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她將面碗裝進食盒里,牽著瑯哥兒朝外走,“走,到了飯廳娘親再喂你吃?!?/br> 等到了飯廳,面條也沒那么燙了,剛剛好入口。 給瑯哥兒喂完了面條,魏姣這才用上飯。 等她吃完了,比較親近的親戚,比如鎮(zhèn)北侯府,已經(jīng)來人了。 往王妃那里拜見后,沈氏等人就徑往昭華院來了。 一進院子,就看見今天的小壽星公在院子里玩蹴鞠。 他自己也圓滾滾胖嘟嘟跟個球似的,彎腰撿球的時候手都夠不下去,看著叫人又是愛憐又是好笑。 魏鉤一溜竄過去,將球撿起來,沖小外甥揚了揚眉,炫起技來,在他的cao縱下,蹴鞠仿佛一只安順的精靈,被他給玩出了花兒來,給瑯哥兒看得一愣一愣的,小手不住地拍。 半晌午的時候,客人陸續(xù)到來,舉辦宴席的地方在雙子樓,南北兩樓各有三層高,足夠安置下客人了。 男客在南樓,女客在北樓,中間隔著一個花露臺。 臺上,楊家班的人正在唱戲,唱的不是別的,正是《兔妖傳》。戲曲之后,還有表演雜耍的,唱曲的,各色節(jié)目輪番上演,宴席還沒開始,氣氛就已經(jīng)被炒起來了。 終于,宴席開場前,魏姣抱著瑯哥兒出場了。 此時,花露臺上表演的藝人已經(jīng)下去了,上面被安置了一張八仙桌,桌上擺著印章、經(jīng)書、筆、墨、紙、硯、算盤、錢幣、帳冊、首飾、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林林總總不下二三十樣。 在主持抓周的禮官的示意下,魏姣將瑯哥兒放在了桌上。 在來的路上,她已經(jīng)告訴了瑯哥兒,待會兒會玩一種叫做“抓周”的游戲,所以瑯哥兒這會兒倒還鎮(zhèn)定,眼神在周圍各種東西上逡巡著。 就在眾人等著看他到底會抓什么時,一聲唱禮響起:“皇上駕到——太后娘娘駕到——” 第92章 陛下和太后娘娘竟然都來了! 是真的寵愛重視晉王這個庶子, 還是借此傳達出什么信號? 兩位大佬的到來, 讓眾人升起了無限遐想。 不管心里怎么想, 眾人動作上已經(jīng)麻利地跪拜下去,恭迎兩位大佬的到來。 在場唯一沒有動作的, 也就只有還不明狀況的瑯哥兒了。 皇帝走過來時,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圓桌上張望過來的小胖崽,他大步上前,一面走一面擺手讓眾人起來。 來到桌前,他一把將瑯哥兒抱起來,還顛了顛,得出結(jié)論:“胖了,看來你娘這陣子沒少給你喂吃的。” 他伸手捏了捏瑯哥兒的臉。 瑯哥兒對于只見過幾面的皇帝,印象并不是很深, 對于皇帝一上來就又抱又捏臉的行為感到迷惑且排斥, 揮手擺頭,不給他捏。 小身子往魏姣那邊傾斜,“娘——” 太后一陣意外, “瑯哥兒會叫娘了?”一面伸手將瑯哥兒抱過來,“來, 太奶奶抱, 你祖父下手沒個輕重, 把我們瑯哥兒的小臉兒都捏紅了?!?/br> 嗔怪地瞥了皇帝一眼。 皇帝有些訕訕, 朝后招手, 高公公立馬將手里托著的禮盒遞上。 眾人目光頓時都聚焦在那盒子上, 猜想里頭裝的是什么東西。 等皇帝拿出來時,眾人都是一陣驚愕,紫葫蘆?非金非玉,地地道道從地里長出來的那種土味葫蘆。 皇帝將紫葫蘆放在了桌上,給瑯哥兒的抓周添加一樣新的選擇。 陛下送葫蘆是啥意思?還是說,那紫葫蘆只是一個容器,陛下真正要送的是葫蘆里的東西? 結(jié)果皇帝送的還真就只是葫蘆,那葫蘆胖乎乎的,約莫有成年男子一只巴掌大,表面光滑渾圓,體形端正,是一只明顯被盤了無數(shù)次的好葫蘆。 但是這葫蘆它再好,也就是一只葫蘆啊。和陛下的身份實在是太不搭了。 不不不,陛下送葫蘆一定沒這么簡單,說不定里面隱藏著某種訊息。很多人不可抑制地想道。 想不明白不要緊,吹就完事兒了。 這個說:“葫蘆,即‘福祿’,乃是富貴的象征,陛下這是將無邊富貴送給了小公子。” 那個道:“葫蘆代表著長壽吉祥,陛下這是希望小公子能夠像這葫蘆一樣長壽,陛下對小公子真是一腔慈愛啊?!?/br> 眾人絞盡腦汁兒搜刮著葫蘆美好且應景的寓意,一頓吹捧。 相較于皇帝,太后送的一柄精致小巧的玉如意,就顯得正常多了。 東西放在桌上,剛才被打斷的抓周繼續(xù)進行,瑯哥兒作為主角,在眾人的圍觀下,一把抓住了一只餅子,然后兩手捧著啃了起來。 魏姣:兒啊,你之前不是吃了挺多的嘛,這只餅子可不是給你吃的啊。 雖然她很想扶額表示一下自己的無奈,但在眾人的矚目下,她還是保持著淡定。 反正不管瑯哥兒抓住了什么,禮官都會給出好聽的解說。 抓周完成,瑯哥兒的任務完成,魏姣將他抱了下來,準備離開,瑯哥兒卻對桌上琳瑯滿目的玩具很是不舍,小手不住抓握著。 “都是你的,小俏jiejie會給你收起來的?!?/br> 瑯哥兒這才放心了,繼續(xù)抱著餅子啃著。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jiān)急匆匆跑進來,對著皇帝耳語了幾句。 皇帝面色微變,看向魏姣,“魏氏,你隨朕來?!?/br> 魏姣心里咯噔一下,發(fā)生什么事了? 