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兩人同時關上門,夏春心眼神變呆懷疑人生,太拼了,舅舅和舅媽太拼了。 祁漾面上還維持著從容淡定,“餓了,還是先吃飯吧。” 時婧嫻和冷譚在接倆年輕人之前,廚師就來家里把八菜一湯做好了,但這會兒已經(jīng)涼了,時婧嫻便去廚房,“我去熱菜,飯菜馬上好,祁漾你和你媳婦兒先歇會兒,好了舅媽叫你。” 夏春心時刻記得自己仍是個小保姆,不是養(yǎng)尊處優(yōu)大小姐,洗手后進廚房,“舅媽,你去歇著,我?guī)湍銦岵恕!?/br> “哪能用你呀,”時婧嫻推她出去,“快出去?!?/br> 夏春心感覺在廚房熱菜,還能比在房間和客廳里自在點,就繼續(xù)和舅媽商量著要幫忙,祁漾這時走進來,長臂搶走舅媽手上的鍋鏟,“舅媽,你去忙吧,我和心心熱菜。” 那行吧,倆年輕人留在廚房也行,反正祁漾是親外甥,讓他干點活不算什么,而且外甥媳婦兒可能在廚房更自在。 時婧嫻去找冷譚,廚房里剩下夏春心和祁漾。 這間廚房也不大,七、八平米,和他們的婚房廚房格局很像,兩個人都穿著運動服,仿似時間空間突然跨越到曾經(jīng)家里,互相對視著的時間無線延長。 曾經(jīng)相愛,感情里付出得真摯,在廚房里一同做飯都是無盡的樂趣。 如今卻演著相愛的戲碼。 夏春心先移開目光,她當真餓了,就取了另只長勺,開火下湯,她這邊剛把湯倒進鍋里,長勺還沒碰到湯,祁漾就伸手鍋里搶走長勺,“我來?!?/br> 夏春心不與他爭執(zhí),站在旁邊看熱鍋里冒泡的湯。 祁漾熱了三道菜,夏春心就端出去三道菜,時不時和兩位長輩聊兩句,氣氛還算不錯。 她再回到祁漾身邊打下手時,她運動服里的手機忽然響起,她拿出來看屏幕來電,祁漾也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眼,這一瞥,祁漾沉了臉。 來電顯示曲景曜,又是這個名字。 這是偏偏恰巧這人只有這兩次聯(lián)系夏春心,被他撞個正著,還是這人經(jīng)常聯(lián)系夏春心,他撞見不足為怪? 夏春心手機調(diào)了靜音,沒接,放回到兜里,繼續(xù)看鍋里冒熱氣的菜。 她在想著晚上怎么睡。 來之前有過心理準備,既然是來演戲的,祁漾又強調(diào)過是兩天一夜,那么就已經(jīng)料到會和祁漾睡一張床,她不矯情這件事,更何況她懷孕,祁漾也不可能對她做什么。 她犯愁的是另件事。 祁漾的聲音在吸油煙機的嗡嗡聲下顯得有兩分沉,“有什么事?” 夏春心吞吞吐吐,說了感覺自己矯情,不說又不舒服,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晚上,不想睡那個紅被子?!?/br> 睡那張鋪著早生貴子的五谷雜糧和囍字的床就有點怪了,再睡大紅被就更怪怪的。 祁漾瞥她,語氣淡漠,“你以為我想睡?” 夏春心擰眉看他,不知道他又抽哪門子邪風,正要問,她兜里手機又響了,拿出來正要掛斷,結果看是爺爺,連忙轉身回主臥關上門打電話。 怕祁漾突然進來叫她被電話里的爺爺聽見,夏春心看外面有陽臺,就又開門去陽臺接電話。 而夏春心方去接電話,祁漾就扔下鍋鏟跟了過去。 時婧嫻和冷譚正在客廳里商量哪個時間讓祁漾帶夏春心給外公上香,就見祁漾甩著臉子跟在他老婆身后,時婧嫻忙推冷譚,“你去看看,我繼續(xù)去熱菜。” 