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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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越說心情越愉悅,第一次的、發(fā)自內心的笑了:“我真開心。” 搓搓手,白芷說:“為了慶祝這件開心的事,我決定正式把我徒弟給大家介紹一下!” 陸英臉上微微一紅,剛才他們對白及的態(tài)度不差,但是也確實沒有承認這個孩子?,F(xiàn)在白芷說開了,就不好裝不明白了。陸英道:“下雨天冷,是不該叫孩子在外面凍著。拜師是件大事,你收的這是首徒,無論以后成就如何,眼下都該鄭重一些,我們該準備見面禮的。” 白芷道:“誰在乎那個?” 顧清羽道:“禮不可廢!你既要收了他,就不能讓他覺得太隨便了。更不能讓外人看了覺得太隨便,那樣也會讓他們小瞧了這個孩子?!?/br> 白芷道:“講究還真多,我叫他進來,先改個稱呼?” 顧清羽默許了。 ~~~~~~~~~~~~ 白及在外面蹓跶得極其不安,他被領進來的時候沒人驚訝,白芷雖然“約法三章”了,撿人這個習慣卻是眾所周知的??煲馇f上下連同客人都認為他是白芷撿回來的另一個病患,他的外形也確實是個病患。 接下來的待遇卻又不與普通病患不同,這就不免讓人犯嘀咕,往他身上投注的奇怪目光漸漸多了起來。白及從小被人指指點點看笑話看多了,對這樣的小聲嘀咕很是敏感,才變好了一點的心情又有變差的趨勢。 然后門打開了,白芷探出個頭來:“小孩兒,進來?!?/br> 白及猛地一跳,跑了過去。白芷伸手一抓,提著他的領子令他避免了摔倒的慘劇。 白芷將人拎進房里,道:“我也沒正經拜過師,咱們倆的禮就免了吧。不過師祖師伯們……” 那哪兒行?!才聽了第一句話,白及“咕咚”就跪下了:“師、師父!” 白芷很順手地將他從地上揪了起來:“嘖,果然不教不行啊。聽著,當我的徒弟,要記著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許跪!” 白芷知道這個要求在這個時代、這個環(huán)境下是非常不正常的,但她就是想堅持。打穿越以來她最不習慣的就是下跪,當然她也沒跪幾回。統(tǒng)共跪過幾個人,顧郁洲被她造了反,顧熙宮死全家,顧氏祖宗的牌位,顧家分家了。 顯然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很驚,這太不合常理了!天地君親師,哪個不值得把膝蓋跪碎?顧清羽師徒受過的驚嚇太多,驚完漸漸平靜下來,仔細一想,她是真沒下跪的習慣。白及小臉煞白,以為不受他這一跪就不是正式收他入門墻了。 白微道:“喂喂,你收斂一點,別嚇著孩子?!标懹⒃囂降匕参堪准?,說:“男兒膝下有黃金?!?/br> 白芷道:“比黃金更珍貴的東西,一跪就沒了。他只要記著這一條就行了。” 大道理講太多就讓人煩,雞湯也不用總是灌,先記,以后慢慢理解。她白芷的徒弟,就要從生活習慣上開始改。 不讓跪,但還要求人家孩子有禮貌。白芷道:“來,拜見你師祖、師伯?!?/br> 商陸就很氣:“這要怎么拜?!”不跪他可以,祖師也能不跪嗎? 白及膝蓋發(fā)軟,微彎了一彎,又怯怯地站直了,煎熬地看著白芷。白芷對顧清羽解釋說:“不是沖您?!鳖櫱逵鸢莸匦πΓ骸安坏K事的?!卑准靶÷曊f:“我,我做個揖吧……” 顧清羽又默許了。 白芷看白及行了禮,才說:“這屋子里的人都沒讓你下跪,以后不管什么人、什么事、不管在什么時候有多難,都不配讓你跪!