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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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沉胸有成竹的說道:“我猜他是去找風陵上神了?!?/br> 我險些被星沉這個推斷驚得掉了下巴,于是暈頭轉(zhuǎn)向的跟著他抄了條小路,朝偏僻的山間走去。 陰沉了一整日的天色,到晚間也沒有稍稍清朗些,天上依然堆著厚厚的彤云,似是努力攢著一場鵝毛大雪。 月亮隱在云后,不見一絲光亮,避開那些燈光璀璨的街巷后,山間便是黑魆魆一片了,只借著遠處通明的燈火才能隱約看見四周模模糊糊的影子。 我遲疑著問:“師兄,你知道阿負去哪里了嗎?” 星沉說道:“自然是去找風陵上神了。” 我又問:“風陵上神在哪里,他如何知道的?” 星沉帶著我在山間叢林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幾圈,最后指著怨憎所化險峰的方向低低說道:“應該是那個方向。” 我不解的問:“為何是哪個方向?” 星沉說道:“日間我們俯瞰這里時,怨憎峰下那座殿宇最是巍峨,這風陵上神不知是真是假,但窮奢極欲卻似是真的,不然也不會有一夜享用……” 星沉話到一半突然不說了,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指著怨憎峰的方向說:“總之就應該是那里,走吧,我?guī)闳タ纯??!?/br> 第66章 初雪 殿宇四周崗哨林立,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侍衛(wèi),我們在黑暗中潛伏了很久才抓到個機會偷偷遛進了大殿里。 外面天寒地凍,大殿內(nèi)卻溫暖如春,碩大的珊瑚樹將大殿點綴得好似龍宮一般,處處金玉堆疊,讓人瞧得眼花繚亂。 我想起晨鐘峰上簡陋古樸的寒室,悄悄對星沉說:“師兄,這位師祖瞧著怎像是個財迷啊,跟師祖在暮晚峰上留下來的那間寒室風格也太迥異了……” 星沉點點頭,“多半又是個打著師祖名號招搖撞騙的。” 星沉自小在重樓深殿內(nèi)長大,進來后不似我這般眼花繚亂不辨方向,帶著我穿廊繞柱,轉(zhuǎn)過一道又一道華麗的屏風,來到一間燈火通明的小殿外。 我們躍上房頂,悄悄掀開一片琉璃瓦,只見殿內(nèi)水汽氤氳,一方碩大的溫泉池子上飄著殷紅的花瓣,水中和池畔盡是雪膚花貌的少女,旖旎霧氣將白花花的裸膚襯托得若隱若現(xiàn),一眼望去香艷無邊。 星沉連忙收回目光,面無表情的看向別處。 我嘖嘖道:“全是美人啊,真好看……” 星沉頗是無言的瞥了我一眼…… “咦……” 這些美人為何都瑟瑟縮縮,瞧著跟受了驚的小雞崽子似的呢? 我順著美人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目光望向殿內(nèi),看到溫泉池邊跪著個衣不蔽體的男人,一身硬邦邦的腱子rou,瞧著很是威武,可是卻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手牢牢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一個美人正舉著支毛筆,在他臉上畫王八,貝殼般玲瓏的小王八在他額頭上首尾相連,瞧著頗是憨態(tài)可掬,美人嬌妍的小臉嚇得煞白,端著筆的手忍不住瑟瑟發(fā)抖,難為她還能畫出這么一串栩栩如生的小王八。 男人跪在一個鋪著雪白狐貍皮毛的貴妃椅跟前,寬厚的脊背上鼓起兩坨生鐵般的肌rou,瞧著好似拼盡了一身的蠻力在無聲的掙扎,可是仍舊分毫動彈不得。 貴妃椅上有個清瘦男子翹著二郎腿坐著,盡管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可一眼望去,還是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笑什么?” 