冷譚的冷漠譏諷氣質和祁漾十分相相像,“看什么,把老婆氣跑了就打光棍。抱著金磚挨餓,活該?!?/br> 祁漾推開臥室門,倚著門框,望著在陽臺又笑又撒嬌生動極了的夏春心,陽臺門窗隔音,世界像突然變成無聲默片,只有夏春心笑靨如花的美人臉在他面前晃動。 祁漾扯下門口墻上貼著的小囍字,放在指尖里緩慢揉著,曲景曜這名字,是他第二回見了。 他手指在動,于是他右手的顫動就不那么容易察覺,這樣垂眉捻著指尖,不時掀眉凝望著那個女人,眸光不斷深深淺淺變化著,囍字也不知不覺間被團成破碎的一團。 十分鐘后,夏春心終于打完電話回來,她沒穿棉服,在外面凍得鼻尖紅了,也有點哆嗦的冷,抬頭就看到祁漾眉目冷淡地望著她。 “吃飯了?!逼钛f。 夏春心“嗯”了聲,抱著肩膀點頭要出去吃飯,祁漾又道:“你都煲電話粥了,還吃飯嗎?” 第32章 32離婚以后 夏春心抱著肩膀停在他面前,抬頭看面前的祁漾。 祁漾臉上一派平靜,像是并未說過什么諷刺的話,平淡鎮(zhèn)定,但那雙眼睛里還是泄出譏諷勁兒,是在表達他心里的不痛快。 夏春心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祁漾為什么突然抽風不痛快開嘲諷,因為他認為她在和男人通電話。 他為什么總是忘記他們已經(jīng)離婚的事? 剛才祁漾在說話時已經(jīng)走進臥室,反手關上門,兩人正站在大紅床的床旁。 夏春心偏頭望了眼很有嘲弄之意的新婚喜慶大床被子,有那么一瞬想,如果自己沒有懷孕,她一定跳上床,掀開被子往祁漾腦袋上蒙,然后把祁漾按到地上狂揍他的臉,狂踹他肚子,還要蹦上去踩。 記不清從什么時候開始,祁漾就不會說人話了。 夏春心向側邊倚著墻,抬眸微笑,笑得很輕很淡,“祁漾,我下次送你一個‘已離婚’的手機殼吧,或者以后我見你就穿一件胸前寫著‘已離婚’三個字的衛(wèi)衣,怎么樣?” 夏春心著重強調(diào)這兩個字,“前夫?” 言外之意,她跟誰打電話,關他屁事。 前夫的嘲諷功力不低,前妻也不弱。 前妻口中的“離婚”,“前夫”,這些都是祁漾最不愿聽的詞,他垂眼定睛地看著夏春心,像是一種忍著怒火的逼視。 雙方都不再言語,房間里陷入安靜。 窗外有一束被窗棱隔開的細長條陽光照進來,落到紅床上,也落到兩人中間,剛好這道光亮將兩人分隔在兩側,能看到被太陽照亮的灰塵在快速地上下飛蕩,如同兩人之間無形之氣在過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 將兩人之間的安靜打斷的是客廳里的時婧嫻的聲音,“祁漾,心心,出來吃飯啦?!?/br> 空氣里的飄著的動蕩的塵氣像是突然停止落地。 夏春心自認是個行事還算磊落的人,除了她對他說孩子不是他的這件事是她有意為之的謊話以外,在他誤會杭笑白的時候,她就做過解釋,今天也不喜歡誤會,她抬眼看著他,美眸里閃著坦蕩的優(yōu)雅,“前夫,我剛才是在和我爺爺煲的電話粥,沒吃飽,還餓著。請問,我現(xiàn)在能去吃飯了嗎?” 前夫:“……” 夏春心伸手推開他,擦著他胳膊向外走。 祁漾下意識抓住她手腕,夏春心面無表情地揚手甩開。 夏春心大步走出去,打開門,同時笑聲起,“不好意思啊舅媽,我剛剛和我爺爺通電話了,菜還沒熱完就跑了?!?/br> 時婧嫻笑說:“沒什么啊,快來吃飯,爺爺多大年紀了,身體還好嗎?” 夏春心說:“八十了,還不錯,很硬朗?!?