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為了避免與陌生人挨得太近,阿漁咬咬牙,駕著飛絮風(fēng)一般接近了眾人,再風(fēng)似的超了過去。 白馬姿態(tài)優(yōu)雅,馬背上的姑娘一身紅裝,又因她戴了帷帽,便看不出具體年齡了。 “好馬啊!”一黑衣男子贊嘆道。 “是啊,我看比五爺?shù)男聦櫠疾徊钍裁??!?/br> 此話一出,同行的黑衣人都齊齊看向了領(lǐng)頭的徐潛。 徐潛長眉微鎖,視線緊追前面的白馬。 毋庸置疑,那是他才送出去不久的飛絮,可馬背上的姑娘,肯定不是阿漁。 那么柔弱膽怯的四姑娘,不可能短短半月就學(xué)會了騎馬。 雖說送出去的馬已經(jīng)與他無關(guān)了,但想到飛絮可能是被曹家其他姑娘從阿漁手中搶走的,徐潛便無法置身事外。 “原地等我?!苯淮宦暎鞚撻L腿一夾馬腹,快速追了上去。 今日他騎的不是略勝飛絮一籌的烏霜,但也同屬寶馬良駒,且他騎馬多年,又全力追趕,眨眼間就拉近了與阿漁的距離。阿漁呢,她剛剛學(xué)會騎馬,完全靠飛絮天生的速度才顯得老手一般,這會兒聽見馬蹄聲,她不安地回頭,瞥見對方身上的黑衣,阿漁連那人的臉都沒看清,嚇得邊往前跑邊問兩側(cè)的護(hù)衛(wèi):“那人是在追我嗎?” 護(hù)衛(wèi)首領(lǐng)方才經(jīng)過那些黑衣人時便認(rèn)出了徐潛,平靜道:“四姑娘不必驚慌,徐五爺肯定另有要事,并非追趕姑娘?!?/br> 馬上的是人是徐潛? 阿漁一下子就不慌了,并且放慢速度,一邊停在路旁一邊往后看。 見她停了,徐潛也降慢速度,頃刻間來到了阿漁面前。 一身黑衣的他,清冷如夜空當(dāng)中的朗月。 阿漁未語先笑,取下帷帽,聲音甜濡地喚道:“五表叔!” 帷帽落下,露出小姑娘桃花般的嬌美臉龐,一雙杏眼清澈明亮,里面的喜意真摯純粹。 徐潛暗暗吃驚,竟然是她本人? “五表叔,您怎么在這里?” 心上人冷冰冰的,盯著她不知在想什么,阿漁開始緊張,小聲問道。 徐潛抿了下唇,反問道:“你何時學(xué)會的騎馬?” 那理由讓阿漁滿心都是甜甜的,她低下頭,輕輕地摩挲飛絮雪白的皮毛:“我答應(yīng)過您,一定不會辜負(fù)飛絮的一身本領(lǐng),所以一回府就央求大哥教我了?!?/br> 徐潛:…… 好乖的小丫頭,家里的侄子們?nèi)粲兴敕止郧桑F(xiàn)在都個個成材了。 “對了,五表叔剛剛跑那么急,是有什么事嗎?”阿漁好奇問。 徐潛淡淡道:“嗯,我先走了?!?/br> 言罷,他面無表情地離開了,一騎絕塵。 阿漁戀戀不舍地望著他挺拔的背影。 更遠(yuǎn)處,徐潛的一眾屬下迷茫了,五爺?shù)降资遣皇且纺俏还媚锇?,怎么沒說兩句就跑了? 第24章 因為見到了徐潛,阿漁這趟遛馬之行就變得更有意義了。 回到侯府時,阿漁氣色紅潤,很是滿足的樣子。 “剛剛二姑娘來找你了,叫你回來后去陪她說說話?!苯嫌行n心地道。 