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正輝這招，是真的夠絕的！

    同一時間，南區(qū)城郊。

    夏銘又一次帶隊出警，這次的地點是一個工廠的外面污水道口，趕到時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工廠的負責人和幾名工人聽到警笛就很快迎了上來，把情況交代一遍。

    原來，這個工廠這段時間出現(xiàn)污水泄漏的情況，被附近居民投訴，相關部門也來做過檢測，證實污水的確污染了附近的水源，導致大批居民身體出現(xiàn)不適，長此以往還會致癌。

    工廠面臨重額賠償，負責人是忙的焦頭爛額，除了請律師之外，整天都要四處奔走，和居民們賠禮道歉，協(xié)商賠償金額。

    當然，在污水管道修復方面，負責人也不敢大意，先后找了好幾家公司來勘察現(xiàn)場，直到今天下午終于開工。

    修復工作持續(xù)了十個小時，負責人一再加錢，務必請工人們連夜修補好，誰知到了凌晨，干到一半的工人卻突然爬了上來，一個個臉色慘白，仿佛見到什么毒水猛獸。

    直到有個工人告訴負責人說，下面有一個地方發(fā)現(xiàn)堵塞，堵塞物是一個麻袋包，里面裝著一具尸體……

    這下，負責人可嚇壞了，也管不了其他了，趕緊報警！

    夏銘一隊人換上防護服，和法醫(yī)以及檢驗員一同下了管道，在工人帶路指引下，花了一點功夫才找到麻布包的位置。

    麻布包被水沖到了里面，堵在一個死角里，要不是因為這樣，可能還要沖的更深，那就很難發(fā)現(xiàn)了。

    麻布包周圍全是污泥和污水，以及被水沖到周圍的垃圾，究竟有哪些是和麻布包里的尸體有關系的，有哪些是沒關系的，就需要把現(xiàn)場周圍的所有垃圾都帶回去，一并檢測。

    等夏銘爬出管道口，脫下防護服，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不少隊員已經(jīng)倍感不適，到一旁吹風去了。

    這個晚上，兩具女尸，江城注定不太平??！

    夏銘喝了口水，轉而來到法醫(yī)面前，問“現(xiàn)在能不能估計出死者的大概死亡時間？”

    法醫(yī)說道“目前只能錯一個粗略估計，應該死了三、四天，因為藏尸地點是污水管道，里面還有很多老鼠和毒蟲，污水對尸體又有腐蝕作用，所以這具尸體的腐爛程度比暴露在正常環(huán)境的要快，麻布袋又可以起到保溫的作用，會加速尸蟲繁殖。但具體時間，還要我們回去化驗過污水的成分才能判斷出來?！?/br>
    夏銘皺著眉，一邊聽法醫(yī)和檢驗員交代情況，一邊環(huán)顧四周，思考這個案子的種種可能性，直到法醫(yī)和檢驗員都回了，夏銘還留在現(xiàn)場，靠著車身，一言不發(fā)。

    那具女尸的面部已經(jīng)爛了，有一部分是因為腐爛，還有一部分是因為老鼠啃咬，因為女尸的頭部更靠近麻布袋的封口，所以老鼠一開始咬到的也是尸體的面部。

    女尸身上的衣服非常完好，雖然被污水洗的顏色有點退掉，但還不難看出是高級貨，她生前應該生活不錯。

    這里顯然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就她的穿著來看，像是江城市區(qū)人，而這附近的居民都比較樸實。

    那么，是誰殺了她，又把她運尸到這里呢？

    恐怕要不是因為這個工廠的污水管道突然出現(xiàn)問題需要整修，這具尸體也不會這么快被發(fā)現(xiàn)吧。

    夏銘又過了一會兒風，跟車回到隊上，今晚整個隊都要通宵了，而且兩起的都是大案子，這在南區(qū)過去十幾年都沒有過啊。

    夏銘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點了根煙，一聲沒吭。

    直到抽完半根，他才突然動了一下，從褲兜里掏出手機，扔在桌上。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有三條微信。

    他按熄了煙，刷開屏幕，很快就看到杜瞳的留言。

    “今晚顧瑤為什么去你們局？”

    “什么案子?！?/br>
    “看到了回我?！?/br>
    夏銘深吸一口氣，又把手機按掉扣在桌上，開始梳理今晚的兩個案子。

    直到天蒙蒙亮了，夏銘合上卷宗，讓隊里所有人都回去休息，吃了早飯再回來繼續(xù)，并且還將隊里分成兩組，一組去查李家老宅的白骨案，另一組則去查污水道女尸案。

    趁著這個功夫，夏銘也回了一趟家。

    他住的地方距離警隊不遠，到家時剛過五點，夏銘的老父親夏勇智已經(jīng)起身了，這老爺子年紀不過才五十來歲，看上卻像是六十多的，頭發(fā)白的很早，也很快，臉上褶子也多，腰板也不好。

    夏銘進屋時，夏勇智正在廚房熱小米粥，聽到動靜，就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小銘回來了吧，早飯這就好??！”

