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妄洲見勢不妙，掩飾性地咳了一下，呼氣，捂嘴呼氣，再吸了吸鼻子，聞了聞，“沒有！”你別污蔑我。

    然而沒用。

    童瑤還是固執(zhí)己見地用一副“我得仔細(xì)想想我對你的喜歡是不是深到可以接受你口臭”的表情瞅著他。

    林妄洲：“……”

    他現(xiàn)在和傅從淵何止是奪女之仇??！

    林嘉衍在不遠(yuǎn)處笑彎了腰。

    得好好攢著，記著，擱以后可都是他爸的黑歷史。

    林妄洲又傻逼兮兮地“哈”了幾下，聞了幾下，然后繼續(xù)愁眉不展，竭力澄清：“真沒。”

    童瑤敷衍地“嗯”了兩聲，看表情，她還是不信。

    這要不是隔著千山萬水！

    他還用得著這么費(fèi)勁？

    林妄洲氣急敗壞：“等你回北京了被勞資親一口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了?！?/br>
    話落。

    “吧嗒”，視頻掛斷，畫面一卡，咻地跳轉(zhuǎn)到對話框。

    林妄洲：“……”

    他抬眸，就對上了林嘉衍那笑成篩子的背影。

    剛在童瑤那兒吃的癟，瞬間找到了發(fā)泄口。

    林妄洲眼一瞇，將手機(jī)抄回口袋，隨即，盡可能小聲地踏入院子，不動(dòng)聲色地走到林嘉衍身后。

    飛起就是一腳。

    “還掃個(gè)屁的雪，去看著點(diǎn)你jiejie。”

    林嘉衍險(xiǎn)些筆挺挺地倒下去，還好他平衡感好，扭秧歌似的扭了幾下，化險(xiǎn)為夷。

    他扔了掃把，都還抱著傅從淵送給他的鞋。

    限量款，不愛不行。

    他望著他爸。

    他爸也蹙著眉不贊同地瞅著他。

    半晌。

    林妄洲痛心疾首：“一雙鞋就把你收買了？”似乎還有后半句：崽，阿爸對你很失望。

    林嘉衍像林妄洲否認(rèn)自己口臭一樣下意識(shí)地?fù)u頭：“我沒有，他硬塞給我的?！?/br>
    兩個(gè)人靜了好一會(huì)兒。

    收了掃把和鐵鍬，林妄洲就和林嘉衍就勾肩搭背地回了屋。

    換上拖鞋，齊齊仰頭看向二樓。

    二樓靜悄悄的。

    靜到似乎是危機(jī)四伏，有猛虎兇獸。

    父子倆對視一眼。

    關(guān)鍵時(shí)刻，一家人終歸是一家人，林嘉衍為表忠心，咬咬牙，“我會(huì)把它還回去的?！?/br>
    頓了頓，眉梢一挑，靈機(jī)一動(dòng)，咳了咳，“要買，也應(yīng)該是爸爸你買給我。”

    林妄洲：“……”

    莫挨老子！老子攢錢買機(jī)票去看你mama呢！

    林妄洲涼涼地瞥了一眼林嘉衍，那眼神，好似在說：你怕是在做夢。

    林嘉衍悻悻地閉了嘴。

    最終，林妄洲發(fā)話：“算了，給你你就收著?！?/br>
    他們倆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沉默著，想直接殺上樓，又有所顧忌。

    幾分鐘后，坐不住的林妄洲推了推林嘉衍：“你去吧，反正你作業(yè)也還沒寫?！?/br>
    林嘉衍瞪圓了眼睛，半晌，哼道：“別拿我當(dāng)槍使，你怎么不自己去？”

    上次在火鍋店里有多尷尬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妄洲：“你是爸爸我是爸爸？”

    林嘉衍：“……”幼稚。

    討論無果，面面相覷。

    林嘉衍撇撇嘴，心道：算了算了，他去就他去好了。

    他起身，抱起他的新鞋。

    下一秒，又被他爸拽到了沙發(fā)上，他爸：“等等。”

    林嘉衍懵逼：“？”

    林妄洲瞥他一眼，手肘撐在膝蓋上，須臾，慢條斯理地勾勾手：“把鞋拿來?！?/br>
    “啊？”

    “啊什么啊，聽不懂人話？”

