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我們季家這一輩是同字輩?!?/br> 明明是同字輩的,非得用元字輩,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語握緊他的手,“這事還不知真假, 一切都是君涴涴猜的, 為今之計(jì)先弄清楚她到底要做什么, 有沒有告訴其他人。” 對方倒是精明, 提出來的要求都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她是料定他們不會因?yàn)檫@些隨手就能辦到的事情為難她, 或者是對她起殺心。 她拋出這樣的秘密,未償不是一種試探。她在試探他們的底線,明語敢肯定此次的要求絕對不可是全部, 她會一步步慢慢提出來,直到榨干這個(gè)秘密所有的價(jià)值。 而且以她的為人,既然今天敢把這樣的事情透露給他們聽,以此作為要挾, 必是還有其它的后手。她不光會在他們身上謀好處, 還會把消息送出去, 獲取更大的利益。 誰會是她要找的人呢? “你說她會不會聯(lián)系上了冷貴妃?” 冷貴妃最有可能,但也不排除是其他人。 “我覺得無論這事是真是假,我們都不能去查。不僅不能去查,還要當(dāng)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萬一露出形跡, 叫有人心瞧了去,只怕會再生枝節(jié)?!?/br> 季元?dú)H眸色幽冷,摸了一下妻子的頭。 “多想無益,走吧?!?/br> 兩人出了錦珠記,明語以為他會帶她回府,沒想到看他的樣子居然還要往前逛。她看了好幾眼他的臉色,沒有看出什么不對來。 先前季元?dú)H瞧出她愛聽人說書,專門尋了一家茶樓休息。那茶樓和酒樓不一樣,看上去更是清雅,聽書的客人多是文人模樣。 兩人坐在角落里,要了茶水點(diǎn)心。 明語雖在這個(gè)時(shí)代活過兩世,今天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逛街。以前和祖母母親也出過門,多是去首飾鋪?zhàn)右铝箱佔(zhàn)雍碗僦佔(zhàn)愚D(zhuǎn)轉(zhuǎn)便完事。像這樣坐著聽人說書,還是頭一回。 說書人慣會玩弄嘴皮子功夫,老套的故事也能被說得跌宕起伏引人入勝。 她有心再提方才的事,又覺得瞎猜沒什么意義,弄死君涴涴也不現(xiàn)實(shí)。如今之計(jì),也只有先穩(wěn)住君涴涴再說。 聽完書,又隨意逛了幾家鋪?zhàn)樱賹€(gè)地方用晚飯。期間明語問了季元?dú)H好幾遍,有沒有覺得無聊之類的。 他搖頭,只要她開心,他便覺得有趣。 從早逛到晚,等兩人坐到另一家酒樓用晚飯時(shí),已經(jīng)華燈初上。推開窗戶,能看到雁京湖上的花舫都亮起了燈,歌女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飄過來,仿佛能聞到香粉的氣息。 “那地方你去過嗎?”她問。 他點(diǎn)頭,曾經(jīng)去過。 她雙眼一亮,“好玩嗎?里面的姑娘是不是都很漂亮?” 他微微皺起眉頭,不明白她突然興奮所為哪般,“不曾注意?!?/br> 她挑了一下眉,有些惡趣味地想著以前看過的那些劇和書。似乎只要是穿越女,一定會女扮男裝去那樣的地方喝個(gè)花酒,然后結(jié)識什么貴人,來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 “你說我要是換個(gè)男裝什么的,去那里玩一玩怎么樣?” 他眉頭皺得更深,“你若想去,我可以帶你去?!?/br> 她笑了,其實(shí)心里并不是很感興趣。 “我隨口說一說罷了?!?/br> 這家的菜比前一家賣相更好,味道也更勝一籌。明語一邊吃著,一邊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恍然覺得不太真實(shí)起來。 此情此景,就像做夢一樣。 湖邊的風(fēng)帶著水氣,天氣不冷不熱很是宜人。遠(yuǎn)處燈火輝煌歌聲陣陣,湖景倒映在水中波光瀲滟美不勝收。 突然盯著其中的一間花舫,那花舫比所有的花舫都要亮,那亮光一下子沖出來,頓時(shí)火光滿天。 她驚得筷子一掉,“走水了?!?/br> 季元?dú)H眸光微沉,命燕執(zhí)先送她回去,她叮囑幾句注意安全之類的話。