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太后滿頭的發(fā)都已經(jīng)白了，高高綰成高髻，面色蠟黃，滿是皺紋，身體一動就咔咔作響，看著將行就木，只渾濁的眼底尚且泛出銳利的精光。

    她歪在榻上，一旁的蕭華予輕衣便服拿小扇跪坐在榻上用小泥爐煮著藥，滿殿都是藥香氣。

    衛(wèi)太后將目光移向?qū)γ娴膶O女，正是花一樣是年紀(jì)，生的嬌美非常，膚若凝脂，目若秋水，兩彎撫眉自成風(fēng)儀，她私心里比較，就是滿宮的女子都抵不上。

    本該是天真爛漫的時候，生生被逼成了少年老成，眼見著到了招駙馬的年紀(jì)，卻不知要被她這個老婆子的私心蹉跎到什么時候。

    她想起蕭明心的事，壓抑不住的咳了幾聲，蕭華予趕忙去端了痰盂過來給她順背“皇祖母，好些了沒有？”

    衛(wèi)太后喘了幾聲，方才回過神來。

    “我聽說明心那孩子沒留??？”衛(wèi)太后一雙銳利的鳳眼直視著蕭華予，蕭華予被她看的一滯。

    本想瞞著皇祖母的，沒想到她消息這般靈通，不過半日就全知道了，這才緩緩點(diǎn)了頭。

    大公主原本與宮中一侍衛(wèi)長劉代善情投意合，衛(wèi)太后本意撮合，卻不知蕭明心驟然決定招陳將軍的獨(dú)子陳郡祁為駙馬。

    慶帝從禮部選了個封號“淑榮”，眾人也就淑榮淑榮的叫著了，只衛(wèi)太后還是依舊喚著明心。

    旁人說是蕭明心狼心狗肺，見異思遷，她們卻知道，不過是為了蕭氏的江山罷了。慶帝寵信周丞相，周相權(quán)利愈大，身邊糾集了不少大臣，隱隱威脅到皇位。

    只因陳將軍勢重，卻在皇室與周相之間搖擺不定，蕭明心方才招陳家為婿，她舍了公主府不住，搬去陳家，像普通媳婦一樣伺候公婆，為的就是拉攏陳家。

    那陳郡祁是個混人，脾氣暴烈，不好相處，雖因蕭明心公主之尊不敢納妾，卻對她沒什么好臉色，動輒辱罵。

    四年里蕭明心倒是生下一子，只可惜沒立住，夭折去了。這好不容易有孕，卻在昨日掉了，沒保住。底下人說是昨夜淑榮公主與駙馬吵架，淑榮公主讓駙馬搡了一下，撞著肚子，方才沒了孩子。

    “平安怎么想的?！毙l(wèi)太后因這事，一日都不得安寧，明心是個好孩子，性子乖順體貼，偏生讓她父皇害了。

    若不是皇帝昏庸，怎么連累的孩子們?yōu)榱死瓟n臣下而下嫁。不說淑榮公主，就是剩下出嫁的公主大多都是為了拉攏臣子下嫁的。

    蕭華予垂眸，又繼續(xù)扇著那小泥爐“孫兒已經(jīng)叫人去接大皇姐回宮了，若是不給人，硬搶就是。蕭家的公主，斷沒有這般受辱的?！?/br>
    “你倒是不怕得罪陳家？他家勢重，萬一轉(zhuǎn)頭投靠了丞相，豈不是得不償失。”衛(wèi)太后繼續(xù)道，想看蕭華予怎么回答，考慮是否周全。

    蕭華予揭了蓋子，里面濃褐色的藥汁翻涌，她眼底的神色似是藥汁一般都暗沉

    “不會，陳家既然尚了公主，就打上了皇室的標(biāo)簽，周相放不下心用陳家，必然多加防備。陳將軍老jian巨猾，不會不想到此處，自然不會去自討沒趣。

    他之所以未表明態(tài)度站在哪方，不過是想落得個左右逢源，不是一方將他逼入絕路，他不會輕易投奔。左右他家權(quán)勢已極盛，無需再討好誰。況且德妃娘娘也出自陳家，他們總要考慮宮中德妃。