哪天你膝蓋軟了,就不用再來見我了。哦,對了,情勢所迫除外,但要把這筆賬給我找回來。聽懂了嗎?” “是!”白及很激動,答得很大聲。 顧清羽笑道:“你總是離經叛道,說的話乍聽令人不適,道理講出來卻又不是那么不經。出門在外,孩子的見面禮沒有預備,索性就等回家之后再給他。如今情勢不大合適,不好大cao辦,不過長輩們還是要認一認的——他們的禮還是要收的?!?/br> 白芷訓完徒弟之后就很乖巧了:“好。” 陸英道:“這孩子住哪兒?”商陸道:“我跟阿征擠一擠,讓他住我那兒吧。他一個男孩子……” 陸英道:“你與阿征住隔壁,你們倆都不是能照顧孩子的人,還是跟我住吧。” 白芷道:“他哪兒都不用去,我這兒還騰不出一間屋子?那邊廂房空放著干嘛?他就住那兒了?!?/br> 快意莊對自家人還是很照顧的,顧清羽一家占了倆院子,白芷自己一個還帶了病房,顧清羽帶著徒弟們住一個,徒弟們分住東西兩廂。白芷這兒比他們那里更寬敞,病患都堆一邊廂房里,另一邊廂房就給了白及。 陸英道:“那我先給他撥個人侍候起居?!?/br> 白芷道:“要個人陪著是真的,他對這兒也不熟,如今又有些亂。他的身子要調養(yǎng),陪護是需要的。等身子好了,這些事兒就得自己做。” 白及忙說:“我什么活計都能做的。”白芷道:“以后再說,現(xiàn)在先養(yǎng)病?!卑孜⒖戳艘谎郯准暗挠冶郏总频溃骸安皇钦f那個,我得給他驅蟲。”白微吃了一驚:“誰會給他下蠱?”白芷道:“不是蠱蟲,寄生蟲?!?/br> 陸英道:“我這就去給他分派人?!鳖櫱逵鸬溃骸凹热皇樟说茏樱秃煤媒虒?。明天帶過來,讓他拜見你的叔伯們——你不許再語出驚人了!”顧清羽有點頭疼,這不讓磕頭真要有個好理由解釋了——嗐!解釋個啥?他師父不許! “哎~我晚上給他寫教材?!?/br> ~~~~~~~~~~~~ 顧清羽師徒走后,白芷問白及:“師祖和師伯們好不好?” 白及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咽了口口水才說:“他們不是很喜歡我,我不是說他們討厭我!他們比我以前遇到的和氣多了。是我不討人喜歡?!?/br> 白芷摸摸他的頭毛:“他們是關心我。自己的親人突然帶回來一個人,無論是誰都要仔細的。這跟你好不好沒關系,是他們對自己的親人好。” 白及心里好過了不少:“弟子明白了。” “來,把這個吃了?!?/br> 白及也不問是什么,白芷讓他吃他就吃。白芷道:“給你除蟲的,你身體里有蟲。”白及道:“是,弟子知道的,鄉(xiāng)下人,好些人都能拉出蟲子來……”說完就覺得臉紅,怎么能在師父面前說排泄的事情呢?太臟了,不該讓師父聽到這樣不好的事兒。他捂住了嘴巴。 白芷笑笑:“跟自己人坦誠一點挺好的。一會兒你大師伯會派人來照顧你,你要記住,仆人也是人?!?/br> “是,弟子明白。” “以后行走江湖,有的是要自己生活的時候,要是把使喚人當成習慣,以后有你的苦頭吃?!?/br> “是,弟子明白。” “你給我說句不一樣的話來,老是弟子明白,聽著我頭都大了?!?/br> 白及畏縮了一下,皺皺鼻子,又笑了:“弟子明白了。弟子告退!” 白及一沾床就睡著了,他太累太乏,再興奮的情緒也趨動不起來來自幼就沒有得到善待的身體。陸英給派了個中年男子過來,見過世面就不會一驚一乍,年紀大些就經驗豐富比較會照顧孩子。 白芷道:“他睡了,這幾日這孩子就拜托了?!?/br> 來人忙說不敢:“屬下明白?!陛p手輕腳去放了包袱,也早早歇下了。 白芷卻沒有睡意,今天她的心情很好,對悟禪書又有了一點新的體悟。悟禪書雖分三層,即便練到了第三層,不同人之間的境界也還是不一樣的。