他肅冷的臉上瞧不出什么,唯有眼神中透著一絲柔和。 坐在馬車中,都能聽到驚呼聲。那花舫的火勢越來越大,不少人都朝那邊狂奔而去。不時(shí)聽到議論聲,其中不乏有許多看熱鬧的人。 這一等直到夜里子時(shí),季元?dú)H才回來了。清冷的臉上帶著少有的凝重,一言不發(fā)地坐在桌前,接過她遞來的茶水。 “連王和晉王出事了,兩人恰好都在那艘花舫之上,都受了傷。” 明語聽到這句話,沉默下來。 連王受傷,摘清了賢王的嫌疑。齊王和賢王一向走得近,大多數(shù)人也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唯有永王,是最大的懷疑對象。 永王妃才出事沒多久,就出了這樣的事,似乎人人都會以為永王為得到那個(gè)位置不擇手段,不僅不念夫妻情分,甚至殘害手足。 所以這兩件事都是沖著永王去的,目的就是讓陛下厭惡永王,失了帝心無緣儲君之位?;蛟S在他們看來,沒有生母的永王才是柳皇后心中的人選。 先除掉這個(gè)最大的對手,其他的人對賢王來說似乎都不是問題。 “永王打算怎么辦?” “方才我和殿下談過,明日殿下會向陛下請旨護(hù)送和孝公主去慶洲?!?/br> “如今也只能是避一避了?!?/br> 出京避一避也好,不管柳皇后是什么心思,眼下永王再留在京中只會讓他們當(dāng)成靶子。誰知道還有多少的算計(jì)等著,還不如先躲一躲,靜觀其變。 這一整天發(fā)生的事多,夫妻二人都沒有其它的心思,相擁而歇了。 明語第二天回了一趟國公府,盧氏和錦城公主都在家,錦城公主昨夜沒怎么合眼。先是去看了連王和晉王,然后又去過永王府。 幾人說起永王的決定,都道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然后明語說起君涴涴的事,她自不會把昨天君涴涴用那個(gè)秘密威脅他們夫妻的事情說出來。只對祖母和母親分析利弊,說是梁如蘭真成了大房的夫人,那么對他們楚家而言百害無一益。 梁家早就和盧家離了心,又費(fèi)盡心機(jī)想巴上冷貴妃一派。真要是兩家再扯上關(guān)系,梁家只會想盡法子拖楚家下水。 盧氏一向疼她,原是不打算管大房的事,料梁家也掀不起什么浪來。聽到孫女這么一說,覺得不能放任不管,就算不怕梁家作妖,敢不想被人惡心。到底是姓楚的,自己總歸是嫡母,這種事情還真不能不聞不問。 “梁家做事越發(fā)的渾,一個(gè)寡居回家的女兒,居然縱著她和男子無媒茍合,也不想想家中的姑娘和梁家的名聲。便是真成了,不知有多少人戳脊梁骨?!?/br> “母親說的是,梁如蘭真進(jìn)了門,就是楚家的人。雖然隔著房,到底不能摘得干凈,少不得把我們國公府扯進(jìn)去,沾了一身的晦氣?!?/br> 婆媳二人商議了一番,為免梁家人下手太快,盧氏當(dāng)即帶著明語趕去大房。錦城公主昨夜沒休息好,就不陪她們一道。也是她們?nèi)サ们桑蝗ゾ团錾狭喝缣m在教訓(xùn)大房的兩個(gè)姨娘。 梁如蘭生得倒是不差,不是那等嬌嬌弱弱的女人。許是自小就是蠻橫的性子,瞧著很是跋扈一臉兇相,生生折損了原本五六分的容貌,變得極其尋常。 她端著主母的派頭,坐在椅子上,兩邊站著婆子和丫頭。 那兩個(gè)姨娘聽說平日里很是風(fēng)光,不想此時(shí)狼狽至極。齊齊跪在地上披頭散發(fā)毫無形象可言,兩人的臉頰都腫得老高,一看就是挨了不少耳光。 “老夫人…您救救婢妾們,婢妾們都快被人打死了…” 桂姨娘和紅姨娘看到盧氏,猶如看到救星。 梁如蘭愣住,她完全沒想到盧氏會過來,兇悍的模樣收不及,只能尷尬上前行禮。她在做姑娘時(shí),就很怵盧氏。因?yàn)榱杭以褪潜R家的下人,在盧氏面前永遠(yuǎn)挺不直腰桿。再加上那時(shí)候她肖想楚夜舟,時(shí)時(shí)想討好盧氏,更是抬不起身板。 饒是這么多年過去,盧氏都老了許多,她還是不自覺心里發(fā)虛。 “老夫人,您怎么來了?” 盧氏冷著臉,安嬤嬤扶她坐下,她眼皮子未抬,“這話老身還得問問杜夫人,您怎么在我兒的家中?” 梁如蘭那死了的丈夫姓杜。 “如蘭…如蘭…老夫人,您怕是不知道吧?如蘭和大爺快要成親了…知道大爺?shù)募抑性S久沒有主母抵事,這兩個(gè)姨娘又是不安分的,便想著來看看?!?/br> “成親?大爺要成親了?我這個(gè)嫡母怎么不知道?!?/br> “這…如蘭可不知道,想來是大爺太忙,還沒顧得上通知您?!?