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晨曦 10瓶;豆豆兒、路過打醬油、暢?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六十六章 確鑿無疑(晉江首發(fā)) “你不是鄭家的嫡女?!?/br> “我把真正的十一娘和你抱錯了。” “你身上沒有鄭家的金鎖。” 鄭亦雪腦中嗡的一聲, 全身血液逆流,在她狹小的血管中呼嘯奔騰而過, 一雙眼充了血,劇烈的心臟跳動之后,四肢發(fā)軟的勁兒剛過去。 她嘲諷的笑了一下, 對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奶娘問:“他們給了你多少錢,要讓來污蔑我?” 嘴里的他們,指的是在鄭家和她不對付的人。 奶娘將保守多年的秘密全盤托出,“當(dāng)年夫人上道觀祈福, 明明還有一個月才會生產(chǎn), 哪料動了胎氣,還是隔壁另外一位即將生產(chǎn)的夫人帶了產(chǎn)婆,夫人生下你后, 就交由我來看管。” 她整個人沉浸那個犯下大錯的黑夜中。 小院中血腥氣彌漫, 隔壁的院子里卻響起了婦人忍耐不住的痛呼聲, 卻是人家也要生產(chǎn)了。 產(chǎn)婆匆匆回去接產(chǎn),折騰到天黑,才成功抱出一個女嬰。 此時夫人已經(jīng)疲憊不堪的睡下,四下全是走動的仆從,人們腳不沾地的忙乎。 兩位夫人機緣巧合在同一日生產(chǎn), 隔壁的夫人心善, 見她們沒有妥帖的婆子,就讓身邊的人去幫忙。 她們家夫人,是個一板一眼的性子, 眼睛里容不進沙子,甚至氣憤于自己會早產(chǎn),讓她在道觀生產(chǎn),晦氣,十一娘生下來后,只讓抱著來看了一眼,就沒在管過。 隔壁夫人好心幫忙,只得到冷冰冰的謝謝,也不在過來走動。 郎君來接夫人那日,正巧她的青杏發(fā)起高燒,院子里全是忙著搬東西的奴仆,大雨席卷而下,霧蒙蒙的看不真切。 因著他們要走,隔壁夫人和郎君才抱著孩子前來看望,聽他們所言是剛到洛陽,那位郎君在等待朝廷的分派,沒在洛陽布置房產(chǎn),才會一家人在道觀住下。 他們家郎君并未表明身份,只是送上些金銀道謝,隔壁的夫妻倆不是蠢人,再不提那晚生產(chǎn)的兇險,收下金銀算是了斷了恩情。 雷聲轟鳴,那夫人懷里的女嬰被雷聲嚇得哭泣不止,接產(chǎn)的婆子早被送下山了,他們身邊連個婢女小廝都沒有,兩家又正在言談,孩子的哭聲著實擾人了些。 在那夫人戀戀不舍的目光中,她被自家夫人指使著將他家的孩子和十一娘放在了一起,喂了一頓奶后,兩個孩子都有些昏昏欲睡,拍著拍著就打起了小呼嚕。 她擔(dān)憂青杏,囑咐屋內(nèi)的婢女幫忙照看孩子,就匆匆離去。 等她被找到時,就聽說郎君和夫人要啟程回家了,叫她去抱孩子,她初時將那夫人的孩子放在了十一娘右側(cè),誰知婢女是怎么照料的,兩個孩子的位置顛倒。 她也沒仔細(xì)瞅,就以為是她走時的樣子,加上兩個孩子身上裹布又是一模一樣的,怕淋到雨,還弄了一個小方布遮住了孩子的臉,她上前抱了孩子就走,實在沒有想到抱錯了。 雨水越來越密集,郎君急著下山處理事情,她將孩子送給那夫人,夫人怕孩子淋到雨,匆匆返回隔壁。 她則跑回屋子抱出另外一個孩子上了馬車,跟著一起下了山,馬車上昏暗,根本看不清孩子的臉,何況閉著眼睛的娃娃長得都差不多。 回了家中,給孩子擦洗時,她才發(fā)現(xiàn)孩子身上的衣物不同,脖子上掛著的金鎖也不見了,她抱錯孩子了。 若是叫夫人知曉,不止她會被亂棍打死,一家老小都得喪命,為了保住他們這一家的命,她隱瞞了此事,謊稱金鎖被她弄丟。 這孩子一直養(yǎng)在她這,有察覺到不對的婢女也只當(dāng)小孩子又一天一個樣,夫人也指見過孩子一面,沒有人會想到她們被弄錯了。 她為一己私利沒敢吭聲,照顧了被抱錯的鄭亦雪幾年,怕出紕漏,急忙從鄭家離去,甚至是不是賤籍都不在乎,可鄭家給她恢復(fù)了良籍,她帶著一家欲要遠(yuǎn)走高飛。 