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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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師祖呢?他那么厲害,你父王是如何將他擒獲的?” 星沉伸手轉(zhuǎn)了轉(zhuǎn)我送他的那瓶枇杷膏,淡淡道:“不費(fèi)吹灰之力,師祖和師父說了幾句話,便跟著父王走了……” “就這么簡單?” 我喃喃問。 “嗯,就這么簡單……” 星沉頓了頓,若有所思道:“于他而言,簡單,可于九重天上諸仙家而言,可能就沒那么簡單了……” 我疑惑的朝他側(cè)了側(cè)腦袋,收回與我對視的目光,轉(zhuǎn)頭望向別處…… “他論罪當(dāng)誅,最后卻只是被壓在了昆侖磐石下,當(dāng)日誅滅巫山一脈時,他祭出了一件神器,據(jù)傳這樣逆天的兇煞之器,他一共有四件,恐怕……只要另外三件兇器不面世,他便是想死,也死不了……” 星沉說完最后一句話,悠悠閉了口。 第29章 天青 昨晚在海棠樹下聽星沉說了那么多前人舊事,我心緒難平,一晚上都睡不安穩(wěn),夜里淅淅瀝瀝下起一場雨來,乍起的秋風(fēng)吹來一陣陣?yán)溆?,輕輕扣響著窗欞。 我將床帳掛上玲瓏玉簾鉤,借著微微透曉的天色,看著窗外風(fēng)姿花轉(zhuǎn),疏影婆娑,思忖著明日該是落紅滿地,還是群芳爭艷,不知是有殘花要掃,還是繁花要除,總之定是要被星沉使喚來使喚去的。 天色明亮起來時,雨也停了,小石榴仍在我枕畔打著呼嚕,我起來洗漱過后,推門而出,迎面看到淡青微藍(lán)的雨后天空,曠亮得沁人肺腑,清風(fēng)攜著潤濕清香的空氣,將我昨日心中郁結(jié)下來的淡淡傷感一吹而散。 晨起早讀是星沉給我定下來的規(guī)矩,就算他不親自督促,也有如夢來督促,我便揣了幾本書,來到院外山崖前一刻大樹下,袖袍一揮,給自己鋪了青席小案,坐下來對著萬里晴空,蒼翠幽谷,翻開書卷看了起來。 看了兩頁書,我決定把奮發(fā)圖強(qiáng)的雄心大志暫且放一放,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消磨在書卷上。 于是我回房拿了楚遙仙君送我的顏料,又拿了幾只畫筆和厚厚一疊宣紙,依舊跑回山崖上。 這雨后天色令我心中稀罕的緊,我決定將它畫下來,改日去楚遙仙君處討些夸贊。 誰知我搗鼓了半日瓶瓶罐罐,卻總也調(diào)不出稱心的顏色,身邊用廢了的宣紙?jiān)椒e越高,我卻依舊畫不出眼前天空令人心馳神往的顏色。 我正畫得焦頭爛額,忽覺頭上樹枝動了動,撲簌簌落了一陣梢頭殘雨,將我畫了一半的宣紙淋得慘不忍睹。 我抬頭望去,卻見星沉那廝正斜靠枝丫而坐,曲著一條長腿,玉色衣袂流水般鋪落枝頭,頗有幾分落拓不羈之態(tài)。 我被他嚇了一跳,脫口而出:“師兄,怎么我在哪里,你便也在哪里?” 星沉垂下眼皮掃了我一眼,提醒道:“我先來的……” 我不禁暗暗腹誹,這廝真身難不成是鳥類,揀盡寒枝的歇,一處都不放過啊…… 難得抓住他的不是,我怎能放過訛他一訛的機(jī)會,我拾起被雨珠淋濕的畫紙朝他晃了晃,“師兄,我好不容易畫出一副順眼的,被你弄壞了,可怎生是好?” 