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時也,命也。 一切仿佛都是冥冥之中的有緣無分,終是以另一種方式宣告無果。 經(jīng)過街市的時候,明語悄悄掀開簾子朝外看,待看到簪珠閣大門緊閉,門上似乎貼了一張告示時,她心里一個“咯噔”。 “怎么了?” “外祖母,我方才看到簪珠閣好像關(guān)門了,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我有些擔(dān)心?!?/br> 盧氏長嘆一口氣,這孩子心地純良又念情,是好事也是壞事。自己終究不能護她一世,世間的風(fēng)雨還得她自己親生去經(jīng)歷。 “想去就去看看?!?/br> “謝外祖母?!?/br> 盧氏含笑地讓車夫停下,派了兩個家丁跟著,另讓她除了帶微草,把金秋也帶上?!俺鲩T在外要時刻謹記,防人之心不可無?!?/br> 明語動容,低聲應(yīng)下。 “去吧,早些回府。” 明語又行禮,帶著人離開。 盧氏目光幽遠,當(dāng)年自己把內(nèi)宅打理得井井有條,可是一雙兒女還是在府外出了事。她不是沒想過把明姐兒拘在內(nèi)宅,但內(nèi)宅又真的安全嗎?湘姐兒可是在后院出的事。 無論府里府外,只要有人存心想害人,那是怎么都擋不住的。她不能永世陪著明姐兒,終將有一天去見她可憐的瓔珞。往后的路,還得靠明姐兒自己去走。 她的明姐兒,一定會好好的。 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上了馬車,又不放心地掀開車簾去看。馬車開始行駛后,她不舍地放下車簾。就在這時,她似乎看到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快停車!” 第25章 母子 馬車一停下, 她自己掀了簾子跳下去, 把安嬤嬤嚇得半死。 她站在路中間, 放眼之處都是來往的行人。形形色色, 各不相同。可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卻沒有蹤影。 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老夫人,您嚇死奴婢了?!?/br> 安嬤嬤趕忙把她扶到路邊,心悸不已。老夫人方才跳下馬車沖到路中間, 萬一被什么人或是馬車沖撞了可如何是好? 盧氏自苦一笑, “方才似乎看到了…許是我年紀大了, 眼花了, 走吧?!?/br> 安嬤嬤狐疑地四處看了看, 也沒看到什么面熟的人。心想著或許真是老夫人看花了眼,認錯人了吧。 而此時,向南山閃進了簪珠閣的后門。胡掌柜輕聲說姑娘來了, 他眼神中先是閃過歡喜,很快又是一沉。商賈之事污雜,他實在不想女兒攪進來。 “你沒和她說什么吧?” “東家,姑娘聰明著呢, 我哪里瞞得住。” 向南山?jīng)]說什么, 快步進了屋子。 明語心里很是著急, 方才胡掌柜說事情越發(fā)的糟糕。不止將軍府的女眷,還有梁夫人的娘家人都讓簪珠閣送首飾過去挑,又都把東西全留了。 她們分明是明搶。 正想著,就見向南山進來。 “你不應(yīng)該來的, 這里亂得很?!?/br> 明語明白他的糾結(jié),當(dāng)下道:“你既然說你的產(chǎn)業(yè)都是我的嫁妝,那我來過問一下自己的嫁妝總沒有錯吧。如今眼看著別人都要把這些東西搶完,我怎能不急?” 她雖不懂行商之事,卻也知誠信二字。那將軍府既然占了兩成干股,怎么能如此不義之事,難道他們不怕被世人戳脊梁骨罵。 “你可有見過梁將軍?” 他搖頭。 “梁將軍是武將,按理說不會行如此齷齪之事。你可有派人去打聽,是不是其中有什么隱情?” “我派人去打聽了,什么都打聽不出來。劉大人不肯見我,將軍府那邊我更是進不去。倒是劉府有個管事,我塞了一些銀子去,那人透露了一點信息,說我得罪了貴人。貴人發(fā)了話,不許我再留在京中。我平日不太出門,有事都是讓檀掌柜出面,思來想去也想不出自己曾得罪過誰?!?/br> 他怕被人認出來,除非萬不得已,否則輕易不露面。 明語眉頭微皺,爹初來京中,不可能得罪什么人。最大的可能便是同行競爭,有人想擠垮簪珠閣,且對方背后的勢力比將軍府大。 京中各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世家貴族鱗次櫛比,幾乎家家都會有私產(chǎn)鋪子,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來是誰在針對他們。 這般一來,倒真有些棘手。 她不想驚動外祖母清修,闔京之中自己認識的權(quán)貴只有季元欻。可是季元欻那人,她現(xiàn)在根本摸不清對方的心思。 想了想,別無他法,唯有盡力一試。 讓微草去侯府送信,她則在附近的一家酒樓雅間候著。心里打著鼓,也不知道姓季的會不會來。眼看著茶水喝了三杯,季元欻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 男人烈烈蕭冷,眉宇間似乎很是不贊同。 她還沒有開口,他便直接了當(dāng)。 “你可是為了簪珠閣的事情尋我?如果是這事,就別開口?!?/br> “侯爺,我…我是來答謝的,謝謝你送的那些東西。無以言表,唯有以茶代酒,敬侯爺一杯?!?/br> 說完,她舉起杯。 他滿目狐疑,盯著手中的茶。 她心下嘆息,這死男人的疑心病真重。誰讓她現(xiàn)在有求于人,不得不低頭。