    若此番皇姐受辱，咱們再不表態(tài)，反倒是會讓他們看輕皇家，也會讓追隨的臣子生疑，蕭氏身后連帶著衛(wèi)家，卻對陳家瞻前顧后，到底有沒有能力坐穩(wěn)江山?！?/br>
    衛(wèi)太后眼底含笑，微微點(diǎn)頭“平安所見甚好，皇祖母就是現(xiàn)在閉目，也放心將常瑞交給你了。”

    蕭華予急急打斷衛(wèi)太后“皇祖母說什么呢，您要長命百歲?！彼滦l(wèi)太后再生了心思，話鋒一轉(zhuǎn)“常瑞該下學(xué)了，孫兒近日考他功課，發(fā)現(xiàn)長進(jìn)頗多，一會兒皇祖母瞧瞧?！?/br>
    衛(wèi)太后一聽，眼底煥發(fā)出幾分光彩，皇帝這幾年里無所出，只常瑞這一根獨(dú)苗苗，她看的金貴，教養(yǎng)方面下了十二萬分精力，聽他近日有長進(jìn)，可是比什么藥吃了都讓身心舒暢。

    她一笑，嘴里帶了幾分嗔怪“那孩子這些年性子愈發(fā)老成起來，與他皇兄半分不像，分明都是一個母親生的。我瞧著像是你皇祖父，你皇祖父時時都板著一張臉，嚴(yán)肅的很?！?/br>
    蕭常殷去世已經(jīng)八年，衛(wèi)太后心里那道被豁的鮮血淋漓的傷口只剩下一道陳年老疤，倒是能用回憶的語氣時長掛在口邊念著。

    只是讓蕭華予驚的是，衛(wèi)太后常常說不久就能再見到蕭常殷了，她生嫌衛(wèi)太后說胡話，只一開口，就忙讓衛(wèi)太后停下，不敢再提。時日久了，衛(wèi)太后就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去見蕭常殷之事了。

    蕭華予將藥倒出在碗里，吹的稍稍涼些遞給衛(wèi)太后。

    沒多一會兒，就聽見底下宮人來報，淑榮公主回來了，陳駙馬也跟著來了，是追著轎子跑來的，原本守門的侍衛(wèi)不放他進(jìn)來，是他宮外大喊大叫的，淑榮公主怕傷皇家體面，才叫人放進(jìn)來，眼下都在玉昭儀的宮內(nèi)。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了，居委會主任屬性專治各種皇室家長里短女主！

    第二十二章

    衛(wèi)太后皺著眉，攪著手里那熱氣滾滾的湯藥，緩聲開了口“你去處理吧，讓崔嬤嬤看著我喝藥?！?/br>
    蕭華予笑著搖頭，不緊不慢的推了碟蜜餞在衛(wèi)太后面前“孫兒看皇祖母喝了藥再走，若我現(xiàn)在走了，怕是轉(zhuǎn)頭您就將藥倒在花盆里。孫兒前日聞那株玉蘭都帶著一股藥香?！?/br>
    “這藥吃了也不頂用。那群庸醫(yī)向來拿嘴哄騙人?！毙l(wèi)太后雖是這樣說著，卻還是痛快的喝了藥，含下蕭華予給的蜜餞，擺手示意她離去。

    蕭華予垂眸見那碗底空空“這藥不頂用，多是皇祖母您用的不定時，連著多吃些日子，總能起些用，孫兒明日再來督促皇祖母喝藥?！钡昧诵l(wèi)太后無奈一應(yīng)，這才由嘉汝扶著起身。

