溫螢措不及防，開口叫她：“誒……”

    可就是這一停頓的瞬間，季明珠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她詫異地愣神半天，忽然無奈地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算了，既然明珠急著去見弟弟，想必是有什么要緊事。”說完，招手示意丫鬟，“你將姜湯送去書房，免得少夫人忘了。”

    季明珠匆匆躲進(jìn)書房，松了口氣，下一秒，身后卻響起了敲門聲。

    “少夫人，你的姜湯忘了帶上?！?/br>
    季明珠愣住，傻眼地門的方向。與此同時，溫鈞意外等到了獵物自投羅網(wǎng)，忍不住發(fā)出了低沉的笑聲。

    季明珠：“……”

    季明珠望向悠然坐在桌邊，遙遙看過來的溫鈞，咬了咬下唇。

    溫鈞眼底是無奈溫柔的笑意，微抬下巴，示意她將姜湯接進(jìn)來。

    最終，季明珠喪氣地打開門，結(jié)果丫鬟手上的姜湯，放在桌上。

    “喝吧。”溫鈞的聲音傳來。

    季明珠深呼吸，認(rèn)命地一飲而盡。

    放下碗，嘴里古怪的味道讓她五官都皺巴起來，瞇著眼一臉嫌棄。

    正在努力適應(yīng)的時候，嘴唇被人碰了下，然后一顆yingying的東西塞了進(jìn)來。

    季明珠睜開眼，愣愣地看著面前的溫鈞。

    “給你準(zhǔn)備了糖塊，以后喝姜湯不怕了吧？”

    “不，不怕了?！奔久髦槎拱l(fā)紅，美滋滋地咂巴嘴里的糖塊，心里甜蜜極了。

    溫鈞失笑，揉了揉她的腦袋，攬著她，一起站在窗邊眺望風(fēng)雪。

    風(fēng)雪靜謐，兩人的身影相攜，拉成一條長長的影子。

    這個新年，就這樣悄然度過。

    ……

    新年第二天，周復(fù)生準(zhǔn)備好了馬車，帶著一幫子下人，幫忙收拾東西，準(zhǔn)備出門。

    “和季家的人通知過了？”溫鈞攬著季明珠，側(cè)頭問他。

    周復(fù)生點(diǎn)頭：“季家的人會準(zhǔn)時在門口迎接的?！?/br>
    很好，溫鈞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可不打算又發(fā)生上次的事情，他帶著季明珠去季家拜見季老爺，卻撞見了王雪雁，害得兩人敗興而歸。

    提前通知過，就算王雪雁要回娘家，季老爺那么懂事，想必也會知道怎么抉擇。

    果不其然，這一次大年初二回娘家，十分的順利。

    季家門口的積雪都被鏟盡了，季明瑞帶著下人，分列兩排，穿著簇新的衣衫迎接溫鈞季明珠的到來。

    一見到溫家的馬車，下人立刻上來迎接二小姐和二姑爺。

    溫鈞擺手示意他們讓開，自己先下了車，然后轉(zhuǎn)身，伸手接住了季明珠，護(hù)著她下來，動作溫柔細(xì)致，眉宇間滿是流淌的寵溺笑意。

    下人們看見，有人發(fā)出了驚訝的低呼聲，很快捂住嘴巴，悄悄地低下頭。

    “復(fù)生，帶著他們?nèi)ヌФY品。”溫鈞說著，不再多看外面，和季明珠、季明瑞姐弟一起進(jìn)了季家。

    季家院子里也是干干凈凈的，季老爺帶著季柳氏在廳堂里喝茶，見人到了，客套而熱情地起來歡迎。

    雖然相處之間，不像是親人之間，更像是關(guān)系不太親密的客人，但是溫鈞挺享受這樣的待遇。

    至少清靜，沒有那么多的麻煩事。

    溫鈞進(jìn)了廳堂，帶著季明珠一起行了個簡單的禮節(jié)：“岳父，夫人，新年好?！?/br>
    “新年好，新年好！”季老爺笑呵呵地說著，扶住兩人，邀請兩人坐下說話。

