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翻譯沒有翻譯這句。 但負責人和廠長已經(jīng)從魏鶴遠臉上瞧出些端倪。 皆忐忑不安。 陸純熙說:“魏,你一直都很公正,不要意氣用事。如果你想幫助雪然,我可以介紹其他訂單給她。” 魏鶴遠最終選擇公事公辦。 這場合作并未成立,他不明白梁雪然的心怎么驟然間變得這樣堅硬,明明之前那樣和順—— 是了,那些溫柔小意都是她做出來的假象。 錢貨兩訖,冷靜心狠,這才是她。 外面下著雨,天地間霧蒙蒙的一片,陸純熙終于忍不住,問:“你既然舍不得雪然,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 魏鶴遠說:“我沒有?!?/br> “那你上次喝醉酒后為什么叫她名字?” 魏鶴遠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那種可以說是難堪的表情,他抿唇,終于說話:“或許對她而言,我現(xiàn)在代表著一段不愿意回想的恥辱?!?/br> 陸純熙并不明白。 靜下心來,魏鶴遠回顧這公館中的兩年,自己的確忽視她很多。 第一個她的生日,就在兩人再次發(fā)生關系的一周后;戴伯在公館中訂了蛋糕為她慶生,魏鶴遠出差歸來,始料未及,便看到她開心的笑臉。 戴伯偷偷地塞給他禮物,魏鶴遠遞給她;梁雪然站在原地,呆怔很久,才小心翼翼拿起來,反復確認:“真是送給我的嗎?” “真的嗎?” “謝謝您,您真好。” 魏鶴遠不忍告訴她真相。 第二次生日的時候,他忙著并購,嚴格按照日程走,甚至連今日周幾這種事情也很難記得清楚,開不完的會議。 但那日晚上,迎接疲憊不堪的他仍舊是活力滿滿的梁雪然,她開心地擁抱他,腳步輕快,埋在他胸口,有些羞赧地說很感謝他送的生日禮物,問他是不是會讀心術怎么能一下子挑中她最喜歡的東西呢? 實際上,一直到今日,魏鶴遠都不清楚戴伯那次準備的是什么東西。 第三次,魏鶴遠特意看好時間,早早準備,訂好餐廳,又覺著小姑娘可能喜歡熱鬧點,便叫了好友一起。 這是他最精心準備的一次,也是梁雪然最失望難過的一次。 上車之后,陸純熙開始給梁雪然打電話,不過三聲便撥通。 陸純熙和梁雪然亦師亦友,兩人的關系一直還算不錯;梁雪然很快接通電話,笑著問陸純熙有什么事。 坐在陸純熙旁側的魏鶴遠還是那個姿勢,只是忍不住往陸純熙這邊看。 陸純熙和煦地問:“雪然?。课衣犝f你的工廠需要一筆大訂單,我認識一些朋友,可以——” “?。坎蝗绷搜?,”梁雪然的聲音十分愉悅,“我剛剛收購了一家服裝品牌31.67%的股份,以后工廠和品牌直接對接。謝謝你啊,純熙,等我這陣忙完了請你吃飯呀?!?/br> 陸純熙:“……” 結束和陸純熙的這一單通話,梁雪然看著眼前面色蒼白的男人,輕輕放下手中的筆。 旁側的秘書立刻恭敬地把協(xié)議拿走,男人看她的目光如同看一只怪物。 梁雪然依靠著椅背,輕輕后仰,雙手交握疊住,笑的溫柔又和善:“聽說上次徐總和葉愉心設計師合作,想要拿訂單拖垮我?” 第39章 二十五顆鉆石 徐星之所以能擔任輕云的執(zhí)行總裁,還是因為他父親在輕云中手握的那14%的股份。 基本上掌握所有的話語權。 但現(xiàn)在不同。 從去年開始,就有一些集團想要收購輕云,但因為價格沒有談攏,再加上輕云的線下認可度不太高,始終沒有成功。 