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他會在越州求學時遮掩本性, 扮演一個謙謙君子, 只為得老師同窗歡喜,他也會在適當?shù)臅r候與環(huán)境融為一體,然而此時, 他最需要讓咸滿縣的人誤會他是不知世事的世家郎,那也就無需壓制本性。 宣玥寧見他神色不對,小聲道:“他們沒把我怎么樣,我特意等你回來呢。” 他不出聲,剛才見她被人捉住臂膀那一刻的憤怒,到現(xiàn)在還燒得他心肝肺在疼,只伸手掐住她的臉頰,認真湊上去,動作看似出乎不易卻異常輕柔,“倒是不知我家七郎如何得罪郎君了?” 宣玥寧眨巴眨巴眼,藺主簿搶在兒子之前說道:“這絕對是個誤會,肯定是我兒子想請七郎交個朋友,交個朋友?!?/br> “交朋友用的著把他綁起來?”他松開手回頭朝周圍望去,和那個拿著扇子的藺濟安對上了視線,那人沖著他興味地打量了一眼,眼里滿是躍躍欲試。 他瞇起眼,紅唇彎起,極度危險,“我竟不知交朋友需要綁人的?!?/br> 周圍百姓們的擔憂在看見裴寓衡時,就變成了冷眼旁觀,無人為宣玥寧說話,一個個都把頭別了過去,他們得罪不起藺主簿。 藺主簿做不出有辱斯文的事情,只是瞪著那些動手的小廝,“混賬東西,竟敢挑唆你家郎君,還不跪下!” “撲通”客棧前藺家小廝跪了一地,可那罪魁禍首卻站的好好的,還有閑情逸致用隱晦的目光打量起裴寓衡和宣玥寧。 裴寓衡輕笑一聲,“我初來乍到,沒想到藺主簿就送了我一份驚喜,甚好,看來藺主簿十分歡迎我?!?/br> 藺主簿擦擦額頭,對著裴寓衡作揖,“是我管家不嚴,讓七郎受了驚嚇?!?/br> “哦,原來如此,向這種不經主子同意就抓人的奴仆,我看直接發(fā)賣好了,留著做什么呢?” 藺濟安走到其父身邊,做著最標準的禮,向裴寓衡深深一彎腰,“是我莽撞了,不過是真心想要同七郎交個朋友,哪知七郎誤會了我,濟安在此給七郎賠不是了?!?/br> 裴寓衡靜靜地看著他半晌,將他當空氣一般略過了,“藺主簿你也覺得我這個苦讀十年才得以考取功名之人,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傻子嗎?” 藺濟安被他忽視,拿扇子的手一抖。 藺主簿瞥了一眼惹事的兒子,剛想再說些什么,被裴寓衡擋了回去,“不知你是否知曉,根據(jù)《大洛律》規(guī)定,故意傷人綁架者會受到什么懲罰,另外,不巧,我這七郎是名官人,這罪名要翻上一番?!?/br> 他伸手再次制止藺主簿要說的話,將其憋得十分難受,“周圍人這么多,我隨意讓衙役單獨問上幾人,發(fā)生何事就全然知曉,不如想清楚再回答,若是你不知曉,我可以立即告訴你,他會在牢里待多久?!?/br> 兩人相對而站,裴寓衡半點不退,這是無法善了了,他們可以陽奉陰違,但裴寓衡八品縣令就能壓制的他們死死的,哪里又真敢在此跟他對上。 藺主簿被逼無法,艱難吐出,“裴縣令說的是,是我這孽子行錯了,我這就讓他道歉,孽子,還不過來!” 藺濟安踏著松快地腳步走來,藺主簿一直在觀察裴寓衡的臉色,見到他那不甚滿意地神色,當下抬起手掌,“啪”一聲打在了藺濟安的臉上,用力之大甚至將其打到了地上。 當著裴寓衡和宣玥寧的面,白衣染土,用來維系內里骯臟的皮被狠狠扯下,竟一下子就矮了一頭,跌進塵埃,只能用一雙不甘的眼瞪著裴寓衡。 他身邊小廝打算來扶他,被藺主簿喝止,“你們這群小廝整日里竟帶著濟安不學好,回去家法伺候,每人十個大板!” 說完,他問道:“裴縣令,你看如此處理你滿意嗎?” 一個巴掌,十大板,裴寓衡不開口,只是似笑非笑地瞧著藺主簿,就在地上的藺濟安都快要憤而起身時,稍一頷首,不再管身后那些官員,帶著宣玥寧走進客棧。 宣玥寧踏入門檻時還回頭看了看藺濟安,那一眼仿佛再說我等著你登門道歉。 