    溫鈞微笑，帶著季明珠在右下手坐了，語氣禮貌而疏離地問候了季家人的近況。一來一往客套許久，知道季明珠有點(diǎn)不耐煩，神色困倦，溫鈞回眸掃了一眼，站起來道：“明珠若是覺得累，便去屋里小憩吧，我和岳父說話就好。”

    季明珠愣了愣，遲疑地看了眼溫鈞，得到溫鈞溫和的微笑，站了起來：“那我先休息一下。”

    這些日子天氣寒冷，她白天時常困倦，溫鈞笑言她這是又到了冬眠的季節(jié)，經(jīng)?？v容她白日睡覺，她習(xí)慣了。

    如今來到季家，也沒打算改變這個狀態(tài)。

    和溫鈞說了一句，自然地轉(zhuǎn)身回后院那間曾經(jīng)的閨房休息。

    季明瑞見狀，說了一句“jiejie，我送你”，然后便起身去送。

    他的身影不見之后，廳堂里只剩下了溫鈞、季老爺和季柳氏，三人對視一眼，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

    季柳氏皺了皺眉，本就不耐應(yīng)付，見人散了，更懶得留下，徑直站起來道：“我身體也不舒服，回屋歇著了?！?/br>
    季老爺皺眉，不是很高興，但是也沒法，只能道：“隨你?！?/br>
    這下廳堂是徹底清空了。

    溫鈞和季老爺相對無言，不知道說什么，想了想，隨口道：“對了，岳父，我有些生意上的事情，不知能否換個地方說話？”

    季老爺臉色微變，謹(jǐn)慎地站起來：“我們書房說？”

    養(yǎng)豬這個主意，一開始就是溫鈞想出來的，也是溫鈞帶頭，才讓季家重新東山再起。那之后，溫鈞忙于讀書，再沒有管理過這些事，一切事情都交給了他來處理。

    現(xiàn)在溫鈞突然又說有生意的事情要說，季老爺心里又驚又慌張。

    是有了新的點(diǎn)子，還是生意上有了什么麻煩，而他沒有發(fā)現(xiàn)？

    溫鈞微愣，見他神色，就知道他誤解了，不由得失笑，和他到了書房，解釋道：“岳父別擔(dān)心，只是小事罷了。”

    他解釋了從李長安那里聽來的消息，著重提起了那批從北方而來的布料和價格，最后才話鋒一轉(zhuǎn)，開口問道：“聽說岳父也打算撿起布料生意？依我看，要不然還是算了？”

    季老爺還在為溫鈞帶來的消息而分神，聞言皺了皺眉，遲疑道：“可是我季家本來就是以布料為生，靠著莊子上的豬rou賺了銀子之后，我就聯(lián)系了之前雇傭的長工，打算繼續(xù)開辦作坊，銀子都已經(jīng)投出去不少了?！?/br>
    季家曾是是上林縣最大的布料出貨作坊，靠著蒼州城王家介紹的關(guān)系，打通了棉花出貨口，從蒼州城附近十幾個縣城購入棉花，價格相對低廉，開辦作坊，紡織成布料再賣出，是布料中的第一手賣家，以此攥取大量財富。

    溫鈞理解他不舍得的心情。

    可是，現(xiàn)在出了一個攪亂行業(yè)規(guī)則的女主，他再不舍得，也不可能抗衡。

    從北方而來的布料，對布莊的生意沖擊還不算大，但是對季老爺來說，簡直就是死刑。

    溫鈞沉聲又勸了一句。

    季老爺仍舊有些遲疑：“北方的布料……真的那么便宜，那么厲害？”

    季家靠布料發(fā)家，布料就是季家的根，如果不是有確切的消息，季老爺不會輕易就放棄。

    溫鈞不得不將女主的存在透露幾分：“岳父可還記得，當(dāng)年比我們還要提前養(yǎng)豬的那個神秘勢力嗎？”

    季老爺“?。?！”

    溫鈞瞇了下眸子：“對方的手，伸得比我以為的還要長?！?/br>
    季老爺眼珠子瞪大，一下子猜出對方身后肯定有大勢力護(hù)著，才能縱橫數(shù)個行業(yè)里，臉色無奈，一下子沒了精神：“真的要放棄嗎？”