    “過兩日就是春狩了，今年雪大，春狩已經(jīng)遷延多日，平安你盯著點(diǎn)兒，讓眾人好生準(zhǔn)備著?！毙l(wèi)太后想起春狩之事，又忍不住叮囑。

    蕭華予點(diǎn)頭應(yīng)下，好生準(zhǔn)備，不過是防備周相罷了。

    只出了壽禧宮門口，就見玉昭儀宮內(nèi)的內(nèi)侍一身靛藍(lán)色內(nèi)侍服，匆匆邁著碎步而來，見著蕭華予，像是見著了救星一般。

    “九公主，你快去瞧瞧，大駙馬在昭儀宮內(nèi)鬧開了，難纏的很，昭儀現(xiàn)在焦頭爛額的?！?/br>
    蕭華予上了輦車，問他事情經(jīng)過，內(nèi)侍一五一十的沿路將話說明白了。

    不過是大駙馬要帶淑榮公主回陳府，玉昭儀和淑榮公主都不依，駙馬性子又暴躁，這就吵起來了，大駙馬看著五大三粗的，看著好生怕人，玉昭儀這才讓他趕忙來請公主過去。

    蕭華予冷哼一聲，抱緊了手里的暖爐，初春的天氣還帶些涼意，讓人不住瑟縮。那陳郡祁倒是好毅力，繞著頌城半圈追了一路跟進(jìn)皇宮。

    玉昭儀的景和宮在皇宮西邊，較為偏僻，走了兩刻鐘方才到，蕭華予由嘉汝扶著下了輦，未等入宮，便聽見里面的吵嚷聲。

    陳郡祁的聲音格外明顯，蕭華予眉頭一簇，她當(dāng)年若是懂些事，怎么也要攔著皇姐嫁給這樣的人。

    只見西殿的寢殿里，玉昭儀攬著面色蒼白憔悴的蕭明心，憋的滿面通紅。蕭氏姊妹皆生的好模樣，蕭明心見著便覺柔善的像是團(tuán)水，柳眉杏眼，菱唇皓齒。

    蕭華予沒見過陳郡祁幾面，沒什么印象，只聽方才內(nèi)侍說說大駙馬五大三粗的，這一照面倒覺得不是。身材健碩，面容英挺。

    她轉(zhuǎn)頭看小內(nèi)侍那瘦弱的身子，兩相比較，這才覺對這內(nèi)侍來說，她這大姐夫的確五大三粗了些。

    殿里的內(nèi)侍都拼命攔著，不敢讓大駙馬靠近淑榮公主。

    “明心，你跟我回家！”蕭華予從他強(qiáng)硬的語氣里莫名竟聽出些哀求是意味。

    蕭明心埋頭進(jìn)玉昭儀懷里，揪著她的衣襟，片刻才小聲又堅(jiān)定的說了聲“不！我不回去！”

    滾出的熱淚打濕了玉昭儀的衣襟，玉昭儀是真心當(dāng)蕭明心做女兒的，見她受苦，怎么能不心疼，摟了她在懷里。

    指著陳郡祁大聲道“給本宮滾出去，明心豈是你想帶就能帶走的！”指揮著人將他趕出去，但陳郡祁武將家出身，身手不凡，怎么能讓幾個人治住，一干人僵持不下。

    拉扯間，玉昭儀就看見了門口站的蕭華予，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像是找見了靠山一般“九公主，你要給我們明心做主啊！”

    陳郡祁這才回頭看去，見一年輕女子緩緩而來，周身威儀倒是不同凡響，好在他還清醒，給蕭華予先問了安。他在家常聽明心念叨著她的九皇妹，說是滿天下也找不出這般靠譜有手腕的人了。

