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趙氏的話一說, 屋里的人都沉默了。 王氏長出一口氣:“陳宛柔把每一步都算到了, 心機之深沉,我們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彼D了頓:“……孩子們的前程最重要?!?/br> “我上陣打仗都沒有這樣憋屈過!” 陳汝的眼神十分陰戾,“她真是像極了柳姨娘!” …… 消息傳到景廡苑時, 已經是晚上了。白雪倒不太震驚,她知道陳宛柔的心性, 也知道陳宛柔早和吳文璟有勾結。 遲早有這么一天。就是不知道祖母和父親會怎么處理。 陳容與從衙門里回來后,陪著白雪吃晚膳,看她心不在焉,問道:“你想什么呢?” 白雪沒有回答他,卻反問道:“你有沒有聽說陳宛柔的事情?” 陳容與搖搖頭,確實是不知道。今日衙門里事情多,他回來的也比較晚。 “那我就不和你說了?!?/br> 白雪笑了笑,“反正你以后也是會知道的?!?/br> 陳容與伸手揉揉她的頭發(fā),笑道:“你還挺神秘的?!?/br> 外面的天徹底黑下來,陳家的仆從扛著梯子去點亮屋檐下的紗燈。 陳汝從留春館出來后,獨自去了書房。他躺在床上一宿未睡,天一亮,就騎快馬去了安定伯爵府吳家。母親說的對,這件事情要盡快的解決。越快越好,最好是還沒有烏糟的消息傳出來時,他們就解決了。 誰也不知道陳汝在吳家說了什么話,吳夫人下午便帶了媒人親自上門提親了。不過臉色相當?shù)碾y看。 陳老夫人也沒有好臉色,倆家匆匆定了日子,便不歡而散。 陳宛柔從柴房里放了出來,依舊住在凈月閣。她身邊的丫頭、婆子卻統(tǒng)統(tǒng)換了一遍。杏霖更是被打了頓板子,賣出了北直隸。 月底的時候,白雪去王家參加王明嬋的及笄禮,陳容與也去了。本來要陪著白雪在王家住幾天呢,中途有事情又被衛(wèi)珉叫走了。 “世子爺,您讓屬下去查吳文璟……”衛(wèi)珉咽了咽口水:“屬下實在查不出什么,除了吳家在福建有兩個私鹽生意,就是吳文璟的各種事情了。他很好.色,也愛去逛青樓,對青樓女子更是一擲千金。因此也有很多紅顏知己?!彼肓讼耄终f:“他和府里的四小姐一直有來往,沒有定親之前就常常書信往來,私下里見面。” “陳宛柔?” 陳容與又想起柳姨娘母女推妻子入荷塘差點淹死的事情,拍手喚了孟較然出來:“你把吳文璟廢了吧?!?/br> “嗯?” 孟較然沒有弄明白怎么回事,有些愣?。骸霸趺磸U?” 陳容與看了他一眼,“吳文璟不是最好女.色嗎?那就變成……太監(jiān)吧?!?/br> “太監(jiān)!” 孟較然不自覺夾了夾雙腿,“世子爺,這……” “怎么?” 陳容與的聲音變冷了,“你要我親自去做嗎?” “不!” 孟較然火燒眉毛一般跑了。 衛(wèi)珉咧了咧嘴,也拱手告退了。惹著世子爺?shù)娜?,從來沒有好下場,他算是又體會了一次新高度。 陳容與卻不以為意。他這個人,一貫是眥睚必報的。說他心眼小就心眼小吧。反正,坊間的傳聞也夠多了,不在乎再多加一條。 人活一世,他不主動欺負人,卻也不會任人欺負。 陳宛柔這樣的人,陪變成太監(jiān)的吳文璟,也挺配的。她不是要死心塌地嫁入安定伯爵府嗎?那就嫁吧。 四月初六,吳家派了兩對人馬來迎親。不知道是何緣故,吳文璟竟然沒有過來。吳家一個管事的,撒了些糖果銅板。 陳容旭是在衛(wèi)所趕回來的,他背陳宛柔上的花轎,“四jiejie,一路珍重。路是你自己選的,吃苦受罪你也該受著?!眏iejie做的那些事情,實在是不堪入耳。祖母都已經氣病了。他在陳家更是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陳宛柔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她出嫁,竟然只有二十臺的嫁妝,還都是外祖母托舅舅送過來的。