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徐老太君越想越好奇兒子做了什么好事,阿漁一走,她拄著拐杖去了春華堂,才走進(jìn)院子,就見兒子彎腰站在廳堂里,在修剪一盤月季。 徐老太君莫名火大,月季月季,現(xiàn)成的一朵美人嬌花兒子不知道哄,竟跑回來拾掇這些不會說話的月季! 瞪走吳隨,徐老太君坐到主位上,繃著臉審問兒子:“你做什么把阿漁弄哭了?” 徐潛一驚,問道:“您回來時(shí)她還在哭?”至于嗎,他不是承諾會履行婚約了? 這種態(tài)度,徐老太君更生氣了:“你先如實(shí)交代!” 徐潛沉默片刻,簡單解釋道:“我以為她不愿嫁我,提出可以解除婚約,沒說完她就哭了,我便承諾會娶她。” 徐老太君:…… 這是人話嗎?當(dāng)年老頭子要是敢這么跟她說,她能一劍削了老頭子的根,叫老徐家斷子絕孫去! “養(yǎng)花養(yǎng)花,我看你的腦袋都養(yǎng)傻了!”捂著胸口,徐老太君氣得直敲拐杖,“你那么說,簡直就是告訴阿漁你根本不喜歡她,為了父母之命才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這門婚事,別說阿漁心里有你,便是沒有,哪個(gè)臉皮薄的姑娘被未婚夫如此當(dāng)面羞辱會不哭?蠢啊,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gè)蠢兒子!” 徐潛目光一沉。 他怎會羞辱她,但被母親這么一說,他當(dāng)時(shí)所為,確實(shí)很像羞辱。 阿漁蒼白的淚臉浮現(xiàn)眼前,徐潛攥了攥拳。 徐老太君盯著他看,見兒子不安了,她才恨鐵不成鋼地道:“還不快去賠罪?等阿漁回去了,你們何時(shí)還能再見,你要她難過到她嫁給你那一天嗎?” 徐潛轉(zhuǎn)身便走。 “五爺,您去哪啊?”沒能偷聽的吳隨立即從遠(yuǎn)處跑了過來,準(zhǔn)備探聽一二。 徐潛卻看都沒看他,面冷如霜地離開了春華堂。 吳隨只好溜到廳堂前,探頭瞧瞧,見徐老太君捂著胸口非常生氣的樣子,吳隨便想縮回腦袋。 “過來!”徐老太君突然喝道。 吳隨立即孫子似的彎腰進(jìn)來,賠笑道:“老太君有何吩咐?” 徐老太君指著花架上的幾盆月季怒道:“都搬走,看著就煩!” 吳隨哪敢違背老祖宗的意思,麻溜地將月季搬到他屋里去了,等老祖宗走了再給五爺挪回來。 —— 花園里,徐潛肅容而來,距離荷花池還有一段距離,先聽到了小姑娘們的說笑聲。 徐潛放慢腳步,又行了一段,這才隱在一片翠竹后,透過竹葉空隙暗中觀察。 水榭里坐著七八位妙齡少女,有穿紅裙的,有穿黃衣的,唯獨(dú)沒有穿白色褙子的曹家阿漁。 徐潛皺眉,等了一刻鐘,也沒見到阿漁。 莫非她太過傷心,躲到其他地方繼續(xù)哭去了? 徐潛悄悄離開了荷花池。 自家花園占地頗廣,徐潛想了想,挑些比較隱秘的地方尋了過去。 阿漁沒有那么多眼淚要哭,但她向?qū)毾s確認(rèn)過了,知道自己眼圈紅紅的,不適合馬上去見徐瑛等人。因此,阿漁領(lǐng)著寶蟬來了國公府花園北側(cè)的竹林旁,坐在林外傍湖的望竹軒中乘涼。寶蟬打濕帕子回來,伺候阿漁擦臉。 “姑娘打算在這邊待多久?”寶蟬心疼地問。 雖然她不知道徐五爺?shù)降鬃隽耸裁?,但徐五爺惹哭了姑娘,他便不是好人?/br> 阿漁面朝湖水,剛要開口,竹林里突然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阿漁!” 阿漁身體一僵,那是徐恪的聲音。 可,此時(shí)正是徐家諸位公子上課的時(shí)間,徐恪怎么會在花園? 阿漁僵硬地轉(zhuǎn)身。 對面,徐恪腳步輕快地走來,少年郎一襲白色錦袍,劍眉星眸,豐神俊朗,手里拿著一根綠竹。 阿漁起身行禮:“六表哥,你怎么在這兒?” 徐恪笑道:“我想自己做支笛子,便過來挑竹,你呢,怎么沒與瑛姐兒她們玩?” 阿漁靈機(jī)一動,解釋道:“我才從老太君那邊回來,貪圖這邊景色清幽便過來歇了會兒,眼下正要過去呢?!?/br> 說完,她便準(zhǔn)備走了。 徐恪卻發(fā)現(xiàn)她眼圈微紅,急道:“你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負(fù)你?” 雖然大堂妹徐瓊已經(jīng)嫁入東宮,但今日來府里做客的閨秀不少,興許就有刻薄之人。 阿漁聞言,搶過寶蟬手中的團(tuán)扇擋住自己,佯裝生氣道:“我才沒哭,這是最近新時(shí)興的眼妝,六表哥不懂休要胡言亂語。” 