    林嘉衍嘆氣，把鞋交出去，“你不會(huì)是要‘貪走’吧？”

    “胡說什么？我是那樣的人么？”林妄洲把鞋從鞋盒里拿出來，擺在茶幾上，接著，又掏出自己的手機(jī)，“咔嚓咔嚓”地照了相。

    照片拍好。

    找到傅景睿的微信，發(fā)送。

    林妄洲添油加醋：【看，你吃里扒外的兒子買給我的！】

    林嘉衍斜他爸幾眼，也沒去看他爸在做什么，只語重心長地道：“你是。”

    “你和我媽都是，貪了我和林倩的壓歲錢，口口聲聲說替我倆保管，長大了就不還的那種?！?/br>
    林妄洲：“……”

    第94章

    林嘉衍頂著那張與童瑤有五六分相似的臉，也不像往常般裝冷裝酷, 就眸子里蘊(yùn)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 須臾, 嘴角往下一耷，萬般委屈地用眼神控訴著林妄洲。

    林妄洲如鯁在喉, 說不出辯駁的話來。

    面面相覷, 兩兩相望。

    沒多久，受不了沉默的林嘉衍收斂了委屈, 把鞋裝回鞋盒, 側(cè)眸一瞥，傷透了心地冷笑：“呵。”

    林妄洲：“……”

    過年期間, 家里連做飯的阿姨都不在。

    林妄洲逃避林嘉衍的死亡凝視, 思緒飄遠(yuǎn), 冰箱里什么都有, 他媽臨走前還特意壓著聲音笑瞇瞇地交代他：“到點(diǎn)了記得做飯, 不要餓著倆孩子?！?/br>
    搞得他不是孩子似的。

    隔代親這玩意兒百聞不如一見，一見簡直喪心病狂。

    進(jìn)廚房下廚啊……

    特么的還不如繼續(xù)直面林嘉衍的靈魂拷問。

    思及此。

    他側(cè)眸，定定地看向林嘉衍。

    林嘉衍挑眉, 也緊盯著他不放。

    父子倆擰在這一塊兒出不來了，誰也不讓誰, 全然忘記了他們剛才還同仇敵愾誓言要上樓搞破壞的模樣。

    陽光從窗前偷跑進(jìn)屋內(nèi), 慵懶地癱倒在瓷磚上, 光影斑駁, 熠熠生輝。

    林妄洲瞇著眼, 大腦飛速轉(zhuǎn)動(dòng)，過了一會(huì)兒，靈光乍現(xiàn)，他揚(yáng)起胳膊，哥倆好地拍拍林嘉衍的背。

    “嗐，平常心，我也是這樣過來的?！?/br>
    手機(jī)“叮”地一聲響，傅景睿很會(huì)挑時(shí)候地回了信息。

    林嘉衍瞇眼，冷哼。

    林妄洲抓了把花生，剝著花生殼裝深沉：“你以為爸爸想這樣嗎？爸爸只是不知不覺活成了你爺爺?shù)臉幼印！?/br>
    “……”

    “嘖，這問題的根本就在你爺爺那兒，我頂多是有樣學(xué)樣。”林妄洲企圖推卸責(zé)任，“你要真想聲討，就去你爺爺那聲討，替我把我小時(shí)候的壓歲錢要回來了，以后我和你媽就不管你和林倩的小金庫?！?/br>
    “……”

    算了。

    林嘉衍翻了個(gè)白眼，懶得在此事上再磨嘰，他輕嗤，隨后抱著他的寶貝新鞋上了樓，充當(dāng)電燈泡。

    樓下一片寂靜。

    林妄洲呼出一口氣，仰到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了片刻，撈過手機(jī)，查看傅景睿的回復(fù)。

    智者，不該著急逞匹夫之勇。而應(yīng)該像他一樣，悄無聲息地做著挑撥離間的勾當(dāng)，從一直支援著傅從淵的大后方入手，讓他們起內(nèi)訌，分崩離析。

    然而，傅景睿也不是一激就怒的老匹夫。

    斗勇他可以，斗智他更是不會(huì)輸。

    吃味是肯定的。

    傅景睿幾天前就看上這雙鞋了，沒想到，會(huì)被傅從淵買下，且當(dāng)作討好未來岳父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