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口箱子里，堆積著刀劍匕首、鐵齒釘耙等物，在夕陽的余暉下，閃爍著凌凌寒光。除此外，牧水還覺得上頭粘連著血絲皮rou。牧水忍不住往前探了探，然后伸手把這些道具撥弄開。

    就見底下擺著斷臂殘肢，血rou模糊，帶給人的視覺沖擊極為可怕。

    牧水本能地往后面退了一步。

    沈茂嘉不知道什么時候趕過來了，他從背后將牧水一攔，說：“這是道具?！?/br>
    這也是道具嗎？

    牧水眨了下眼，這才別過頭，重新看向了助理。

    兩個助理瑟瑟發(fā)抖，他們也看見了箱子里的東西。這可比那道黑影帶給他們的沖擊還要大。

    牧水讓他們描述了一下黑影。

    兩個助理磕磕絆絆地講了起來：“身形高大，蹲在那里，像是一大團的黑氣凝結到了一塊兒?！?/br>
    “特別恐怖，他好像在看著我們?！?/br>
    牧水問：“他有說什么嗎？”

    兩個助理搖頭。

    牧水想了想，決定換個問題問他們：“今天你們誰注意到張哥了？他今天下午都在哪里？”

    “好像是在那里吧，在那里盯著拍攝進度?！币粋€助理指了指。正是之前牧水推導出來的地方。

    “后來有注意到他去哪里了嗎？”

    助理不明白牧水為什么要問這些，但還是答道：“后來就沒有注意了，只記得他一直站在那里，還和副導演說話了?！?/br>
    牧水擰起眉。

    麻煩了呀。

    既然像他猜的那樣，張哥一直都站在人最多的地方，輕易不可能去人少的地方。

    可人這么多，周圍到處都是人聲，到處都是別人探來的目光。他卻能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那不是比在黑暗狹隘沒有人煙的地方里消失更可怕嗎？

    牧水想了想，轉頭叫來康葉：“你能給文曉妍的經(jīng)紀人打個電話嗎，問一問。”

    康葉并不猶疑，馬上就拿出了手機。

    牧水覺得自己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點什么，但又不敢肯定。

    他想，那個黑影和焦嚴是相似的，但又是完全不同的。正是這一點不同，讓黑影擁有了一種和別人截然不同的力量，一種讓人避無可避的力量。

    第86章 飛來橫禍

    剛才才只是受了點皮rou之苦的文曉妍，這會兒卻進了急救室。

    文曉妍的經(jīng)紀人在電話那頭， 一把鼻涕一把淚：“也是曉妍實在不走運， 等到了醫(yī)院， 本來應該去二樓的，不知道是誰按了四樓。我們推著輪椅一出去到了四樓，一聲巨響， 四樓爆炸了……曉妍首當其沖， 我們在后頭的， 反倒還好了沒受什么重傷， 醫(yī)院的人和消防員很快就來了。說是有個熊孩子犯傻逼， 在高壓氧艙玩火……”

    “這他媽都什么事兒啊……怎么剛好就遇上了！我們曉妍今年就能拿獎了，突然出了這么個事兒， 以后還怎么辦， 戲還拍不拍了。早知道這樣，寧愿推掉這個劇。早知道昨天我就該去找個寺廟，給她求一道護身符！”

    藝人就是經(jīng)紀人手里的搖錢樹。

    文曉妍飛來橫禍， 經(jīng)紀人當然也損失慘重。更何況互相扶持這么多年， 感情也是有的。

    經(jīng)紀人越說越悲慟，哭腔就這么傳進了牧水的耳朵里。

    是意外啊。

    是意外嗎？

    牧水緊緊抿了下唇， 張嘴想說我們到醫(yī)院來探望一下。但話到了嘴邊， 又吐不出來了。因為他還記著丟了的袁盛三人。萬一一會兒他們回來了怎么辦？又或者發(fā)回來什么求救信號呢？

