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是愛

    “把你擰了得了。”沈茂嘉咬牙切齒地盯著自己的二號頭。

    二號頭往旁邊縮了縮， 一副消極抵抗的姿態(tài)。

    沈茂嘉低低冷笑：“長出你這顆頭， 還不如不長?！?/br>
    袁盛微瞇著眼慢慢走進來，說：“你要真不想要，我這就能幫你擰了?！?/br>
    沈茂嘉：“……”

    二號頭：“……”

    二號頭的反應(yīng)好像總要慢一點， 他臉上慢慢涌現(xiàn)了緊張的神情，然后微微驚懼地盯住了袁盛。

    牧水的四肢慢慢恢復(fù)了溫度。

    他緩緩?fù)鲁鲆豢跉猓?nbsp;低聲問：“現(xiàn)在怎么辦？”說著，他看向了門附近躺倒的焰鳥， 還有將屋子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难┡?/br>
    他們要怎么處置？

    有任何人路過，都會覺得這是一個兇案現(xiàn)場吧？

    齊星漢和袁盛說過，他們曾經(jīng)遇見過很多這樣的怪物， 那他們應(yīng)該有一定的處理經(jīng)驗。

    牧水不由先看向了齊星漢。

    齊星漢和袁盛大概是同為精神類疾病患者的原因， 他們的骨子里其實是很相像的。尤其是這幾天，帶給牧水這樣的感受更強烈了。

    他們對外界都抱有著一定程度的漠視。

    焰鳥、雪女之類的玩意兒，只要不是挑釁到他們的眼前， 他們其實連側(cè)目都不會側(cè)目一下。

    所以需要他們做什么的時候， 必須得看向他們，又或者是直白地告訴他們。

    他們雖然漠視其余的一切，但卻很好地遵從了之前的約定， 會聽他的話。

    齊星漢察覺到了牧水的目光，但他的身形卻不經(jīng)意地僵了僵。

    他微微別開了目光，錯開了牧水的視線，低聲道：“我穿衣服。”

    “唔，好的?！北凰@么一說， 牧水的目光反倒又落在了齊星漢光。裸的上半身，和上一次見到的時候沒有什么分別，依舊是流暢的肌rou線條……

    齊星漢突然快步奪門而出，將自己扔在走廊上的衣服撿了起來，一邊撿一邊穿。

    不過大概是他長得過于好看，又過于有氣質(zhì)的緣故，所以哪怕是做這樣沙雕的動作，也不顯得好笑，反而一舉一動都是賞心悅目。

    康葉在這頭神色恍惚地出聲：“原來齊哥也是……難怪，難怪牧先生見到我的時候，并不覺得驚訝。因為早就已經(jīng)見過了?！闭f完，康葉看向了袁盛。

    這時候袁盛正走到了牧水的面前，背朝他蹲下了身，等著牧水給他綁紅帶子。

    牧水接過來給他打蝴蝶結(jié)，一邊點了下頭，算是回應(yīng)康葉的話。

    康葉不由好奇地看著袁盛：“那袁先生是什么？我還沒有見到袁先生使用本體的一部分來作為武器。說起來，齊哥這樣的，我也沒見過。在手冊里也沒有見過?！?/br>
    袁盛神色冷淡，微抿著唇，絲毫沒有要為康葉解答的意思。

    于是只好牧水出聲來回答了。

    總不好晾著人家的。

    牧水：“我也不清楚?！?/br>
    康葉立馬就露出了失望之色：“好吧，以后總會知道的。”

