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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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庭亨雖是個不愛理會規(guī)矩的人,卻并非不通人情。在城外就先讓江湖同道歇息,自己孤身拜訪顧府。顧清羽還是很尊敬他,親自出來迎接。李庭亨并不拿喬,坦誠地向顧清羽講明了情況,并且保證:“無論醫(yī)治得如何,我都欠府上姑娘一個人情?!?/br> 顧清羽道:“義之所在,還講什么欠人情呢?只怕受傷的太多,她只有一個人,耽誤了醫(yī)治?!崩钔ズ嗟溃骸澳蔷褪翘煲饬?,如何能怪得了人?” 顧清羽便允諾將人帶暫時安置。李庭亨最后跳躍了一下,才說:“還有一件事,如果不能辦,倒也不必強求?!鳖櫱逵饐柺鞘裁词?,李庭亨道:“我們此去,一是為江湖正義,二是為王大俠他們報仇,三也是為受害的人討個公道,那家里男人已被殺害,還有幾個女眷……” 女眷的遭遇很可憐,但是一般的良家婦女不大愛接觸青樓出來的,女眷們雖出身良家,畢竟走了這么一遭,李庭亨也知道讓顧家小姐再照料青樓女子是不大說得過去。顧清羽心道:【她未必在乎這些,然而這許多人來已夠她忙碌了,不好再大包大攬。】 對李庭亨道:“這些事情,你我都不如小女懂,不如看她如何分派,想必她會給所有人一個妥帖的安排。當務之急,還是把受了重傷的同道們安排好?!?/br> 李庭亨道:“你說的對!” 兩人分了個工,顧清羽找白芷去,李庭亨負責組織傷者。大家都知道顧郁洲在這里,也是有求于人,倒不太喧鬧。其實顧郁洲并不介意多些病人,白芷給學生們加了點醫(yī)術的課,也缺練手的不是? 學生們、柳家?guī)熜置?、紀家兄妹都來幫忙,左虹的本職就是護衛(wèi),一個馮媛媛也跟著柳嘉雨過來了。 兩下打個照面,李庭亨舒了口氣——雖然有名的大夫只有一個,但是學徒人手充足。白芷看李庭亨,也有點感慨——真有點江湖俠士的樣子。李庭亨衣衫單薄,人卻不瑟縮,四十來歲年紀,腰背挺直,腰間一把大刀,很普通。國字臉,濃眉大眼,直鼻方口,很典型的俠客的長相。 說話也帶著擔當:“有勞姑娘了。聽說姑娘治病救人有規(guī)矩,這些江湖同道,李某敢做保,并無胡作非為之人。李某雖然不才,一把力氣也是有的,只要姑娘出手,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招呼李某就是?!?/br> 白芷估量著他的語氣,是有點明算賬的意思,點點頭:“先看人吧?!?/br> 重傷的人一共有二十來個,這么遠拖過來居然沒死已是奇跡,不少人的傷口已做了處理,中毒的也服了些解毒的藥物。白芷指揮著把人按傷情分類,銳器傷的、內傷的、中毒的等等。明顯外傷的先洗傷口,中毒的喂點通用的解毒丸,她先診治受內傷的——這個是最難用rou眼看出問題的。 輕傷患者一口氣診治這些人還可以,重傷就只能排隊。小學生們也有序地忙碌著,白及跟在師父身邊最久、看得最多,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清洗創(chuàng)口。除此之外,居然是柳嘉雨、馮媛媛更有經驗,動作也更麻利。 李庭亨想了想,低聲對白芷道:“借一步說話?!?/br> 兩人到了個僻靜的角落,李庭亨才問,能不能分出個人幫忙照顧一個姑娘。白芷問道:“從天定盟帶出來的?”李庭亨道:“是楊家的一位姑娘,無辜受了那樣的罪,家破人亡也沒地方去,只好帶她上路啦。她……也有點病?!?/br> 白芷脫不開身,便讓柳嘉雨去將人帶到慈幼局去安置。