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言成簡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就在她轉(zhuǎn)身要跑的時候,一個箭步上前, 就把人抱了個滿懷。 “薇薇,算上剛才的汗巾,你今天已經(jīng)做了兩件錯事了,你說是不是該好好罰一罰?”他的聲音吹在莊采薇耳邊一陣熱氣。 “區(qū)區(qū)一個汗巾!還是洗干凈了的!”莊采薇奮力反抗,“我就隨手一拿!” “我記得當(dāng)初,你為了你的烏大哥當(dāng)街與人對招,還把人帶到府里去住, 想我這么多年,都沒見你為我打過一次架, 也沒在你家過過一次夜?!毖猿珊喺f得委屈巴巴。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當(dāng)街對招了?”莊采薇很快抓住了重點。 她當(dāng)初救烏樹那件事,因為不算很光彩, 怕日后有人拿這個做文章來阻撓烏樹的前程,因而不曾刻意聲張過,對外都只說莊修然看中了烏樹是個好苗子領(lǐng)回家來親自教導(dǎo),多少人都覺得烏樹是走了狗屎運才有這番機遇。 不想言成簡卻一語道破了她和烏樹相識的淵源。 言成簡自認說漏了嘴, 咳了兩聲不說話了。 “我知道了?!鼻f采薇笑瞇瞇地轉(zhuǎn)過身,“你偷窺我,怎么?就那么喜歡我?是不是一聽到我出門就悄悄跟上來了?” 那還真就不是。 那時候言成簡只以為莊采薇看自己不爽, 也不想上去觸霉頭,回頭還得自己傷心半天,因而很少主動與她碰面,烏樹那次確實是巧合。 但是這種時候,傻子才要說實話呢,他可不是莊君源那種不開竅的木頭疙瘩。 于是言成簡很是溫柔地拉過莊采薇的手,細細揉捏一番她的手指,道:“你都不知道,我費心巴力地跟著你,結(jié)果看到你為了別的男人出頭,那滋味想想就難過,所以今天,你是不是應(yīng)該好好補償我一番?!?/br> “嗯?”莊采薇愣了愣,好像有哪里不太對? 言成簡卻已經(jīng)咬著莊采薇的耳朵對她說了十七八種花樣了,哪個都不是正經(jīng)的那種。 莊采薇一陣臉紅,一巴掌把人推開:“你走開!想得美!” “我想的是挺美的,還有更美的,沒好意思跟你說,怕你玩不來,我們一起學(xué)習(xí)進步?!毖猿珊喓翢o懼色,一臉神往地深情訴說。 莊采薇的危機意識告訴她,這個話題再繼續(xù)說下去沒準(zhǔn)這廝就要直接把她抱上床開始身體力行了,回頭叫承和宮的宮人們都怎么看她。 不行不行,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于是莊采薇想了想道:“說正經(jīng)的,我覺得烏大哥算是個人才,若是就這么栽在我二姐身上有些可惜?!?/br> “你烏大哥確實是個人才?!毖猿珊嘃c點頭,在“你烏大哥”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被莊采薇狠狠瞪了瞪,又道,“前些時候的武舉成績我看過了,騎射,步射都是第一,若沒有旁的事,我原本打算將他點個武狀元的,也算讓岳父大人面子上好看?!?/br> 莊采薇倒也沒想到烏樹這么出息,雖然她爹輕易不會收徒,這么多年也就用心教導(dǎo)了自己兩個哥哥以及言成簡,但原本她以為莊修然是看在自家女兒的面子上才收下了烏樹,卻沒想到烏樹確實挺有兩把刷子的。 “只是他看人的眼光未免太差了吧?”言成簡很是不滿地抱怨,“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這人不管多驚才絕艷,一旦娶妻不賢,基本上也就廢了。” 這一點莊采薇也同意,若烏樹真是瞎了眼一心追隨在莊采嫻后面,從此也就是她莊采薇的敵人了。 然而莊采薇還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 “回頭我先見一見烏大哥再說。”她決定給烏樹一次機會。 這下言成簡的眼神就更酸了:“你要單獨見一個外男嗎?” 莊采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然呢?要不要來個三司會審?” 言成簡想了想,覺得自己今天好像也是有點煩人,適可而止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回頭薇薇真的惱了他,還不知道要怎么哄才行呢,他夜里可還是有點小想法想要實現(xiàn)的。