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如果說喻燃這個生病的孩子是老天對喻家的虧欠,那么喻嗔無疑是老天的彌補。 女兒出生就帶香,嚇得萬姝茗兩口子這些年都不敢把這件事往外講。 偏偏喻嗔越長大越漂亮,格外引人矚目。 不得已,萬姝茗把她送去古鎮(zhèn)老師傅那里學(xué)調(diào)香,這才解釋了她身上香氣的由來。 喻嗔打小就受歡迎,她哥哥孤僻,她卻懂事又乖巧討喜。地震之前喻家家境不錯,喻嗔爸爸mama都是老師。 可是地震以后,一家人一無所有。 萬姝茗看著女兒額頭上的傷,后悔剛剛焦急喻燃發(fā)病讓女兒一個人外出買藥,要是喻嗔出了事,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喻嗔忍住疼,對母親露出一個微笑。 她唇形很好看,唇角微微上翹,天生的微笑唇。 甜蜜至極的長相,似乎能讓人忘記所有的不愉快。 “爸爸找到工作了嗎?” “是啊?!闭f起這件事,萬姝茗總算不那么傷感,帶著些喜意,“鎮(zhèn)長托人幫忙找的,你爸爸有那么多年從教經(jīng)驗,學(xué)校很滿意,高中教不了,但是人家說可以教小學(xué)數(shù)學(xué)。城里有城里的規(guī)矩,他在請幫忙的人吃飯呢,要晚點回來?!?/br> 萬姝茗雖然也是老師,但情況比較特殊,她是古琴老師,現(xiàn)在城里的孩子們沒有這個課程。 “聽說城里有興趣班,改天mama去找找看。放心吧,一家人在一起,日子總會越過越好?!?/br> 喻嗔點頭,天災(zāi)面前,能活下來就是莫大的幸運。 萬姝茗頓了頓:“對了,還有件大事,你鎮(zhèn)長伯伯剛剛打電話說,當(dāng)初從廢墟里把你救出來的恩人查到了?!?/br> 喻嗔抬眸,眼睛帶著細碎的光采。她被救出來那一刻暗暗在心里保證過,將來一定報答他。 “他叫什么名字?” 萬姝茗說:“我聽著像叫柏正,現(xiàn)在太晚了,你明天可以親自打電話問問,嗔嗔,得人恩情千年記,我們改天要親自登門感謝人家?!?/br> 這個名字好耳熟。 喻嗔愣了愣。 下一刻,她反應(yīng)過來,不可置信地睜大眼。 她的恩人,竟然是今晚那個囂張得不可一世的柏正? 第2章 小仙女 夜風(fēng)冷清張揚。 體校門口,柏正停了車,沖車上的丁梓妍一偏頭:“下去。” 丁梓妍手腳發(fā)軟下了車。 柏正車速很快,根本不顧她的感受,她現(xiàn)在頭發(fā)凌亂,嚇得心臟怦怦跳。 柏正點了根煙。 猩紅的火星在黑夜里明明滅滅,柏正彈了彈煙灰,脖子上冰藍色的兇獸刺青在學(xué)校門口燈光里猙獰幾分。 柏正是t市首富柏家正兒八經(jīng)的太子爺,丁梓妍一想到這是個什么樣的人,又戀慕又畏懼,還有幾分今晚他為了自己打架的自得之感。可是一旦知道他的……秘密,她就再也不敢和他在一起。 她淚盈盈看著他:“阿正,今晚的事,請你別說出去。” 柏正嗤笑一聲,沒搭理她。 “丁梓妍,老子再警告你一回,下次有破事找牧原那個廢物東西,別再煩老子?!?/br> 丁梓妍覺得一陣羞恥。 她正因為覺得牧原對自己冷淡,才去買醉故意氣牧原。誰想到會遇到危險,還差點被人給糟蹋了。 幸好柏正來得及時,可那一幕被柏正看見,也讓丁梓妍悔不當(dāng)初。 “我不是故意的。”她黯然神傷,“我就是太難過了,阿正,我那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柏正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想到我?那和牧原分了,嗯?” 丁梓妍半晌說不出話,沒想到柏正說話這么直,臉臊得慌。 柏正踩滅煙頭,嘖了一聲:“滾蛋。” 周圍少年們嘻嘻哈哈笑起來。 丁梓妍跑出老遠,臉guntang。她既恨柏正說話不留情面,拆穿自己的把戲,又忍不住想起他在包間干架的狠辣帥氣。她心想,這樣一個人,即便不能在一起,但凡他在意自己都足夠舒坦。 丁梓妍走了,喬輝悄悄對旁邊的龐書榮說:“正哥到底看上丁梓妍哪點了?”說正哥喜歡人家吧,可丁梓妍和牧原在一起,柏正也沒見多傷心。說他不在意,偏偏這一年多他維護丁梓妍全校皆知。 