/br> 祁漾邁站在原地,閉眼長吁一口氣,將手心里揉成團的囍字放進兜里,若無其事地出去。 冷譚正在擺筷子,猜到祁漾又惹老婆生氣了,繞有深意地瞪了祁漾一眼。 吃飯的時候,冷譚沒怎么和祁漾說話,偶爾問夏春心兩句飯菜是否合口,主要負責話題的是時婧嫻。 時婧嫻聊了些小兩口的日常,接著就順其自然地聊到了寶寶,“心心和祁漾打算什么時候要小寶寶啊?” 夏春心正在夾魚rou吃,聽得筷子停住,用余光掃了眼祁漾。 祁漾沒動。 飯桌是長方桌,夏春心和祁漾坐在一側,夏春心見祁漾沒反應,在桌子底下狠向祁漾踹過去,結果踹過去就收不回來了,被他給拿捏得緊緊的。 祁漾腿上用著勁兒,不讓夏春心動分毫,同時伸筷子將那塊她快碰上的魚rou夾到她碗里,“心寶貝,你說呢?” 夏春心在桌子底下用力收腿,用力到肩膀都在晃,也沒收回來,就伸出左手去捶他的腿。 倆人在桌子底下打著,祁漾左手伸到桌子底下按住她手,夏春心這下子手也收不回來了,他雙腳和左手像鉗子一樣鉗著她。 夏春心緩緩深呼吸,抬頭微笑,將祁漾曾說過的話還給他,“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小孩,也不想要小孩嗎,請問祁先生,你讓我說什么?” 祁漾的手腳倏然松開,夏春心重回自由,抬眼對二位長輩笑笑,繼續(xù)吃飯。 冷譚和時婧嫻對視一眼,總算是明白點這倆人為什么吵架了,時婧嫻笑著圓場說:“小孩很可愛啊,祁漾小時候也很可愛的,心心,你知不知道祁漾的小名?” 祁漾突然變了臉色,打斷道:“舅媽,湯咸了。” 夏春心見狀還挺感興趣,“不咸啊,祁漾沒說過他小名啊,他小名是什么?” 祁漾皺眉,“你不能喝咸的,舅媽,你去給她換一碗?!?/br> 時婧嫻完全不搭理祁漾,她嫁給冷譚都二十年了,看著祁漾長大的,關系很親,對夏春心笑說:“我家你小妹的小名叫狗狗,他們倆的小名都是外公取的,你猜猜祁漾小名叫什么?” 祁漾在那兒已經(jīng)深呼吸。 夏春心可太感興趣了,“叫豬豬嗎?” “不是,你再猜?!?/br> “難道是貓貓?哥哥meimei分別是貓貓狗狗?”夏春心邊想著貓貓這名還挺萌。 “不是不是,你再猜。” 夏春心猜不出來了,家養(yǎng)小動物她就能想到這幾個,她歪頭看向祁漾,“叫什么?” 祁漾在沉默地喝湯,咽湯的動作很用力,這會兒也不嫌湯咸了。 時婧嫻在那兒笑個不停,夏春心更好奇了,不知道什么小名讓祁漾這么逃避,接著她聽到舅舅揭露謎底的聲音,“叫鴨鴨。” 時婧嫻補充,“雞鴨的鴨,鴨鴨?!?/br> ???????? 祁漾深深閉上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哈h哈哈哈哈!??! 夏春心剛才那股生氣勁兒頓時沒了,笑得快要瘋了。 “鴨鴨?”外公這名字取得也太好了。 夏春心放下筷子整個人轉向祁漾,笑得用拳頭捂嘴,肩膀直顫,都笑得說不出話來。 祁漾斜睨她,“笑什么?!?/br> “笑鴨鴨呀?!?/br> “…………” 一頓飯可終于把夏春心吃樂呵了,她從來沒聽祁漾說過他這小名,估計祁漾也知道她知道以后會取笑他,就一直提都沒提過這事兒。 午飯后,夏春心有點困了,但金燕妮不讓她吃完飯立即睡覺,怎么也得過一小時再睡,正巧舅媽的安排是四人打麻將,邊打麻將邊話家常,是個娛樂項目,不會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