這廝漂亮的唇角似是微微抽了抽,瞧著我手中的畫,慢慢說道:“我瞧著倒比你之前畫的那幾幅順眼些……” 我瞅了一眼,憤然心想:“誰說不是……” 我將畫丟在一旁,取出一副新紙,一邊偷偷瞪他,一邊搗鼓瓶子里的的顏色。 星辰那廝悠然坐在梢頭,微瞇起眼睛眺望煙青色干凈無邊的天際,舒朗眉目也似雨后晴空般干凈明澈,他看著看著,忽然伸手,似是虛空抓了點(diǎn)什么。 這廝好似變戲法一般,手上出現(xiàn)一抹淡淡的煙青色,似晴似雨,似夢似幻,在他掌心氤氳繚繞,我在樹下看得眼睛發(fā)直…… 他將這團(tuán)顏色在掌心把玩片刻,而后輕輕一揚(yáng)手,那抹天青色便溫柔飛向我,一絲絲飄落在我面前潔白的宣紙上…… 頭頂傳來一句漫不經(jīng)心的:“不謝……” 我小心翼翼捏起宣紙兩個角,舉到面前細(xì)細(xì)觀看,越看越是愛不釋手。 我笑逐顏開,抬頭朝他喊道:“師兄,慢慢師姐說的對,你果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尤物啊,尤物……” 頭頂傳來一陣猛烈的嗆咳,樹葉簌簌搖晃,眼看又要甩下梢頭的雨珠,我忙用袖子護(hù)住了我的畫…… 當(dāng)天下午,恰逢楚遙仙君帶著我們一群小仙去暮晚峰上畫紅葉,我便將星沉幫我做的雨后天青圖拿給楚遙仙君看。 楚遙仙君一看便愛不釋手,抱著那畫就不還我了,指天指地的立誓,只是將這幅畫借幾日用用,過兩日不但原物奉回,還會再送給一只小精怪與小石榴作伴。 我想著小石榴平日里只忙著搗鼓些讓人哭笑不得的禮物,的確需要一個玩伴,便將畫借給了楚遙仙君。 他倒是個說話算數(shù)的,沒兩日便拎著一個小包袱來還畫,見到我時擦著額上的冷汗,猶自驚魂未定。 “星沉這小子,心腸未免也太歹毒了些,做出這樣傾國傾城的結(jié)界,讓我如何下得了手……” 我看著他灰頭土臉的樣子,好心提醒一句:“阿遙,結(jié)界都是假的,你打它,它也不會疼的?!?/br> 楚遙仙君揉了揉心肝,“色本是空,本是假,我又豈能不知。” 我啞然,這位兄臺連花癡之癥都犯得如此心如明鏡。 “明知是假的,你為何還是舍不得動手?” 楚遙仙君朝墻外猶自嚶嚶罵著他的百花仙子揮了揮手,愛憐的朝她笑笑,然后轉(zhuǎn)過臉,焦頭爛額的對我說道:“因?yàn)槲也恍虐 ?/br> 我無語,半晌之后還是無語…… “色即是空,呵呵,沒瞧上眼的吧……” 我:“……” 不知楚遙仙君在流波求學(xué)時,佛法一門是怎樣通過的…… 他將畫與小包袱遞給我,一邊對我依依不舍,一邊心疼百花仙子為他動肝火,兩步一回頭,三步挨一記百花仙子響亮的大耳光,愁腸百轉(zhuǎn)抱頭鼠竄的撒丫子狂奔而去。 我打開小包袱,看到一只溫潤如玉的瓶子,通體是我那寶貝畫作上的雨后天青色…… 小石榴前兩日已聽說會有個玩伴來陪她,每日等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楚遙仙官剛走,她便顫著小肚皮一路飛奔過來,跳著腳迫不及待要見她的小玩伴。 我將小石榴抱上石桌,輕輕拍了拍天青色的小瓶子。 那瓶子纖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小心翼翼睜開了眼睛。 