丁梓妍能在學(xué)校過得那么舒坦,一大半是柏正惡名的功勞。 帶著銀色頭盔的龐書榮吹了聲口哨:“長得好看唄,人家?;?。” 喬輝嘁了一聲,忍不住想,丁梓妍太作了,他們又不瞎,回回出事就找正哥,轉(zhuǎn)眼又一副不可侵犯的晚娘臉,像是嫌棄他們是什么垃圾玩意兒。 這些誰都看得出來??上嫊鴺s說得對,人漂亮啊,有作的資本。 喬輝心中意難平,忍不住想,如果來個比丁梓妍更漂亮的妞兒,還恰好傾慕正哥,打一打她的臉就爽了。 可惜他們這所垃圾體校,不會來多么優(yōu)質(zhì)的女生。這種事不可能出現(xiàn),在心里想想就得了。 * 喻嗔用剪刀剪去過長的額發(fā),露出毓秀甜蜜的眉眼。 “柏正?!?/br> 她在心里輕輕念一遍,今早她打電話確認過,故鄉(xiāng)那場大地震里,把自己救出來的恩人名字就叫柏正。 然而她現(xiàn)在不能去找他表達感謝,她得去學(xué)校念書。 喻嗔換上一套干凈體面的棉質(zhì)衣服。藍底上衣,繡了一朵清荷,黑色裙子,蜿蜒到腳踝。 在這個年代,對于城市女孩子來說,這身衣服可能過于土氣搞笑。 好在喻嗔本就不是在意衣著的人。 她背起白色書包拿著行李出門,下午她會去辦理住校,明天正式上課。 喻嗔推開門,看見客廳的萬姝茗在悄悄抹淚。她笑著抱住母親:“mama不哭,我保證在那個學(xué)校會很開心好不好?” 這句話險些又讓萬姝茗掉下淚來。 重點高中三中的擇校費一萬多,并且只有一個名額。 喻嗔悄悄選擇讓喻燃去,還讓萬姝茗別給哥哥說。 喻嗔沒有學(xué)校念,最后只能去一所聲名狼藉住宿費全免的體校。 外側(cè)的門突然打開。 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背著書包走出來,他沒有看他們母女,目不斜視往門外走,十八歲的喻燃垂著眼睛,腳步像是丈量過,走得沉默刻板。 他側(cè)臉雋秀,眸子是煙灰色,好看得精致。 喻燃有很嚴(yán)重的自閉癥,這么多年,他幾乎從不與繼母和meimei交流。 “哥,等等?!庇鬣列∨茏飞纤?。 下午溫暖的陽光里,她往他書包里裝入家里最后一盒牛奶。 “哥哥,再見?!?/br> 喻燃眸光空洞,不管她做什么始終無波瀾。 喻嗔來到衡越體校,才明白這所學(xué)校為什么毫無門檻。 校門口三米高鐵欄桿猙獰,像個囚籠。 她從小道進去,看見一地?zé)燁^。 明明是下午的上課時間,還有不少人在外面晃蕩。喻嗔避開他們,去辦理住校手續(xù)。 宿管阿姨看了她好幾眼。 這么漂亮的女娃子,這輩子她第一回 見??墒窃趺淳拖氩婚_來這種破學(xué)校念書? “324,這是鑰匙,五塊錢抵押費。” 喻嗔交了錢,拿著東西上了三樓。 她開了門,沒想到這個時間點會在寢室看到人。 一個濃重艷抹的黃頭發(fā)女生正嚼著口香糖在換衣服,和喻嗔面面相覷,女生眼里驚艷以后又驚訝:“你是?” 喻嗔臉頰緋紅:“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換衣服。”她連忙退出門外。 女生愣了好半晌。 臥槽!在體校一年多,第一次看見會臉紅的女孩子。她主動打開門,擺擺手道:“我叫桑桑,進來吧沒事,平時在寢室都裸著到處跑的?!?/br> 喻嗔震驚。 桑桑實在忍不住,抬手摸摸她臉:“整得???”實在是太美了。 喻嗔赧然尷尬地看著桑桑。 桑桑嘟囔:“不像整的臉啊?!?/br> 喻嗔自我介紹完,桑桑已經(jīng)緩過神,帶著幾分激動:“你真是來我們班念書的???臥槽,丁梓妍那綠茶婊看見你不得氣死!” 喻嗔覺得這個名字也莫名耳熟。 桑桑自來熟,鼻子微微聳動,嗅嗅喻嗔:“你身上什么味兒,好香啊。” 比香水淺,卻特別好聞。 喻嗔牢記爸媽的話,天生帶香不能說。她說:“香料的味道,你喜歡的話,我下次給你做。” 這話哪個女孩子聽見不喜歡? 短短兩分鐘,桑桑已經(jīng)快愛死了她。 非主流辣妹桑桑熱情無比,介紹道:“我們四班老師都不錯,寢室四人寢,可是加上你,只有三個人住。還有個臭脾氣女生,打架兇得不行,晚上回來你就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