    溫鈞掃了他一眼：“如果岳父不舍得，也不是沒有辦法?！?/br>
    什么？

    “唰”一聲，季老爺抬頭看向看溫鈞。

    第88章

    豬rou是一項暴利的生意。

    季家之前是落魄了沒錯, 可是靠著豬rou，東山再起不是問題，而且儼然比之前更加富有。

    雖然不是首富——沒有辦法, 這項生意是三家一起做的, 季老爺?shù)幕ㄤN又多, 只能排個上林縣第三富。但是就靠這第三富, 支撐起一個新的王國也未嘗不可。

    須知，原著女主能夠售出廉價布料，一是她的棉花更加便宜, 二是她搜集了大量能工巧匠, 開發(fā)了在這個時代來說相對比較精巧的紡織機(jī), 減少了返工的成本和人力成本, 使得布料的成本也大大下降，所以布料才能如此便宜。

    而溫鈞, 可以提供的東西更多。

    他是半個文科生不假, 但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蒸汽機(jī)的原理還是知道的。有了蒸汽機(jī)的帶動，人力成本會壓縮到一個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程度。

    如果季老爺非要試水布料的話，溫鈞可以提供蒸汽機(jī)相關(guān)的知識，讓他去找人研究，一旦成本比女主的還要低，就算沒有女主背后自帶的權(quán)勢, 獲得的利益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只是有一點(diǎn)溫鈞想不明白, 原著里, 為何女主從頭到尾都沒有帶人研究蒸汽機(jī)的想法？

    女主既然走商業(yè)路線, 沒道理放過這個啊。

    想了很久，溫鈞才隱約有了一點(diǎn)不確定的猜測，或許是原著作者只想寫個單純的宅斗宮斗小說，所以一直將主線放在女主和各路女配的撕逼斗爭上，沒有打算點(diǎn)亮科技樹，畢竟，若是扯上了蒸汽機(jī)，這本書的主題就變成強(qiáng)國之路了，和小說主題大大不符合。

    這無疑給了溫鈞等人一條退路，在女主沉迷宅斗，和其他女配爭奪男主的寵愛時，他們可以蓄勢待發(fā)，壯大己身。

    溫鈞在腦海里快速轉(zhuǎn)了幾個來回，收回思緒，看著面前的季老爺，瞇著眸子道：“我幼年曾在一本海外拓本上見過一種新奇的玩意，雖然時過境遷，拓本已經(jīng)不知道丟哪去了，但是還記得上面的圖案。上面記載了如何利用燒炭來替代人工的方法……”

    大致科普了一下蒸汽機(jī)的潛力，溫鈞和季老爺一來一往地開始探討起了蒸汽機(jī)的可行性。

    這么龐大的生意，總不可能因為溫鈞的一句話就下定決心。

    但是季老爺向來耳根子軟，不過多久，就被溫鈞說服了，對著蒸汽機(jī)滿心期待起來，站起來，迫不及待道：“什么時候開始研究？”

    溫鈞失笑：“等我回去回憶一番，畫個圖樣再說，不用這么急?！?/br>
    女主的布料生意已經(jīng)擴(kuò)展到了江南來，就算著急，一時半刻也不可能攔截，還不如先過好這個年再說。

    正好到了午時，下人來書房請他們用膳。

    溫鈞起身道：“我先去接明珠。”

    接了季明珠，在下人的帶領(lǐng)下前往飯廳用膳，還沒走到里面，就見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差點(diǎn)撞到溫鈞身上。

    溫鈞抓住對方，眉心微擰，訓(xùn)斥道：“季明瑞，走路看路！”

    季明瑞魂不守舍，被罵了也沒有反應(yīng)，一雙眼透過溫鈞和季明珠不知道看著哪里，無神而惶恐。

    溫鈞有些奇怪，拍了拍他的肩，讓他站好：“出什么事了？”

    “我，我……”季明瑞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尋求幫助般看向季明珠，“jiejie，我以后怎么辦？”

    季明珠不明所以，柳眉微挑；“怎么了？”

    季明瑞對上她冷淡的目光，眼眶一下子紅了，低下頭，沒有說話。

    溫鈞皺眉，有些不妙的預(yù)感，和季明珠對視一眼，兩人推開少年往他剛剛跑出來的屋子里走。

    里面是正屋，也就是季老爺和季柳氏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