她一瞬間已想了很多——如今府里亂糟糟的,不大適合楊姑娘到這里來,慈幼局現(xiàn)在沒有亂人,清凈自在。楊姑娘家破人亡沒有地方去,先留在慈幼局里也未嘗不可。 李庭亨鄭重地拜托柳嘉雨,弄得柳嘉雨倒有點不好意思了。李庭亨一代大俠,與顧清羽由親轉疏,顧家的人對他當然也是疏離客氣的,但是李庭亨的身份,對一個普通姑娘這么客氣。同樣享有盛名的顧郁洲相比之下就顯得特別的不平易近人,不能讓人不對李庭亨有好感。 柳嘉雨問明了人在哪里,挾了個帷帽,去找楊姑娘。到了一看,楊姑娘自己就帶著面紗。柳嘉雨客氣地將人帶到慈幼局:“才修葺完,人手不足,你多擔待。這間屋子是馮姑娘姐弟倆住的,她弟弟只有十歲。這里再沒有亂人的,你就住他們隔壁間吧?!?/br> 楊姑娘的聲音頗為溫婉:“多謝,有勞?!?/br> 柳嘉雨對她更多了幾分憐惜之情,將她帶到房里,說:“我去給你取鋪蓋,你先坐。吃飯了嗎?你口味如何?”楊姑娘搖搖頭:“一粥一菜就好?!绷斡甑溃骸氨驴蜌?,也快到吃飯的時候了?!?/br> 出門去取飯回來,在院門口就聽到了楊姑娘失了真的聲音:“學禮??。。≌娴氖悄??!?。∧阍趺磿谶@里?你被慈幼局收養(yǎng)了?太好了!你跟我回家!” 柳嘉雨心道:【原來他們不姓馮,是冒充的姓,那馮媛媛跟這楊姑娘也不像姑娘的樣子。還真叫大小姐說著了,是主仆逃難,少爺冒了丫環(huán)的名兒。馮媛媛多半是楊家養(yǎng)的護衛(wèi)一類,出了事帶著小主人逃了。唉,她還真是個忠義的丫環(huán)。我之前那么說他們倆,倒是我的不是了?!?/br> 端著飲食進了院子,笑道:“哎喲,這是姐弟團聚了?來,邊吃邊聊。”話才說完,笑影就不見了,馮學禮,現(xiàn)在該叫楊學禮,的表情很不好:“她認錯人了!” 柳嘉雨心道,認錯人知道你叫什么嗎?然而清官難斷家務事,馮媛媛又不在,柳嘉雨不便做主,只好打個哈哈:“那也先吃飯,有什么話吃完再說。媛媛還在大小姐那里幫忙,到時候” 楊姑娘帶點氣音的說:“馮媛媛?” “是啊?!绷斡旮訑喽ㄋ麄冎g有舊,但是不敢多管。兩下安撫,讓慈幼局目前僅有的兩個雜役之一,去告訴白芷——有麻煩了。 白芷正忙得焦頭爛額,聽了這款夭蛾子也是驚呆:“啥玩兒?”第一把馮媛媛抓到房外問:“學禮姓楊?”馮媛媛一臉苦相:“是?!卑总茊柕溃骸斑@事你可沒講啊?!?/br> 馮媛媛道:“是不知道從何說起。我是在廟里遇到他們母子的,我?guī)煾覆≈?,我們到廟里安身。那時候他娘身上還有幾個錢,舍了些藥,后來又施了副棺材給我葬了師父。后來他娘就死了,臨死前托付我照顧他?!?/br> 明白了,這是受了人恩情報恩來了。白芷問道:“廟里?只有他們母子?” 馮媛媛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們好像與家里處得不好。大小姐,這事兒我也不清楚,可總要聽學禮說一說的,他很聰明的,一定能說得明白?!?/br> 楊姑娘是李庭亨帶來的,李庭亨許了還人情,白芷也覺得需要保留這份人情,就不能把這仨一塊兒轟了。只好說:“行。都叫一吧,理清楚了我還得縫人呢?!?/br> ~~~~~~~~~~~ 頂用的大夫就這一個,她一停手,事情就停頓了。李庭亨踱出來問道:“是有什么難處嗎?行走江湖,刀頭舔血,死生有命,不會有人不講道理的?!?/br> 白芷道:“沒事兒,我更不講理。但是有一件事……”把學禮的事兒講了。李庭亨道:“我癡長你幾歲,就托大個勸你一句,雖說江湖兒女熱心,但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自家的事,外人不大適合開口的,誰也不知道他們之前有什么過節(jié)。唉,誰說一家人就得親親愛愛的?” 白芷瞥了馮媛媛一眼,道:“我又不要當清官,對吧?” 