徐星曾以為自己在這個位子上至少還能再留上三五年。 但眼前微笑著的梁雪然,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他的好日子到頭了。 徐星臉色鐵青。 “我不在乎你和葉愉心之間那點破事,”梁雪然笑盈盈,“但是我認為徐總這樣公私不分,不太適合你目前的職位啊。” 徐星說:“我是由董事會直接任命——” “我已經(jīng)發(fā)送郵件通知,明天上午九點召開董事會,屆時,將會在會議上投票表決;”梁雪然打斷他,“我了解你們內部的流程,但是董事會其他人,恐怕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徐總任職這些年做過的好事吧?” 她在好事兩個字上咬重音,徐星這些年做事不夠講究,留下了不少把柄,只是不知道有多少,掌握在這個女人手中。 他喘著粗氣,從牙縫中擠出話:“你有什么條件?” 梁雪然已經(jīng)站了起來,笑:“你以為你還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她踩著一雙細高跟,白色的套裝,耳朵上墜著一只淡紫正圓的珍珠,氣勢凌人。 驀然間,徐星竟然覺著從梁雪然身上看到絲魏鶴遠的影子。 ——不可能,他們兩個怎么會有交際。 不到一周,梁雪然以快刀斬亂麻的姿態(tài)整頓完公司,徐星一派的人要么辭退,要么派去分公司;輕云本來就是個成長中的品牌,暫時沒什么錯綜復雜的關系,很快被她料理的干干凈凈,穩(wěn)穩(wěn)當當。 工廠那邊也不必擔心,在梁雪然的主導下,輕云的生產(chǎn)線挪到工廠一支;而她整理好這一切,恰好表妹趙七七過來參加特訓。 舅媽雖然為人扣扣搜搜,但在孩子前程上面舍得花錢;趙七七的文化課差,舅媽花了半年的工資給她報上三個月的輔導特訓班,為的就是能讓趙七七考一個好的大學。 好久未見,趙七七和梁雪然有說不完的話,說在機場遇到了不少長相氣質都很帥的人,不輸模特,問梁雪然:“表姐,華城長相好的人是不是有很多?。俊?/br> 梁雪然說:“或許是來拍戲的呢,畢竟華城是經(jīng)濟中心啊,周遭好像有個影視城。” 趙七七興致沖沖:“那等周末了我要過去玩!” 她還有一肚子說不完的話想和梁雪然講,梁雪然給她蓋好被子:“乖乖的,先睡覺,都十點了。” 前段時間事情繁忙,梁雪然一連熬了好幾天的夜,熬到身體都有點挺不住,清晨起床的時候,心跳格外的快,這才不敢再晚睡。 周五晚,她不其然收到了從陸純熙處寄來的邀請。 請她參加一場以co為主導開設的慈善晚宴。 或許是擔心她不參加,陸純熙特意說明,屆時會有不少相交好的品牌方和模特來參加,據(jù)聞時尚女魔頭安青也會參加,屆時他可以親自為梁雪然引薦。 梁雪然原本就是安青的小迷妹,欣然前往。 赴宴之前,她挑了好久的衣服,最終選擇一款淡青色的小禮裙——半露肩膀,深v領,下擺一直遮到小腿,剪裁干凈利索,像是一朵青芽。這是當年安青的成名之作,梁雪然也因這一件衣服而徹底堅定了學習服裝設計的心思。 她想要穿著自己喜歡的裙子,去見仰慕已久的偶像。 但是梁雪然沒有想到,她崇拜的偶像安青,今日恰巧也穿了這件衣服。 撞衫是一件非常尷尬的事情,尤其是在這種場合——慈善晚宴是對外開放的,邀請來不少記者,亦會有時尚界編輯來撰寫報告,對赴宴者的衣著配飾進行點評。 