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蕭容月生母趙太妃再貪慕虛榮也不會不顧自己的女兒,眼見她往男人堆兒里扎,急的恨不得站起來把她薅出來,只是眾目睽睽之下她也舍不下她那張臉,只能縮起來當做沒看見。 蕭華予目光隨著蕭渙城的手望去,見此情景,瞳孔一縮。 只見著蕭容月纖纖玉指捧了一杯酒,一步三搖的像是窯姐兒挨過去衛(wèi)和晏那兒,她除了丟臉還覺得莫名氣憤,手在袖下緊握成拳,粉唇嚴肅的抿了起來,又繼續(xù)去看她動作。 “魯國公,本宮敬重魯國公是蓋世的大英雄,請飲盡這杯薄酒,此酒聊表本宮心意?!彼律缼?,媚眼如絲。 衛(wèi)和晏深深憋了一口氣,他警惕的看了那杯酒,想是這惡俗的香氣都滲進酒里了,喝了怕是要中毒,直言拒絕“我不喝!別灌我!不可能!” 蕭容月臉上端著的假笑基本要消失殆盡,這人真是不解風情,往常她與那些勛貴子弟調(diào)情,人家就算不敢碰她,怎么都要嘴上占些便宜,這個人實在不識抬舉。 她冷了俏臉,厲聲命令“你給本宮喝了,莫要不識抬舉!” 衛(wèi)和晏被她身上的香熏得頭昏腦漲,帶著椅子向后退了幾步“不喝!你早已不是公主,自稱本宮已是大罪,何況竟是敢命令一等國公,罪加一等。我雖然不打女人,但你也要心里有數(shù),莫要糾纏?!?/br> 蕭容月氣鼓鼓的將酒灑在他身上,甩袖而去,留下一陣香風。 原本蕭容月原本未來之前,也是有不少矜持的與衛(wèi)和晏搭訕,只是他一概不理。蕭容月來了后,便再也沒有人貼上來了。 蕭容月她風評不好又極為霸道,總是能躲就躲,何況這魯國公雖年少有為俊俏英朗,位高權重,卻不是個好相與的,她們都是家里金貴嬌養(yǎng)出來的,倒也沒必要熱臉貼冷屁股。 頌城什么樣兒的青年才俊沒有,怎么要與那么多人爭搶這一個,白白掉了身價。何況魯國公將來怕是又要去黎州,那處苦寒,又生死未卜,她們不想跟著去,也不想做寡婦。 不少人都打消了念頭,只少數(shù)家中逼迫想要攀高枝的,或者真正愛慕的,方才又紅著臉偷瞄幾眼才散去。 衛(wèi)和晏提前離席,閣樓外是花園,他用袖口去擦身上的酒,眉頭緊鎖,他總是覺得這酒里和他身上都沾上了香氣。 身后有人碰了碰他,只見遞來一枚淺色的帕子,他臉騰的紅了起來,正是蕭華予。 “長…長公主……” 蕭華予細細打量他,嘴一撇,有些意味不明的道“你臉和眼眶都紅了,莫不是看上那蕭容月了?” 衛(wèi)和晏接了帕子下意識擺手,眨了眨酸澀的眼睛“不是,是方才讓她身上的香氣熏紅了眼,太嗆了。” 蕭華予又扯扯唇,譏諷道“也是,國公眼界多高,怎么看上那等庸脂俗粉,這滿城的女兒見了國公都腿軟走不動路,可不是任你挑選?” 說我,她自知失言的閉緊了唇,心中一驚,她怎么就不經(jīng)腦子說出這樣的話,酸不拉幾的。 衛(wèi)和晏也像是腦子打烊了一般“那公主在不在里頭?” 此話一出,四周氣氛驟然變得尷尬,兩個人誰都沒法接話開口,只是衛(wèi)和晏抿了抿唇,心底卻多了一絲痛快和愧疚。 他終于是將心頭所想的說出來了,但會不會給小公主心里造成困擾也是他所愧疚的。 他眼睛還酸痛著,抬手用手背抹眼睛,蕭華予趕忙按下他的手“別這么直接揉,閉上眼睛!” 衛(wèi)和晏想都不想便聽從她的話將眼睛閉上。蕭華予用食指和拇指在他眼眶上下周邊刮了幾圈,有揉了揉眼旁的xue位,方才放手。 “你睜眼試試?!?/br> 小公主聲音輕輕柔柔的,手指細細軟軟,輕輕按在他頭上,像是三月里的微風,他竟是舍不得再睜開眼。 要是她愿意多揉一會兒,他……勉強接受吧…… 衛(wèi)和晏臉上愈發(fā)紅了,將帕子緊緊攥在手里。 “好了嗎?”蕭華予見衛(wèi)和晏依舊沒有動作,便又聲量稍高些問他。她往日里曾與皇祖母按過,不知現(xiàn)在可否奏效。 衛(wèi)和晏抿了抿嘴,心情一瞬間低落下去,說好不再糾纏,不再動丁點兒心思,他言而無信了。 周相再淡然,也因蕭容月覺得臉上無光,待不下去了,便提前甩袖離去,只留下花蝴蝶一樣的蕭容月四處周旋。 陳太妃見周相起身離去,眼睛一轉(zhuǎn),臉上閃現(xiàn)一絲不自在和慌張,因激動胸口起起伏伏,坐立不安。 她一旁坐的是龍?zhí)F嬪,見她模樣,撫了撫鬢邊的碎發(fā),劍眉一挑“怎么了?” 陳太妃動了動嘴,神色還是慌張,只是氣息不穩(wěn)道“無事。”手卻忍不住撫上了鬢發(fā),一遍又一遍的捋著。 原本看下頭龍舟比賽津津有味的蕭常瑞眼波不經(jīng)意間一掃,唇角挑起,便又轉(zhuǎn)頭向下望去,眼底漆黑深邃,像是伸手不及五指的黑夜,詭異而驚悚。 蕭華予已經(jīng)落座回來,手里捏了一片云片糕,食不知味的塞進嘴里,她還在想著方才衛(wèi)和晏那句“其中包不包括公主?” 陳太妃湊過來,面露難色“長公主,愚將兩個孩子放在宮里,實在放心不下,想著他們餓了還是渴了,心一刻都不能安寧,愚想回宮照看孩子。” 蕭華予神色恍惚,將云片糕咽下去,心不在焉道“那太妃回去就是,本宮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能體諒太妃為人母的心。” 陳太妃聞言興高采烈的謝過,只是眼底閃過一絲愧疚,卻又握拳堅定了心思,箭已經(jīng)到弦上,不得不發(fā)了。成王敗寇,歷來如此,技不如人的就要服輸。 蕭常瑞掃過她一眼,讓她禁不住心生冷意。 底下的比賽正進行的如火如荼,氣氛愈發(fā)高漲熱烈,鼓聲混著呼喊聲,眼見著兩艘并列的船就要接近終點,眾人皆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到底哪個能勝出。 只是混亂陡生,一群身著白衣的蒙面人持刀,明晃晃的奔向閣樓,目標正是閣樓上的蕭常瑞。 “狗皇帝!納命來!”領頭之人大喝一句,抬刀劈去。 蕭常瑞畢竟與衛(wèi)和晏學了許久的武功,也并非無還手之力,不會如第一次躲躲藏藏,當即側(cè)身一閃便躲了過去。 他冷笑一聲,早些年他常常疑惑為何歷朝歷代的刺客青天白日里都是一身黑衣,現(xiàn)在倒是換花樣了,換了一身不顯眼的白衣。 只是他依舊覺得頭疼,他方才登基,都未實行過任何政策,別說草菅人命橫征暴斂,怎么就成了狗皇帝? 蕭華予一愣,見蕭常瑞能游刃有余的躲過刺客,又有御林軍相助,想來沒有什么危險,便欲要找地方躲起來,不能幫忙總是不能再添亂,將身旁的人都遣去幫忙。 只是沒想到其中一刺客竟然從中破出,追著她而來,楊升跟在她身旁,卻只是三腳貓的功夫,不過一抬手便被甩到一旁去。 千鈞一發(fā)之際,她只覺頭上一松,卻見那刺客口中噴出一股鮮血,浸透了面上圍的面巾,舉著刀緩緩倒下,胸口正中插著的正是她的簪子。 