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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渣了我后,他們悔不當初在線閱讀 - 第45節(jié)

第45節(jié)

    “王老師,”對面突然有個男生懶洋洋地笑了起來,“您班其他兩個我都熟悉,就這個云飛鏡同學,還是第一次見到。要是您說她比我們都強,那我是不服的,非要比一比才知道高低?!?/br>
    云飛鏡循聲望去,就看見那個男生眼神正一錯不錯地望著自己,不知道已經(jīng)默默觀察了自己多久。

    在視線和對方相交的瞬間,云飛鏡微微一愣。

    在中學生必讀課外篇目里,四大名著必然歸類其中。作為女生,云飛鏡尤其偏愛世情類的《紅樓夢》。

    但《紅樓夢》里的人物都明顯經(jīng)過藝術加工,因此云飛鏡還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現(xiàn)實生活里看到這么一個……儼然從書里走出來的人。

    就像是曹公描寫的那樣,這個男生一看便知“有不足之癥”。

    男生相貌不算英俊,也絕不女氣,但他有種非常特別的氣質,讓人過目難忘。

    他膚色不是特別的淺,然而臉色卻蒼白。這個男生眼神高傲,頭發(fā)和眉毛的顏色都偏淡,看起來有點混血兒的意思。

    注意到云飛鏡的視線,他沖著云飛鏡淺淺一點頭,臉上卻殊無笑意:“林桓?!?/br>
    云飛鏡又是一愣。

    她奇怪地不是這個名字怎樣耳熟……這件事奇怪就奇怪在,她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按理來說,他們這些全市成績拔尖的同學彼此都應該聽過一點對方的姓名,或者至少能叫出來“三中那個特別厲害的”,“九中的物理大佬”

    這個林桓能被對面李老師單獨帶出來,想必有非常出眾之處。可云飛鏡卻從來都沒聽說過他。

    不單純這次六校聯(lián)考,上學期的考試里,甚至在一年前的中考,云飛鏡也不知道這個人。

    她正在這里微微發(fā)怔,王老師和李老師已經(jīng)把這次比試內容定下來了。兩個老師一人出一道題,他們六個就現(xiàn)場在這兒做。

    劉赟超向著云飛鏡走了一步,云飛鏡下意識閃了閃。由于過往經(jīng)歷的原因,她不太習慣和別人站得太近。

    但關于這個微小的細節(jié),劉赟超根本沒注意。這個小個子又缺根筋的男孩直接問云飛鏡:“你要不要筆,我看你沒帶筆。”

    他直愣愣地把一根水性筆戳到云飛鏡鼻子前,云飛鏡稍微躲了一下,接過他的筆說了聲謝謝。

    吳志宇又慢悠悠地撕了幾張草稿紙給她。

    兩個老師的題都是手寫在一張紙條上的,男老師沒有那么多講究,直接撿了半塊磚頭壓住紙,不讓題被吹跑就行了。

    他們留下六個學生在這里做題,自己則沿著欄桿慢慢踱遠了一點,低聲商量其他的事兒。

    那兩道題一道是圓錐曲線問題,另一道則是導數(shù)相關。

    云飛鏡在圖書館時已經(jīng)感受到了,王老師在幾何方面有特殊偏好,而且出題一向偏難。

    他甚至都不屑設置多余的條件,一句話題干甚至絕不會超過一行,但已經(jīng)足夠把學生活活難為死在試卷面前。

    做過這么多王老師的卷子,云飛鏡已經(jīng)很能摸準他的脈。

    這道圓錐曲線雖然還是他一貫的簡練風格,但云飛鏡打眼一掃,就大概知道應該用后兩個條件結合得出第三個條件,再用第三個條件里延伸出的基本定理,配合第一個條件往下推導。

    那之后應該還有三到兩個思考步驟,但順著這個思路往下,就應該沒什么問題。

    倒是這位第一次見面的李老師……

    他出題風格好詭詐!