最后來到越州,報應(yīng)啊,報應(yīng),讓她夫君沾上賭博,差點連青杏都賣進妓院,終還是讓這個秘密重見天日。 她泣不成聲,雖然因為恐懼有些話顛三倒四,但能聽得出來這是一條完整的線。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他們下山后,道觀里的夫妻倆就發(fā)現(xiàn)了被抱錯的孩子,他們不知那夫人郎君是何人,茫茫人海一面之緣,無法尋找,只能在道觀里等著,等著他們發(fā)現(xiàn)孩子被抱錯,再返回來找他們。 一日又一日,朝廷的調(diào)任已下,無法再拖下去,他們才抱著懷里的小女娃離開了洛陽,為她重新起了一個名字——宣玥寧。 奶娘哭嚎不止,鄭亦雪晃了幾晃,連忙走到椅子旁扶助椅背,背對著奶娘的臉上充滿了恐慌,可話卻狠毒無比,“你有何證據(jù)我們被抱錯?若是沒有,你且等著同你那好女兒,一起下大牢吧!” “有,證據(jù)就是那金鎖。” 奶娘擦擦眼淚,爬著拉住鄭亦雪的裙擺,“十一娘,我,我對不住你,十一娘,那個金鎖,我在當(dāng)鋪看見過,你現(xiàn)在去找應(yīng)該還能找到。” 她就是被家里那個畜生逼著拿家中東西典當(dāng),看見老板手里摸著那金鎖,慌得她東西都沒當(dāng),幾乎是連滾帶爬回了家。 看見那個金鎖的時候,她就知道要瞞不住了。 鄭亦雪坐回椅子上,沉默片刻便吩咐自己最信賴的人去當(dāng)鋪一趟。 等待結(jié)果的過程最是難熬,她半邊身子如被火烤,半邊身子如墜冰窟,腦中的弦被伸到最長,緊繃繃的,沒有一點彈性。 人很快就回來,手里卻空空如也,她輕輕抬眼,令人窒息的壓迫讓奶娘忍不住出聲,“十一娘,我可以把它畫出來。” 稟告的人不知道這是什么情形,只是道:“十一娘,當(dāng)鋪掌柜的說金鎖已經(jīng)被他賣出去了,還說典當(dāng)之時是死當(dāng),讓別白費心思去找了?!?/br> 她著人拿來紙筆,對奶娘道:“你畫?!?/br> 奶娘顫著手,她何曾學(xué)會這些東西,半天才畫出來一個囫圇個看上去圓圓的東西,可其上的花紋,鄭亦雪一眼就瞧出了,是鄭家愛用的。 她拿好這磕磣的金鎖圖,沒交給那人,只是讓其帶足銀錢,再去當(dāng)鋪,讓老板再畫一張金鎖圖。 這回去的人沒在空手而歸,鄭亦雪揮手讓人出去將門帶上。 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她才打開了那張圖樣,當(dāng)鋪掌柜的水平比奶娘高出不少,兩張圖樣上的花紋出奇的一致。 心里頓時一沉,轉(zhuǎn)而想起剛才那話,“死當(dāng)?” 奶娘跪在地上不敢動彈,“十一娘,你要去找那金鎖嗎?那孩子?” “金鎖,什么金鎖,你也說了那家夫婦兩個,生活有些困頓,那個孩子,又怎么保證,還能活下來,你說是不是,奶娘?” 奶娘渾身一個激靈,“是,是,十一娘說的對。” 鄭亦雪又緩緩開口,“那天晚上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去抱了孩子,回來發(fā)現(xiàn)金鎖掉在了路上?!?/br> “是,十一娘,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把金鎖掉了?!?/br> “很好,這事除了你我二人,還有誰知道?” 奶娘瘋狂搖頭,“我不敢說,就連那畜生都沒告訴,青杏也毫不知情?!?/br> 鄭亦雪擺弄著那兩張畫著金鎖的圖樣,將燭火點燃,伸手將圖樣挨了上去,火苗躥到紙上,須臾宣紙就變成了灰燼,“既然如此,我會替你同他和離,你就帶著青杏,跟在我身旁吧。” “謝謝十一娘恩典,我定當(dāng)守口如瓶?!彼榕榈乜闹^,向鄭亦雪表忠心。 鄭亦雪神情還有些迷茫恍惚,聞言道:“你可以不守啊,反正青杏日后是跟隨我左右的?!?/br> 這是拿青杏在威脅,奶娘“啪啪”打了自己臉頰兩下,手勁之大,直接將臉都給打腫了,“是婢子不會說話,婢子什么都不知道?!?/br> 回到房間,靜坐兩個時辰之后,鄭亦雪才讓婢女進來,為她整理衣裳,去同鄭梓睿用飯。 