她算是摸進門,與顧郁洲那樣成了精的差距還挺大。對內力的應用也是拉開武功差距的一大要素,今天白芷對“應用”有了別樣的想法。 刻板規(guī)劃可以用來做成浪漫的事,內力呢? 她暫且不寫五年計劃和門規(guī)建設方針,而是摒退眾人獨居一室,嘗試一下這種感覺。直到夜深雨停,白芷緩緩吐出一口氣。許多人著急閉關是怕忘了靈光一現(xiàn)的靈感,她這一回卻是不怕忘的。所以也就不著急閉關了。 聽了梆子響,白芷寫了幾頁教材就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她起身的時候,白及的房里居然也有動靜了。白芷一向起得早,哪怕是刻苦習武的人也很少有她這樣的,白及居然就起來了。白芷心道,他以前不知道過得多難。 白及的心情卻是非常的好!他一向是天不亮就得起來干活,太陽老高了才得吃點飯,身體形成了習慣。正睡著,一個哆嗦在床上彈了一彈,腳一抖,醒了。緩了一陣才想起來自己身在何處,拉起被子把腦袋蒙上,在被窩里笑得怪模怪樣的。 樂呵了一下趕緊爬起來,外間來照顧他的李叔也醒了,嘆一聲小孩子真是有活力,先敲敲門,才跟白及說:“屬下是大少爺派來的?!?/br> 白及也不習慣用人伺候,說:“我、我就起床了,您知道我?guī)煾钙鹕砹藛???/br> 李叔一邊點了燈拿進來,一邊笑道:“大小姐一向早起,這會兒怕是已經在練功了。” 白及臉不由自由地白了白:“我去伺候師父起身!被臥我回來疊!” 李叔道:“且慢,一來大小姐有伺候的人,二來您得先洗漱、梳頭。”他把白及收拾好了,白芷幾路劍法也舞完了。 白及從房里出來就很緊張:“師、師父!” 白芷道:“喲,起來啦?還挺早的。李叔把你打扮得很好,來,跟我吃飯,吃完飯咱們去你師祖那里,叫他帶著咱們收見面禮。你一份兒,我一份兒?!?/br> 左虹跟在她身邊久了,有時也會冒幾句話:“小公子是拜了師,拜見長輩得見面禮。您還收什么禮?”白芷道:“我當師父了,不得鼓勵鼓勵我嗎?”左虹也被她逗笑了。 進了房里,白及自覺地站到主座旁邊等白芷坐下了好給她盛飯、遞水、遞毛巾之類,豈料白芷指著左手邊的位子說:“以后沒別的人,你就坐這里,有別的人,看他是誰,不著調的你不用理他。要是長輩來了,你往下挪?!?/br> 白及又呆了一下,他日常吃飯是不上桌的。主人家也不算刻薄,但是雇主自己就是個小販,能有什么樣的條件?哪戶人家要是連幫工都能有桌子吃飯了,必得是富得流油了。一般的小幫工就捧個碗隨便找個地方一蹲完事兒。 他坐得拘謹,吃飯還是不大吃菜。白芷耐心地等他吃完,起身道:“放著吧,有人收。奇怪,我說帶你去見他們,怎么他們自己先來了?” 白及一臉茫然,左虹是有經驗的,知道這是白芷聽出來門外有人來了。果不其然,數息之后就聽到問好的聲音,接著是商陸亮開了嗓子:“白及那小子呢,快來迎接師祖和師伯們!” ~~~~~~~~~~~~ 白及拔腳就想往外跑,跑出半步又硬扯了回來,身體扭成了一個滑稽的姿勢,可憐巴巴地看向白芷。白芷笑著搖頭:“他們不可怕。走,看看他們干什么來了?!?/br> 這回是帶了顧征一起來的,白及先認了個師叔,顧征差點沒結繃住表情——他師姐、顧家三小姐、無所不治的神醫(yī),收了個殘疾做徒弟?殺了他吧?。?! 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顧征聲音有點沙?。骸昂??!?/br> 白芷口氣帶點戲謔,問白微:“您又干嘛來了?” 白微道:“看你怎么教徒弟,以后我收徒了也好參考。你要先教他讀書?書呢?” 昨晚還真寫了幾頁,白芷雙掌在虛空中一推一收,將不遠處桌上幾張紙旋轉著旋了過來。顧征瞪大了眼睛,更加覺得白及賺大發(fā)了!