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不過咱們還有一件事別忘了?!?/br> “嗯?什么?” “你二姐說過,她兄長和弟弟都下落不明,這件事聽上去不像有假,既然如此,那么有一個人在這其中就脫不了干系?!?/br> 莊采薇聞言,不禁沉默了。 言成簡說的這件事她一早就意識到了,只不過沒有提出來。 這個人就是她二叔,莊修文。 兩個兒子,還都是嫡子,失蹤了這么久,身為親爹不可能沒有動靜,然而他卻沒有向自家大哥求助,足以說明這其中有什么他們不知道的隱情。 莊采薇很是無語,這二叔一家子是怎么回事? 好好地過日子不好嗎?抱緊了莊修然的大腿,吃香的喝辣的,哪怕安心當(dāng)個紈绔,日子都舒坦得不得了??? 更何況還有個當(dāng)皇后的侄女,在鳳中城那不就是橫著走? 言成簡如今這儼然一副昏君的模樣,他們有什么要求過來讓莊采薇吹吹枕邊風(fēng),難道不是有求必應(yīng)? 到底在折騰些什么,她也是不懂。 然而這事就光靠他們兩個人在這里琢磨是琢磨不出結(jié)果的。 …… 因為武舉成績放榜迫在眉睫,第二天莊采薇就趕緊宣了烏樹進宮。 烏樹頭一回進宮,還怪緊張的,手足無措地給莊采薇行了大禮,就傻愣愣地站在了一旁。 莊采薇也不和他多話,直接叫青竹將那條汗巾遞給了他。 烏樹看到這條本應(yīng)該在莊采嫻那里的汗巾出現(xiàn)在宮里,也是有些驚訝,很是不解地問道:“娘娘這個從何而來?” 莊采薇揉揉太陽xue,道:“青竹,你來說?!?/br> “是?!鼻嘀顸c點頭,上前一步將前一天莊采嫻所做的事面無表情地復(fù)述了一遍。 烏樹越聽越沉默,聽到最后手中的汗巾已經(jīng)攢得不成樣子。 “事情就是這樣了,你有什么想說的嗎?”莊采薇問道。 烏樹靜了片刻,對著莊采薇拱手道:“多謝娘娘告知,只是在下還是想見一見二姑娘?!?/br> 莊采薇倒也沒攔著,讓青竹帶著他去了軟禁莊采嫻的屋子。 約莫過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烏樹回來了。 他看上去臉色有些不好,但是神情還算平靜,走到莊采薇面前,忽然跪下行了個大禮,只道:“娘娘對在下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先前是在下看走了眼,從今日起就當(dāng)在下從來沒有認識過二姑娘,各走各的路吧?!?/br> 莊采薇見他一片坦蕩,也沒再說什么,叫人好好地把烏樹給送了出去。 事后,她叫來青竹,問問烏樹見到莊采嫻后到底說了些什么。 青竹的臉色也有些唏噓,只道:“烏少爺見了二姑娘之后便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姑娘照舊和昨日一樣一番哭訴,只道自己有種種苦衷,望烏少爺能幫她求求情。” “呵。”莊采薇嗤笑一聲。 “烏少爺看著很是失望,只說二姑娘這番做派不是正人君子所為,若她能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并為之擔(dān)下責(zé)任,烏少爺還能敬佩她幾分,如今這般只不過是又想利用他,博得他的同情罷了?!?/br> “嗯,烏大哥倒真是個難得的明白人?!鼻f采薇頷首,當(dāng)年她第一次見到烏樹時他便因為為人正直而陷入窘境,這樣的人心中自有一把尺子,是非對錯看得分明,斷然不會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和演戲做派就動搖。 看來她確實沒有看錯人,是時候給言成簡吹起個枕邊風(fēng)了,這武狀元可不能讓他跑了。 于是到了夜里就寢的時候,莊采薇就把白日里這樁事細細地講給言成簡聽,又分析品評了一番烏樹的為人,有理有據(jù)地給與了建議重用他的提議,做足了一個賢內(nèi)助皇后該有的模樣。 昏黃的燭光下,言成簡躺臥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手上一直拽著莊采薇一縷頭發(fā)翻來覆去地玩。 這邊廂莊采薇說得口水都要干了,卻發(fā)現(xiàn)言成簡一直沒什么反應(yīng),仿佛還在發(fā)呆沒有好好聽的樣子。 