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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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當初錢青為了招安長明寨,花了多少心力,愁白了多少頭發(fā),把州府老底都拿出來了,長明寨仍然不為所動?,F(xiàn)在朱瑙一文錢不花,光給人安置點土地,就把人弄回來了,這不是開玩笑嗎? 錢青再三確認:“真的搜清楚了?你們沒收他們銀子吧?” 楊成平也一萬個不放心:“你們可查仔細了,絕不能糊弄事。萬一他們半夜攻城,全城人都得遭殃,你們付得起這責任嗎?” 被他們反復質問的官兵都想翻白眼了。 哪用得著官員們來cao心,他們這些守城官兵比誰都害怕長明寨會惹事啊,畢竟長明寨一攻城,第一個被殺的就是他們好不?他們搜身的時候搜得簡直不能再仔細了,都擔心檢查太多惹惱那些山賊。然而長明寨從頭到尾異常配合,說讓交什么就交什么,說讓退出二里地就退出二里地,說讓安營扎寨就安營扎寨。朱瑙宣虞長明孤身進城,虞長明就一個人都沒帶跟著他們走了。這誠意簡直感天動地了??! “沒收錢!真搜干凈了,不信你們自己去搜!” 錢青和楊成平等人還要質疑,那官兵抓狂道:“饒了我們吧,我們真沒收賄賂。你們自己想想,他們要是真想造反,何必等到半夜。就算現(xiàn)在立刻攻城,咱們也攔不住??!” 錢青、楊成平:“……” 這倒也是……自從被屠狼寨一通攪合以后,原先的廂兵被殺的被殺,造反的造反,就剩下那么點人了。如果長明寨真的心懷不軌,誰能攔得??? 所以……長明寨真的是來投誠的? 錢青都要懷疑人生了。這長明寨跟他當初招安的還是同一個長明寨嗎?? 楊成平問道:“對了,那虞長明被召進城以后去哪兒了?” “被州牧召過去了?!惫俦?,“現(xiàn)在應該正在被州牧問話吧。” “哦……”楊成平憂心忡忡地叮囑道?!澳悄銈兛梢喟才劈c人手保護好州牧,千萬別讓那虞長明接近州牧,中間讓一群人隔著。萬一那虞長明狼子野心傷害州牧,誰能擔待的起?” …… 此時此刻,虞長明和朱瑙怔面對面坐著喝茶,邊上除了一個程驚蟄,其他人全讓朱瑙支出去了。 “委屈你了?!敝扈вH手給虞長明倒了杯茶,“今晚只能在城外過夜?!?/br> 長明寨如今已有上千人,要是放進城,不知道城里多少人今晚不敢入睡了。而且州府沒有這么大地方安置這么多人,只能等明天再解決安置問題。 虞長明擺手:“沒事?!?/br> 朱瑙道:“你問過了沒有?寨中有多少人愿參軍?” 虞長明道:“接近半數(shù)吧?!?/br> 如今州府欠缺兵力,朱瑙急需人手。若從民間征發(fā)兵員有兩點弊端,一則當務之急是恢復生產(chǎn),不該再加重百姓負擔;二來練兵要時間,征來的人還得訓上好一段時日才能用。而長明寨無疑是個很好的預備兵團,那些人虞長明已經(jīng)練了一年多了,而且很多人當了山賊就不想再回歸普通百姓之列,愿意繼續(xù)跟著虞長明當兵。 朱瑙道:“你理好名冊給我,我會盡快安排?!?/br> 虞長明點頭:“好?!?/br> 說到名冊,他想起來一件好笑的事情,道:“我來的路上,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好幾批人混進我的隊伍里,有兩個小山頭的人好像全混進來了。我沒把他們揪出來,只讓我的人把他們包圍住,一起帶過來了?!?/br> “哦?”朱瑙挑眉,“那敢情好。” 買一送多,招降一個長明寨,送幾個小山寨,實在很劃得來了。 ===== 除去老弱婦孺外,長明寨一共千名青壯男子。其中約一半人因拖家?guī)Э谒韵胍貧w田地過安生日子。朱瑙便照著招降書上所寫的,給每戶人安排了土地,立刻遷置。 另外還有約六百人,愿始終追隨虞長明。于是朱瑙將他們編入廂軍,封虞長明為廂都指揮使,仍統(tǒng)帥手下部眾。 朱瑙這樣的處理方式,和當初宋仁透的做法可謂十分相似,就連封給山賊寨主的官職都是一樣的。