小石榴立刻擠上前來,抓住小瓶子的手,搖晃著笑道:“可算盼到你了,我叫小石榴,你可有名字了?” 那小瓶子柳眉微簇,含煙似水,羞澀的搖了搖頭。 我湊上來說:“叫天青好不好?” 那小瓶子朝我莞爾一笑,乖乖說了聲好。 未等我再逗逗天青,小石榴便扯著她跑去廝混玩耍了,我瞧著兩個小家伙一高一矮,一窈窕一敦實(shí)的背影,忽然生出幾絲慕羨之情…… 若我不是稀里糊涂吃了別人的內(nèi)丹,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是個無憂無慮的小精怪吧…… 我正出神間,慢慢師姐探頭探腦的出現(xiàn)在花墻外,見星沉不在院中,才放心大膽的從正門走了進(jìn)來,邊走邊興沖沖的說:“娉娉,好消息啊好消息,我方才在路上遇到南榆師兄,與他攀談了幾句,聽他的意思,今年的傳燈祭還是要辦的?!?/br> 我登時精神大振,“妙極妙極,師姐快與我講講,傳燈祭上都比試些什么?!?/br> 慢慢師姐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以一個疑問句開啟了今日的滔滔不絕:“娉娉,您可知何為傳燈?” 我搖搖頭。 師姐滿意的頓了頓,為我答疑解惑:“日月有明光,天地有火種,人間有長燈,三千世界,三千盞不滅燃燈,只要有一燈尤在,混沌世界便無法卷土重來,此是傳燈祭的精神所在。” 我似懂非懂點(diǎn)點(diǎn)頭,只覺得此話頗是氣派。 慢慢師姐又說道:“傳燈祭所傳之燈,由西方佛祖座上七瓣蓮花所制作,護(hù)燈使者送至流波山,在傳燈祭期間將蓮花燈置于流波仙臺百丈高的通天柱上,寶蓮霞光照徹天地,靜待弟子中有人脫穎而出,拔得頭籌將它取下?!?/br> 我腦海中已有了自己凜然百丈長空,摘得蓮花燈的拉風(fēng)模樣…… 我躍躍欲試的問道:“取下之后呢?” 師姐道:“摘得蓮花燈的弟子,會成為傳燈使者,親赴須彌山取得不滅火種,將摘得的蓮燈點(diǎn)燃,蓮燈入心,傳燈使者心載明燈,傳往凡間……” 我問:“如何才能摘得蓮花燈?” 師姐道:“傳燈祭迎燈大典結(jié)束后,便是對流波弟子摘燈的考驗(yàn),師父會布下一座迷陣,據(jù)說這陣頗有些來頭,是流波鎮(zhèn)山之寶,參加競逐的弟子一旦進(jìn)入迷陣之內(nèi),便與外界阻絕了一切音信,需破除重重阻撓,歷經(jīng)兇險(xiǎn)考驗(yàn),才能摘得蓮燈,沖出迷陣?!?/br> 師姐一臉心馳神往,我卻有些泄氣的問道:“師父布下的迷陣會很危險(xiǎn)嗎?” 師姐說道:“當(dāng)然危險(xiǎn),入陣之人所受之傷都是真的,只在生死千鈞一發(fā)之際,迷陣才會將人拋出陣外,每屆傳燈祭上都會有醫(yī)官守在陣外救治受傷的弟子,雖不會落下什么毛病,但苦頭是一絲都不會少吃的,故而入陣皆是自愿?!?/br> 我聽得背上一陣發(fā)冷,“那難嗎?” 師姐使勁點(diǎn)了點(diǎn)頭:“當(dāng)然難,迷陣?yán)镫m是兇險(xiǎn),歷屆入陣的卻幾乎是所有弟子,能最后走到蓮花燈畔的寥寥無幾,多數(shù)弟子行不到半程便折損掉了,且不論還有相互使絆子背后捅刀的,簡直是人人有詭詐,步步有驚心……” “什什什么……相互使絆,背后捅刀?” 