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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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堆了不少東西,亂七八糟的什么都有,白芷一眼掃過去就知道基本全是假貨——有些真的正在顧家?guī)旆坷锓胖?。大漢見狀冷哼一聲:“又作戲?裝死逃債嗎?他不是你爹嗎?怎么變成你師父了?” 少年哪有功夫理他?先罵meimei:“那你就找騙子買藥呀?白癡!”又罵賣藥人:“騙到小爺頭上來了,瞎了你的狗眼!”向賣藥人索要三百兩還要趕賣藥人出去,大漢卻不放手要他先還珍珠錢,說他“報應”。 房門內外吵成一鍋粥。 白芷想要進房,卻被顧征攔住了。 顧征被白微推出來“保護師姐”,他本就是個少爺,雖歷家變卻旋即被顧清羽收為弟子,這輩子吃過的最大的苦是從別府一路逃回連天城來報訊,天生的一股少爺氣。白芷想看熱鬧,想逗小騙子玩就罷了,進這亂七八糟的房間,顧征覺得不可以。這破地方哪能讓顧家小姐踩進來? 白芷輕拍他的手臂:“讓我看看病人?!?/br> 顧征聲音低低的:“師姐想看他,叫人把他送出來就是了?!碧掷涞匕焉賯b推開,一指點到大漢肘上,大漢手一抽,少年便得了空直撲向他師父。賣藥人趁機想溜,被顧征抖出半截劍來橫在了脖子上。 人們先認出了顧征的劍,后又想起來這是誰。 顧征收回劍,恭恭敬敬對白芷說:“師姐,讓他們把人給你送到哪里?”白芷面無表情,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少俠先反應了過來:“原來是顧家小姐,看來是在下多事了。告辭。”對白芷一拱手,又看了顧征一眼,抱劍離開。 馬甲被親師弟扯了,白芷也不裝了,問道:“那是誰呀?” 掌柜的道:“今年江湖上的后起之秀簡淳?!?/br> 簡淳沒太大名氣,有名氣的是后面的注釋“鑄劍莊莊主的兒子”。白芷嘆氣:“您怎么也想起來調皮了,今天才二月初四。三十四天一個后起之秀,江湖造英雄啊。”掌柜笑盈盈的:“今天第一爐烤兔子出來了,都是特意喂出來的肥兔子,給三小姐包一只?”他與白芷算熟,白芷從朱鳥閣下來撿病人常在他這里落腳,完事兒包只烤兔子回去喂商陸。 白芷道:“兩只,都給我們阿征,回去加菜?!?/br> 掌柜的笑道:“小的親手給您烤?!?/br> 顧征耳朵動了動,瞪了賣藥人一眼,賣藥人乖覺:“既然被識破了,我認栽。”說完把三百兩銀票掏了出來放回了桌子上。白芷又看向少年,少年也生出一股“認栽”之感,摸了兩錠銀子出來遞給大漢:“喏!”又從少女手里搶過了那丸藥,用力扔給賣藥人。大漢摸摸鼻子,珍珠在認出是假的之后被他砸碎了沒得還。 少年冷笑道:“錢還你了,你還在這兒干嘛?等著還我的珠子嗎?”大漢原本是想說明白的,被他這一句激得又要吵起來?!扮I”一聲顧征長劍出鞘,兩下都安靜了。 大漢匆匆抱拳:“告辭。”賣藥人也長揖到地:“告辭。” 白芷道:“既然沒禁你們私下交易,連天城就不會多管閑事——只要不過份。救命錢還是不要沾的好?!辟u藥人訕訕地:“是?!?/br> ~~~~~~~~~~~~~~~ 清完了場,白芷對顧征說:“幫我看看烤兔子?!鳖櫿髂樕淮蠛玫卣f:“兔子讓他們拿,我不催你就是了。別家姑娘養(yǎng)兔子你吃兔子……”白芷屈指彈了一下他的腦門:“這幾天都是二師兄帶你的吧?” 