李庭亨道:“也罷。他們姐弟倆都只有彼此了,能化解誤會是最好了?!?/br> 豈料根本不是誤會! 人到了顧府,楊姑娘仿佛風一吹就要倒,楊學禮一張臉冷能掉冰渣,比當年白及還陰沉。兩人各執(zhí)一詞,楊姑娘如訴如泣:“家里就只剩你一個男丁了,你怎么能不回去重振家業(yè)呢?” 楊學禮明顯知道這個說法很占理,卻不慌不忙,回了一句:“我不姓楊?!?/br> 楊姑娘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為了父母曾經教訓你的無禮慪氣嗎?” 楊學禮一口咬定:“我不姓楊?!?/br> 傻子都看出來楊姑娘說的有理了,馮媛媛有點著急:“學禮,你好好說話?!睏顚W禮這回給了她面子,說:“姐,你別管。我娘還是你幫忙下葬的呢!” 楊姑娘道:“她是婢妾,當然入不了祖墳!你不能因為這個就責怪父母,不管這個家的?!?/br> 她說得很對,李庭亨猶持觀望,不少裹著紗布的俠士都在點頭。給主人家面子,沒跳出來教育楊學禮,卻也小聲嗡嗡。李庭亨道:“這位小兄弟,你有話最好講明,否則這樣只會叫人說你無禮?!毖哉Z中還算回護楊學禮。 楊學禮冷冷地指著自己的眼睛,道:“我的眼睛,不是生來如此的。我好好的長到五歲,有一天,我和我娘被趕出家門,寄居寺廟,只靠著我娘的一點私房過活。讀書沒有燈燭,只好點松枝,不學不行,因為父親要派人檢查。我娘把能變賣的都變賣了!最后自己也熬死了?!?/br> 白芷暗暗點頭,這樣艱難還給馮媛媛師父收斂,這份恩情可大了去了,難怪馮媛媛要把楊學禮一路帶過來求醫(yī)。 楊姑娘道:“你姨娘……她!她逼勒主母,致使母親郁郁而終,姨母要處置她,有什么錯?主母處置婢妾,這也算事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總是楊姑娘占理,大家也都聽明白了。楊姑娘她親媽,也就是那位跟青樓花魁海誓山盟之后回家娶正經老婆的書生的親媽,是正室,但是楊姑娘她爹不是個東西,寵妾滅妻了。楊姑娘姨媽代jiejie又嫁了過來,反手把小妾給收拾了。楊學禮是庶出的兒子,也跟著倒了霉。 不合楊書生風流債欠錯了債主,全家跟著完蛋,楊學禮反而因為被放逐寺廟躲過一劫,被馮媛媛帶走了。 現(xiàn)在楊家就剩姐弟倆了,楊姑娘占著大義名份,要弟弟回去重振家業(yè),楊學禮這孩子不愿意了。 果然是清官難斷家務事。 但是大部分人還是小聲嗶嗶:“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是該傳宗接代?!?、“是該回去收拾家業(yè)。”、“男子漢是得有擔當?!?/br> 楊學禮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馮媛媛?lián)牡乩氖?,帶點乞求地看向白芷:“大小姐?!?/br> 白芷摸摸楊學禮的頭,問楊姑娘:“就只有他一個男丁的?” “是。” “可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不是還有你嗎?你也可以重振家業(yè)。” “他是楊家的兒子,他有這個責任的!” 白芷低下頭,對楊學禮道:“那你就是家主了,不要再說氣話,你得擔起責任,得給你jiejie安排個好歸宿。畢竟相識一場,你瞧一瞧,在場的哪位大俠合適當你姐夫,你選人,我給他們備嫁妝聘禮。他們彼此也算知根知底,不會互相嫌棄的?!?/br> 話一口,四下寂靜無聲。能被李庭亨帶過來的,雖然是重傷,也得是江湖上有些名頭的俠士,娶青樓女子,還真沒幾個人有這個勇氣。而楊姑娘,從來就沒有以嫁江湖人為目標,她要的是封侯拜相的夫婿,不是江湖莽夫。