我驚詫的打斷了慢慢師姐。 師姐對我的大驚小怪頗為不屑,“我們從小被爹娘師長灌輸?shù)慕允谴蟮勒?,仁義禮智,可這世上卻向來不乏陰險(xiǎn)詭詐,人面獸心。天道之大,在乎包羅萬象,魑魅魍魎中也有一念成仁的,浩浩君子中也有道貌岸然的。修道修心,修的不是片惡不沾,避惡不見,而是從萬丈煉獄中而過,看盡誅心慘絕之事,閱遍齷齪修羅之念,卻仍有一雙明澈之目,一顆赤子之心……” 清風(fēng)徐徐,滌蕩心臺,眼前的師姐,一點(diǎn)浩然氣,千里快哉風(fēng),令我覺得如此可敬可愛…… 師姐繼續(xù)說道:“這是師父對我們的教導(dǎo),流波弟子乃九天諸仙的未來,不應(yīng)只長在粉飾太平的環(huán)境里,善惡艱險(xiǎn),都應(yīng)親歷親見,故而進(jìn)入迷陣的弟子們不但要面臨各種兇險(xiǎn),相互之間還要競逐,最初進(jìn)陣時,大家都是三三兩兩結(jié)伙而行的,越到最后越免不得短兵相接,到那時人心之險(xiǎn)便會花樣百出,這也是對弟子們一次特殊的教導(dǎo),讓我們出山之前能夠親歷人心之險(xiǎn),敗北而遭淘汰時,至少還能識得幾顆人心,最不濟(jì),還能識得自己這顆心?!?/br> 我啞然,此中道理似乎頗有些深,也頗有些詭誕,我喃喃問:“闖陣已是很難了,還要內(nèi)訌,日后出得陣來如何相見……” 師姐莞爾一笑說道:“平常心便是,我們遲早會遇到種種不隨心意,是睚眥欲裂耿耿于懷,還是云淡風(fēng)輕一笑了之,也全憑自然心性。大道隨天,放之四海而皆準(zhǔn),修行隨心,終究都是自己的路,師父之所以定了這么個競逐的規(guī)矩,也是要流波弟子親身體會此種道理吧……” 我嘖嘖:“深奧,太深奧了……” 第30章 梳梳頭 我又望眼欲穿等了好幾日,終于等到暮晚峰上那口蒼鐘響起悠遠(yuǎn)渾厚的九聲長鳴…… 流波弟子皆衣冠素潔,仙袂飄飄,在小山齊腰斬?cái)嗨频钠介熛膳_之上分成兩列,迎接西天護(hù)燈使者飄然而至。 我身著流波弟子白衣青衫,頭上梳了兩個圓鼓鼓的花苞髻,一邊插一朵小石榴清晨送我的茉莉花,淡淡芬芳,如同清茶幽香。 我往前湊了湊,伸長脖子眼巴巴看著晨光溫暖的天際,星沈站在我一旁,嫌我小動作礙眼,伸手將我拎回了隊(duì)中。 我回頭悄悄瞪他,卻好似第一次見他穿戴流波弟子的服飾,白衣青衫素潔溫雅,翩然若回風(fēng)落雪,將他冷然如玉的面孔襯托得竟有幾分溫潤,好看得使我移不開眼睛。 他斜過眼珠,從眼尾飛揚(yáng)的長睫下瞟了我一眼,用只有我們兩個才能聽到的嗓音低低問道:“看什么看……” 我如實(shí)答道:“師兄,你穿這身真好看。” 他收回目光,望向別處,滿天彩霞將他眸子映得也溫暖了些,在他脖子上灑下一層淺淺淡淡的紅暈…… 隊(duì)伍里忽然起了sao動,我隨著眾人的目光望向遠(yuǎn)處天際,晨霞漸漸泛起層層菡萏紅光,一隊(duì)衣袂飄飄的仙使自天邊款款而來,步履所過之處,萬朵蓮花扶搖而生,在天空劃出一條燦美無比的長虹。 “哇……” 我看得大氣都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