    牧水知道這時候是不能指望齊星漢他們想辦法的，和他們相處這么久了， 牧水慢慢也摸清了他們的習慣和性格。這些怪物，大都道德意識淡薄， 骨子里刻著驕傲自負，因此占有欲極強，不愿輕易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東西。同樣的，他們也不會分心思給別人。別人死活，和他們沒有一點關系。

    總結起來就是，他們眼中只有自我。

    指望他們動動腦子，出出主意，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

    讓他們當打手還差不多。

    牧水看向康葉：“你知道劇組里有安裝攝像頭監(jiān)控嗎？如果能監(jiān)控錄像，就去調，就調從宮燈掉下來發(fā)生意外以后的錄像……”

    康葉馬上出聲：“我這就去。”這種事兒，肯定不能派助理去，助理去多半拿不到。

    牧水點點頭，想著該感謝人家，于是又沖康葉笑了下。

    康葉被這一笑，笑得暈乎乎的，腳下也不停了，立刻就帶著嚇壞了的助理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說：“我一會兒讓他們重新帶吃的過來?！?/br>
    牧水沖他的方向點了下頭，然后一扭頭，就發(fā)現(xiàn)齊星漢正在看他。

    “齊哥，你有話要和我說嗎？”牧水疑惑地看著他。

    “監(jiān)控錄像，可以問我?！饼R星漢難得開口說了這樣的話。

    牧水恍然大悟。這是在疑惑為什么要問康葉，而沒有問他。牧水立馬解釋了一句：“不一樣的。齊哥身邊的人不會留意這樣的小事，但康葉身邊的人會?！?/br>
    齊星漢這才沒再出聲。

    “走吧。”牧水看著漸漸黑下來的拍攝場地，出聲說。

    齊星漢當然不會去問，不等袁盛了嗎。他一言不發(fā)，直接跟上了牧水。兩人走出去之后，又讓看守的人把門鎖好。

    沒一會兒，郭勇親自把車開過來了。

    “這個時候了，牧先生還要和齊哥出門？”郭勇下車疑惑地道。

    齊星漢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先讓牧水坐了進去。然后才回答了郭勇的話：“去一趟醫(yī)院?！?/br>
    牧水也扒拉著車窗，和外面的郭勇說話：“文曉妍去醫(yī)院剛好遇上了爆炸，出事了，在急救室。我和齊哥去看看?！?/br>
    郭勇瞪大眼：“怎么又出事了？好好，那去吧。齊哥去看一下也好，文曉妍過去還和齊哥一個公司的呢?！?/br>
    他們是不怕沾上緋聞的。

    他們和媒體關系向來不錯，頂多就是那些沒譜的營銷號亂寫一通，但還有牧水在旁邊跟著，要傳成緋聞也難。到時候哪怕新聞出來，外界也肯定是贊譽多于詆毀的。探望過去的同門師妹，誰能說出錯呢？

    齊星漢沒帶助理和保鏢，郭勇早習慣了他這樣，也沒強求，心說只要有牧先生在一邊，齊先生應該就不會犯病，不會亂來。

    上了車，牧水又給康葉打了個電話，讓他不用送吃的過來了。

    而康葉也在那頭說：“錄像帶拿到了?！?/br>
    “好，辛苦你了。晚一點再見?！?/br>
    “好，晚點再見?！笨等~的聲音里壓抑著激動。

    有錄像帶就好辦一點了，至少能發(fā)現(xiàn)袁盛他們是在哪里消失的，從哪里開始沒了蹤跡，不至于只能在劇組里干等。

    牧水拍了拍腦袋，他差點都忘了這一點。幸好后來想起來了。

    牧水自己低頭綁好安全帶，抬頭看了看后視鏡：“后面有車跟著？”