星沉小聲問我。 我指了指瓦片上的縫隙對他說:“你瞧是誰……” 星沉淡淡道,“不會是那個老不正經(jīng)的吧?” 我笑嘻嘻逗他,“你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br> 星沉立即窘迫的轉(zhuǎn)開了視線,伸出大手在我頭上揉出一團鳥窩,我憤憤瞪了他一眼,他又帶著絲挑釁直直看了回來。 我一把將他那作亂的爪子從頭上薅了下來,伸手撫平自己亂糟糟的頭發(fā),繼續(xù)湊到瓦片的縫隙上津津有味瞧著殿內(nèi)發(fā)生的事。 星沉將耳朵貼在瓦片上,手扶在一側(cè),豎起耳朵聽著殿內(nèi)的動靜。 也許是因為我們兩個都是屏聲斂氣,四周突然顯得格外寂靜,一些細小的風吹草動就會變得特別明顯。 我突然覺得小拇指外側(cè)有些微微發(fā)癢,側(cè)眼一看,見星沉的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就放在我左手邊,隔著一條細細的空隙,若即若離。 我移開目光,繼續(xù)專心看著殿內(nèi),心頭忽然覺得有點癢癢。 殿內(nèi)的阿負好生囂張跋扈,我不禁暗搓搓磨了磨牙,這廝跑來耀武揚威,瞧著好生有趣,也不知道叫上我和星沉,真是太不厚道了。 只見這廝抄起酒壺灌了兩口,頗是享受的砸了砸嘴,然后翹起二郎腿,腳尖悠悠然點了點地上那男人的下巴,將他畫滿王八的圓臉勾了起來。 “風陵上神……哈?” 一個哈字好似壓在了那男人背上,將他憑空又壓矮了半截。 一只小王八從他額頭撲通一聲掉在地上,繼而奮力滑動著粗短的胳膊腿,出溜溜爬到他不住痙攣的手邊,頃刻間順著他手背上的青筋鉆進了皮rou里。 男人面露痛苦的神色,卻忍著不出一聲。 我小聲對星沉說:“阿負能把畫上的王八變成真王八,再鉆進人皮rou里,你日后還是少惹他吧……” 星沉不屑的抽了抽唇角,我突然想起這廝似乎也有在別人身上畫王八的嗜好呢…… 那男人抬起臉時,露出鬢邊兩縷和阿負如出一轍的白發(fā),我不由得嘖嘖稱奇。 星沉小聲問我:“怎么?” 我輕聲說:“那人與阿負鬢邊都有兩縷白發(fā),瞧著頗是好玩?” 星沉突然睜大了眼睛,沉聲問我:“什么,阿負鬢邊有白發(fā)?” 我吃驚的瞪著他問道:“師兄,你什么眼神啊,同行這么多天,你連阿負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嗎?” 星沉怔怔看著我,半晌沒有言語,過了好一會兒才若有所思的轉(zhuǎn)過頭,繼續(xù)仔細偷聽殿內(nèi)的動靜。 我也趴在縫隙上繼續(xù)偷看。 阿負的聲音透著一股漫不經(jīng)心的冷意,雖然有一搭沒一搭的,但卻無端讓人覺得背上寒毛直豎,仿佛他隨手打個響指便能將眼前一切化作飛灰,生死只在他心不在焉的一念之間。 男人頭上淌著大顆大顆的冷汗,艱難的開口問道:“你想要什么?” 阿負撂下酒壺,捏了顆葡萄扔進嘴里,悠然說道:“深夜造訪,不巧擾了上神的雅興,在下心中頗覺得過意不去?!?/br> 我怎么從這廝后腦勺上瞧不出一丁點的過意不去啊,這家伙每個頭發(fā)絲都閃著趣味盎然的光芒,虛偽,真是太虛偽了。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若有若無的目光在我側(cè)臉上輕輕拂過,我轉(zhuǎn)過頭看了星沉一眼,見他正有一搭沒一搭看著烏云密布的夜空。 我小聲問:“師兄,你看什么呢?” 他輕咳一聲,“看星星?!?/br> 我疑惑的抬起眼睛,哪里有星星,這廝賞月看星星可都真會挑時候啊,難道有什么深深的禪意在其中不成? 殿內(nèi)好戲正在上演,我無暇與他探討在沒有一顆星星的夜空下如何看星星的問題,繼續(xù)埋頭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阿負稍稍探身向前,笑呵呵的說:“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只是想向你打聽個人?!?