    蕭華予不理他，徑直坐在蕭明心床前，執(zhí)著她的手問道“皇姐這一路來可曾見風(fēng)受涼？可莫哭了，方才小產(chǎn)，流淚見風(fēng)是最傷身子的，若不是想著你在那處實(shí)在憋屈，怎么也不會讓你現(xiàn)在回來?！?/br>
    蕭明心紅腫著眼，拭了拭眼角“不曾，自宅子內(nèi)室里就上轎了，直到寢殿才下來，平安不必掛心?！?/br>
    陳郡祁氣勢依舊，還是一副霸道不饒人的模樣“聽聞九公主如今代太后執(zhí)掌內(nèi)宮，還請放行，讓臣接公主回家。”語氣里半分客氣也無。

    蕭華予不是像蕭明心那樣軟包子的脾氣，聽陳郡祁這話登時就直起身來，直直盯著陳郡祁反口相譏

    “倒不知駙馬說的家是哪兒？君臣父子，君為重，這天底下當(dāng)是將我父皇放在最前頭，自然我皇家也是先與你陳家的，皇姐的家自己就是宮中，她已是在家，你又要讓她回哪兒去？”

    陳郡祁被懟的啞口無言，他總不能說回陳家，不然照蕭華予這般說，不就是有不臣之心了，他陳家可擔(dān)不起這罪。

    “那……臣請明心隨臣回陳家?！标惪て顕肃槠蹋瑩Q了個說辭，氣勢也弱了起來，一雙濃眉緊緊的擰起來，看著弱不禁風(fēng)的蕭明心，心里像刀剜了一樣。

    “隨你回陳家，本宮倒是要問問你，當(dāng)年是你跪在承乾殿求我父皇將大皇姐許配給你，要照顧她一輩子，你自己看看，她讓你照顧成了什么樣子！”蕭華予怎么說年紀(jì)也是小，不經(jīng)事，這說著說著就怒急，恨不得要扔了銅香爐在他腦袋上。

    大皇姐性子軟，素來溫柔和善，怎么就能讓這人如此糟蹋，還不如當(dāng)年嫁給劉代善，至少看著是個會疼人的。

    到底還離衛(wèi)太后差些火候，若是她在，定然不動聲色，溫聲細(xì)語的就能將陳郡祁說的羞愧不已，恨不得鉆進(jìn)地縫里。

    “這次是臣疏忽了，以后定會好生照料明心，半分苦都不會讓她吃了。還請九公主讓臣帶她回去。”陳郡祁這話說的倒是十分誠懇。

    蕭華予不肯吃著一套“你倒是瞧瞧，皇姐現(xiàn)在這副模樣還經(jīng)得起奔波嗎？不說她愿不愿意隨你回去，就是本宮，也舍不得讓她再奔波受苦。你若是想接人回去，等春狩過了再說?！?/br>
    陳郡祁看著蕭明心，倒是一時無言。他實(shí)在怕蕭明心讓人在宮里游說的生了和離的念頭。

    趁著他愣神的時候，蕭華予趕忙打了個眼色，叫人將他拖出去，陳郡祁又要鬧開。

    蕭華予揚(yáng)聲威脅“你倒是繼續(xù)鬧下去，回頭滿宮上下都知道你陳大公子像個無賴一樣撒潑耍橫，再把你綁在宮門外，叫百姓也瞧瞧，家里有姑娘的，千萬別照著你這樣的找女婿，不然都悔青了腸子。改明兒你爹陳將軍來宮門接你回家?！?/br>
    陳郡祁想那場景倒是打了個冷顫，他不怕丟人，就怕丟人丟到他爹面前，那小柳條鞭子不是擺設(shè)，直抽的皮開rou綻。

    “那……可許臣日日來探望明心?！标惪て钭龀隽俗詈蟮淖尣剑劾餄M是希冀。

    蕭華予知道這是他最后的底線了，她可不敢真將這陳駙馬綁在宮門前，不但惹了陳將軍羞惱，還要丟了皇家顏面。

    “那一日就一個時辰，多了不許?！?/br>
    陳郡祁眼睛一亮“好。”