    “沈茂嘉?！?/br>
    牧水回頭去看，就見一輛黑色奧迪不遠不近地跟著，透過車窗玻璃，他能看清坐在駕駛座上的人。果然是沈茂嘉。

    牧水納悶：“他既然怕我，還跟著我干什么？”

    齊星漢卻動了下唇，吐出幾個字：“神經(jīng)病吧。”

    一個精神病說另一個神經(jīng)病，也是有一點的微妙。

    牧水倒沒在意這點微妙，他收起目光，專注地看向了前方。

    齊星漢開車開得很穩(wěn)，花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才抵達了醫(yī)院。齊星漢戴了口罩和帽子，和牧水一起下了車。

    醫(yī)院里來來往往都是為病情焦灼的人，誰也沒有留心他們。

    齊星漢給文曉妍的經(jīng)紀人打了個電話，問到了準確位置，然后帶著牧水直接上了樓，到了急救室外。

    經(jīng)紀人眼底布滿了血絲，雙眼哭得紅腫，臉上的妝都花了。

    她沒想到齊星漢真會來，連忙讓助理去給這兩位倒了水，然后才小心地陪著坐了下來。一邊又覺得心酸，眼淚又掉了出來：“沒想到第一個來探望曉妍的，是齊哥。”

    齊星漢卻淡淡道：“他有話要問你?！?/br>
    牧水忙從齊星漢的身后冒了個頭出來。

    經(jīng)紀人驚訝了一下，但還是有問必答。

    “也就是說，整個過程真的是一樁意外？”牧水問。

    經(jīng)紀人點了點頭，然后淚眼朦朧地看著牧水，遲疑地問：“不然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害曉妍？不可能吧。宮燈還有可能是誰動了手腳。但這一次，確實事發(fā)突然，誰也沒想到本來該去二樓，結果不小心到了四樓，而四樓正好發(fā)生了爆炸。有那么個孩子，硬是趕在高壓氧艙里玩火……這次波及到的可不止曉妍一個，四樓還有一些醫(yī)護人員呢，現(xiàn)在都在搶救……他們比曉妍傷得更重……沒有誰會為了害一個人，而搭上這么多人。”

    “那個黑影……”

    經(jīng)紀人猛地跳了起來：“您真的信了曉妍的話?。繘]有的，這肯定是無稽之談！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神鬼鬼！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曉妍就是最近太害怕了，她并沒有出問題的?！?/br>
    經(jīng)紀人生怕文曉妍被按上一個精神病的帽子。

    這會徹底摧毀她的娛樂圈生涯。

    經(jīng)紀人這么抗拒，牧水也不好再問了。

    齊星漢這時候適時地出聲：“搶救費用交上了嗎？”

    經(jīng)紀人忙點頭：“交了，交了！”

    “夠用嗎？”齊星漢又問。

    經(jīng)紀人這下真的是感激涕零了，連忙道：“夠的。真的謝謝齊哥關心我們家曉妍，謝謝齊哥……”

    牧水伸手勾了勾齊星漢的手背，對他做了個口型：“四樓?！?/br>
    齊星漢站起身：“我和牧水過來的時候還沒有吃晚餐，先下樓去吃點東西。如果有什么變故，你再給我打電話?！?/br>
    經(jīng)紀人連連點頭，送著他們進了電梯。

    “本來該去二樓，卻去了四樓?！蹦了⒅鴶?shù)字安檢看了看，問齊星漢：“齊哥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的地方嗎？”

    齊星漢聲線依舊平靜無起伏：“沒有發(fā)現(xiàn)。”

    電梯門“?！钡囊宦曢_了。

    牧水走出去，簡直難以形容眼前的景象——

    走廊里掛著的所有玻璃制品全部破碎了，整個走廊的墻壁全部被熏黑了，長椅和推車被掀翻，門都歪斜地倒了下來，甚至因為當時爆炸波太強的原因，還有一些鐵質的玻璃制的東西插入了墻壁中。一眼望去，到處都是一片狼藉，依稀還能看見地面上殘留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