/br> 漸漸的,我感覺到地上那人強大的氣場,他絕不是可以讓人隨便拿捏的軟柿子,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周身好似有一股輕飄飄的束縛,使得他縱然有毀天滅地的力量也施展不得,我?guī)缀跄芨杏X到怨毒與暴虐從他身體里滾滾奔涌而出,卻被一團輕飄飄的霧氣裹著,好似一只巨蛇被一雙纖長的手輕而輕而易舉捏住了七寸,如何掙扎都是徒勞。 “請講……” 他咬牙切齒的說。 阿負道聲多謝,好整以暇的問道:“有沒有人來找過你,求你幫他救一個人……” 男人冷笑:“每日來求我的人絡繹不絕,若非有什么特別之處,我也難記得?!?/br> 阿負靜默片刻,似是在努力回憶他所尋之人的特別之處,繼而問道:“那個人名字里有個空字,或是白字,說是只要能解了一個人身上的惡咒,便能從她口中得知當年巫山一役不為人知的隱情?!?/br> 我聞言忽的一愣,轉(zhuǎn)過臉與星沉面面相覷。 阿負尋的人,難道是陸白? 無需言語,我在星沉略略睜大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樣的想法。 男人抬頭看著阿負,突然陰仄仄的笑出了聲,粗啞的嗓音好似鐵砂刮過耳朵,我懷疑這人的內(nèi)力當是十分雄渾才對,可卻被阿負捏一只螞蟻似的捏在了手里。 想不到阿負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竟然藏著如此深不見底的修為。 平日里的嬌病原來都是逗我們玩的。 “笑什么?” 阿負輕飄飄的問。 男人粗聲粗氣的說道:“你說那個小狐貍啊,帶著一塊爛rou來求我醫(yī)治,醫(yī)不好的話給那爛rou一個了斷也可以,只是不要讓她再受折磨便好。我這個人雖也不是什么好貨,卻對那小崽子動了些惻隱之心,當真盡心盡力幫他想了許多辦法,可那惡咒不是尋常人下的,我也無能為力?!?/br> 阿負略略探身向前,似是終于認真了起來,“他還在這里嗎?” 男人搖搖頭說道:“已經(jīng)走了。” 阿負又問:“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男人搖搖頭,忽而又想起什么來似的,喃喃說道:“妖界近來盛傳若吃了流波那個傳燈小仙子的心尖rou,便能引無量真火入精魂,焚盡三生罪業(yè),魂魄超脫輪回永得自由,那小仙子的心尖rou似乎還挺對那塊爛rou所中之惡咒,我便說與了那小狐貍聽,想來他是去尋那小仙子了?!?/br> 阿負問:“何來此無稽之談?” 男人說道:“不知從哪傳來的說法,妖界眼下無人不知,連那小仙子的畫像都傳得到處都是……” 我聽得心驚膽戰(zhàn),轉(zhuǎn)頭對星沉說:“這可如何是好……” 星沉小聲說:“別擔心,我們四個由心燈牽系,若有人遭遇不測,其他三人便能感知得到,所以她定然還活著。” 我點點頭,略略放下些心來,聽到阿負問了一句:“他叫什么?” 男人答道:“陸白?!?/br> 我激動之下不由自主的就要插嘴,星沉一只手突然覆在我手背上,朝我輕輕搖了搖頭。 我只好耐著性子繼續(xù)聽兩人對話,阿負又細細問了陸白帶來醫(yī)治的那塊爛rou的情形,這些內(nèi)容我都已知曉,聽著聽著便不由走了神,目光落在了我與星沉不知何時糾纏在一起的手上。 十指相扣,纏綿悱惻。 我眼皮重重跳了跳,突然覺得有點上頭。 突然間鼻尖上落下一點冰涼,抬頭望向夜幕蒼穹,這才發(fā)覺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雪。 這是我此生所見的第一場雪…… “師兄,下雪了……” 我一邊晃著他的手,一邊笑著看向他。 星沉轉(zhuǎn)過臉,深深看進我眼中,只這一眼,我心跳便好似驟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