她回頭看去,正是已經(jīng)要離去的衛(wèi)和晏。未來得及囑咐,他便攬了發(fā)絲散亂的她去安全的角落。 “待在這兒別動。”他匆匆囑咐了一句,便閃身投入進人圈里。 蕭華予不說古井無波卻也沒多少驚慌,一年里受到的刺殺加起來十個指頭都已經(jīng)數(shù)不過來,習慣成自然,只是她有些疑惑,刺客這次進來的實在有些太過容易。 蕭常瑞黑眸一轉(zhuǎn),便見衛(wèi)和晏正沖進人圈前來營救,當即身子一側(cè),正正讓肩胛骨對上一個刺客的刀,武器刺破皮rou的聲音格外驚人。他竟是還有一絲笑意。 衛(wèi)和晏砍了一個刺客,轉(zhuǎn)頭看去,只心里暗暗想著,這小子愈發(fā)狠了,對自己下手都能這般毒。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仙女問魚是不是高中生,其實魚大一遼,就是……就是,有晚自習,晚自習交手機,上課交手機,點名查課苦兮兮的大學,嚶嚶嚶~ 第五十四章 (捉蟲) 眾人一見蕭常瑞受傷, 當即紅了眼,打斗的愈發(fā)賣力,不多時候, 刺客便被消滅的一干二凈, 只留了幾個眼見局勢江河日下, 欲要咬破毒。藥, 卻被卸了下顎,又綁了手。 蕭常瑞捂著肩頭不斷滲出血的傷口, 眼神兇狠,狠狠的摔了劍道“給朕查!” 蕭華予原本只躲在角落里,本以為衛(wèi)和晏在,蕭常瑞定然無憂,只方才被眾人驚呼唬了一跳, 這探出頭來才見蕭常瑞肩頭上濕了一片殷紅。 她心疼的撲過去,方才她的帕子給了衛(wèi)和晏, 便撕了袖擺急急給他堵上傷口,忙的又傳了太醫(yī)來。 一甘人也探頭過來張望,各懷心事,有些人盼蕭常瑞死, 有的自然身家性命與他一體盼他好的。 蕭常瑞暗地里與衛(wèi)和晏眼神一接, 俱是從來見著了愧意。只是戲要真,少不得要欺瞞她。 他真正受傷,總比須發(fā)無傷讓有心之人焦急的多,畢竟刺傷離刺死只有半步, 難免會生不甘遺憾之心, 這動作自然會頻繁起來,想要趁他病要他命。 底下的龍舟大賽已進行不下, 人潮擁擠混亂。時不時能聽見里頭有人的痛呼聲。這個踩了那個,那個又碰了這個的。 江遂言將周淳音緊緊抱在懷里,一人去抵抗這人潮,時不時肩上挨了一下,也咬著牙不出聲。 刺客的舌頭都只有一半,讓他們說什么自然也是不可能,又一個個大字不識,也犟得很,不點頭不搖頭,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審訊卻依舊有序進行著,畢竟他們也不是要從這些人口里得消息,而是另有旁人。那人有牽絆有記掛,想來審起來易如反掌,只是尚且沒什么理由緝拿便是。 蕭常瑞肩頭的傷深可見骨,好在年少骨rou強健,也不至于要命,只是到底要好生修養(yǎng),闔宮上下的太妃女官都親自或轉(zhuǎn)拖了補品與他。 怎么著都是仰仗蕭常瑞活的,他有事,將來指不定變天成什么樣兒,還是祈愿他好好活著罷。 禮都送盡了,焦裕德與他清點,單單只少了一人的,便是前幾月新得一對龍鳳雙胎的陳太妃。他與衛(wèi)和晏說過,二人心間便都有了肯定,只不慌不忙的依舊等著。 早晚人是要來的,畢竟?jié)M宮除她不來,不說得罪少主,說出去也十分丟臉面。 “朕想著,皇姐因此時所有傷身,總是日日嘆息愧疚的,朕實在于心不忍,想要告訴她實情,可總是怕她知道實情更要責怪朕不愛惜身體?!