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行過一處處富麗精致的所在,最后來到一座丹碧相映、院寬室明、珠簾玉樹、香氣盈鼻的院落。 吳惠娘再次見到了那位天人般的側妃娘娘。 她意態(tài)安閑地倚在敞軒的憑欄邊,手里拿著一根玩具般的釣竿,竿上吊著小魚干,逗著一只云團似的大白貓。 魏姣得了稟報,讓牡丹將幾人帶過來。 她著重注意了下吳惠娘身邊的那個少年,身形瘦長,五官生得端正,一直垂著眼睛,有些害羞拘謹的樣子。 她先招呼幾人坐下,又讓人上了茶,將桌上的點心換過一遍,這才問起來:“二禮哥,你怎么和惠娘母子一道來了?” 錢禮將先前的事說了一遍,魏姣點頭,從他手里接過《玉體經》。 她仔細翻看了一遍,沒有找出什么錯漏之處,很是滿意,“二禮哥,就照這個印刷吧。先印上一百冊,就放在咱們書局里賣?!?/br> 稍后她再讓人去告訴那些夫人們一聲,讓她們直接到書局里買去,錢貨兩訖,想必那些夫人會很滿意的。 能用幾兩銀子解決,對于她們來說根本不是事兒,也免了欠她人情。 以后若是誰想練,直接去書局就是。而且放在書局出售,面對的人群也更廣。 到時候《玉體經》走入千家萬戶,練過的女子自然能體會到它的好處,還怕她們不給她貢獻開心值? 第60章 “你可知你娘為何要帶你來這里?”魏姣看向陳大郎。 陳實回道:“知道, 給您相看,如果您對我滿意的話, 就會給我活兒干。” 魏姣:emmmmm總感覺這句話有哪里不對勁的亞子。 “唔,是這樣沒錯,那我現在且來考考你,如果一只貓和一只狗打起來的話, 你會怎么做?” 陳實:“我會勸它們別打了?!?/br> 魏姣:“???就這樣?” 陳實神情疑惑, 不然呢? 吳惠娘簡直要被自己的蠢鵝子急死了, 忙替他做補充。 “娘娘,大郎他從小就特別招那些貓貓狗狗的喜歡, 他也不跟那些孩子出去玩,而是抱著那些小東西學它們說話,久而久之, 他就能聽懂它們說的話了。這貓和狗打架,在他看來就像兩個孩子打架一樣,他首先會上去勸解它們, 要是不聽的話……” 她看向旁邊的陳實, 示意他接話。 陳實:“不存在的, 它們都很聽我的話?!?/br> 吳惠娘暗中掐了他一把,哪兒有這么說話的?! 魏姣卻是被吳惠娘說的話震到了,能聽懂動物說的話?這陳實是被老天爺賞了一根“可以無障礙與動物交流”的金手指嗎? 了解到這一點后, 再回想他剛才那句回答, 她頓時領會到其中的精髓了! 原來他說的勸, 是用貓和狗的語言去勸, 而不是雞同鴨講地勸! 魏姣覺得,動物救濟站的站長一職,再沒有人比陳實更合適的了。不過對于他能和動物交流這一點還需要驗證一下才行。 她將白白招過來,將它抱起來放在桌上,對陳實道:“這是白白,你來和它交流一下。” 陳實在白白面前蹲下,張口:“喵~” 白白:“喵~” 一人一貓相對喵了幾個來回,看起來交流很是愉快的樣子,而旁邊的魏姣幾人卻是一臉懵。 白白還主動將腦袋送到陳實手下給他蹭,那打滾求撫摸的樣子,簡直讓魏姣懷疑她的貓被穿了。 明明她的白白在她和瑯哥兒以外的人面前都很高冷的,結果到了陳實面前,一個照面就跟他這么如膠似漆了? 這不科學! 魏姣:“剛才你和白白說了什么?” 陳實:“我和白白打了個招呼,然后我們互相自我介紹了一番,白白告訴我——” 他頓了下,似乎后面的話有些難以啟齒。 魏姣心里一緊,“告訴你什么?”她腦子里迅速回憶了一下,她在白白面前應該沒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吧?平時她從儲物格里拿東西都借助了某些遮掩物。 但她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輕忽大意的時候。 畢竟她當時哪里知道有人居然能夠和貓交流??! 這件事可是給她敲了一記重重的警鐘,以后千萬不能仗著貓貓狗狗不懂人話就在它們面前大意妄為,雖然貓狗不懂人話,但有人卻能說貓話?。?/br> “白白說,如果娘娘再克扣它的小魚干,它就離家出走?!?/br> 魏姣:“……” 她看著白白,白白也看著她,歪著腦袋,一雙鴛鴦眼很是純真無辜的樣子。 她一把將它薅過來,“白白,你說這句話良心不痛嗎?我那是克扣你的小魚干嗎?我是為了幫你減肥呀。你看看你,都胖成個球了,哪個美美的小母貓會看上你?。磕阍倥窒氯ナ钦也坏较眿D的我跟你講?!?/br> 魏姣噼里啪啦剖析了一番自己的心跡,完了沖陳實揚了揚下巴:“幫我將這番話給它翻譯,啊不,傳達一下。” 陳實忍著笑,清了清嗓子,對著白白抑揚頓挫地喵了一通。 白白貓臉上頓時出現了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將自己攤成了一張貓餅。 魏姣戳了戳它的肚子,對陳實道:“你再問問它,它把我的那顆貓眼石藏哪兒去了。” 