裴寓衡帶著宣玥寧進了房門,宣夫人一把就將宣玥寧拉了去,“快讓我看看,傷到哪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兩個孩子還跟了上去,一左一右抱著她,極其依賴,“阿姊” “沒事,阿娘,”宣玥寧安撫,又摸摸兩個孩子的頭,“我故意拖延時間,又沒掙扎,他們也沒把我怎么樣?!?/br> 裴寓衡打開窗戶,從樓上向下望去,那些在他面前裝的恭順的官員們,正簇擁著藺主簿跟他討注意,而藺主簿不知在跟藺濟安說些什么。 身后宣夫人道:“你可得給玥寧討個公道!” “放心吧阿娘?!彼氐?。 快了,就快了,這不過是不傷筋動骨的開胃小菜。 等他們一家從客棧折騰回縣衙,裴寓衡讓那些官員們該干嘛干嘛去,就連藺主簿拿著縣衙的案子賬簿等等過來,讓他過目,都讓他一句家中七郎受傷,心中擔憂給拒絕了。 咸滿縣最優(yōu)秀的郎中被裴寓衡請了過來,讓他給宣玥寧仔細把了脈,又開了藥膏,務必不能在她臉上留下疤痕。 藺主簿只得自掏腰包,承擔了藥費。 而裴寓衡一派閑散模樣,什么都不管,雖說以前沒有縣令時的大小事務都是由咸滿縣的官員完成,可他既然來了,就不能甩手出去。 往常哪個縣令來了不是要先將整個縣衙收入手下,然后和他們這些官人你進我退,共同摸索出合適之道。 哪有他這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撂挑子,這等手段,看在藺主簿眼里,那就是世家子弟沒受過氣,太嫩了。 他對愁眉苦臉找他的官員道:“且瞧他明明已經來了咸滿縣,但還不遮掩,露出諸多馬腳就可看出,此等小兒不足為懼,我們只當哄孩子就是?!?/br> 其中一人道:“關鍵,現(xiàn)在是哄不好啊,只要去找他,就是一句家中七郎還病著,甚是憂愁?!?/br> 藺主簿將茶碗狠狠磕在桌上,“所以你們今日前來,是讓我?guī)е鴿踩サ狼福俊?/br> “我們可不敢?!?/br> 第二日,藺濟安被藺主簿五花大綁擰送到了縣衙,他還要臉,一路上都坐著馬車,可下來時還是不可避免讓百姓們瞧見了,紛紛驚奇的看著。 做樣子就要做足,不管心里是怎么恨不得讓裴寓衡趕緊離開咸滿縣,面上還是得大義凜然。 先是遞上了各種補身子的藥材,藺主簿穿著青色官袍,推了一把藺濟安,直接讓他跪了下來,“裴縣令,我兒傷到了七郎,我已經家法懲治過他,特意等他傷好后,壓著他來給七郎道歉,還望七郎能原諒他?!?/br> 裴寓衡斜靠在書房的椅子上,整個人都偷著一股子世家子的驕縱氣,甚至在看見藺濟安跪下時,還笑了一聲,目光在他被綁的身上游走了一圈,這才道:“七郎臉沒好不能見人,我就代她收下這歉意了?!?/br> 藺濟安低著頭,他何時受過如此奇恥大辱,哪怕是裝得,也足以讓他渾身顫栗,眼里盡是陰霾。 “那不知,裴縣令現(xiàn)在可否跟我們一起了解一下咸滿縣?” 裴寓衡站起身,率先走出門去,“今日天氣甚好,正適合深入了解。” 藺主簿將兒子扶起,在其肩膀上狠狠一拍,得他一句,“父親放心,濟安知道?!?/br> 至此,咸滿縣縣衙里就會時常出現(xiàn)這樣的場景。 藺主簿追在裴寓衡身后,“裴縣令,你覺得這件事如此處理可好?” 裴寓衡卻只手拿一本書,看也不看道:“藺主簿都看過了,肯定沒問題,不必再同我說了?!?/br> 其他官員來找裴寓衡,他擺擺手,“你們去找藺主簿,商量好了告訴我,我今日巧得一詩,諸位可想同我一起賞析?” 他確實管事了,但管的永遠都是他們已經商議好的事情,在他們眼中,就像一個剛脫離家庭,翅膀還沒長硬的雛鷹,不,是雛雞,還滿腦子陽春白雪。 縣衙后院,宣玥寧下巴上的血道已經結痂,癢的她總想碰,只得在脖子上亂撓,全當解癢了。 “別撓了,”裴寓衡拿出藥膏,“過來,脖子都要被你撓破了,我給你上層藥?!?/br> 她摸摸脖子,蹭了過去,“你說你故意天天在客棧露面,讓大家看見你的臉,不就是為了迷惑藺主簿,而我被藺濟安威脅,可不是幫了你的大忙,比露臉好使多了,我就沒點什么獎賞?” “獎賞?”