笔挸H鹌谄诎呐c衛(wèi)和晏道,只平日說起蕭華予方才有幾分少年人的神色。手上摳著衣袖的龍紋刺繡。 衛(wèi)和晏眉宇間一展“總是陛下說要瞞著長公主的,如今臣也是沒辦法。聽聞長公主近日的確因陛下之事自責不已,夜夜不得安寢。” 二人演武場上是師徒,下了演武場自是恪守禮數(shù)以君臣為重。 他每說一句,蕭常瑞便更愧疚一分“總歸都是朕的錯,當日衛(wèi)卿勸朕提前說了好叫她寬心,朕怕皇阿姐攔著不許,這才瞞下,如今倒是更叫朕為難了?!?/br> 衛(wèi)和晏直直的去看他,意思便是你自己拿主意。 蕭常瑞狠了狠心“罷了!還是坦白,總歸皇阿姐見朕這副模樣也舍不得下手,平白讓她愧疚總是朕不是?!?/br> 衛(wèi)和晏方才露出幾分笑意“長公主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她縱然心疼,陛下只要講明清楚,她會放放手的?!?/br> 蕭常瑞一愣“衛(wèi)卿竟是比朕還了解皇阿姐?” 衛(wèi)和晏飛快否認“臣猜的。” 對面少年僵硬的扯嘴一笑,鬼才信你,皇阿姐哪里好說話了? 蕭常瑞在昭寧宮左右徘徊了兩三圈,連焦裕德都看不下去提點了,他方才抱了決心,慎重踏步進去。 蕭華予聽他的話,只恨不得擰掉他耳朵,關乎性命的大事兒,就敢這般草率,還不敢與他商量,衛(wèi)和晏也是,平日里看著靠譜,怎么與常瑞一起瞎胡鬧。 她也只是想一想,哪里舍得再對他下手,本就身上帶著傷,半點疼也不想讓他吃了。 只是起身冷著臉將他哄了出去“這次便罷了,若有下次看我不打斷你的腿?!苯又謬@口氣,語氣稍和緩些“你有事總要與我商議,我雖不贊成你傷害自己身體,可若萬不得已,我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我清楚你心中有數(shù)。你告訴我,好歹讓我心安。親人都去了,只剩你我二人相依為命,你一有損,我怎么安心?” 蕭常瑞有些愧疚,是他太武斷專絕,只想著瞞著最好,卻忘了體諒皇阿姐的感受,當即伸出還活動方便的手扯了扯蕭華予的手輕輕搖了搖“皇阿姐,你放心,我以后不敢了。” 蕭華予原本繃著的臉微微有了笑意,卻被她壓下去,甩開他道“你有數(shù)就好。” 蕭常瑞正欲離去,抬眼便瞧見了蕭華予身后立侍的人有些不同,當即手一指問道“那是哪個?怎么以前沒見過?” 蕭華予順著看去,見是翠花,便與他解釋“她原本掖庭的,于福祥一事多有功勞,我便留下她侍奉?!?/br> 蕭常瑞黑眸一掃“叫什么?” 翠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下“奴婢翠花,見過陛下?!?/br> 蕭常瑞嗤笑一聲,便轉(zhuǎn)身離去了,臨了留下句話“這名字真土?!?/br> 翠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即便他已走了也不敢抬頭,蕭華予深吸一口氣,衛(wèi)和晏將常瑞帶壞了,現(xiàn)在說話一樣的堵心。 轉(zhuǎn)身便使翠花起身“本宮給你改了名字可好?省的旁人笑你。” 翠花急急的叩首,忙不迭的道“長公主大恩,奴婢沒齒難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