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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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 “是?!币髪牧伺奶m沁禾的肩,“好了,我回去還有些家事,你也快去看看萬閣老吧。若是缺人缺藥,盡管來我府上支一聲?!?/br> 蘭沁禾點點頭,“我從來都不會同你客氣的,那你先忙。” 聽到這句話殷姮笑了,她鳳眸微瞇,眼角隱隱折下了兩絲眼紋。 “倒也是,你從來就沒跟我見外過。”這句話說得很輕,仿佛自語。 “打也打過、吵也吵過,這會兒咱們再談客氣多么矯情啊。”蘭沁禾道,“再說了,殷jiejie也沒同我客氣過,憑什么我得對你客氣?” “是這個理?!币髪浇巧蠐P,她笑著附和蘭沁禾的話,末了眼睫微垂。 “好了,我該回去了,就此別過吧?!彼龜[了擺手,又朝著殷府而去。 兩人在朝上吵得再如何不可開交,但是并不太影響二十六年的感情。殷姮與蘭沁禾,就如凌翕如萬清,患難之后千絲萬縷的情誼是分不開的。 簡單的寒暄過后兩人分別,蘭沁禾回了將軍府,她去見了萬清。這幾日萬清的病情反反復復,使人有些擔心。 “二小姐,藥好了?!毖诀哌f上了碗,蘭沁禾接過,“辛苦了,我來吧?!?/br> 端著碗入月門,她先將藥擱到一旁,自己坐到了床沿上,輕輕喚醒了萬清。 病榻上的老人唇色泛白,安靜地躺著,沒有一絲聲響。 蘭沁禾一連喚了七.八聲,萬清才緩緩睜眼。 那雙飽經(jīng)風霜的眼眸稍顯渙散,過了片刻才凝聚起了神光,有了清醒的意識。 “母親,該進藥了?!碧m沁禾扶著她起身,將軟枕靠緊床頭,又把被子給萬清拉到了脖頸蓋嚴實。 萬清一動不動的由她動作,看著女兒把藥吹涼,一勺一勺地喂進嘴里。 萬清不是蘭沁酥,喝藥沒有那么麻煩,安安靜靜地喝完之后,蘭沁禾又將準備好的白水喂給她,捧著一個小盆等著她吐出后拿了手帕幫萬清擦嘴。 “您這兩日的氣色看著好些了,我問了御醫(yī),冬天之前就能大安?!碧m沁禾笑著同母親說話,“內閣那么多事,可都得等著您回去料理啊?!?/br> 萬清輕哂,“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無盡?!彼娉颂m沁禾,“先來說說這些日我女兒的事吧?!?/br> 蘭沁禾眨了眨眼,“酥酥又闖禍了?” 萬清搖頭,“沁禾,朝中的許多事情,王瑞都瞞不了我,你那點小伎倆……不管用?!?/br> 蘭沁禾低頭應是,“女兒不敢?!?/br> “這幾日你在外面是好一通撥云攪霧啊,太后、皇上、京中王侯還有內閣都被你嚇怕了,他們又動不了你,真是像供祖宗似的供著你,就連皇上都得閉門躲你?!比f清笑意愈深,“這份殊榮,天下無二。” “母親……”蘭沁禾悻悻地緘口。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她側靠著枕頭,用閑聊的姿態(tài)同蘭沁禾談,“你動了天下最不能動的棋,可是太后卻當眾燒了滅蘭門的圣旨、圣上再三地回避你、九王爺聯(lián)合眾王獻銀,你更是毫發(fā)無傷,不過是被朝廷冷落了一段時日。” “沁禾呀,”萬清伸出了一只手,撫摸著女兒只插木簪的鬢發(fā),“你知道這背后是什么意思嗎?” 蘭沁禾無言回視。 