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就在這時,宮中傳來了良妃中毒的消息,險些喪命,據(jù)說御醫(yī)們三天兩夜沒有睡覺,研究不出解藥。皇上又請遍了民間的神醫(yī),最終找來一個不知名的老頭子,才將良妃從命懸一線間拖了回來。 這個時候,時眠怎么能不去探望一翻呢。 時眠特地挑了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提上慰問品進了宮。 良妃的寢宮坐落在瑤華宮,瑤華宮修建的格外精美,殿中的奇花異草數(shù)不勝數(shù),樓臺玉宇華美壯觀,時眠驚嘆不已。毫不夸張的說,淑妃的未央宮都不及這的十分之一。 到了瑤華宮的主殿,時眠卻被攔了下來。 宮女低著頭,恭順道:“姑娘,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探望良妃娘娘?!?/br> 時眠戚眉:“可是前日良妃娘娘才收了我的拜帖?!?/br> 宮女:“姑娘恕罪,這是皇上昨日下的命令?!?/br> 時眠沒有為難她,只能打道回府。走著走著,時眠才發(fā)現(xiàn)瑤華宮冷清的不像樣子,竟連一個小太監(jiān)也沒有,走了這么久她就只見到了一個宮女。 “姑娘?!痹S兒在她耳邊低語,“這殿中有不少高手。” 時眠雙眸微瞇,她的武功尚淺,暫時感覺不到什么,但許兒這么說,暗處的人必定只多不少。 本來領著他們過來的小太監(jiān)應該在殿門口等著的,但是時眠他們出來的時候,門口空無一人。 時眠帶著許兒和青竹隨便走了走,結果越走越偏,迷了路。 這個時節(jié)天氣熱的很,紅墻之隔里傳出一聲聲的知了聲,叫的她心煩意燥。 時眠已經(jīng)出了汗,青竹從懷里給了她一顆糖:“姑娘,你含著這糖,莫要熱壞了?!?/br> 時眠接過,感覺好受了一些,張望了一下,此處還是沒人:“接著走吧,盡快找到人,讓他帶我們出去?!?/br> 兩人應道,但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荒涼到一個人也沒有,最后太陽偏西,實在沒辦法了,許兒道:“姑娘,你別走了,就在這歇歇,我和青竹去找人?!?/br> 時眠唇色發(fā)白,她喉嚨干澀,點了點頭。 許兒和青竹去找人之后,就剩了時眠一個人。這個地方雜草叢生,陰涼偏僻,時眠有些害怕,她倚著墻,瞇上眼讓自己有些安全感。 “外面有人嗎?” 時眠打了一個激靈,瞬間遠離了那面紅墻,厲聲道:“誰!” 可能是離得遠了些,時眠聽不到聲音了,她躊躇了一會,又緩緩靠近:“你是誰?” “真的有人!”那人驚喜道,聽聲音是個很溫柔的女子,她似乎生病了,有氣無力的說道:“十九年了,我終于又見到活人了?!?/br> 聲音里滿是疲憊和滄桑,聽得時眠心中一軟。她四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是一堵很長的墻,她沿著墻走了一會,還是沒找的入口。 時眠又回到原處:“墻那邊是什么地方?” 女子沉默了一會:“我也不知道?!?/br> 時眠懵了一下:“你不是在墻那邊嗎?” “不是,我在墻里面?!?/br> 時眠打了一個冷顫,接著聽見她似乎笑了一下:“姑娘,你就不怕我是鬼嗎?宮中的人都在傳這里有鬼,已經(jīng)好久沒人過來了?!?/br> 時眠心道,難怪此處這么荒涼。 她這樣一說,時眠反而不怕了,對這位“墻內人”起了興趣:“那你是鬼嗎?” 她笑的更厲害了,聲音雖然虛弱,卻很清脆:“不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時眠?!?/br> “時?時南昌的女兒?” “你知道我?” “不知道,不過我認識你父親?!?/br> 興許是今日累的狠了,時眠就這么靠著墻和里面的人聊了起來:“jiejie叫什么名字?” “我啊——”她惆悵的嘆了一聲,“我已經(jīng)沒有名字了,這世上早已沒了我這個人?!?/br> 時眠聽到這話心中一酸,那聲嘆息中藏了多少辛酸,才會讓一個素未相識的人感同身受。 時眠轉過身,摸著粗糙的墻面,不由自主用了敬語:“您就不能出來嗎?” 她好像并不在意,隨意答道:“興許有一日我還能出去。” “我救您出去!” 她的聲音似乎頓了頓,然后輕笑一聲:“多謝你的心意,不必了?!?/br> 時眠還想再說什么,她打斷了時眠的話:“有人來了,莫要與別人說起我,不然性命不保。” 果然下一刻,許兒和青竹就帶著人來了,隨行而來的竟然還有時南昌和皇上。 時眠糾結了一下,還是迎了上去,遠離了那面墻。 時南昌上來給了時眠一個熊抱:“姑娘喲,你急死爹爹了!” “讓爹爹擔心了?!