一面說一面近前去看床上的人,一個頭發(fā)花白的干枯男子,少年少女緊張地看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江湖傳說,連天城有一位“無所不治”的顧三小姐,只要是病人她都會接手、不管什么病她都能有辦法,前提是你能讓她知道、見到。顧三小姐住得那么高,誰能把病人送到她的面前呢?就算送到了,她真的會如傳說一般出手救治嗎?這些都是未知。 少年緊張極了:“三小姐,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多有得罪,只要您能治好我?guī)煾福耶斉W鲴R報答您,叫我做什么都行……”少女一直點頭:“我也是,我也是?!?/br> 白芷卻皺起了眉頭:“你們是什么人?” 少年道:“我?我叫紀仔……紀子華,這是我meimei紀子楓,是師父起的名字……” 白芷往干枯男子身上幾位大xue拍了兩下,下了兩針,拿了一只小瓶子往他口里灌了點藥水,藥力起效,男子咳嗽兩聲緩緩睜開了眼。白芷又問了一遍:“你是什么人?” 紀子華急切地說明:“師傅,這是顧三小姐,您的病有救了?!?/br> 男子苦笑了一聲掙扎著起來,紀子華忙攙住他的胳膊:“您、您慢點……” 男子道:“在下景耘。” “千手觀音?”白芷詫異了。 江湖上的“千手觀音”是個男子,還是個暗器高手,已經(jīng)消失十年了。景耘苦笑道:“正是在下?!?/br> 白芷問道:“十年前是被衛(wèi)鈞傷了?”她問紀仔就是因為看出景耘的傷是衛(wèi)鈞的赤焰掌造成的,而且?guī)芫昧?,滿身的生機都被熬得差不多了。 “是。” “能熬這么久,您真是令人佩服。” 景耘一陣咳嗽:“不敢死罷了,當年他們還那么小,我們逃到南方茍延殘喘這些年。倒是耽誤了這個孩子還要他們來照顧我,整天做些雞鳴狗盜的事情。聽聞、聽聞貴府斬殺衛(wèi)鈞,在下想來碰碰運氣,愿、愿將平生絕學奉上,只求貴府收留這兩個孩子。沒想到一進城就支持不住了,害他惹下麻煩……” 白芷擺擺手:“絕學自己留著教徒弟吧,你這傷我接了。解毒不算難,但你自己應該知道這毒與你纏綿十年,已經(jīng)侵害了你的身體,即使解毒你的身體也無法恢復到以前了。十年的時間,即使是一個健康的人也要從中年變成老年,變得衰弱。解完毒,你的時日也不多了?!?/br> 紀子華大驚:“三小姐,求您救我?guī)煾福∥仪竽?!”兄妹倆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頭。 白芷揮袖將兩人托起:“我開方,你抓藥,先吃幾副清毒。清完毒就走,不要在北方停留了,找個舒服點的地方住著興許能多拖一段日子?!?/br> 紀子華有點慌亂地抹掉眼淚,爬了起來:“我、我找筆墨?!彼帐暗墓Ψ?,景耘問:“敢問一聲,在下還有多久好活?”白芷道:“不出意外、不再受傷,一年左右,仔細調養(yǎng)能撐三五年,再多就不是我能說的了。”景耘道:“已經(jīng)是偷來的時光了?!?/br> 白芷開的藥大多數(shù)很便宜,拿著她的筆跡去連天城的藥鋪拿藥伙計打包都比給別人的仔細。紀子華接過藥方:“請您留下印記,以后但有驅使,刀山油鍋也在所不辭?!卑总频溃骸芭泄俟P下?lián)屢粭l命回來,再給閻王的油鍋送一個去?我圖的什么呀?過你的日子去吧。” 紀子華收好藥方:“師父病好了我們就走,等會兒我就把錢給他們還回去。對了,三小姐,那個簡少俠有點奇怪。” “哪里奇怪了?” “我讀書少,說不出那個詞兒,就是……不大瞧得上,也不是,反正奇怪?!?