吳姨娘的謊言被揭發(fā)后,江氏仔細(xì)回憶前事,發(fā)現(xiàn)曹溋簡直就是個小吳姨娘,吳姨娘嚇唬了她多久,曹溋就嚇唬了女兒多久。江氏不放心女兒再去梅院,但直接撕破臉皮,似乎也不太好。 母親優(yōu)柔寡斷總想誰都不得罪,阿漁卻不想再踏足梅院一步。 她對寶蟬道:“你過去一趟,就說我跑馬太累了,她若有事,叫她直接來這邊找我?!?/br> 寶蟬雄赳赳地去跑腿了。 阿漁抱住母親,低聲道:“姨娘,她是爹爹的女兒,我也是,就憑她以前的所作所為,咱們不用遷就她任何事,您想那么多,愁眉苦臉的,人家卻只惦記著欺負(fù)咱們,何苦呢?” 江氏嘆道:“我是怕她去侯爺面前搬弄是非,她從小撒謊慣了,比你能說會道?!?/br> 阿漁哼道:“爹爹英明神武,才不會輕易被她蒙騙?!?/br> 江氏想想曹廷安,確實如女兒所說。 “嗯,總之以后你與她一同出府時,千萬要小心?!苯显偃诘?。 阿漁心里有數(shù),哄好了母親,她回房沐浴去了。 等她沐浴出來,曹溋也到了。 這半個月阿漁只見過曹溋兩三次,每次曹溋都是一身素色,今日她竟穿了條鵝黃色的明艷長裙,阿漁突然好不習(xí)慣。 觀曹溋神色,似乎已經(jīng)從生母被罰的陰霾中走出來了。 “二jiejie,原諒我腿酸無力,勞你多跑一趟了?!?/br> 阿漁確實有點累的,舒舒服服地跑了個澡,她現(xiàn)在只想躺著。 反正無論她怎么客氣曹溋都不會喜歡她,阿漁干脆真的靠到了床頭,然后拍拍床邊邀請曹溋坐過來。 她這番舉動落到曹溋眼里,便是仗著父兄的寵愛目中無人了。 曹溋笑了笑,挨著阿漁坐下,羨慕道:“meimei真厲害,這么快就學(xué)會騎馬了,哎,我比你笨,明天大哥也要教我騎馬了,我怕自己笨手笨腳的惹大哥生氣,所以想向meimei取取經(jīng)?!?/br> 嘴上這么說,曹溋眉眼間全是得意。 她最怕的是父兄因為母親而冷落她,結(jié)果前日繡房送來了她的四套馬裝,衣料名貴樣式精美,聽丫鬟說并不比阿漁的差什么,昨日傍晚大哥還帶她去馬棚挑了一匹漂亮的棗紅馬,曹溋便徹底放心了。 阿漁懂了,曹溋是來向她炫耀的。 但阿漁并沒有什么失望吃醋的感覺。 她要彌補(bǔ)上輩子與父兄錯過的時光,并非獨占。 她心不在焉地道:“jiejie放心,大哥教人很有耐心,不會輕易生氣的?!?/br> 曹溋又打聽阿漁的飛絮,然后引出她的那匹棗紅名馬。 阿漁面帶微笑地傾聽,適時地表現(xiàn)出驚訝,而且為了讓曹溋快點走,她故意露出了幾分寵愛被奪走的難過。 曹溋終于滿足了,開心離去。 寶蟬去送人,回來忍不住呸道:“一口一個大哥,好像世子爺只是她的大哥一樣,顯擺什么!” 阿漁笑著道:“習(xí)慣就好?!?/br> 畢竟曹溋以后要做太子側(cè)妃的,賜婚旨意下來后曹溋?xí)@擺,寶蟬現(xiàn)在不習(xí)慣,將來還不慪死。 —— 事實證明,曹溋那句“她笨手笨腳的”并非虛言,阿漁只用兩天就學(xué)會了騎馬,曹溋整整占用了曹煉三個休沐日才終于敢單獨騎馬圍著練馬場小跑一圈了。 