/br> 盧氏眼皮一抬,凌厲地看過去,“老身竟然不知哪家庶子成親不先知會嫡母的,他不知事,你們梁家也不知事嗎?無媒茍合,那是連妾都不稱不上的,你嫁過一次的婦人,也不知道嗎?” 要是換成任何一個(gè)人,梁如蘭此時(shí)就要暴了。 只是這個(gè)人是盧氏,她心中再恨再氣也不敢發(fā)作出來。一張臉青白變幻著,狠狠朝自己的婆子使個(gè)眼色。那婆子連忙悄悄退到一邊,察覺無人注意時(shí)快速跑出去。 明語瞧著,應(yīng)是去尋楚夜舟了。 楚晴柔聽到動靜,不多時(shí)也趕了過來。一看這陣仗,當(dāng)下跪在地上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告梁如蘭的狀,當(dāng)然也不落下那兩個(gè)姨娘,那兩個(gè)姨娘沒少仗著楚夜舟的寵愛暗中苛待她這個(gè)嫡女。 盧氏頗不喜她,冷著臉喝止住她,讓她先呆一邊。 她不時(shí)朝明語這邊看過來,從明語頭上的珠釵到腳上鑲玉片的花頭鞋。反觀自己的衣著打扮,只看得一雙眼睛紅得快滴出血來。 暗道賤種還真是好命,自己為何會從國公府的大姑娘淪落到如今的悲慘境地,一切似乎都是從這個(gè)賤種出現(xiàn)后開始的。 心中恨間滔天,一想到此時(shí)還要靠老虔婆和賤種幫忙,更是恨到吐血。 明語目不斜視,卻能感覺對方那極其令人不舒服的打量?!岸eimei為何這般看著我,難不成我臉上有花嗎?” “我是許久不見大jiejie,覺得大jiejie越發(fā)的有氣派了?!?/br> 明語深深看她一眼,勾唇一笑。 這時(shí)楚夜舟被人找回來,看樣子趕得十分急,走路都有些氣喘吁吁。一見他回來,梁如蘭立馬露出委屈的模樣,嘴巴撒嬌似的嘟起來??上镁筒粙擅溃质侨鄽q的婦人,做出這般樣子不僅讓人覺得違和,甚至還有些惡心。 楚夜舟很快別過眼神,對盧氏行禮。 “母親怎么來了,也不事先通知兒子一聲。兒子怠慢,請母親恕罪?!?/br> “這些虛禮就免了,我也是聽到你把君氏休棄的事,想著過來看一看。不想還以為自己走錯(cuò)了門,居然看到杜夫人在給楚家的姨娘立規(guī)矩。一問之下才知,你竟然與杜夫人私相授受定了終生,可有此事?” 楚夜舟頓住,梁如蘭不停朝他擠眼晴。 他遲疑了。 只聽到盧氏道:“自古以來婚姻之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雖然已經(jīng)分府單過,我總歸還是你的嫡母。你休棄君氏也罷,想另娶他人也好,按禮數(shù)應(yīng)該先知會我一聲。你故意瞞著我,知道的都說我不知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個(gè)嫡母苛刻,連庶子家中這么大的事情都不聞不問?!?/br> “母親,并非那樣的。兒子就想著這兩天去一趟國公府告訴母親,只是一時(shí)事多脫不開身…” “罷了,事到如今我追究這些也沒什么意義。既然今天我都來了,便少不得要過問一下,不知你是以何名休掉君氏的?” “自是不守婦道之名。” 盧氏臉色一變,一拍椅子的扶手,怒道:“你簡直是胡鬧!” “母親,君氏她確實(shí)…” “她確實(shí)怎么了?你怎么能如此糊涂!她可是生了柔姐兒和越哥兒清哥兒三個(gè)孩子的,你以yin名休她,你讓這三個(gè)孩子如何抬頭做人。柔姐兒將來要出嫁,嫁人后你讓她如何在婆家立住腳。還有越哥兒,他可是你的長子,有一個(gè)不守婦道的生母,他以后前程還要不要了?” 楚晴柔適時(shí)大哭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暗道這老虔婆總算是說了一句人話。那兩個(gè)姨娘也抹起眼淚來,比起在生性兇悍的梁如蘭,她們更愿意在沒勢沒寵的君涴涴手底下討生活。 盧氏被她們哭得心煩,楚夜舟的臉色很是難看。 他休君氏也好,要娶梁如蘭也好,他都是故意不知會國公府的。他被分出來,心中早就存了怨氣。他就是想讓二房的人看看,沒有國公府他過得比誰都好,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做主,根本不用靠二房。 原以為自己娶了梁如蘭后,就能翻身,誰想嫡母心毒居然上門來阻止,他的心中頓時(shí)充滿怨恨,抿著唇無聲抗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