堂堂的西寧侯府,竟然一臺嫁妝都沒有準備?這是有多看低她?還是說,她從今往后,便不是陳家的小姐了。 轎子敲敲打打地走遠了,遠到連樂器聲都聽不到了。陳老夫人才扶著許嚒嚒的手,從內室里走出來。她迎著陽光,老淚縱橫。 “這個孩子,我終究還是毀了她?!?/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給你講,世子爺真的是個狠人哦~ 第150章 正文完結 陳宛柔的事情一過。沒過幾天, 便是一年一度的童試。陳容澤不負眾望,得了個秀才回來。陳家上下又重新高興起來,陳老夫人內心的郁結也消散了不少, 親自cao持著辦了個家宴給陳容澤慶賀。 白雪和陳宛霜坐在一起說話, 周嫦曦抱病沒有過來。 白雪便問:“二弟妹的風寒好些了沒有?” 陳宛霜壓低了聲音,回答道:“她哪有什么風寒,不過是為了躲避祖母和母親。想來,都是陳宛柔那個小賤蹄子鬧的……我母親雖然沒有斥責她, 倒是冷落了好幾天。她臉皮子薄,也覺得是自己做錯了?!?/br> “和她沒有關系吧?!?/br> 白雪愣了愣:“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陳宛柔故意設的圈套?!?/br> “誰說不是呢。”陳宛霜撇了撇嘴:“我和二嫂嫂講了許多陳宛柔的為人,她心里也好受了些?!?/br> 陳宛凝瞪大了眼睛聽她們說話, 也不插嘴。一塊接一塊地吃桂花糕。里面添了許多蜂蜜, 又甜又香。她一貫喜歡吃這些東西的。 陳宛霜喝了一口燕窩湯,又接著說:“本來出嫁女三天后要回門的, 咱們家又沒有人去吳家接她,小賤蹄子臉皮再厚也回不來。依她要強好面子的性格,不知道該有多難過呢。我想起來真是開心?!?/br> “好了, 吃飯吧。” 白雪不經意抬頭, 見陳老夫人往她們這邊看了,便拉了拉陳宛霜的手,換了話題。 天氣慢慢的熱起來, 到了五月, 人們換上了薄衫子。石榴花也如約盛開,燦爛如煙火。 王氏的肚子已經有七個月大了,胃口愈發(fā)的好。喜歡吃rou, 整日紅光滿面的。她又不敢多吃,也不敢在床上歇著, 怕生產的時候不好生,每天都要在上林苑的游廊上溜達一個時辰。 白雪心疼母親,而且胎像也穩(wěn)了,便經常過來陪母親說說話。然后再順道去看望陳老夫人。自從陳宛柔出嫁后,陳老夫老的就很快了,精神也不如以前好。常常忘東忘西的。脾氣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老小孩一般。 “我聽說你房里的大丫頭要嫁人了……”陳老夫人喝了一口熱茶,笑瞇瞇地:“還是咱們府里的凌管家?!?/br> 白雪點頭應“是”,又拉了身后的秋芙出來,說道:“就是她?!彼瓉肀阌X得秋芙和凌管家認識的,后來特意問了她的心意,又找了凌管家過來。讓他們倆單獨說了幾句話,親事竟然就成了。順利成章的都讓人意外。 秋芙的臉都羞紅了,卻屈身給陳老夫人行禮。 “是門好姻緣。凌管家為人很好,也厚道。雖說是成過家的……”陳老夫人看著秋芙:“成過家的也有成過家的好處,知道疼人。” 秋芙的臉更好了,陳老夫人卻讓冬枝拿了一對鑲嵌珍珠金手鐲出來:“給你當壓箱禮吧。也算是獎賞你伺候主子這么多年的功勞?!?/br> 秋芙雙手接下了,跪地道謝。 回景廡苑的路上,白雪和秋芙說話:“你和凌管家的親事定在年下,到時候我給你風風光光的辦。凌管家的意思也要好好的準備一番……你最近不要總是伺候我了,好好的歇一段時間,養(yǎng)養(yǎng)身子,也給自己做幾件貼身穿的繡活。” 秋芙被說的滿臉通紅,卻又有些擔心:“我一走,您身邊能近身伺候的丫頭就剩下秋菊了……新選的丫頭又不順手?!?/br> “怕什么呢?!?/br> 白雪笑起來:“讓秋菊多帶帶便好了?!彼龔幕厥绿幮逻x了一個丫頭,喚橙兒??粗彩菣C靈的。先讓秋菊帶著,以后若真的能用,便頂替秋芙的活計。 