/br> 白芷道:“一個人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的,不管他有什么樣的奇怪,最后都得露出來才行。安心照顧你師父吧。” ~~~~~~~~~~~ 話雖如此,白芷還是把簡淳這個名字記下來了,她也覺得這個一臉正直的少俠對顧家有點不感冒。一個“今年”才嶄露頭角的新秀,到連天城來卻對顧家表現(xiàn)得……說不卑不亢也行,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也可,都是很有趣的。 也因如此,知道簡淳會去競標會,白芷連續(xù)幾天都出現(xiàn)在了會場。不同的是簡淳在客席包間落座,白芷則站在仙樓上,仙樓下面就是展示拍賣品的舞臺。 競標會由顧炯主持,長輩們都沒有出現(xiàn)。一間間的隔間里坐著各路富商豪杰,他們入場會得到一個號牌憑牌叫價,不報姓名。這么做為了競價也是為了避免沖突,畢竟許多人之間有著各種恩怨。 白芷一出現(xiàn)便引來無數(shù)的目光,看寶貝的人都心不在焉了起來,個個在心里琢磨殺神是怎么樣的人。不少人看一眼就低下頭去,過一陣再偷瞄一眼,卻只能看到一團黑影。 白芷知道每個號牌包廂對應的真實名單,她觀察著簡淳,卻發(fā)現(xiàn)他對所有的珍寶都不感興趣,一件珍品也沒有買,身為鑄劍莊的少莊主他也沒有拿出一兩柄神兵利器來拍賣。離開了競標場簡淳又對交友頗感興趣,他性格直率,也好打抱不平。似之前攔住紀仔的事情也經(jīng)常發(fā)生,那個使銅錘的大漢已與他稱兄道弟了。 將簡淳的事顧清羽,白芷道:“這個人有些奇怪?!鳖櫱逵鸬溃骸安黄婀?,每年江湖上都會出現(xiàn)許多這樣的少年,對現(xiàn)有的一切不屑一顧,覺得前輩都散發(fā)著腐朽的氣味,想闖出一番自己的天地來。但是簡淳有一樣特別?!?/br> “那是什么?” 顧清羽笑道:“他少年英俠的名頭是怎么來的?捧出來的。除了他的出身,他還有一個欣賞他的忘年交——顧方?!?/br> “叔祖家的那位叔父?他怎么會捧這樣一個人?簡淳又為什么對咱們毫無親近之意?” 由于驟然宣布顧家分家,可能導致樹倒猢猻散,所以顧清羽的辦法是,先找一個自愿分出去的人由家主首肯做出個例子來,先試點再推廣。這個人就是顧方,顧清羽的堂弟。顧方與顧清羽交情尚可、想關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顧方他爹也早就不想在連天城受驚嚇了,雙方一拍即合。 “另擇一地安家不需要鋪路嗎?與簡家交好有助顧方立足,簡淳的年紀、脾氣正合適當那個橋梁。雙方各有所得,顧方也為那個小朋友提供了踏入江湖的便利。” 白芷:“真是個小朋友?!?/br> 顧清羽道:“哎,沒想到他這么認真,親自來給顧方考察本家了。他欣賞顧方敢于自立,自然對咱們這些回頭吃祖蔭的看不上。這個簡淳的來歷就是這個樣子了,你就先放過他吧,被殺神盯上了我怕他晚上睡不著覺。希望我會和顧方談談,希望他能珍惜這么認真的小朋友?!?/br> 隨便一件充滿江湖煙火氣的日常最后還是扯上了顧家的計劃,白芷有點心累:“哦。好。那位叔父什么時候開始?”計劃執(zhí)行完了她才能真正的享受自由。 “三四月,天氣暖和些方便上路,”顧清羽道,“如果一切順利,你我離開的日子也就不遠了。一旦分家,城里的勢力小了,我們就不必在這里盯著了,我也不喜歡每一件事、每一個人都與那個計劃有關的感覺?!?/br> 白芷道:“你還會回來嗎?” “偶爾還是會的吧,畢竟曾經(jīng)是家?!?/br> 白芷聳聳肩:“還是先應付老爺子的怒火吧,我看他不大能接受?!?