大家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白芷還在對楊學禮說:“出身洗不掉的,正視它,才能正確的處理麻煩???,挑個姐夫吧?!?/br> 【世家子弟,果然沒一個簡單的,】李庭亨想,【與他們相交,真是麻煩?!?/br> 楊姑娘噎了好一陣兒,終于能發(fā)出聲音:“你們不能!” “他能!”白芷說,“孝道?家族?人倫?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沒有你的位置的。以為自己拿了尚方寶劍了,可以殺人了?嗯?你就是個木頭架子罷了,既不是尚方寶劍,也不是執(zhí)劍之人。禮儀道德,是會吃人的。你要做倀鬼嗎?” 楊姑娘臉色灰白,兩眼一翻,昏過去了。 第81章 流言 沒有人接話, 眼看著楊姑娘躺在院中的青石地上, 場面更安靜了。 好些個俠士是憤怒的, 他們中的大部分在江湖上都上有名氣, 不是娶不上媳婦兒的光棍,有個女人就巴不得, 他們也是要面子、要挑揀的。就算有打算“救風塵”的, 看楊姑娘的態(tài)度,也不想開口了。歸根結底, 提出這個事的白芷,她就居心不良!只是礙于場合,大家不好意思發(fā)作。 再者, 這孝道能拋開嗎?很多人心里已經反駁上了——家里的獨苗居然改了姓不認祖宗,哪怕親爹做得再不地道, 祖宗是沒有罪的。沒有破口大罵,是因為大部分人也講人情:【大戶人家是非多, 這孩子這么小親娘就被整死了,也難怪有怨言, 親娘不能進祖墳,也太過分了。】 這樣的話只能在心里想想, 等到大局已定,楊學禮決定承擔責任的時候再說出來,顯得大家明白事理, 不是不知道這孩子的委屈。甚至有俠士想從中勸和, 你回家了, 家里就你做主,你不就能把親娘迎進祖墳了嗎? 沒等這些好話說出來,先鬧了這么一出,俠士們就更不好開口了。 柳嘉雨站了出來,對白芷道:“我先帶她去慈幼局吧,放在這里也不像話?!卑总频溃骸叭グ伞!笔謴臈顚W禮的手上移開,在白及眼前晃了晃,問道:“看什么呢?” 白及指指楊學禮,又指指楊姑娘走的方向,道:“師父,這、這、這樣就行了?”他曾經被人倫孝道壓得死死的,從來不知道這東西還能這樣玩??蛇@樣是不行的,從楊學禮的角度,是把這個jiejie給打回去了,孝道依然在,這是個比楊姑娘更可怕的存在。江湖上好些人“邪氣”,只是因為不大講禮儀,每次都這么弄,豈不要累死。 白芷可比他看得更清楚,甚至比這些俠士更明白他們自己都未必察覺到的想法。俠士們真正的不開心,不單是拿他們去擠兌一個青樓女子,而是觸動了他們的金科玉律。孝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個后代是順理成章的,怎么會允許“兒子”不守孝道?即使沒后代,只要收個徒弟,也跟養(yǎng)個兒子一樣。柳嘉雨她爹,就死在這個道理上。這種規(guī)則怎么可以不遵守?媳婦是能熬成婆的! 白芷道:“當然不行。對付她這一出是夠了,可對我有什么意義?對我有意義的是你?!?/br> “我?” “你從中學到了什么,才是我關心的。做事有術、有道,道一定要先于術,收拾這丫頭是術,不值得高興也不值得記下來。背后的道理才是道。把自己當成尚方寶劍,這就是下場,要記住她的教訓,不要自以為是。好了,你們該去練功了,明天忙完了上課,我再細講這里面的道理?!?/br> 包括李庭亨在內,好些人也想聽這個道理,既然人家說要講給徒弟,那就不好意思蹭聽,有些俠士臉上現(xiàn)出失望的神色來,低頭不語。白芷對馮媛媛道:“你也該累了,帶你弟弟去休息吧。小紀啊,你把他們帶到后面去歇著?!?/br> 紀子楓道:“好?!彼闂顚W禮,對馮媛媛更是只有佩服,體貼地把兩人帶到自己房里,張羅烤火吃飯。 李庭亨卻忽然道:“可終究有違孝道,他會被指指點點的。”