秋菊也安慰秋芙:“你就放心吧,好好做一個新嫁娘便是。其余的事情都交予我們?!?/br> 秋芙“啐”了她一口:“小蹄子,我是心疼你呢,你卻來調.笑我。沒有良心?!?/br> “開個玩笑呢。” 秋菊笑著去拉她的手:“秋芙jiejie可不敢生我的氣?!?/br> 白雪看著她們嬉鬧,也沒有開口阻止。倆人在一起處了這么多年,不是姐妹卻勝似姐妹。她知道她們是舍不得彼此。 白雪頂著大太陽走到景廡苑時,額頭上出了薄薄的一層細汗,脊背上也是。衣服都粘在身上,她覺得不舒服。讓婆子打了熱水沐浴,又換了件薄些的衣裳。肚子已經凸出來了,因著比較瘦,穿上衣裳卻也不顯。 陳容與這些日子都比較忙,和工部討論黃河水訊的問題總是到深夜。有時候,他回來家里,白雪都睡著了。倒也有好事,皇上撥了增修堤壩的白銀,工部尚書總算露了笑臉。 今天也不例外,白雪吃了晚膳后,陳容與才回來。 白雪笑著出來迎他,問道:“你吃晚膳了沒有?” “沒有?!?/br> 陳容與側身去親妻子的額頭,又伸手去摸妻子的肚子:“他有沒有鬧你?” 白雪笑彎了腰:“他才幾個月大,能鬧什么。倒是母親的孩子,折騰的厲害,每日里都要踹幾下肚子。李大夫把了脈,說是胎像強勁,估計是兩個小公子。” “那父親可要高興了?!?/br> 陳容與取下五梁朝冠,又換了家常的直綴。白雪親自擰了熱帕子遞過去,讓他擦手擦臉:“是呢,父親現(xiàn)在每日都去母親的屋里?!?/br> 夏蓮過來問陳容與要吃些什么。 “做碗熱撈面吧,要青椒雞蛋的澆頭?!卑籽┎逶挘骸霸賮硪煌肷徸鱼y耳湯?!毕奶斓搅?,蓮子去心火最好了。 夏蓮答應著退下,白雪又和陳容與說起夏蓮的親事,“夏蓮姑娘年紀大了,一直跟著伺候倒是耽誤了。我想著給瞅一個好人家呢,但是總沒有合適的。不是家境不夠殷實,就是男的年紀偏大?!?/br> 陳容與坐在臨窗的羅漢塌上,拉著妻子的手:“這事情不急,慢慢來。” 白雪“嗯”了一聲,“她伺候了你許多年,盡心盡力的。人又十分好。后半輩子咱們總要讓她過得更好一些?!?/br> “都聽你的?!?/br> 陳容與抱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我公務忙碌,內院的事情都虧你了。”他聲音低沉,去吻她唇,纏綿了好一會兒。 白雪掙脫不開,只好由著他去了。好在內室只有秋菊、秋芙,倆人又都是有眼色的,見了陳容與回來,早早的便退了出去。 自從前世的事情說開以后,她心里一直墜墜不安的大石頭也落了地。夫妻倆的小日子過得如魚得水,琴瑟調和。 白雪也自認沒什么遺憾的了,這一世的幸福安康或許就是老天給的補償,補償前世的苦。 一彎朦朧的明月懸掛在天上,照射著大地萬物。銀色的清輝瀉了一地。明月的四周,滿滿的都是一閃一閃的小星星。像螢火蟲一般。 散發(fā)著微弱卻又美麗的光芒。 和白雪順風順水的日子相比,陳宛柔嫁去吳家可謂是凄風慘雨。洞房之夜見不到吳文璟還罷了,一個叫曾悅的丫頭還有了身孕。大夫過來一查都三個月有余了。夸張的是,吳夫人竟然親自接了曾悅去她的房里養(yǎng)胎。 陳宛柔氣的要死要活,她才嫁進門不到兩個月。一個丫頭竟然懷胎三個月了,還瞞得死死的,可見心機之深沉。 陳宛柔有心要做些什么,卻連曾悅的面都見不到。她去找吳文璟哭訴,倒是見了吳文璟幾次,但每次他都是陰沉著臉。說話也沒甚力氣的。再不復風流倜儻的模樣。她只覺得稀罕,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因為吳文璟從來不和她同房,也不招丫頭們伺候。像是突然要當和尚了。 吳夫人對她也挺好的,是一種奇異的好。 陳宛柔感覺吳家的每一個都很奇怪,她費盡心機地嫁到吳家。不惜和祖母、父親鬧翻,但是她好像住進了一個大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