/br> 第38章 回家 白芷說得非常含蓄, 顧郁洲壓根就不想接受連天城受到削弱的現(xiàn)實!競標會結束之后江湖很是平靜了一段日子, 顧家還沒倒依舊能讓所有敢在它身上討便宜的人連本帶利還回來,這是立威。 在老爺子的眼里,勢力的回歸也會滋生當權者的野心, 無論是兒子還是孫子孫女都應該生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渴望來。則接下來由晚輩在武林中再度建立威望豈非順理成章? 然而兒孫都是咸魚,顧翊徵只想讓連天城像個家的樣子, 顧清羽只想再度跑路,顧炯等孫子只想著相幫父親把現(xiàn)有的情況經(jīng)營好, 白芷比顧清羽還想跑,顧婉已定給了韓家, 顧琳還傻了。 上巳節(jié)過后, 顧炯的第二個兒子降生, 顧郁洲還高興了一回。白芷也乖乖到他面前去“交功課”,讓顧郁洲覺得情勢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不想到了三月末, 兩個不孝子居然結伴而來,請他出面同意顧方一脈分出去! 顧郁洲大怒:“他敢?”怒完又問, “是不是你們的鬼主意?混賬!” 父子雙方的爭辯都是老生常談誰也說服不了誰,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卻是,兒子們倒也還顧念著這個從小生長的地方,顧郁洲也不能把兒子們真的怎么樣。 白芷正在永安殿看書,她這幾個月與大總管顧揚也算熟了,兩人對望一眼, 顧揚就朝她使眼色做口型:“勸勸去?”白芷悄悄將書放回書架上, 躡手躡腳避在柱子的陰影里看父子相爭。 顧翊徵雖然不大敢跟親爹大小聲, 態(tài)度還是很堅定的:“心不在這里留著人也沒有意思?!?/br> 顧郁洲卻不會被帶偏:“是心不在了?難道不是你們弄的鬼?” 顧清羽道:“離心的事情不是早就開始了嗎?還用我們去做嗎?” 他總能戳到顧郁洲的雷點,顧郁洲怒得一巴掌拍碎了扶手。之前雖然有種種的危險,但他總以為自己已經(jīng)在力挽狂瀾了,在自以為有成績的時候被現(xiàn)實扇了個大嘴巴,老爺子是絕忍不下的。 以往會不歡而散,這次不歡而無法散——兒子們得不到同意就是不肯走,他們是必要老爺子來主持這件事。如果老爺子現(xiàn)在不同意,事后再阻撓,那后果就可怕了。 顧郁洲一怒,親自出手要將他們丟了出去。顧郁洲雖老,兩個兒子卻不敢跟他以命相搏,眼看要被踢出大門。 白芷不得不現(xiàn)身阻止:“這么大把年紀了,再被打出去怪不好意思的?!鳖櫽糁藿o了她一點面子,收回了腳:“他們還會不好意思?” 白芷道:“有本事的父母都想子女像自己,不然就是‘不肖’。能弄到與您相持的局面,可見心智本領已經(jīng)很‘肖’了,那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您存活的子孫沒有一個是愿意任人宰割的羔羊,不是挺好?” 說到“存活”,顧郁洲也冷靜了下來。白芷又說:“現(xiàn)在家里不剩幾個人了,是時候休養(yǎng)生息了。已經(jīng)是這個樣子了,再吵下去能有什么好結果?” 顧清羽又一次讓白芷大跌眼睛,他干脆利落地當?shù)匾还颍骸暗碌饺缃裰挥心耐轮怯嫴拍茏屧蹅兗叶冗^難關了?!鳖欛瘁缫膊槐?,跟著跪下了:“爹,我們也是您的兒子??!”顧清羽接著說:“您當初不也由著我出去了么?顧家在外又不是沒有旁枝。只有您主持,才是真正的分出旁枝而不是樹倒猢猻散?!?