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只有隨在時南昌的身邊,她才會有一絲絲的安心。 笪御頭一次面對時眠如此生氣,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著:“你到底在怕什么!” 時眠沉默。 一片死寂過后。 笪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替你去?!?/br> 時眠驀地睜大了眼睛。 他說:“你相信我,要像信你自己一樣信我,我會護好時伯伯的。” “笪御……”時眠心里沉沉的,無數(shù)不能說出的言語都化作這一聲,她眼角噙著淚水:“不行,你不能去?!?/br> 她已經(jīng)失去了許兒,與兄長成為了陌生人,又即將面臨失去父親。 她再經(jīng)不起笪御的離去了。 她會瘋的。 第61章 (捉蟲) 最終誰去誰留這個問題, 笪御和時眠也未有結(jié)論。 出征事宜緊湊的準備著, 時隔十五年, 時南昌重新穿上金色盔甲, 手持大刀站在巍峨的城門口,氣勢凌然! 城墻上的鑼鼓咚咚震天,將士們整齊的步伐踏在這片土地上。 鑼聲中,塵土飛揚。 涼安城內(nèi)齊刷刷的站在街頭,用最崇高的敬意,送別這些將士。 百姓們齊聚城門口,后街反而顯得格外冷清。拐角處停著一輛馬車, 突然一抹白色身影拐出,神色莊重。 東霜苦著臉跟在時眠身后,那日她與笪御之爭雖未有結(jié)論,但今日出征,她勢必要跟在后面! 就在這一刻,東霜還在勸:“姑娘,你是個女子,邊疆那兒都是男人, 都是糙漢子啊!” “不必再勸。”時眠這兩天聽的耳朵都出繭子了, “我已女扮男裝,無礙的。” 時眠頭發(fā)高高豎起, 一身男裝白袍,手持折扇整個人風流瀟灑。她說著便提起衣擺就要上馬車,正在這時, 青竹出現(xiàn)。 青竹一路趕過來額上全是汗水,她喘了口氣:“姑娘,賈姨娘清醒了!” 時眠渾身一僵,遠處傳來高亢凌厲的號角聲,響徹了涼安的半邊天。 出征了。 軍隊整齊劃一的踏在這片土地上,揚起陣陣黃土,遮掩了涼安的半邊天。 時眠沉默了好一會,她眉梢吊起,盡是寒意:“白羽!” 繆白羽突然出現(xiàn):“少主?!?/br> 時眠:“除去參軍的那十人,另外再派出五人跟在我爹爹后面,務必保證他的安全!” 繆白羽:“屬下遵命!” 說罷,時眠望向青竹:“帶我過去?!?/br> 笪御找到賈姨娘之后將人送進了自己的府邸,所以時眠這一去,便是去的攝政王府。 除了賈姨娘,還有一直被關押的全菊也在那里。 攝政王府的大廳里,下座上坐著一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婦人,瞧臉型應該只有十七八歲,可是她身上的麻衣縫縫補補,一雙粗手不安的絞著,臉色也是蠟黃。 “這是?”時眠輕聲問道。 青竹:“賈姨娘的女兒,張雨朦?!?/br> 時眠戚眉,目光劃過一旁的之桃和賈姨娘:“賈姨娘,我是時眠?!?/br> 賈姨娘的視線本來緊緊鎖在張雨朦的身上,聽到時眠的話瞬間便盯住了她,長年營養(yǎng)不良讓她額骨顯得很高:“時眠?” 她恍惚了一瞬,忽然劇烈的搖起頭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狀似瘋癲的開始掙扎,諸承煜見狀連忙從梁上跳下,將人按住。 時眠冷哼一聲,抬腳手一伸,從靴中拔出一把上好的匕首,指間翻飛,下一刻便架在了張雨朦的脖子上! 她的聲音猶如臘月寒風一般:“誰指使你給我母親下三七的,說!” 賈姨娘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久久不語,時眠眼中閃爍著狠意:“想來這些年母親身邊定是少人服侍的,你若不說,我便送你和這位姑娘去給我母親做個婢女?!?/br> “不!”賈姨娘驚叫一聲,“我說!我說!你、你先放了朦朦,我就說!” 時眠依舊舉著匕首,她嗤笑一聲:“竟還和我談條件?”說著,她手下微微用力,張雨朦“啊”的一聲叫出,刺眼的紅色液體舔砥著刀鋒。 賈姨娘登時不敢再動一下! 她急忙叫道:“是良直!是良直讓我干的!” 時眠手勁稍稍松了一下:“接著說?!?/br> “我與張蒙……”賈姨娘閉上眼,她的聲音在顫抖,“我與張蒙的事情被良直發(fā)現(xiàn),他、他便讓我教唆張蒙在夫人的藥里偷偷下三七。張蒙是夫人的心腹之一,所以夫人后面發(fā)現(xiàn)的時候,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兇猛的憤怒涌上時眠的喉嚨,她眼眶發(fā)紅:“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時眠說著手上又用上了一分的力氣,張雨朦死死拽著時眠的袖子,被迫高高揚起頭:“說?。