    這道題看起來非常簡單,就是題干廢話稍微多一點,仿佛難點都在讀題上。

    但云飛鏡可以保證,當同學們自信滿滿地根據(jù)題干埋頭運算時,如果沒注意到那一句仿佛是在附和定義的先決條件,那大家就可以十拿九穩(wěn)地……做錯了。

    只有真正讀懂了題干,才會發(fā)現(xiàn)這道題彎彎繞繞,曲里拐彎,一轉腸子生了十八個心眼。

    有點意思。

    云飛鏡找到思路后就下筆如飛,她先是飛快把第一道勝券在握的圓錐曲線搞定。這道題她已經(jīng)洞察了出題人的思路,因此唯一的工作就是在計算量上。

    至于導數(shù)題,她一連換了三種解題思路,最終確定,這一是一道考察替換構造不等式、極值應用與根的分布的大題。

    她思路已經(jīng)夠快,卻沒留神有人比她還快。只差最后一個不等式推論步驟,導數(shù)答案就水落石出之際,對面的林桓突然吊兒郎當?shù)嘏e起一只手:“解決了?!?/br>
    他語氣慢吞吞的,腔調被拖得很長,自帶一種故意的氣人感,眼神似乎還若有若無地瞟著這邊。

    云飛鏡沒有受到林桓的影響。在她身邊,吳志宇和劉赟超聽到對面這么說,速度都加快了一些。但云飛鏡仍然保持著原先的頻率,一直把這道題做完。

    不遠處的王老師和李老師收了聲,他們好像交換了什么東西,然后朝自己心愛的學生們走來。

    云飛鏡的計算恰好在這時候收尾。

    她把筆合回筆蓋,不卑不亢地說:“老師,我也做完了?!?/br>
    王老師拿起云飛鏡的答案一看,心里立刻就喜歡上了——和那天聯(lián)考時他透過窗戶看的一樣,云飛鏡字跡清秀,解題過程簡練,卻絕不放過任何一個采分點。

    她兩道題的答案都是對的。

    反觀另一邊,李老師拿起答案紙,差點被林桓把鼻子氣歪。

    “空白的?”李老師問林桓,“你就交張白紙給我?”

    這情況實在太讓人意外,吳志宇仍然在埋頭苦算,劉赟超卻已經(jīng)忍不住停筆看了過來。反觀對方的同學,看起來也沒有好上多少。

    林桓嘿嘿一笑,做了一個翻轉的手勢:“老師看背面啊?!?/br>
    直到這時,云飛鏡才注意到他的手掌非常的薄,而且手背上青筋浮現(xiàn),掌心皮膚干燥起皮,好像被石灰腌過。

    林桓的答題紙比他的臉還干凈一點,上面只寫著兩行正確答案。李老師看著那兩個簡略的答案,臉上的表情一會兒顯得得意,一會兒又帶著點惱怒。

    云飛鏡下意識去看林桓的草稿紙,發(fā)現(xiàn)上面也只是凌亂地記著幾個數(shù)字,畫了幅簡單的函數(shù)圖而已。

    他大部分的計算過程,大概都是靠心算。

    ……確實聰明得有點可怕。

    就是這么做題大概率拿不著分。

    云飛鏡好像有點明白,為什么自己從來沒聽過這個人的名字了。

    李老師和王老師顯然對林桓的這種風格已經(jīng)習慣了,王啟航樂呵呵地說:“還是這么有個性啊。”

    李老師臭著臉把那張紙還給林桓,自己則看了一眼云飛鏡的答案,表情說不出的眼饞。

    ——干干凈凈的小姑娘,水靈靈的,懂事又聽話,一步一采分,英語語文都不差,多好的孩子!

    ——他怎么就晚了一步?jīng)]撈著!

    林桓朝柵欄云飛鏡的方向走了兩步,這回他臉上帶了點笑模樣:“你不錯啊?!?/br>
    云飛鏡問他:“因為我把題做出來了?”