    夏勇智也是有經(jīng)驗的，知道夏銘一宿沒著家就是遇到案子了，天亮時一定會回來看一眼，不然夏銘也不放心他。

    夏銘跟著進了廚房，把夏勇智的地盤占了，然后擼起袖子快速做了兩樣早餐，煎了雞蛋還熱了饅頭，切了幾片火腿，正準備拌個涼菜，卻發(fā)現(xiàn)冰箱里多出兩個飯盒，里面是腌制的蘿卜條。

    夏銘將早餐端出來，擺桌時問“劉叔叔又送小菜過來了？”

    夏勇智“是啊，還是你劉嬸的手藝，知道你愛吃，這回多做了一點，待會兒你帶一盒回隊上，下飯。”

    夏銘“嗯”了一聲，坐下來吃早飯。

    可是才安靜了不到一分鐘，夏銘就開口了“昨晚出了兩個案子，一具白骨，一具女尸。”

    夏勇智夾菜的動作一頓，說“你盡管忙隊上的事，甭管我。”

    夏銘繼續(xù)道“白骨案和去年那個豐正輝有關。至于女尸，是在污水管道里發(fā)現(xiàn)的。”

    夏勇智皺起眉“如果是豐正輝，那白骨應該有四、五年了?！?/br>
    “嗯。”夏銘點了下頭，又道“爸，我記得你以前和我提過一個案子，可能有十幾年了，也是拋尸在污水道？”

    夏勇智說“不是污水道，就是一般的下水道，我們找到的時候已經(jīng)是白骨了，那是個十幾歲的男孩，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后來被人收養(yǎng)，可是沒多久就被害了，到現(xiàn)在都沒查出兇手……”

    說到這里，夏勇智問“你怎么想起問這個？你覺得這兩個案子有關？”

    夏銘一頓，說“我還記得你說過，那個男孩當時身上的繩子打結手法很獨特，叫什么‘外科結’？”

    夏勇智“對，說白了就是外科醫(yī)生給病人縫合傷口時打的結，這種結不容易散開?！?/br>
    夏銘不說話了。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今天從污水道里抬出來的那具女尸身上打的也是這種結。

    第69章

    chater 69

    盡管顧瑤前一天睡得很晚, 可她第二天早上八點就醒了, 精神狀態(tài)很好, 吃了早餐, 就開車來到明爍事務所樓下。

    門口那些西裝革履的男人已經(jīng)統(tǒng)統(tǒng)不見了。

    顧瑤上了樓，前臺小妹青青正在講電話“不好意思，徐律師今天的行程已經(jīng)滿了，就算您來我們事務所, 他也不在, 無法給您法律意見, 是的，是的……”

    青青掛上電話，立刻迎了出來“顧瑤姐, 快往里面進，我們徐律師一直在等你呢！”

    嗯，看來之前那個三百塊的豪華便當盒的確有效, 她大概是這里唯一一個可以提前預訂姓臭屁律師一整天時間的“大客戶”了。

    很好。

    顧瑤帶著笑容走進徐爍的辦公室, 徐爍正在辦公桌前整理資料，陽光從他身后的窗戶透進來，灑在他背上, 憑白的給這副討厭的嘴臉增加了一點光環(huán)。

    顧瑤一進門就問“在看豐正輝的案件資料？”

    徐爍打了個哈欠，說“是啊, 我剛做律師的時候都沒像現(xiàn)在這么刻苦, 天天熬夜車, 就怕你突擊檢查我答不上來。”

    徐爍從桌前起身, 先在吧臺那里倒了兩杯咖啡，折回來時不禁多看了顧瑤一眼。

    顧瑤問“你看什么？”

    徐爍“哦，你用什么牌子的眼霜，告訴我，我介紹給姑姑也好啊，你也連續(xù)熬夜怎么一點黑眼圈都沒有？”

    顧瑤挑了下眉“我這是天生麗質(zhì)。對了，今天怎么沒見到你姑姑？”

    “別提了，一大早就風風火火的帶著人去看房了，說是打算在這里置業(yè)……”徐爍一屁股坐在沙發(fā)里，“對了，你爸不是搞房地產(chǎn)的嗎，聽說江城三分之一的樓盤都是姓顧的的，哎，以咱倆的交情，要是我姑姑在這里買樓能不能打個八八折？”

    臉可真大。

    顧瑤“我爸的生意我一向不問。”

    徐爍“哦，那就可惜了，就算你在心理學上建樹再高，可你爸總得培養(yǎng)個繼承人吧？可他竟然也沒逼你從商……嘖，難道有私生子？”

    顧瑤立刻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很閑？那好，喝完這杯咖啡就跟我走，今天我要去查方奇和張銳。”

    方奇和張銳就是那五個畫勾學生中的兩個男生。

    徐爍神色一整，說“按照程序來說，今天警方就會去找張圓的父母，一是讓他們認一下張圓生前的遺物，二是抽取dna樣本作比對。你不接著查張圓，是不是怕和警方撞上？”