∧憧煺f!啊!” 賈姨娘留下淚水,十幾年的愧疚和裝瘋賣傻早已讓她不堪重負,為的就是保護她唯一的女兒?,F(xiàn)在張雨朦在時眠手中,女兒也不認識她,時眠的果決和冷血讓她心中害怕極了:“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 賈姨娘驚叫:“住手!我真的不知道!” 張雨朦:“好痛!你知道什么說?。∧阆肟次宜绬?!” “我知道一件事!我告訴你!你放了我女兒!” 時眠:“說?!?/br> 賈姨娘咽了咽口水,她瞳孔巨顫:“當、當年我偶然間聽見公子和一人的對話,那人喚他少主,還說麒麟軍只剩下了三十人?!?/br> 那年忠武侯府還有個后山,賈姨娘偷偷去見了張蒙后,準備抄小路回院,卻不小心掉進了一口枯井里,她本欲喊救命,沒成想聽見了這樣一段密辛! 大渝和莊朝之戰(zhàn)打的天下皆知,五洲列國人人都知曉大渝有個所向披靡的將軍,時南昌,莊朝有支鐵血軍隊,紀家麒麟軍。 麒麟軍的少主現(xiàn)在就在時將軍的府里安安生生做起了公子,說出去旁人怕是會覺著她瘋了! 賈姨娘膽子本就小,便屏息不敢發(fā)出動靜,直到第二日府中的人來尋她,她才被救出,卻對聽見的東西絕口不提。 她還不想死。 時眠指間微顫:“諸承煜,將人捆起來?!?/br> 諸承煜看她一眼:“是?!?/br> 時眠:“青竹,將張雨朦帶下去看好。東霜,之桃,帶上賈姨娘,我們進宮?!?/br> “是?!?/br> “時家時眠到——” 小太監(jiān)尖銳的嗓音穿越整個大殿,時眠壓著賈姨娘站在殿外,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蒲公公踱步靠近,他瞥過一旁的賈姨娘,作揖道:“時姑娘,皇上身子不適,您改日再來吧?!?/br> 時眠戚眉,語氣堅決:“公公,我要見皇上。” 蒲公公頓了頓,低眉:“皇上讓雜家轉(zhuǎn)告姑娘,您要說的事情,他都知道了,您且安心?!?/br> 時眠怔住,她猛地低頭望向賈姨娘。 良久過后。 “呵呵……”時眠輕笑一聲,“真是……不愧是大渝的帝王。” 她蓮步輕移,繡花鞋踩著落日的余暉,離開了這座皇城。 賈姨娘被帶下去關起來了,兩國的戰(zhàn)況一日一個樣,時南昌的實力不減當年,莊朝同樣不可小覷。 遠在萬里的邊關形勢嚴峻,將士們浴血奮戰(zhàn),近在涼安的朝堂上同樣刀光劍影。 大理寺卿上前大跨一步:“臣有本啟奏?!?/br> 長孫彬:“準奏?!?/br> 大理寺卿:“稟皇上,昨夜大理寺終從莊朝來使口中得知,莊朝費勁數(shù)十年繪制吾國國土,在蟾于崖之下找到一個鮮為人知的峽谷,他們此次必將通過這個峽谷潛入吾國,吾大渝不得不防!” 時庭深身著淺緋色銀帶朝服,聽到這,眼尾瀉出一絲笑意。 長孫君榮胸膛一挺:“皇上,蟾于崖是涼安的一道天然防障,吾國也從未設置兵哨,若是真有此峽谷存在,想必莊軍必經(jīng)此地,吾等可集中兵力早日埋伏,定能將其一舉拿下!” “咳咳……”長孫虞鴻剛開口便嗆了一聲,才接著道:“臣認為,埋伏之法無非是怕莊軍從峽谷偷襲,若是能按五弟所說的一舉拿下,那再好不過,但若是此消息只是個障眼法呢?” 皇上:“障眼法?” 長孫虞鴻:“回皇上,峽谷之事本就是莊朝所言,我們遠在涼安也不知真假,若是冒然傳令讓時將軍調(diào)軍前去埋伏,豈非不知這是敵人的聲東擊西?” 長孫君榮:“若此消息若是真的,難不成要放過如此大好機會?” 長孫虞鴻:“臣不是這個意思,臣是說不可輕舉妄動,理應先查探清楚。” 長孫君榮:“到時便來不及了!” 長孫虞鴻終于轉(zhuǎn)身看向他,在他急功近利的臉上頓了頓:“若是假消息,邊關數(shù)萬將士的性命誰負責!” 就在兩人爭論激烈的時候,時庭深緩緩開口:“臣以為,不若兩者取其中,可將此消息傳至時將軍手中,讓說時將軍定奪。” 旁邊有人搭腔:“可時將軍的性格……” 長孫虞鴻:“皇上,臣附議,臣等不如邊關將士們熟悉情況,在這討論毫無意義,還是盡快將消息傳回邊疆。且此次出征謀士七八,再有攝政王的輔佐,相信此事定會有所定奪?!?/br> 長孫君榮還想說些什么,皇上大掌輕抬制止了底下的人:“就照虞鴻所說的辦?!?/br> 消息傳至邊疆,所有人遠在涼安,也不知時南昌他們具體是如何做的,等邊關的消息到達涼安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大半月。 富闕院中,時眠退去了盛夏的衣裙,加了一層里衣,依舊顯得瘦小。她手里是一月前笪御傳給她的家書。 笪御隨著出征后,每月初五都會寄一封家書給時眠,從未間斷。 可是如今已經(jīng)進入九月許久,九月的信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