太后從她那里將瑯哥兒抱過來,“你去吧,瑯哥兒就交給哀家?!?/br> 魏姣心懷忐忑地隨皇帝來到了不遠處的亭子里。 “路平,你來說?!被实鄯愿赖?。 路平就是剛才跑進來的小太監(jiān),他抹了下額頭上的汗,上前快速將事情重新說了一遍:“嵐妃娘娘被三公主沖撞到,提前發(fā)動了,情形不大好,太醫(yī)說,只能保一個?!?/br> 魏姣呼吸窒了一下。 皇帝沉聲開口:“朕聽聞你與段清新交情匪淺?!?/br> 剩下的話不用皇帝說,魏姣也明白了,“臣妾這就讓人去請段神醫(yī)過來?!?/br> 今天是瑯哥兒的周歲宴,魏姣自然也給段清新發(fā)了帖子,雖然她料到他很大可能不會來。 畢竟他不喜與人交際,且現(xiàn)在他的神醫(yī)之名已經(jīng)傳開了,不知有多少人就想著跟他搭上關(guān)系。 果然,段清新自己沒來,將徒弟周不圍派來了,還送了一份大禮——一株三百年以上的野山參。 當然,請神醫(yī)的話只是說給皇帝聽的,若是讓他知道她手里有一只金錢蛾,可隨時召喚段神醫(yī),那以后她可就沒有安生日子好過了。 皇帝可沒有耐心等著段清新過來,先一步回宮了。 魏姣讓人備了馬車,在馬車上舉行了“召喚儀式”,準備待會兒跟段清新一起進宮。 一來不放心他自己一個人進宮,二來,若是連他也救不了謝清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說不得能搶救一下。 不只是謝清嵐,換成任何一個身處這種險境的女人,她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魏姣等了沒多久,段清新就趕過來了,她撩開簾子:“先上車,我待會兒再跟你解釋?!?/br> 車上,魏姣將事情跟他講了一遍,忍不住問:“你有把握嗎?” 段清新慢條斯理地倒了一杯茶,“這個要等到了宮里見到了人才知道。” 他給她遞過來一杯,“難產(chǎn)的并非你,你為何看起來這么緊張?” 跟段清新認識了這么長時間,魏姣也清楚了他是個什么樣的人,雖然他醫(yī)術(shù)高超,但同理心卻幾乎沒有,看待事物有種超乎尋常的冷漠。 所以也就不難理解他為什么會問出這樣的話了。 魏姣輕嘆一聲:“可能因為我也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同樣經(jīng)歷過生產(chǎn)難關(guān)的女人吧。想到她會因此喪命,就挺不好受的?!?/br> 到了宮里,等候在此的路平直接領(lǐng)著兩人去了熙和宮。 還沒靠近產(chǎn)房,魏姣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宮人腳步匆匆端著一盆盆血水出來,魏姣看著就有些心驚rou跳。 產(chǎn)房里,沒有傳出一聲叫喊,這實在有些反常,說明里頭正在生產(chǎn)的謝清嵐,情況可能比她想得還要糟糕。 “娘娘,魏側(cè)妃帶著段神醫(yī)來了,您有救了!”產(chǎn)房里,碧月緊緊握著謝清嵐的手,在她耳邊道。 這句話,仿若一劑強心針,讓謝清嵐瞬間清醒了些。 魏姣倒了杯水端過去,“來,喝點水,會好的?!?/br> 她在水里悄悄融了一顆補充元氣的丹藥。 謝清嵐喝了水之后,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竟真的又有了力氣。 太醫(yī)之所以下結(jié)論母子倆只能保一個,是因為謝清嵐的胎位不正,這種情況下,要么孩子被憋死,要么以犧牲母體的代價讓孩子降生。 段清新:“除了魏側(cè)妃,其余人等都出去候著。” 碧月頭一個響應:“好,我們都出去,神醫(yī),您一定要救回我們娘娘啊。” “你按著她?!倍吻逍逻@會兒完全將魏姣當成助理來使喚了。 魏姣也不介意,將謝清嵐的上半身按住。 段清新給謝清嵐扎了幾針,而后拿出了一柄特制的刀,直接朝謝清嵐肚子上劃過去。 魏姣:“!??!” 原本她還在奇怪段清新會如何救謝清嵐,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他竟是要進行剖腹產(chǎn)。 是了,在那本游記上,她還夾帶了一些西醫(yī)方面的知識和治療手段,畢竟不管是西醫(yī)還是中醫(yī),能治病救人的就是好醫(yī)術(shù)。 而段清新顯然也不是固守成規(guī)的人,非但沒覺得游記里記述的“剖腹產(chǎn)”驚世駭俗,反倒覺得這是一項可以大大提高生產(chǎn)率的醫(yī)術(shù),私下做了不少研究,還拿牲畜做過實驗。 這是他頭一回對人使用,但他的手至始至終都很穩(wěn),神情更是專注到有些冷漠。 先前他給謝清嵐扎的那幾針,有局部麻醉的效果,所以這會兒謝清嵐并未感覺到多少疼痛。 魏姣早已先一步蒙上了她的眼睛,畢竟看著自己的肚子被劃開是一件頗為驚悚的事情,她自己也避開了目光。 還兌換了兩顆可以屏蔽嗅覺的“無味丸”塞進了鼻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