沒食欲?不想吃飯? 從今往后都不會有了,她一個假的嫡女,得小心謹(jǐn)慎才是啊。 一頓食不言的飯吃完,鄭梓睿瞧見跟在鄭亦雪身后的青杏,一個眼神鄭亦雪就知曉他要問什么,趕緊將自己派人讓奶娘和她夫君和離一事說了,還道自己已經(jīng)收下她們兩個,日后,就跟在她身邊伺候。 青杏有眼色地、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給十一娘道謝,好像被關(guān)到屋子里,半天才放出來,又被逼著簽下賣身契,從良籍變成賤籍的人,不是她一般。 鄭梓睿笑道:“我的十一娘好似長大了,不像以前那般任性了,不錯?!?/br> 鄭亦雪親近地挽住他的胳膊,“那也是阿兄教導(dǎo)的好?!?/br> “你啊,你啊,快松手,都多大了成何體統(tǒng)?!?/br> 她搖頭,“多大也是阿兄的十一娘,難道阿兄有一日會不要十一娘了?” “胡說?!?/br> 她神情莫測難辨,不知怎的,腦中浮現(xiàn)出在崔家那日,和崔珺瑤湊在一起和她同一天生辰的宣玥寧。 香薰冒出的白煙像是在她的臉上覆了層輕紗,那眉眼、那臉龐。 她仰著頭去瞧鄭梓睿,對方低頭沖她溫和一笑。 像極了她的八兄。 攪亂的心神被她強行撫平,鄭梓睿去收拾他的書,從外面回來的奶娘帶著一身雪同她說:“十一娘,我問了,當(dāng)鋪掌柜說那金鎖是裴家兩個孩子典當(dāng)?shù)?,?dāng)時租房的老婆子鬧著要將那倆孩子抵房費,他還特意多給了幾個銅板,記得特別清楚。” 裴家…… 真巧,怪不得她討厭宣玥寧,原來根在這啊。 “繼續(xù)查金鎖的下落,記住,可以慢,但一定要小心,別被人發(fā)現(xiàn)了?!?/br> “是,十一娘?!?/br> 鄭亦雪回過頭,“放心,等到了洛陽,我準(zhǔn)你自己給青杏選夫君?!?/br> 從地底爬出的丑陋蛆蟲,揮舞著節(jié)肢沖破牢籠,奔向它們期待的一切。 在越州待了大半年的世家各族,紛紛同鄭家一起,離了越州趕往洛陽,他們說著自己的豪言壯志,望著根本看不見人影的路,猜測裴寓衡是否已經(jīng)抵達(dá)洛陽。 一個月的車馬勞頓,沒讓宣玥寧消瘦下去,反而因為窩在馬車上不動彈讓她長了rou,吃喝又都有崔家的奴仆主動幫忙,閑來無事的小娘子,粗糙的手都變得嫩了許多。 冰雪寒天又趕路,來了葵水的宣玥寧萎靡地待在裴寓衡的馬車上。 只有他們二人的馬車,讓宣玥寧無端的有些不自在,以往總是以各種理由去宣夫人的馬車、崔珺瑤的馬車上,如今因為裴寓衡的馬車最暖和,而不得不歇了心思。 為了能讓裴寓衡在馬車?yán)镒匀绲目磿?,里面是放了銅盆裝碳的,跟手爐一樣,不過上面加了蓋子,碳火的熱度烘得宣玥寧一張小臉紅得跟要滴血般。 馬車的簾子本來被掀開了一個小口換氣,裴寓衡手指動動,看她半閉著眼睛一副快要睡著的模樣,俯身伸手摸到她頭后的簾子,將別在馬車上的簾子抽出,擋住那條縫隙。 “你在做什么?”頭頂投下一片陰影,將半夢半醒的宣玥寧驚醒。 裴寓衡低下頭,呼出的熱氣全灑在了她的額上,讓迷糊的她忍不住伸手撓了撓,曲起的手指碰到他的鼻頭,動作便是一頓,連耳尖都紅了。 她眨眨眼,入目所及全是他的胸膛,裴寓衡怕吵醒她,是半跪在馬車上的,剛才的簾子被勾住,他便傾身上前,兩只手都用上了,此時看上去像是將她圈在懷中一般。 從未感受過的喜悅,冒著泡地胸膛中炸響,裴寓衡蹙眉收回了手,坐回原處,“看你睡著了,想把簾子放下?!?/br> “哦哦?!彼辶饲搴韲?,好像有針扎在身下一般,左扭扭右扭扭,還伸手去掀車簾,被寒風(fēng)鋪了一臉,訕訕地把簾子放下了。 總覺得有視線在看她,可當(dāng)她朝裴寓衡看去,卻只瞧見他低頭看書的溫順模樣,這可比平日里在家一揚紅唇就不知道說什么難聽話的樣子好太多了。 是她多想了,他看書都來不及,看她做什么,自己再想什么呢。 攏了攏身上的毯子,她閉著眼睛打算再迷迷糊糊睡一覺,這絕不是她不知道該跟裴寓衡說什么而躲避,她才不是個矯情的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