    他有些嫉妒齊星漢。在現(xiàn)實的世界里，齊星漢的身份地位、人氣都高于他。就連變成怪物的樣子，都比他要拉風(fēng)。

    更重要的是，齊星漢還不臭！

    拋開齊星漢，康葉就很想知道袁盛是什么樣的了。

    會不會比他的本體更丑？而且更臭？

    袁盛還沒他有錢！沒他有名氣！沒他有地位！

    這樣一想，康葉立馬覺得舒坦多了。

    至少袁盛是沒有競爭力的！

    長得帥這年頭不頂用！不頂用！

    等牧水打好蝴蝶結(jié)，齊星漢也就穿好衣服回來了，自然又恢復(fù)成了那個衣冠楚楚、風(fēng)采逼人的齊星漢。

    他這時候才彎腰，將地上的郭勇拉了起來，拉著仍舊沉浸在恍惚情緒中，無法回過神的郭勇坐在了沙發(fā)上。

    齊星漢拍了拍他的肩，低聲說：“坐好?！?/br>
    郭勇出于平時的本能反應(yīng)，點了下頭，坐好了。

    齊星漢走回到門邊，蹲下身，按在了缺失了手臂的男人的身上。

    男人奄奄一息的同時，控制不住地瑟瑟發(fā)抖起來。

    “怎么處理？”齊星漢盯著他。

    就在齊星漢話音落下的時候，毫無預(yù)兆的——

    男人的身形縮小，最后“啪嗒”一聲，化作了一只焦黑的缺了翅膀的鳥，掉落在了地上。

    其他男人也都有樣學(xué)樣，就跟之前雪女裝死時差不多，“啪嗒”一聲跟著化作了焰鳥，就這么落了一地。

    之前被生生扯下來的手臂，也都全部化作了小翅膀。

    這下全都解決了。

    連尸體都沒有，警察怎么也不會認為這兒是命案現(xiàn)場了。

    但是還有飛濺起來的血……

    牧水低頭去看血。

    袁盛抬手撫了撫自己的眼睛，像是在確認牧水綁好了嗎。

    就在這一瞬，牧水發(fā)現(xiàn)那些血都不見了。

    而這時候，耳邊的聲音也乍然變得吵嚷了起來。人們大聲說話的聲音，酒店外鏟雪的聲音，還有人嘗試發(fā)動車子的聲音，如潮水一樣涌來。

    這讓牧水想起了在游樂園遇上老林那一次。

    他們走出游樂園的那一剎，和這會兒的感受是一模一樣的。就好像一直將他們和世界分隔開的那層隔膜，突然間破開了。

    牧水沒能摸清楚，這種阻隔外界的力量是來源于老林、焰鳥，還是來源于袁盛？

    這也需要大量的樣本才能得出結(jié)論，唔。

    不過牧水至少知道了，為什么剛才這里鬧出這么大的動靜，而整層樓都始終安安靜靜，沒有半個人出來查看了。

    袁盛慢吞吞地起身，拿起了焰鳥丟下的清潔桶，將焰鳥1號、2號、3號……全都一股腦兒地掃了起來，然后扔進了桶里。

    這個處理可以說是十分的簡單粗暴了。

    最后袁盛順便把拖布蓋了上去。

    很快一陣腳步聲近了。

    有人喊著：“來了！說是救援的車在路上了！”

    牧水轉(zhuǎn)頭看向了郭勇。

    郭勇抬手愣愣地拍了拍自己的頭，反復(fù)地確認著自己是不是在夢里。

    拍了一次又一次，郭勇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沒有醒來。

    他不由抬起了頭，對上了牧水的目光，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道：“牧先生，是我瘋了嗎？”

    郭勇的眼底布滿了血絲。

    從突降大雪，凍得人幾乎無法生存，再到后來突然爆發(fā)的血腥場面，各種詭奇又沙雕的畫面……郭勇短短的時間內(nèi)受到了太大的沖擊，顯然是無法接受的。

    牧水走上前，一手輕輕按在了他的肩上，放柔了聲音道：“沒有，你沒有瘋?！?/br>
    郭勇下意識地就否決了：“不，不，你也可能是我幻想出來的，你不是牧先生?！?/br>
    不是每個人都能立刻接受自己所接觸到的另一個世界。他們甚至?xí)灸艿厝ヅ懦?。因為接受一個新世界的設(shè)定容易，但緊跟著而來的，就是無邊無際的恐慌……他們在正常的社會里生活了數(shù)年，這個社會已經(jīng)形成了自己的秩序，秩序規(guī)定了殺人會犯法，做出了不道德的事會遭受人們的責(zé)罵……可另一個新的世界沒有，它帶來的是強大的怪物，可能隨時會讓你丟命的怪物。

    郭勇不想承認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也不敢去承認。

    牧水躬下腰，湊近了郭勇。

    兩人面對面。

    一旁的齊星漢和袁盛幾乎是一致地擰了下眉。

    他們都看向了牧水，而牧水卻沒有看他們，牧水的目光都專注地集中在郭勇的身上了。

    “……你剛剛是要下來告知齊哥，降溫了，降得厲害。齊哥應(yīng)該換上羽絨服。你告訴了他之后，就準(zhǔn)備返回。但這個時候，牧先生出聲留住了你，他說，你太累了，看上去需要好好睡一覺，是嗎？”

    郭勇眨了眨又酸又刺痛的眼，不自覺地點了下頭：“是?！?/br>
    牧水吭哧吭哧拽了拽，把自己的小被子拽過來，給郭勇蓋上了：“你現(xiàn)在打算躺下睡覺，好好睡一覺，等到睡醒，你還需要繼續(xù)照顧齊哥，還要聯(lián)系公司說明情況……你還有很多的事要做，所以這個時候必須得睡了。”

    郭勇愣愣地點了下頭。

    “冷是嗎？被子蓋得再厚一點，就不冷了?！蹦了畬⒈蛔油八土怂?。

    郭勇本能地抓住了被子的一角，閉上了眼：“不冷了，得睡覺，得睡覺……”

    說著，他的呼吸慢慢就變輕了。

    “當(dāng)掀開被子，你就得起床了。”牧水低聲道。

    郭勇已經(jīng)沒有了聲音。

    他像是睡著了。

    牧水慢慢直起了身，低聲和齊星漢說：“一會兒再把被子拿走?！?/br>
    齊星漢點了下頭，盯住了牧水：“你覺得熱不熱？”

    “嗯？”牧水怔了怔，歪頭說：“熱了，現(xiàn)在身體熱起來了?！?/br>
    齊星漢盯著他的面容，抿了下唇。

    牧水整張面容都透著一層緋紅，唯獨嘴唇是白的。

    “你發(fā)燒了?！饼R星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