安青已經(jīng)年過三十,正在舉杯親切地同人交流;而人群中的葉愉心,注意到了這個不太妙的巧合,走過來,故意俯在梁雪然耳邊,柔聲問:“怎么?東施效顰上了癮?當初抄我的稿子,現(xiàn)在又來copy別人的衣著?” 梁雪然笑:“當初事實如何,葉小姐恐怕要比我更清楚吧?” 葉愉心什么都沒說,她倒是擔心梁雪然會留后手,比如說帶個錄音筆,或者針孔攝像頭。 多說多錯,她才沒有那么傻乎乎。 葉愉心只是說:“這樣的場合還故意穿成這樣來和安前輩爭,你這是想要弄個‘某抄襲設計師艷壓安老師’嗎?” 梁雪然沒有理會她的嘲諷,在葉愉心的驚異目光中,穩(wěn)步走向安青。 安青早就注意到了梁雪然。 畢竟她這件衣服的青色申請了專利,十分惹眼;她瞇著眼睛,等著梁雪然走近。 梁雪然走到她面前,笑著叫一聲“安老師”,繼而滿臉濡慕地看她:“我是您忠實的粉絲,特別特別崇拜您,今天也特意穿了最喜歡的衣服來見您,沒想到見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只有您才能撐得住這衣服的優(yōu)雅氣質?!?/br> 沒有不喜歡聽恭維話。 梁雪然直接了當?shù)叵劝炎约悍劢z的身份拎出來,這場撞衫便全部轉化成了對偶像的崇拜;安青近些年來高傲的狠,偏偏梁雪然人美嘴甜,一點兒驕矜氣也沒有,直接暖到她心坎中。 恰巧,這條裙子也是安青認為是自己職業(yè)生涯中做的最好的一件,聽梁雪然這么講,不由得有知己感。 葉愉心原本已經(jīng)做好了看安青貶低梁雪然的準備,結果預想之中的場景并未出現(xiàn),反倒是安青笑容滿意,看梁雪然的目光也充滿了欣賞。 嫉妒使她面目全非,險些崴了腳。 等到陸純熙陪著魏鶴遠抵達之時,梁雪然已經(jīng)能夠和安青侃侃而談了。 陸純熙笑著點評:“雪然的交際能力十分優(yōu)秀,那安青性格桀驁,剛認識的時候她對我都沒有過笑臉?!?/br> 魏鶴遠站在十米遠的位置,靜靜看著人群中的梁雪然。 她看上去是那樣的耀眼,而這種耀眼并不單單局限于她的美貌或者衣著配飾,更是那股從容自信的氣質。 早些時間,在他身邊的時候,梁雪然極少會展露出這么一面。 所以魏鶴遠才會把她當做矜貴嬌弱的籠中雀,只適合寵愛觀賞。 梁雪然與安青相談甚歡,直到安青目光移到她的身后,笑著叫“魏先生”,梁雪然才轉過身來,看到魏鶴遠。 魏鶴遠今日終于不再穿他的那些正統(tǒng)西裝,取而代之的是異色溫莎領襯衫;梁雪然鮮少見他穿這種衣服,探究地多看兩眼,同魏鶴遠四目相對。 她生疏而禮貌地微笑,而魏鶴遠長久注視她,眸中暗涌流動。 梁雪然撇開視線,專注聽安青點評陸純熙近期的畫稿。 魏鶴遠提議:“我們不如找個安靜些的地方好好聊聊?!?/br> 安青笑:“正有此意?!?/br> 這邊太過聒噪,去了小圓桌旁邊,剛剛坐下,梁雪然便詢問桌上其他人的口味,好讓侍應生去拿酒飲過來。 安青說:“請給我一杯純凈水就好。” 魏鶴遠要了一杯黑咖啡,陸純熙點了紅酒。 梁雪然一一把要求告訴侍應生,在黑咖啡后面補充:“不加奶不加糖?!?/br> 她知曉魏鶴遠每一個小習慣,包括這些食物上的小偏好,此時只是自然而然地做了,也沒覺出什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