這頓時賢內(nèi)助就演不下去了,她“啪”地一下拍掉了抓著自己頭發(fā)作怪的爪子,道:“好好聽人說話?!?/br> 言成簡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道:“莊采薇,你在我的面前夸獎別的男人已經(jīng)夸了一盞茶的功夫了,竟然還想要我認真聽你說,知道我在想什么嗎?” “嘶……”莊采薇覺得自己的牙都要被酸倒了,但姑且還是非常捧場地問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今晚我要不把你欺負得嗷嗷哭,還算是個男人嗎?” 說完他就撲了上來。 第二天一早,莊采薇揉著她又酸又麻的小腰肢,那心情就是,后悔,十分的后悔,這個狗東西他怕不是練過的,怎么就能那么精準(zhǔn)地找到她的每一個弱點,還能重點突破。 再這樣被壓迫下去,這日子又要過不下去了! 第四十八章 沒過多久, 武狀元的人選就公布了, 竟然不是烏樹, 言成簡將他點成了第二名。 用他私下里的說法是,雖然沒有造成實際傷害,但也間接幫助了莊采嫻的惡行,總要叫烏樹長點記性, 以后莫要看人只看臉,傻乎乎地被利用了才是。 聽上去似乎還挺有道理的。 然而莊采薇十分懷疑他是不是在拈酸吃醋借機報復(fù)。 不過這都是小事,沒什么可計較的,她趁著放榜的日子,找機會偷偷回了一次東二坊莊府。 一進門見到岑氏,岑氏的臉就拉得老長。 “怎么?陛下又整什么幺蛾子了?”說完她扭頭去找趁手的大砍刀。 “沒有沒有?!鼻f采薇趕緊把自家娘親給攔下來了,生怕她一個沖動像砍兒子似的也把言成簡給砍了, 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我這次回來是有事跟您說來著?!?/br> 說完她就把最近知道的關(guān)于莊修文一家的事給講了一遍。 岑氏聽得目瞪口呆, 連平素里風(fēng)姿綽約的儀態(tài)都顧不得維持了,睜大了眼睛說道:“你二叔平時看上去老實巴交的一個人……不行, 我得趕緊叫人去把你爹尋回來和他商量一下?!?/br> 說完人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了,留下話還沒說完的莊采薇伸著空虛的手都來不及收回來。 ……行吧,畢竟她二叔的事,她爹比誰都清楚。 于是莊采薇就老神在在地回了聽霜院, 正巧莊君安今天不當(dāng)值,知道她回來,帶了許多外頭賣的小吃過來找她。 “薇薇, 我聽說你在宮里日子過得苦,快點來吃些好吃的補補?!鼻f君安很是關(guān)切地對她說。 “雖然不知道你打哪聽說的,但你的好意我領(lǐng)下了?!鼻f采薇很沒形象地拎起一個雞腿,美滋滋享用起來。 “當(dāng)值的時候聽說的啊,雖然他們都知道我是你二哥,不會在我面前明著議論這個,但我也不傻,我會偷聽嘛?!鼻f君安不知為何竟然很是得意。 “嗯?”莊采薇停下了啃雞腿的手,眨巴眨巴眼睛。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二哥是在右千牛衛(wèi)里任職,負責(zé)的是宮中防衛(wèi),多少應(yīng)該比旁人都知道些宮里的消息,那么這個她日子過得苦的說法……就很奇怪了。 雖然她也覺得自己挺苦的吧,這開了葷的男人啊,那就像磕了藥的牛,仿佛一天不犁地,哪都不舒坦,但是這事她也沒有敲鑼打鼓昭告天下呀? 寢殿里倒是有記錄起居注的女官,但是言成簡特別不耐煩她們打擾到自己,一到天黑就把人都轟走了,所以莊采薇的苦,那就是打落牙齒往肚里吞,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哪可能還往外面說呢? 于是她就細細問了問到底都傳她什么壞話了。 莊君安是個實誠人,覺得自家妹子一定在宮里過得不好,為了不讓家人擔(dān)心都只報喜不報憂,于是格外心疼她,也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說什么不好聽的話,被莊采薇威逼利誘了半天才遮遮掩掩地說了一些。 莊采薇一聽,好么,敢情右千牛衛(wèi)里不少人覺得她不受寵不說,還整天被言成簡責(zé)罵。 ……到底是誰給他們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