他打開藥罐,看見里面黑乎乎的藥膏默了默,“我去拿銅鏡,你自己抹?!?/br> 宣玥寧伸手按住他的手,“要不是那藺濟安陰差陽錯找到我頭上,你哪能這么快就讓他們放松警惕,讓你擦藥你還嫌棄,快點擦,好癢,你說,那藺濟安要是知道我不是男的,會不會,嘶?!?/br>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基友后紫的連載古言《反派家的嬌養(yǎng)媳(穿書)》,v后雙更哦! 隆盛烈原本是男頻權謀文里腹黑冷血的造|反派。 他六親不認,大殺四方。 卻不料,披上黃袍,還得夜夜唱獨醉。 沒有皇后的皇帝人生是不完整的。 重頭來過,他想權謀腦換戀愛腦。 可戀愛比權謀難!他太難了! 事實證明,你爸爸還是你爸爸! 一朝重來,杜梨兒回到十三歲。 父親被關入大牢,未來婆婆嫌她是個燙手山芋,未來的夫君是個克妻命。 這這……愛咋咋地!不婚保命! 卻不料,那個隆盛烈是張狗皮膏藥,賴著她非娶她不行。 后來,朝臣們私下議論,那位名聲不怎么好的新帝懼內,誰的話都不聽,只聽皇后的。 [京城小霸王x美貌嬌滴滴 沒有戀愛腦的小學雞,前期追妻火葬場,后期寵妻撒狗糧] 網頁戳這里《反派家的嬌養(yǎng)媳》 手機戳這里《反派家的嬌養(yǎng)媳》 app的小可愛請搜索《反派家的嬌養(yǎng)媳(穿書)》 第七十五章 七月流火(晉江首發(fā)) “你做什么?好疼!” 裴寓衡手指上沾滿了藥膏, 正一邊皺著眉,一邊用力往宣玥寧脖子上抹, 不讓她來回躲,“你且先消停些,別暴露自己是個女兒身?!?/br> “怎么?要是知道我是個女的, 那個藺濟安得先惡心一陣吧,他不是只喜歡孌童嗎?” 他停下動作,帶著怒意說道:“哪的污言穢語你都聽,孌童是該從你嘴里說出來的?” 宣玥寧當然知道, 但此時也只好讓那個莫須有的人替她背黑鍋了, “就,在外面吃飯的時候聽到了。” 裴寓衡看著一點不知自己錯的宣玥寧,那氣便從胸膛中上涌出來, “你還敢惦記藺濟安知道你是女兒身如何生氣, 就沒想過那日我要是去晚了, 他真將你帶了回去,你還要不要命了!” “生,生氣了?我就是隨口一說,”見他臉都有些白了,宣玥寧趕緊道, “我自己有分寸的, 知道至少也得等你將他們處理了,你別氣壞身子,咸滿縣的人還需要你呢?!?/br> 他瞥了她一眼, 氣息不穩(wěn),只要回想起那日她被藺濟安的小廝壓著肩膀,孤立無援差點被帶走,心臟就隱隱抽疼,“你還敢要獎賞?” “不敢,不敢,”宣玥寧將頭都快搖成了撥浪鼓,屁股都快坐不住了,“我去幫阿娘收拾收拾屋子,這縣衙也太破了,得買兩個婢女。” “別動。” 她當真不敢動了,老老實實讓他將藥上完,“這陣子無事你就先在縣衙里待著?!?/br> “嗯嗯。” 看他走去洗手,她趕忙溜了,涼水從指縫滑過,裴寓衡抬頭看著她的背影皺了皺眉。 大洛的府衙一般都占地面積廣,咸滿縣的縣衙也是如此,不過因為此地特殊的縣令常換原因,縣衙也要破上許多。 歷任縣令來了之后,自己也知曉不會在此地常住,自然不會出錢修繕,能住就住,不能住就換間屋子,久而久之,很多屋子荒廢,整個后院都顯得十分衰敗。 不過在別人眼里簡直無法待的地方,在裴家眼里也不過就是比越州小院差些,總歸還要大上許多呢,他們一人一間屋子還能剩出好多來。 他們來的時候,藺主簿很會討好人的收拾了幾間屋子出來,能讓他們直接入住,宣夫人這幾日就帶著他們繼續(xù)規(guī)整。 宣玥寧起了招婢女的心思,裴寓衡已經是縣令了,兩個孩子還小,過陣子她肯定要往外跑,只剩宣夫人自己一人照料他們也甚是辛苦了些。 宣夫人初時還不同意,等宣玥寧找到人牙子將人帶進來讓她挑,她才拿手指點點她的額頭,拿起當家主母的氣派來,從一眾女孩中,挑了一個手腳麻利長相清秀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