    顧瑤點了下頭“其實比起那具白骨的身份，我更好奇她在生命結束前的那段日子，還有豐正輝的動機?！?/br>
    徐爍“你看出了什么？”

    顧瑤很快從包里拿出筆記本，調(diào)出徐爍發(fā)給她的現(xiàn)場照片，將前晚想到的種種推測描述了一遍，而后說“顯然，張圓死前長達半年的時間都在經(jīng)受豐正輝的冷暴力對待，他不和她交流，時間長了張圓一定很崩潰，她會懇求甚至是哀求他，她的心理也會經(jīng)歷幾個階段，就算她開始對豐正輝有隱瞞，不愿透露陳玉敏的事，那么到后期也會自愿的全都說出來，甚至是怕自己說少了，說漏了?？墒窃谶@種情況下，豐正輝依然沒有放過張圓，持續(xù)冷暴力……不過我不知道這種精神上的‘暴力’在法律上會怎么判定？”

    徐爍解釋道“站在法律角度上，非法拘禁致人死亡是有明確定義的，其中一條就是指被害人在非法拘禁期間自殺。簡單地說，非法拘禁本身就屬于‘暴力’行為，屬于結果加重犯，如果張圓在被豐正輝拘禁期間自殺了，豐正輝就會被判定為故意殺人罪?！?/br>
    顧瑤“所以，豐正輝折磨張圓到精神崩潰，這個時候就算他不動手，只要遞個刀片給她，罪名就已經(jīng)板上釘釘了？”

    徐爍“反過來，如果豐正輝動用了其他暴力行為導致張圓喪命，那么就是非法拘禁罪和故意殺人罪兩罪并罰，但就目前來看，還不到兩罪并罰的程度?！?/br>
    所以問題又回來了……

    顧瑤一手撐著頭，思慮片刻，說“你說的這些豐正輝應該心里有數(shù)的，他是明知道咱們發(fā)現(xiàn)張圓的白骨之后一定會報警，還要引咱們?nèi)ダ险?，目的到底難道就是為了將事情的影響力擴大，讓警方幫忙找陳玉敏么……”

    總不會是豐正輝還想再多一條故意殺人罪吧？

    徐爍將最后一口咖啡倒進嘴里，說“也許只要解決這個扣，謎底就解開了。”

    一杯咖啡下了肚，徐爍和顧瑤很快離開事務所，驅車往南區(qū)走。

    即便是在路上，顧瑤也沒有休息，她一直坐在副駕駛座上翻看方奇和張銳的資料。

    方奇的父親方勝駿，以前是邵曉風繼父的生意伙伴，方奇家里有些錢，算是富二代，高中畢業(yè)后就直接去了海外念書，但方奇的學習成績不好，大學預科讀了三年還沒考上，就一直在那邊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

    后來還是方勝駿給方奇找了個社區(qū)大學讓他讀，方奇勉勉強強混了四年出來，卻不肯回國，又以各種要“發(fā)憤圖強”的借口繼續(xù)“留學”，直到一年多前方奇終于被方勝駿壓了回來。

    可是回來還不到三個月，方奇就死于一場急病，事發(fā)時間和邵曉風被殺只相差了一個月。

    時間線再往回推，就是五年前，這五個人中有三個人是在這個時期出事的，分別是失蹤的張圓和王竹，以及因為頭部遭到重創(chuàng)而變成癡呆的張銳。

    資料上說，張銳的頭部是摔傷所致。

    看到這里，顧瑤沉吟道“目前已知的幾人的遇害方式都不一樣，張圓、邵曉風、方奇和張銳，現(xiàn)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王竹的死因?！?/br>
    徐爍一邊看著路況，一邊應道“如果以作案手法來進行劃分，這五個人沒有什么共通之處，顯然這個兇手并沒有自己特定的作案習慣，要不是這五個人曾經(jīng)是同學，真是很難將他們的死聯(lián)系到一起，一般情況只會被當做個體案件處理?！?/br>
    顧瑤“我記得我看過的那些連環(huán)殺人案件，兇手通常都會找到自己特定的行兇模式，形成自己的風格，而且手法還會不斷改進、升級，為什么豐正輝會這么多變？”

    徐爍“也許他是為了耍聰明。”

    顧瑤緩緩搖頭“如果他是為了耍聰明，就更應該做得滴水不漏才對。我總覺得要想找出這里面的邏輯關系，就要先明白豐正輝的心理?！?/br>
    徐爍一頓“你的意思是，他對這五個人的仇恨程度不一樣，所以殺個人還要區(qū)別對待。”

    顧瑤“目前我也只是猜測。邵曉風喜歡豐正輝，一直在追求他，可豐正輝殺死邵曉風之后，卻將其它男人的jgye注射到她身體里，這是豐正輝在用他的方式侮辱邵曉風。張圓和豐正輝沒有情感糾葛，豐正輝雖然拘禁張圓，卻碰都沒碰過她，說明豐正輝的目的不是圖色，只是為了在精神上折磨張圓。至于其他三個人，目前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