商陸叫道:“你功夫又精進了?!” 白芷道:“還行吧,等忙完了這一陣兒,白及身體調理差不多了,我就閉關。喏,二師兄——” 白微覺得她想說“八戒”——還是接過了去,打算先看兩眼再遞給顧清羽。照白芷的作派,保不齊里面寫了什么氣人的玩藝兒。 果不其然,第一頁還行,憫農詩,“鋤禾日當午”那首,挺好的。第二頁有點走樣,寫的是“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也……還算能教給徒弟。 翻到第三頁,白微扯出一個標準的打人前的客氣笑容:“您這寫的是什么?” 第三首,“待到秋來九月八”,這他媽是反詩?。。?!雖然江湖人不大鳥朝廷,可你用不著上來就教這個吧? 顧清羽道:“拿來我看?!?/br> 白微恨不能立時把這玩藝兒給吃了!真是夭壽哦!陸英沉住氣,將詩稿從他手里抽出來,上繳給了顧清羽。顧清羽翻了翻,不動聲色地說:“寫得不錯,但他看不懂后面這一首。” 白芷道:“嗯,您把這三首都念給他聽聽。” 顧清羽道:“不用念啦,他肯定更喜歡最后一首,哪怕他聽不懂?!笨戳税准耙谎郏粥嵵氐貙Π总频?,“養(yǎng)孩子不是養(yǎng)寵物,教養(yǎng)教養(yǎng),教在養(yǎng)前面。教他的時候要想好,他以后怎么在這世上立足。” 白芷道:“所謂立足,兩腳站穩(wěn)了地,不是四肢爬著。我也能教他‘書中自有黃金屋’和‘天子重英豪’,可我覺得不合適。” 顧清羽道:“不馴服的弟子,你這門派……” 白芷笑道:“我都不讓他跪我了,還cao心這個?有一天,天下人不肯再跪了,我不做祖師又何妨?再說了,大弟子嘛,首徒,很多人眼里他的份量是比別人重的,如果他不明白這些道理,把自己當成高人一等高高在上,我就得告訴他,這樣是會翻車的?!?/br> 顧清羽道:“又到了說讓人覺得有道理的話的時候了。走吧,去見你印世伯他們?!?/br> 印方等人也很好奇,不過他們年紀大閱歷深,性格也好,哪怕看在顧清羽的面子上也不會表現(xiàn)過份。當年顧清羽親閨女那個德性,他們不是也忍了?三人都樂呵呵地拿出見面禮:“不許嫌棄我們比顧家窮?!?/br> 雷風遺憾地說:“你師祖說,你的佩劍他來給,我們就不好搶先啦。” 幾人看了看白及,發(fā)現(xiàn)他長得不難看,就覺得這殘疾更令人同情了,唏噓一回,說:“艱難困苦、玉汝以成?!卑总频溃骸斑@幾句等些日子再說,書還沒讀到?!庇》降溃骸白诌€是要識的,不然秘笈都看不懂?!?/br>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話也越來越多了。 見完了印方,更得見見顧家的親戚了。顧家對門人弟子的審美是嚴苛的,不過看白芷的面子,所有人都不說什么。也有人在想:能讓她看上的,說不定真有什么過人之處呢? 白芷倒不需要白及有什么過人之處,只是希望他不要是天生看到字就頭疼,或者根本不適合習武就行。好在白及資質不算頂好,倒也還是平均水平稍往上,還特別能吃苦。白芷揪他回去先教背詩和算術,三字經弟子規(guī)是不會教的,啟蒙就背詩吧,連文化熏陶一塊兒做了。自然科學知識之類課本來不及編,就先遇到什么講什么。 憫農詩很順口,白及又是有生活經歷的人,順著念第一首是很容易的。他眼巴巴希望白芷把剩下兩首都讀給他聽,因為之前說話的時候提到了這個,尤其是第三首,他心里很想知道這一定會讓他喜歡的詩是什么。 白芷卻說:“你把第一首背熟了再說,李叔,您看著他背。背完了下午給我背加法表?!彼约哼€得琢磨武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