此時已是十月下旬。 今年京城的第一場雪來的比較早,紛紛揚揚下了一晚,第二天屋頂、地面堆了厚厚一層雪。 曹炯又來邀請阿漁去跑馬,說的眉飛色舞的:“咱們早點出發(fā),爭取在官道上留下第一排腳印?!?/br> 阿漁抱著精致的紫銅小手爐搖頭:“太冷了,二哥自己去吧,或是叫二jiejie陪你去?!?/br> 她怕冷,一到寒冬哪都不想去,更別提騎著馬吹冷風(fēng)了。 提到曹溋,曹炯立即嫌棄道:“算了,我寧可自己去,也不想帶她。” 曹溋也會騎馬了,可她膽子特別小,稍微快一點就啊啊大叫,曹炯聽了一回就受夠了,真不知大哥怎么那么好脾氣,哼,大哥真是偏心,溫柔都給了兩個meimei,對他動輒拳打腳踢、言語嘲諷。 請不動小meimei,曹炯去找楚天闊了,只要不牽扯meimei,他與楚天闊還是可以繼續(xù)做好哥們的。 乖乖待在侯府的阿漁卻收到了宮中皇后姑母的邀請。 明日溫怡公主過九歲生辰,曹皇后邀請侯府的四個侄女都去宮里吃席。 溫怡公主是曹皇后的長女,也是建元帝唯一的女兒,深受帝后寵愛。 曹皇后心細(xì),除了叫宮人傳口信兒,還分別給四個侄女送了一盒糕點,宮人傳完話告辭后,四個姑娘重回廳堂,在大姑娘曹沁的起哄下,四女分別打開了自己的食盒。 阿漁的盒子里擺了山楂糕、桂花糕,都是她愛吃的。 三位jiejie的也各不相同,但都是她們心愛的糕點。 阿漁突然心酸。 上輩子父兄被人誣陷叛國,建元帝不光下旨處死了平陽侯府上下家眷,還將姑母打入了冷宮。那時溫怡公主已經(jīng)十七歲了,訂了婚事尚未出嫁,溫怡公主在建元帝的寢宮外跪了三天三夜,跪到昏厥跪殘了一雙腿,建元帝都無動于衷。 再后來,姑母慘死冷宮,溫怡公主自剔長發(fā),遁入空門。 已經(jīng)變成徐恪小妾的阿漁相繼聽到這些噩耗,眼睛都要哭瞎了。 她想不明白! 如果說陷害父兄的證據(jù)鐵證如山,建元帝信了就信了,帝王震怒,處死罪臣一家還能理解,但他為何對姑母對表妹那般絕情?父兄出事前,從阿漁記事起的那么多年,建元帝一直都盛寵姑母,待溫怡公主更是比諸位皇子都好,為何一下子就冷了心腸? 難道那些寵愛都是假的嗎?可他是皇上,不喜歡就不喜歡,為何還要裝作喜歡姑母? 阿漁都替姑母冤屈! “四meimei,你怎么了?”三姑娘曹沛突然走過來,一邊用自己擋住阿漁,一邊關(guān)心地問道。 阿漁茫然地抬起頭。 曹沛憐惜地擦掉她眼角的淚水。 阿漁反應(yīng)過來,連忙抹了把眼睛,笨拙地扯謊道:“姑母對我太好了,我最喜歡吃宮里的山楂糕了?!?/br> 不遠(yuǎn)處曹沁聞言,嗤笑道:“好像姑母只對你一人好似的,瞧把你激動的,沒出息?!?/br> 她素來瞧不起阿漁這個庶出的堂妹,阿漁都習(xí)慣了,不與她計較。 曹沁瞥眼自降身份的曹沛,叫丫鬟端上她那份糕點,趾高氣揚地走了。 曹沛安慰阿漁:“好了,先回去吧,明早咱們一起進(jìn)宮?!?/br> 阿漁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