自然,這引發(fā)了很多人的不滿。 即使這段時間以來每次反對朱瑙的決策都會立刻被打臉,但錢青、楊成平等人還是站出來極力反對。原因無他,前車之鑒就擺在眼前呢!萬一長明寨有豺狼之心,州府哪里還經(jīng)得起第二次折騰? 不光州府的官員反對,老百姓也有不少反對之聲。不管長明寨怎么有仁義之名,山賊到底還是山賊,換誰不得擔驚受怕呢? 于是長明寨被整編后的第二天,城里人都在討論此事。 “哎,你們聽說沒有?長明寨也讓州府編成廂軍了!” “什么?!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你去州府門外看看,那些山賊衣服都換上了?!?/br> “這不是胡鬧嗎?走了一個屠狼寨,又來一個長明寨!廂兵到底是兵還是匪???怎么能成天讓山賊來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自從上次屠狼寨鬧事,州府都沒人了,現(xiàn)在守城的人都沒有,萬一山賊打進來怎么辦?” “廂兵守城?你見過廂兵守城嗎?城門上黑的那一角,就是讓廂兵放火燒的好不?” 想當初朝廷在地方設置廂軍的時候,廂軍本來就是一種雜役,負責修建、運輸、郵船等工作,為百姓做事。只是時間久了,廂兵們逐漸嬌縱蠻橫,活干的卻越來越少了,還開始欺壓鄉(xiāng)里。 尤其屠狼寨被整編之后,一幫山賊立刻搬進大宅子里,整天吃喝享樂,尸位素餐。州府不敢、也從未想過讓他們做什么,每月給他們發(fā)放大量俸祿,只要他們什么都別做就燒香拜佛了。 如今,廂兵已儼然成了一種欺壓百姓的存在。 幾人正義憤填膺地討論著,忽聽遠遠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扭頭一看,竟是一群廂兵過來了。 老百姓們嚇了一跳,連忙制止了議論。 這隊廂兵的領頭人正是虞長明。走到附近,他手一抬,隊伍立刻停下了腳步。 老百姓們驚恐地紛紛后退,整條街立刻空了出來。 虞長明點了幾個人出來,指指地上一塊陷下去的石板:“你們把石板挖出來?!?/br> 又點了幾個人:“你們把土填上,再把石板蓋回去?!?/br> 這是城中的一條石板路,年久失修,陷了個大坑。每次車輪碾過都會陷在里面,費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拖出來,對過路行人來說十分不便。 廂兵們說干就干,立刻擼起袖子挖了起來。 剛才跑開了的人們沒有跑遠,就站在不遠處看著。 “他們是在修路??” “不、不會吧?居然真的在修路?” 老百姓們都震驚了。廂兵,居然,在修路?。?/br> 第36章 黑山寨 “土搗實了再把石板壓上去。要不然時間久了,這地還要往下陷?!庇蓍L明指揮著手下勞作。 廂兵們掄起錘子,一下一下砸著路基,直到松軟的土變得堅硬為止。 有人夯實路基,也有人搬運石板,人們有條不紊地分工行動著。 此時此刻,周大暑也是搬運石板中的一員。 先前他稀里糊涂跟著長明寨混到城下,還以為自己將要見證一場驚心動魄的大事,誰能想到竟是來了一出自投羅網(wǎng)的好戲,真是無語凝噎。州府的人給了他兩種贖罪的方案,一種如招降書上所寫,做五年田奴,然后成為自耕農(nóng);另一種則是成為廂兵。 當時周大暑聽到還有另一種選項,別提多高興了。他從家鄉(xiāng)跑出來,就是因為不想種田。做廂兵多威風?。坑谑撬敛华q豫地選擇了后者。 當時他也沒細想,為什么州府說做廂兵是一種贖罪的方式。等到真的上了任,虞長明讓他們背上泥和石頭出來修路,他才知道——居然還真是勞動贖罪?。?/br> “快點把石板搬到那邊夯好的地方去?!鄙磉叺耐榇叽僦?。 周大暑癟著嘴,心里一萬個不樂意。早知道還不如選擇當田奴呢,就算要給官府交租,起碼地是自己種?,F(xiàn)在這樣,什么都沒撈著不說,被人呼來喝去地干活,還要被老百姓指指點點,簡直連奴隸都不如。 他心里埋怨著,就有些心不在焉。忽然,他腳下一個打滑,重心晃動,手上失力,石板竟脫了手!他對面的人大驚失色,也連忙跟著松手。