前幾天她梳妝時,匣子里的一顆貓眼石不小心滾到了地上,旁邊蹲著的白白立馬竄過來將貓眼石壓在屁股底下,然后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的樣子,趴在那里試圖蒙混過關。 當時她忙著出門,就沒來得及將貓眼石拿回來,只交代了牡丹一句。 誰知回來后牡丹告訴她,貓眼石被白白叼走了,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魏姣又好氣又好笑,將白白捉住一頓擼,威逼利誘齊上陣,白白都給她裝傻。 什么貓眼石?我從來沒見過啊,別問我,問就是不知道。 當時她居然通過它的表情和肢體語言,心領神會到了這句話。 陳實又上去跟白白一番交流,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居然還真的將窩藏贓款的地點從它嘴里給掏出來了。 “在后面園子里那株石榴樹的樹洞里。” 魏姣對牡丹示意了下,牡丹便下去了,過不一會兒回來,手里正拿著那顆貓眼石! 至此,她徹底相信陳實能夠與白白交流了。 若說一開始陳實從白白那里得到的信息,可以靠猜的話,那么這一次就絕不可能了,因為藏匿貓眼石的位置只有白白知道。 接下來,魏姣便向陳實道出自己有意開一家動物救濟站,并請他當站長的話。 陳實一聽,眼睛里便放出了光來,顯然是很感興趣。 魏姣拿出自己事先準備的一份計劃,上面列出了開設動物救濟站各方面需要考慮到的問題,以及解決方案。 當然,這份計劃更多的只是一個設想,還有很多地方不夠完善。 陳實看過之后,提出了不少補充意見。 “很好,就按照你的想法來吧,回去你寫一份具體的章程給我,如果沒什么問題的話,救濟站就可以開始建設起來了?!?/br> 陳實按捺著內心的激動,起身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身為母親,吳惠娘卻并不像他那樣開心,眼中懷著隱憂。 如果大郎去照管這個什么救濟站了,那豈不是會耽誤了學業(yè)?距離秋闈只剩下三個月了,先生說過大郎很有希望通過院試,得中秀才。 她既希望兒子能夠被側妃娘娘看重,又不想他因此耽誤了學業(yè),唉。 魏姣察覺她的神色,略一想就明白這位母親在擔心什么了。 “惠娘,你可是后悔帶陳實來找我了?” 吳惠娘忙不迭搖頭:“沒有沒有,怎么會呢,娘娘肯看重大郎,讓大郎替您做事,是我們娘兒倆的福氣,我感激還來不及呢?!?/br> 魏姣看得出她這話是出自真心,既如此,她也不妨寬慰她幾句。 “惠娘,這個動物救濟站不出意外會安置在我在京郊的一座莊子上,如果陳實做了這個站長,就可以在那里一邊讀書一邊照管那些小家伙,你也可以隨之搬過去。莊子上清凈,頗適合讀書?!?/br> “我名下有一家書局,叫什么來著,二禮哥?”她偏頭問錢禮。 “萬源書局?!卞X禮張口報出。 魏姣:“以后陳實需要什么書,盡管到萬源書局去拿,二禮哥,你跟書局掌柜打聲招呼?!?/br> 錢禮應下。 吳惠娘和陳實聞言,俱都驚喜不已。 書籍從來都不便宜,尤其是那些和科舉有關的經文要義、詩書史集,以前陳實是買不起書的,都是從各處抄來。 如今他竟可以直接到書局去隨意拿書了!還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大書局。 幸福來得太快,陳實白凈的面皮都激動得漲紅了。 然而這還沒完,魏姣又拋出了一項福利:“府里也有一座藏書閣,里頭有不少外頭見不到的古本史籍,我到時候跟王爺說一聲,讓他允準你可以進入藏書閣讀書?!?/br> 宋硯雖然對外的人設是風流紈绔,但這并不妨礙他弄這么一座藏書豐富的藏書閣在府里擺著。 因為對于很多權貴圈的人家來說,藏書館的象征意義更大于實際意義,簡單來說,我可以不用它,但不能沒有,這體現著主人家的高逼格。 出去了還可以吹噓一番,“我弄到了某某某的真跡!” 那些早已作古的大師們,若是知道自己的作品成了紈绔們拿來裝逼吹牛的道具,怕是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在幾項天大福利的連番轟炸下,吳惠娘是再無一絲擔憂了,只有無盡的歡喜和感激。 從晉王府里出來,她一直緊緊抓著陳實的手,“大郎啊,咱們娘兒倆這是熬出頭了。你可得好好替娘娘辦事,知道嗎?!” 陳實喉頭有些哽咽:“嗯!” 卻說小茶從晉王府出來后,第一時間就來到了某一條暗巷里,將塞進樹洞里的乞丐服掏出來,重新穿上了身,又抓了幾把灰在臉上胡亂抹了抹,不一會兒,就變回了原先的乞丐模樣。 她先拐到一家酒肆,沽了一葫蘆酒,又讓店家切了一斤鹵牛rou,八兩豬耳朵,用油紙包好了揣在懷里,七彎八拐走了一路,來到了護城河邊的橋洞里。 一個胡子拉碴的男子躺在橋洞里,從形容上實在看不出他的年紀,他嘴里叼著一根水草,隨手摸了一塊石子朝水面丟過去。 石子輕巧地在水面上蹦了十幾下,一直跳到了河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