這番話說的嬌滴滴的,徐恪登時(shí)信了,再回想剛剛她柔弱憐人的模樣,不禁心頭一熱,沖動道:“原來如此,那這眼妝挺好看的?!?/br> 阿漁咬唇,然而不等她想好該如何脫身,忽聽身后有人冷聲道:“什么眼妝好看?” 阿漁大驚,這聲音? 徐恪比她更瘆得慌,慌亂地轉(zhuǎn)身,低頭對來人道:“五叔聽錯(cuò)了,我,我是夸阿漁表妹扇子上的顏色好看?!?/br> 與此同時(shí),徐恪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最近怎么回事,為何每當(dāng)他想親近阿漁,五叔就會神出鬼沒地出來瞎攪合? 他嘀咕徐潛,徐潛也很想踹這侄子一腳,扇子的顏色,侄子當(dāng)他年老耳聾嗎? “是嗎,拿給我看看?!毙鞚摾淅涞?,視線移向躲在扇子后的未婚妻。 阿漁聽他要看扇子,只好轉(zhuǎn)身,垂眸走到叔侄倆面前,恭敬地交出團(tuán)扇。 徐潛沒動,皺眉打量未婚妻。 那小臉花瓣般嫩白,杏眼一圈微微泛紅,確實(shí)很好看,襯得她楚楚可憐,叫人想保護(hù)她。 所以,侄子就想充英雄了? “今日沒課?”徐潛沉著臉又教訓(xùn)侄子去了。 徐恪腦袋垂得更低。 他有課,但他知道阿漁今日會來,故謊稱肚子疼偷溜出來了,可小姑娘們坐在一起,徐恪又不敢失禮地直接過去,便四處亂走排解躁動,未料竟在這邊邂逅了心上人,緊跟著又被迂腐的五叔撞見…… 真倒霉! “有,我,我這就回去了?!睕]法解釋,徐恪偷瞄一眼阿漁,訕訕地溜了。 他一走,阿漁也想離開。 要解決與她之間的問題了,徐潛登時(shí)沒了剛剛的氣勢,聲音都低了一截:“等等?!?/br> 阿漁停下腳步,稍微偏頭,等他開口。 徐潛看向?qū)毾s。 寶蟬怕他又欺負(fù)自家姑娘,非但沒避開,還兇巴巴地丟了徐潛一眼刀。 徐潛不怕真刀子,但還是第一次被丫鬟瞪。 他眉頭皺的更深。 “五表叔若無事,我先走了?!卑O看向前方,淡淡道。 徐潛陷入了兩難。 但澄清誤會比介意被她的丫鬟旁聽更重要。 上前幾步,徐潛俯身,盡量靠近她耳垂道:“其實(shí),能娶你為妻,于我而言并非勉強(qiáng)?!?/br> 第50章 并非勉強(qiáng)等于喜歡或是高興嗎? 阿漁不知道,她也不想再患得患失地逐字揣摩徐潛的心思。 但內(nèi)心深處,阿漁知道徐潛是君子,他遲早也一定會喜歡上她。 看在這個(gè)不通風(fēng)月的男人還知道找過來解釋的份上,阿漁決定原諒他之前的冷言冷語了。 旁移兩步,避開徐潛溫?zé)岬暮粑?,阿漁輕輕點(diǎn)頭,看著地上的影子道:“我明白了,您還有別的事嗎?” 徐潛瞥眼寶蟬,無奈道:“沒了,去玩吧?!?/br> 阿漁毫不留戀地領(lǐng)著寶蟬走了。 與這個(gè)尚未喜歡上她的徐潛相處,她得矜持了,該守禮的時(shí)候守禮,該回避的回避,直到兩人成親。 小姑娘沒說什么,但看著阿漁的背影,徐潛隱約能感覺到,她待他沒有先前那般熱絡(luò)了,聲音里都少了一股親昵。 還是在怨他吧? 徐潛苦笑,都不知該怪母親擅作主張還是怪自己未能及時(shí)察覺她的感情。 “姑娘,五爺還在那站著呢?!?/br> 前方阿漁要轉(zhuǎn)彎了,她目不斜視,寶蟬忍不住偷偷往后瞧,見徐潛身姿筆直,一看就是在目送自家姑娘,寶蟬便輕輕地扯了扯主子的衣袖。 阿漁這才朝后瞥了眼,卻見徐潛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去。 她皺了下眉,究竟是寶蟬看錯(cuò)了,還是徐潛故意避開的? 念頭一起,阿漁突然反應(yīng)過來,她怎么又去琢磨徐潛的舉止了? “走吧?!彼涌炝四_步。 未婚夫妻各走一邊,寶蟬只好乖乖跟上主子。 那頭徐潛也不知道為何一個(gè)區(qū)區(qū)寶蟬就叫他下意識地回避了,等他走出一段距離再往后看,卻只見花團(tuán)錦簇之景,四周靜悄悄的,仿佛她根本不曾來過。 徐潛頓了頓,目光掃過竹林,他面容一凜,去找母親了。 徐老太君還在春華堂坐著等消息,見兒子面無表情地回來了,她瞪著眼睛問:“如何了?” 徐潛道:“我已經(jīng)跟她說清楚了?!?/br> 徐老太君:“怎么說的?” 徐潛卻不愿詳細(xì)解釋,話鋒一轉(zhuǎn),肅容道:“母親,我想擇日去侯府提親?!?/br> 徐老太君一驚,奇道:“為何突然要提親了?不是說好等阿漁及笄再公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