    這才打發(fā)了這個難纏的魔星。

    蕭華予與玉昭儀扶蕭明心躺下睡著，這方才離去，因著蕭明心身子虧欠，玉昭儀此次春狩怕是不能伴駕，蕭華予將她從春狩名冊上劃去。

    蕭華予回昭寧宮后，以手托腮，想著今日那陳郡祁，他似是十分看重大皇姐，不知怎么就鬧得這般模樣。

    第二十三章 （修）

    蕭華予左右看了日子，打算將春狩定在十五日后，與衛(wèi)太后商議過后便開始著手準(zhǔn)備著。慶帝素來不管這些事，醉眼迷離的擺手讓女兒全權(quán)做主。

    衛(wèi)太后的藥倒是時時吃著，只是絲毫作用都不曾起，反倒是身子愈發(fā)懶怠虛疲，她左右一思量，還是傳信去了黎城那頭。

    黎城偏北，但再往北還有個大周，氣候不算太過干燥，山巒疊嶂，樹林陰翳，除卻不大安穩(wěn)，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黎城沒幾戶百姓，大多都是軍戶，八成八是將士。

    校場里塵土飛揚(yáng)，一干人正扭結(jié)成團(tuán)，打得火熱。初春征兵，這些正是報名來參軍的，不過是要經(jīng)過考核才能收編入營。

    不遠(yuǎn)處，一年輕男子佇立在觀望臺上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下頭纏斗兇狠的眾人，身佩利劍，目光里瞧不出什么喜怒，眼底深的倒是叫人不敢去看，看著是個陰沉不好招惹的主兒。

    他面容倒是出挑，眉眼唇鼻處處都生的恰到好處，分外有棱角，身姿修長，目測似足八尺，只左側(cè)目下，有一道淺淺的圓疤，是年幼時候出痘碰傷了留下來的，倒是平添幾分英氣。

    “衛(wèi)將軍，延……將軍傳你過去?！毙∽浣Y(jié)結(jié)巴巴的過來傳話，手上不自覺的握緊了劍柄。衛(wèi)將軍性子一點(diǎn)兒都不和善，底下人少有不怕他的。不過將軍處處身先士卒，也十分讓人敬佩。

    只見那被喚作衛(wèi)將軍的年輕男子微微點(diǎn)頭，又看了底下那群人半刻，方才薄唇微啟，帶些沙啞的嗓音格外勾人，話卻毒辣的很“都丟出去，一群小綿羊，比不上營里養(yǎng)的豬?；仡^上了戰(zhàn)場就是小白菜，一刀一個?！?/br>
    說罷便不再看一眼的徑直離去。那士卒向下瞥了一眼，確是不堪入目，較去年那群新兵差的都不是一星半點(diǎn)。若是留下訓(xùn)半年也不會見什么成效，回頭戰(zhàn)場上白白送了命去。

    將軍嘴狠，心卻是善的，由其是對自己人，知道留下也是害了他們性命，這才丟他們出去。

    以前沒新兵考核這個規(guī)矩，這是近些年才立下的，為的就是優(yōu)勝劣汰，怕魚龍混雜的隊(duì)伍難成氣候。

    延澤見衛(wèi)和晏進(jìn)帳，指了下首一張圓凳，讓他坐下，捋了把下巴上花白的胡須，方才擰著眉開口“我前幾日見頌城有人來了，是太后派來的？”

    雖已經(jīng)年邁，卻依稀可見當(dāng)年姿容是何等俊秀，提起太后二字，似是語氣緩了緩，又多些傷感。

    “正是。太后命我及早回頌城，趕上春狩，拔個頭籌，在朝臣面前露個臉，為以后做鋪墊?！北粏拘l(wèi)將軍的正是早年被衛(wèi)太后送來黎城歷練的衛(wèi)和晏，八年匆匆而過，他也早不是那個稚氣未脫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