萬清眸中的神色前所未有的溫柔,她低聲囑咐,“好好地教導大皇子,那是比什么打仗、什么籌錢更加重要的大事?!?/br> 蘭沁禾一愣,繼而又苦澀道,“母親,只怕等不到那一日啊。” 誰又能保證大皇子日后會是什么樣呢。 “愚公移山,但凡動搖根本的大事從來不是一日之功?!比f清淺淺地笑著,“母親的日子到頭了,在朝中周旋了三四十年,意氣、志氣都早就磨平了??晌业呐畠哼€在,三十年后我的孫兒還在,西朝也是如此。龍骨一日不碎,龍魂就一日不息,你明白嗎?” 地利人和漸起,缺的不過天時而已。三分有二,足矣。 萬清微微仰頭,望向了遠處,“自堯舜禹至今,已有三千余年,歷時二十四朝。從石器到金屬,從土房到高樓,日子總是越來越好的,沁禾,哪怕是最壞的結果……”她頓了頓,“將目光放遠些,做官為何,忠君為民而已,二者得其一,就不負來世一遭?!?/br> “母親?!碧m沁禾咬著唇,眼眶微濕,“可若是不能兩全,又有何面目去見先祖?” 萬清扭頭看向她,“我只是說最壞的打算而已。如今龍首已抬,躍深淵、見青日是早晚的事,你只要靜心教導大皇子就是了?!?/br> “母親真這么想?” 萬清閉目頷首,“你現(xiàn)在還能安然無恙,我便能這么想?!?/br> 蘭沁禾低頭,她看著自己的祥云官靴,半晌開口,“女兒明白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萬清換了話題,“我聽聞你之前在內閣幾次與殷姮爭吵,你們現(xiàn)在如何了?” “我來時還碰見她,與她家常了兩句。”蘭沁禾幫萬清滑下來的被子又往上提了提,“母親放心吧,我和殷jiejie感情依舊,不會因為政見不同就鬧別扭的。” “那就好、那就好……”萬清笑了兩聲,繼而又淡了笑意,“你平日得空還是多去看看她吧?!?/br> “怎么了?”蘭沁禾不解,“她手里的公務和家事也忙,我不好多打擾她?!?/br> 萬清聽罷,輕嘆一聲,“只怕日后你再也沒有機會打擾她了?!?/br> 蘭沁禾一怔,“母親何出此言?” 作者有話要說:當初有人問我為什么文名明明是九千歲,慕良的戲份卻那么少,并不是這樣的,他最多只占半個千歲。 自堯舜禹至今,已有三千余年,歷時二十四朝。從石器到金屬,從土房到高樓,日子總是越來越好的,哪怕是最壞的結果……下一朝、下下朝,只要有人生了這個火苗,千百年之后總有機會竄天灼日。不必執(zhí)著于西朝,將目光放遠些,做官為何,忠君為民而已,二者得其一,就不負來世一遭。 千歲千歲千千歲,華夏之久,千千年永續(xù)。 第105章 萬清沒有跟蘭沁禾細說,慕良也并未給蘭沁禾遞任何消息。 他們都看得明白,王瑞這次回來是做什么來的,而他們也并不打算阻止,因為蘭沁禾和殷姮,天子只能容下一個。 萬清選擇了自己的女兒,慕良選擇了自己的妻子。 蘭沁禾愈加驚疑不定,她連夜敲響了殷府的大門。 門房開了門,給蘭沁禾行禮后道,“郡主您來得不巧了,我們家大人有事出城了,也沒說什么時候回來,您要不改日再來?” 蘭沁禾踉蹌了兩步,心中的不安愈發(fā)濃厚。 到底是什么事? 她想去問問慕良,慕良手里一定有情報,可今日慕良又在乾清宮伺候皇上,并未回千歲府。 十月的夜晚,秋風拂過,蘭沁禾忽然一陣哆嗦,心骨皆涼。 殷jiejie在戶部做得好好的,這些年幾乎是力挽狂瀾,將連年的赤字扳回抹平,等過兩年和西洋的貿易多了,很快就能把銀子堆起來。眼下又在打仗,戶部尚書如此重要的位置,她就算犯錯也不會立馬攤上什么大事。 ……亦或者是說,她已經(jīng)攤上了什么罪無可赦的大事了。 王瑞…… 蘭沁禾瞳孔微縮,赫然想起了那每日坐在內閣角落里的老人——被殷姮背叛到抄家革職的前任首輔。 傾巢之仇,安能不報。 兩朝首輔,就算如今被拔了爪牙,要碾死一個年紀輕輕的殷姮也還是綽綽有余。 蘭沁禾所料不錯,就在第二日的內閣與司禮監(jiān)的御前議事上,王瑞站了出來。 皇帝有些意外,這些日子王瑞雖然身在內閣,但是一直把自己的地位放得很低,基本一言不發(fā),今日卻在議會上站了出來,實在讓人意外。 不過今日殷姮告假,王瑞站出來說話也情有可原,思及此他遂問道,“你有什么事兒?” “稟報圣上?!惫畔≈甑睦先祟澪∥〉叵鹿蚋┦祝袄铣家獮樘煜碌谝恢页挤??!?/br> “天下第一忠臣?”皇帝笑了下,“誰?。俊?/br> 王瑞抬眸,眸色銳利,綻出了年邁雄獅的最后一抹威氣——“陳寶國?!?/br> 蘭沁禾扶著放票擬的案桌,重重地閉上了眼睛。 殷jiejie…… …… 前方戰(zhàn)局穩(wěn)定,同西洋的貿易也步入了正軌,朝廷便有余力開始處理大案。 王瑞在圣上面前參了次輔殷姮,拿出了當時參與陷害陳寶國一案的證人口供,并且給出了殷姮在那年的銀鋪票據(jù)——統(tǒng)共十萬,數(shù)量符合、時間符合。 他被革職的三年里,幾乎將全部精力投入到了搜集證據(jù)之中。 證據(jù)鑿鑿,皇帝勃然大怒,立即讓大理寺會同鎮(zhèn)撫司一起審理,并使兵部差人將殷府控住,把殷姮押送入獄。 兵部,去的是蘭沁禾。 畢竟是曾經(jīng)的師兄妹,兵部尚書不想撕破了這張臉,但是緝拿宰輔又不能隨便派個小卒。抱著幾分報復的心態(tài),他命蘭沁禾去處理這件事。 蘭沁禾捧著圣旨,她雙臂使不上力,每走一步都有些恍惚,被那沉重的圣旨壓著,連走路都走不太穩(wěn)。 她身后是數(shù)十位著鎧甲的士兵,所有人都手持刀刃、面色淡然。 緝拿罪員,他們辦得多了。 去殷府的這條道蘭沁禾走了二十六年,她輕車熟路,哪怕閉著眼睛都能摸到殷府的門當,可唯有這一次,這條路短得讓人還沒回神就到了。 殷姮在前天就出了城,她在王瑞重返內閣的那一日就有了打算。 眾人默認了她是戴罪潛逃,已經(jīng)做好了等到出門搜查的準備,甚至蘭沁禾也以為……也希望殷姮已經(jīng)逃了。 天下之大,只要殷jiejie逃過了頭一年,日后在山野溪澗隱姓埋名地過一輩子,說不準這件案子就慢慢爛了。 她抱著三分僥幸,一抬頭,卻看見了立在殷府門前的殷姮。 她穿著一身青色的直裰,如松婷立,在望見蘭沁禾之后粲然一笑,沖她頷首致意,“蘭大人?!?/br> 她身后敞開的大門之中,空無一人,擺滿了箱子。 蘭沁禾腳步一頓,她說不上是痛苦還是悲傷,只是站在臺階下愣愣地抬頭看著殷姮。 身后的將官提醒她,“蘭大人,該宣旨了?!?/br> 該宣旨了。 蘭沁禾將那圣旨打開,上面的字隨著她的手一并發(fā)抖。 她張了嘴,剛想要念,心下千回百轉,終還是將圣旨合上,遞給了殷姮。 她不忍在這座殷府之前讀這樣的旨意,怕被殷家百年的先靈們聽見。 殷姮似是明白她在想什么,她無奈一笑,接過了那道圣旨,蘭沁禾身后的士卒便蜂涌入門。 然而府里上下已經(jīng)全部站在了后院,所有的財物也盡數(shù)裝進了箱子,擺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