他是人情通透的大俠,正因通透,反而明白楊學禮的難處。 白芷輕笑道:“您想得太遠了。那位楊姑娘,她像是個會養(yǎng)家糊口的樣子嗎?逼個小孩兒回去容易,他怎么活下來呢?你們可不能管殺不管埋呀。您不會讓個十歲的孩子養(yǎng)個十八九歲的大姑娘吧?這姑娘就差把圣旨倆字兒刻臉上了,誰養(yǎng)誰還不一定呢。我們家護衛(wèi),是承孩子死去的娘的人情,孩子親娘要是知道了,非得托夢要她宰了仇人的閨女不可。” “這……” “清官難斷家務事啊。”白芷回了李庭亨一句。心道,你們撓頭去吧。 ~~~~~~~~~~~~~~ 把傷號們都安排好了,白芷帶著小學生們回去休息:“甭管他們了,我看他們管別人閑事的時候精神很好,不用你們照顧了。這兩天也都累了,都歇著吧。接觸過他們的手套、罩袍統(tǒng)統(tǒng)單獨清洗?!?/br> 顧絲語是住白芷這兒的,等她收拾完了,小聲提醒了一句:“父親恐怕不太愛聽那些話,小心。”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覺得那些話有道理,但是覺得自己有點義務提醒白芷注意。 白芷道:“老人家耳聰目眀,這兒已經知道了。” 顧郁洲本以為自己能安生兩天,跟李庭亨見個面,切磋點武學,再交換一下對武林情況的意見。沒兩天就又出了這么一樁事。在顧郁洲眼里,楊家就不算個事,他很不明白白芷要多這個嘴干嘛! 更可氣的是,這熊孩子才安生了兩天,又要造反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講出什么道理來!】 白芷這邊一復課,他就來了。進了教室才發(fā)現(xiàn)除了他,顧清羽、白微也來了,還捎搭上了一個李庭亨。李庭亨想了半天楊家姐弟怎么安排,得承認,楊學禮放在白芷這里生活是安定的,楊姑娘是真的不好安排!她沒有任何的生活技能,除了自己能吃飯穿衣,會寫字繡花支使人干活,她別的啥都不會。并且還不是一個能吃苦的人。 他以前解救過許多落難的人,解救完了之后,給點銀兩應急就算完,誰也不能說他不對。但是楊學禮不行,這孩子本來生活安定的,強拖去跟楊姑娘一塊兒過,那是個什么下場?李庭亨干不出這種“放生”的事。打算聽一聽白芷的意見。 一看顧郁洲面無表情的樣子,白芷就知道他不開心,專等著跟自己辯論。太枯燥的理論講了小朋友也理解不了,還是先講點外圍道理比較好。【正好,有個人辯論才能講得更明白,讓小孩兒聽得更明白?!?/br> 白芷先把前兩天的功課串講了一遍,接著講了簡單的三位數(shù)加減乘除,第三節(jié) 課才講答允過白及講的,楊學禮事件的“道”與“術”。 她沒有上來就說“孝道”、“倫理”,而是先講家族和社會結構,講家國同構。“這就是等級,一級壓一級,就像一座房子,壓在地基的磚承受的是最重的,也是最不能動的,因為一動、翻到上面,這房子就得塌。上面的磚頭,啪,掉地上,摔個八瓣兒碎。所以它一定要維護這個秩序,不能把自己摔碎了?!?/br> 顧郁洲道:“你講的不是很明白嗎?高下有差,主次有別?!?/br> “我講的這是事實存在的,可誰說存在的就一定是對的呢?誰說存在的不會完蛋?擱底下的就永遠壓在下面當?shù)鼗?,運氣好砌上墻頭,就一輩子看好風景,直到房子塌了。都是一樣的磚頭,憑什么呢? 人也一樣,都是人憑什么有的人就得認命?為了讓人認命,就要給人洗腦,就要編出一套鬼話。所有的禮儀仁愛,不過是彌縫的墻灰,好把磚頭粘牢。一旦粘住了,底下的磚想動,不用墻頭的磚說話,三尺高地方的磚先不干了。這就是今天俠士們不開心的原因。他們自己還有兒子徒弟呢,怎么能幫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