/br> 無論怎么打感情牌,無論他們說得再如何動感情,還是把冰冷的現(xiàn)實擺在了顧郁洲面前——現(xiàn)在就這樣了,您老加入還能讓這攤子不那么爛。干是不干? 這根本就是攤牌! 顧郁洲威風了一輩子,到老卻被人給威脅了,只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子孫!顧郁洲咬牙切齒:“你們干的好事!”顧翊徵道:“我們只是想活命而已?!鳖櫱逵饎耦櫽糁蓿骸胺N花的時候如果枝杈太密,要么修剪要么扦插。阿炯幾個已經(jīng)娶妻生子,不出十年,咱們家又是枝繁葉茂?!?/br> 顧郁洲冷冷地說:“讓他們來見我!” 這就是答應了,在老爺子七十年的生涯里,還沒有當面反悔這一說。 ~~~~~~~~~~~~~~~~~ 有了顧郁洲主持,這次“分家”就格外的順利,分家也要分家產(chǎn),老爺子面前沒人敢爭。顧翊徵兄弟倆倒也沒虧待了顧方父子,允許他們將私產(chǎn)帶走,又允許顧方帶走一些人手。 顧郁洲參與之后,先把顧翊徵、顧清羽罵了一頓:“顧方是串通出去的就罷了,怎么后面不分旁枝而分近枝?留下人多的旁枝好給你添麻煩嗎?老子費了多大的功夫才壓下的他們?你們就把自己當肥羊送到他們眼皮子底下,還把看守給支開了?!重列名單!” 老爺子憋屈得厲害。白芷說得對“已經(jīng)是這個樣子了”,從顧熙宮身死開始,顧郁洲能cao作的空間就不大,只是老爺子一直不肯認輸直到撞了南墻。 有了一個開頭,后面也就打不住了,顧熙宮周年的時候,已分出了三家。平均一兩個月出去一家,都是開宗祠另抄了家譜。親手把偌大的顧家掰開,顧郁洲的心在滴血。他承認白芷又說對了,顧清羽與顧翊徵的狠勁確實很“肖”他,除掉老大就是穩(wěn)準狠地掐住了他的脈門,顧郁洲就沒有選擇只能配合。 “希望他們不要只是對自家人有本事,”顧郁洲喃喃地說,“但愿是真的像我?!?/br> 顧揚恭敬地說:“三爺將城里打理得井井有條,幾位少爺也各司其職。五爺少年時孤身闖蕩江湖,不幾年便已揚名,如今又有能干的弟子襄助,必能將威名發(fā)揚光大。三小姐雖年輕,卻很用心……” 顧郁洲糟心的感覺更濃了:“不要提她!”他本是很看好白芷會再反水的,沒想到她也是條咸魚! 自己捅自己這種事,捅著捅著也就習慣了,今年顧郁洲沒有再出去避暑呆在家里分家。到中秋前又分出兩家,顧清羽則是呆到了給顧郁洲慶生的九月,顧郁洲生日之后,顧清羽也離開了連天城。 算來一共分出去七支,按照顧郁洲最后的意見,從旁枝開始分,除了顧清羽是自己非跑不可,走的都是血緣已經(jīng)遠了或者是不大安份的旁枝。留在城中的除了顧翊徵一家還有顧郁洲一個侄子、兩個族兄弟以及顧郁洲僅存的兩個徒弟,能活到現(xiàn)在憑是因為他們只聽顧郁洲的,什么破事都不參與。 除了一些人跟著旁枝走了讓朋友們懷念之外,連天城居民的生活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顧家內斗如果說有什么值得表揚的地方,那就是不牽涉到下層,農夫還是種他們的田,饕餮家還是賣他們的烤兔rou。 江湖上也還是一片平靜,有識之士已經(jīng)回過味兒來了——顧家這是要變呀?再一品,發(fā)現(xiàn)不是“要變”而是已經(jīng)變完了。即使從連天城分出去,各分枝也是人丁興旺的,有兩支本身就是別府的主事,此時直接搬過去也不算是新人。顧方早就與鑄劍莊熟識,又有一個“忘年交”日子也過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