    如果是因為這個……吳志宇和劉赟超的速度也沒有比她慢多少,他們現(xiàn)在也做出來了。

    而且對面三中李老師帶的剩下兩個男孩,也同樣挨個交卷。

    大家都是天之驕子,差的這一分半分不算什么。僅僅兩道題,也不能就此果斷地定出高低。

    “沒有,主要是靠你同行的襯托?!绷只感ρ鄹Q著云飛鏡,另一半目光卻放在云飛鏡身邊的兩個男生身上。

    劉赟超當場就被激怒了,撲到柵欄上想伸手撓他。

    從舉止風格上看,劉赟超真應該去當李老師的學生。

    吳志宇微微低頭,小聲和云飛鏡科普:“他們兩個不太對付。劉赟超喜歡打籃球,林桓你看出來了,他這人嘴賤,一聽說劉赟超的愛好,就損了他的個頭兩句?!?/br>
    “然后他們杠起來了,約好放學比一場。那次劉赟超連扣了林桓五個帽,把林桓扣到當場心臟病發(fā)。是真的心臟病發(fā),那天救護車都開進來了……”

    云飛鏡:“……”

    她又忍不住仔細地看了看林桓那毫無血色的嘴唇。

    林桓沒理張牙舞爪的劉赟超,眼神緊盯著吳志宇的方向,很警覺地問:“你說什么呢?”

    吳志宇抬起頭,笑容綿里藏針,竟然非常有王老師的風范:“我和我們班同學說話呢,你三中的著什么急?!?/br>
    “我要是你,我就離她遠點?!绷只竿蝗秽托α艘宦暋?/br>
    那句話聽起來實在不怎么善意,吳志宇笑瞇瞇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

    云飛鏡也皺眉看了回去,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她心臟突然漏跳一拍。

    莫名地,一種突兀而確定的感覺升上云飛鏡的心頭——他看出來了。云飛鏡想。

    不知道為什么林桓這么敏銳,但云飛鏡能感覺到,他看出來過自己身上曾發(fā)生過什么。

    那一瞬間云飛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表情里是否泄露出什么,但下一刻林桓撇開眼睛,聲音還是那么欠扁。

    “她有點潔癖方面的強迫癥,你沒看出來嗎?沒看出來的話,男女有別四個字夠不夠你別靠她那么近?”

    他竟然主動幫云飛鏡打了個圓場。

    吳志宇連忙跟云飛鏡確定這件事。

    云飛鏡推說不是那么回事,就是她剛剛在花壇邊上做題身上沾了點土,不愿意蹭到吳志宇身上。

    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模樣,林桓隱蔽地翻了個白眼。

    兩邊學生交流完畢,王啟航對他們三個打了個手勢,示意收工。

    他讓吳志宇把cao場上撒歡的猴孩兒們集合一下,又讓劉赟超幫他印一份卷子——從那個題的新鮮程度來看,大概是他剛和李老師交流完的,兩邊都有。

    至于云飛鏡,他眼疾手快地收起那兩道題塞到云飛鏡手里,讓她找個時間抄在教室后排黑板上,當思考題,班級同學做不做都隨他們的便。

    那兩個男生領了任務跑遠的,只有云飛鏡看見林桓對自己比了個手勢,就在柵欄附近磨蹭了一小會兒。

    林恒看著云飛鏡,姿態(tài)有點別別扭扭的:“你喝不喝奶茶?”

    “咦?”

    “喝不喝!”

    “……喝?”

    “哼?!绷只妇蜖钊舨恍嫉睾吡艘宦?,“我就知道,小女生都喝奶茶。行了,改天我請你?!?/br>
    “……”

    云飛鏡看著他病態(tài)蒼白的側臉,一種近乎荒謬的感悟從心間升騰而起:這男生不是在道歉吧?

    因為剛剛不小心說漏嘴她不希望別人知道的事,所以在委婉地表示道歉?

    林桓下面做的事,讓云飛鏡知道那不是錯覺。

    他指了指云飛鏡的袖口,揮手比了個手刀的姿勢,語氣還是很不客氣:“你沒有更長的長袖了?沒有的話帶對兒護腕。”

    云飛鏡猛地一低頭,只見自己袖口在做題時稍稍蹭上去一點,露出了關節(jié)上的的一線青痕。

    她身上的舊傷這半個月已經(jīng)差不多都褪下去了,手腕關節(jié)這里,是那天和周海樓打架時,對方用手刀砸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