當(dāng)下拿過他的茶抿了一口,再遞給他。 他呆怔了。 這女人,她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她畢竟在山里長大,很多人情世故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這樣的舉動何等親昵。罷了,以后楚老夫人會慢慢教她。 接過那茶盞,在手中把玩。 “侯爺,我沒什么依靠。除了外祖母,我連一個親人都沒有。你知恩圖報,時時想著報我外祖父的恩情,對此我十分感激?!?/br> 她言辭真切,自動忽略了他幾次想掐死自己的事情。求人嘛,就得有求人的態(tài)度,說幾句好話死不了人。 “那三爺亦是忠肝義膽之人,他對我并沒有任何的不良企圖。我知道侯爺對他有成見,我也不是求侯爺幫他,我只是想向侯爺打聽一下,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那人為何要和他一介商賈過不去?” 季元欻眸一冷,這女人居然還知道拐彎抹角以退為進。說來說去,都是想幫那個三爺。難道昨天他說過的話,她都忘之腦后了嗎? 他一生氣,空氣都凝固了。 明語的頭皮開始發(fā)麻,她知道求他不是個好主意。可是除了他,她沒有別人可以求。她不能退縮,不能眼睜睜看著好不容易找到的親爹被人奪走家財趕出京城。 “侯爺…” 他“呼”地站起來,咬牙切齒,“我看你是吃定我不敢動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zhàn)我的脾氣。哼,你真當(dāng)我非要報恩不可!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那個三爺很快就要完蛋,他自己非要找死,誰也救不了他!” 眼看他要走,明語急了,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他更是怒火中燒,為了一個男人,她竟然不管不顧了嗎?如此他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越陷越深,更應(yīng)該快刀斬亂麻,斷了她的念想。 “放手!” “不放…侯爺,求你了…就這一次,你幫幫我吧!” 她帶著懇求,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有那么一瞬間,他差點心軟了,很快他的怒火越燒越旺。她居然為了一個剛認識沒多的男人,這么的低三下四。 “你給我聽好了,我不僅不會幫他,我還會踩上一腳,讓他趁早滾出京城!” 明語心下一慌,她知道這個死男人一向說到做到。 “侯爺…你不能那么做。你要是敢那么做,我就豁出命去,攪得你侯府不得安寧,除非你把我殺了。” 好,很好。 為了一個男人,都敢豁命了。 那個三爺,非死不可! 他怒極反笑,臉色陰冷得可怕。另一只手像是要伸過來掐死她,她脖子一涼,在他還沒有行動之前一把抓住那只手。 “我現(xiàn)在就去殺了他!” “不要…他是我爹!” 在明語說出這句話后,季元欻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她剛才說什么?她爹?那不就是當(dāng)年與君大小姐私通的那個侍衛(wèi)。 “你爹?” 她認真點頭,“對,我親爹?!?/br> 他眉頭微皺,那樣一個人品不堪的低賤之人,她剛才居然叫那人為爹。她知道不知道有這么一個爹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她jian生女的身份會再一次被人擺到臺面上,而君大小姐也會再次成為世人津津樂道的談資。 “你認他?” 明語松了一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此時的姿勢并不妥當(dāng)。她慢慢放開他的手,雙手交疊在腰腹間,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得體。 “當(dāng)年的事,他也是被人陷害的。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在找我和我娘。他在京城開鋪子,也是為了我?!?/br> 自從她讓自己看清君涴涴的真面目后,他從不懷疑她看人的眼光。都說心靈至純眼睛至凈的人,看人最是清楚。 她說那人是被人陷害的,他選擇相信。 他微垂著眸,重新坐下。這般舉動在她看來,就是自己所求之事有戲。她討好地把冷掉的茶倒掉,又替他續(xù)了一杯熱的。怕他懷疑,又抿了一口。 眼看著他臉色發(fā)黑,她茫然地眨著眼。死男人真難侍候,鬼知道他又哪里別扭了,動不動就黑個臉,膽小的人早就被他嚇死了。 “侯爺,你幫幫我爹吧。梁夫人實在是太過分了,她們跟強盜有什么區(qū)別。那可都是我的嫁妝,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搶走。實在不行,您告訴我,我爹得罪的人到底是誰,那人為什么非要趕我爹出京?” 一個姑娘家,張口就是嫁妝嫁人,羞也不羞。 見他眼神還冷著,她把茶盞高舉,“你喝茶。” 這都從哪里學(xué)的招數(shù),低三下四不成體統(tǒng)。在他面前也就罷了,要是在別人面前也這般行事…他眸一冷,就是不接。 “和誰學(xu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