睍r眠雖然這樣說著,但是目光忍不住的落在一旁的人身上,實在是他明晃晃的龍袍扎眼,她趕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皇伯伯安好?!?/br> 長孫彬親自扶起他:“無須多禮。再找不到你,你爹爹就要把朕這皇宮給掀了?!?/br> “爹爹!”時眠瞪了時南昌一眼。時南昌紅鼻子瞪眼的,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時眠無奈,想起那“墻內女子”,她張了張嘴準備提起,突然想起她最后一句話,又閉上了嘴。 他們一行人漸行漸遠,時眠回頭,身后一面宮廷紅墻藏在陰影之中,寂靜無聲。 許兒:“姑娘,怎么了?” 時眠低眉:“沒事?!?/br> 時南昌找到時眠之后,沒在宮中逗留,畢竟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等他們繞出了這片地方,時眠才發(fā)現(xiàn)剛才那處竟是瑤華宮的后方,原來瑤華宮竟占地這么廣。 走到宮道上,時南昌準備向長孫彬告別,時眠偷偷瞅了長孫彬一眼,還是把一肚子話咽回了肚子里。 回去的馬車上,時眠猶惦記著那個女子,她想象不到待在墻里面十九年是什么滋味。 “爹爹,皇伯伯是個什么樣的人?” 時南昌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沒你爹爹年輕,沒你爹爹俊朗,武功也不如你爹爹。也就舞文弄墨還行,但是沒你娘親厲害……” 時眠:“……” 時南昌被時眠直白的眼神看的老臉一紅:“好吧,爹爹不會說話,總之那家伙是個明君?!?/br> 時眠心中稍定,爹爹言語之間都是親近,這樣的話,那個“墻內人”是否可以和皇伯伯說一說。一旦有了這種念頭,時眠便忍不住了:“爹爹,我在瑤華宮后面發(fā)現(xiàn)一個女子,她說她被關了十九年了,能……” “你說什么!” 時眠被他這嗓門虎的一愣:“爹爹?” 時南昌頭一次這么著急:“外面人,掉頭去皇宮!” “好姑娘,你皇伯伯找一個人找了十九年了,若是就是你說的那個人,他、他肯都要瘋了??!” 時眠帶著無數(shù)的疑問,再次回到了皇宮。時南昌帶著她都沒停,直奔御書房,正巧碰到剛從御書房出來的長孫君榮。 長孫君榮剛作揖:“時將軍,君榮……” 時南昌:“沒空沒空!你讓開!” 長孫君榮:“……” 一進御書房,時南昌的直接亮出他的大嗓門:“皇上!皇上!皇上!” 他一連喊了三聲,可見他的激動。 長孫彬好笑的望向他:“你這是怎么了?” 下一刻他便笑不出來了,因為時南昌說:“良妃找到了!” 良妃? 時眠在一旁怔了怔,良妃不是好生生的待在瑤華宮嗎? 接下來顧不得時眠想太多,那個高高在上的天子,此時顫抖著手拉住時眠,近乎小心的問:“丫頭,若是、若是……此恩我定會永生銘記!” “皇、皇伯伯……”時眠被弄得一頭霧水,好歹理順了,“您別急,眠兒這就帶您去!” “等等,等等……”長孫彬手忙腳亂的在原地打轉,還是蒲公公上前低語:“皇上莫急,奴才這就去找毒老,讓他給五皇子報信?!?/br> 毒老?五皇子? 離得近,蒲公公的每一個字都落進了時眠的耳朵里。長孫彬沒有給她留時間細想:“丫頭,快走吧!” 時眠:“哦,好好。” 攆轎太慢了,長孫彬干脆不做,長腿大步大步的跨著,幾乎是拉著時眠在跑。 等到了瑤華宮的后面,時眠撐著膝蓋氣喘吁吁的,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就、就在這、這面墻里面……” 長孫彬不安的跟在時眠身后,朝她指的地方看去,看到那面墻,瞳孔不可置信的放大。 時眠緩上了氣,她湊近:“jiejie?jiejie你在嗎?” 沒聲音。 時眠再說道:“jiejie,我找人來救你了,jiejie你出個聲啊?” 還是沒聲音。 時眠有些著急了:“jiejie,你別怕,我不會出事的。我找來了大渝最厲害的人,只要有他在,你和我都會平安的。 “jiejie,你說話???皇伯伯一定會保護好我們的……” “長孫彬?” 時眠驚喜:“是,就是他!” 這句話不光時眠聽見了,長孫彬瞬間熱淚盈了眼眶:“蘭意,是我啊……” 笪蘭意再次沒了聲音。 但是剛才她的那句話所有人都聽見了,長孫彬忽略了她的異樣,激動的大喊:“來人!來人!將這面墻給朕砸了!千萬小心,要是傷到里面的人,朕讓你們陪葬!” “是!” 禁衛(wèi)軍齊聲應道,宮人很快找來工具,開始一點點鑿開這面墻。 頭頂?shù)奶炜瘴邓{如洗,月亮升了起來,與日同輝。氣氛緊張,所有人都安靜如雞,時眠抱住時南昌的手臂,看著他們的進展,她不由得攥緊了時南昌的袖子。 一陣“乒鈴乓啷”過后,這面紅墻終于被砸成兩半,露出一個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