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石板被砸到地上,濺起一陣碎屑! 正在不遠處指揮的虞長明聽見聲響,回頭看這一幕,立刻雙眉緊鎖,快步朝他們走了過來。 周大暑緊張地低下頭,心道這下慘了。先前 州府給他們做登記的時候,他魚目混珠的事情就已經(jīng)被揪出來了。虞長明知道他不是長明寨的人,肯定等著挑他的不是。這下他非挨罵不可,弄不好還要挨打…… 虞長明快步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砸到哪兒了?腳沒事吧?” 周大暑一愣,半晌才回過神來,傻乎乎地搖頭:“沒、沒有。” 虞長明見他無恙,鎖緊的雙眉松開,道:“自己小心。若累了就去邊上歇會兒,不必逞強?!?/br> 說完之后,彎腰抱起了他們摔在地上的石板。他膂力過人,竟一人輕松抱起方才兩人抬的石板,運到夯土處。 周大暑一臉茫然。他……他沒挨罵?居然還被關心了?! 虞長明搬完石頭,又回頭看了周大暑一眼,見周大暑身形瘦削,想了想,道:“你還是去運土吧。搬石板的事讓別人來做?!?/br> 說完果真調(diào)了個人來頂替他,便又指揮別人去了。 周大暑夢游一般走到土堆旁,背起一筐土。他打量四周,只見每個人都很投入地做著自己的事,好像除了他之外,沒有誰覺得廂兵修路有什么不對。再看看遠處的虞長明,亦在手把手認真地教著手下做事。 周大暑頓覺無比慚愧。 看看人家!同樣是做老大的,人家建了個多大的山寨,養(yǎng)活了多少口人?自己連二十幾個兄弟都養(yǎng)不活,還好意思在這兒挑三嫌四! 他良心發(fā)現(xiàn),摒棄雜念,加緊干起活兒來。 …… 一群廂兵賣力干活,不多時就把凹陷的路面填起來了。鋪上石板,把石板壓平,路就變得平整光滑。 百姓們原先在遠處看著,見他們修路修得認真,漸漸卸下戒心,靠近過來。 然而還沒靠得太近,長明寨的人就把他們攔下來了。 百姓們很緊張地退后,就怕山賊發(fā)脾氣,卻聽廂兵很客氣地開口:“大家別靠太近,仔細被泥水濺臟衣服?!?/br> 當有人必須要從正在修的路上經(jīng)過的時候,虞長明也會先讓大家停下,以免四濺的泥水石屑和揮舞的榔頭傷到路上行人。 百姓們簡直驚呆了。太陽這是打西邊出來了?。∵@還是心狠手辣的山賊嗎?這還是蠻橫無理的廂兵嗎?? 于是長明寨在那邊修著路,百姓在旁邊議論,說辭跟先前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了。 “我聽說長明寨從來不亂殺無辜,還經(jīng)常接濟儀隴的農(nóng)戶,我以前都不相信?,F(xiàn)在見到真人,我相信他們真做得出來。沒想到天底下竟有這么好的山賊!”轉而一嘆,“可憐這世道,這樣的人竟被逼得去做了山賊……” “那也是以前的事了,現(xiàn)在這不是回來了嗎?幸好來了個朱州牧。我聽說為了補上被屠狼寨劫走的財物,朱州牧自掏腰包拿了幾千兩出來,把自己的生意都賣了!”一人感慨道,“他一點沒動搜刮民脂民膏的念頭,還一個勁兒給大家減稅,和以前的狗官完全不一樣。就是因為他,虞長明才肯帶人來投誠??!” “就是啊。想想以前宋仁透花多少重金招安長明寨都不肯來。誰是好官,誰是狗官,大家都看在眼里?!?/br> “對了對了,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咱們朱州牧好像還是皇室宗親……” 想當初官府收編屠狼寨的時候,老百姓簡直怨氣沖天,如今卻是一副截然不同的光景了。 …… 路已修得差不多了,周大暑蹲在地上,用鏟子鏟著石板間溢出的泥土,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忙活了大半天,他已是又累又渴,擦了把汗,繼續(xù)干活。 忽然,一只羊皮水囊出現(xiàn)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