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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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寧妤還是沒吭聲。 只是將腳放到地上的時候,跺腳的聲音大了一些,鋪床的時候拍打床褥的陣勢猛烈了一些。 她一邊泄憤似的整理著床鋪,一邊分出心神注意著身后的動靜。然而無論她怎么氣惱著,身后都一直很安靜,一絲氣息都無。 她扯著被子的手忽然停住,心中的委屈來的莫名其妙,滿腦子都是葉懷瑾方才說叫自己在這里冷靜一陣的話。仔細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就是無論如何都說服不了自己,她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啪嗒啪嗒的就直往下掉。 “口是心非。” 身后忽然飄過來葉懷瑾的聲音,近得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邊響起。不等許寧妤發(fā)怔,手中的枕頭就被身后的人奪了過去。葉懷瑾拉著她坐下,盯著她盈著淚的眼睛半是好笑半是嚴肅的道:“背著我哭有什么用?要是我真走了,那你豈不是得氣死?” 許寧妤很懂得見好就收,見他并不是真打算把自己丟在這里‘冷靜’,也覺得自己方才的舉動確實是很沒道理。 她眨了眨眼,將眼眶里先前蓄著的濕意給憋了回去。這個舉動有點滑稽,有些像老爺子院子里養(yǎng)的那池子喜歡腫著腮幫子眨眼的魚。葉懷瑾是想笑的,但是顧念著小姑娘們大概都極愛顏面,這會兒倘若自己真的笑了,可能方才那般唇舌就白費了,于是努力忍著笑,一臉認真的與她對視。 然后就聽見從許寧妤的肚子里傳來一陣十分不合時宜的聲響…… 許寧妤茫然的瞪著一雙盈著霧蒙蒙水汽的的眼睛看著葉懷瑾,后者實在怕控制不住臉上表情,于是捂著臉偏過頭一陣猛咳。 片刻之后,餓了一天肚子的許寧妤終于把飯吃到了嘴里。 她想著先前葉懷瑾叫凌風交給姬沖的東西,腦子里閃過原來姬沖拉攏她的時候在春風得意樓跟她說過的那些話——姬沖想要的是世子哥哥在宮里查到的那些無關(guān)尚書府無關(guān)定國公府的東西…… 但是這些事情,姬沖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世子哥哥也告誡過他讓他不要再去探尋真相,那么他讓凌風交給姬沖的是什么東西? “跟國公府,尚書府,還有前皇后都無關(guān)的東西。”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樣,葉懷瑾往她面前推了一杯熱水,淡淡道。 “那對逸王殿下來說,還會有用嗎?” 葉懷瑾正要回答,送信的凌風去而復(fù)返。方才他們兩個的對話凌風已經(jīng)聽見了,因此也不打算避著許寧妤,直接對葉懷瑾道:“逸王知道李清回宮的消息之后看到信上的內(nèi)容就急匆匆下山了?!?/br> 完了補充了一句:“花未跟趙太尉家二公子留在行宮遮掩,陽青在暗處跟著與他一道下的山?!?/br> “這件事跟李公公還有什么關(guān)系?” 葉懷瑾讓凌風退下,眸色深沉的盯著許寧妤:“白天的時候你問我逸王會怎么做。” 許寧妤回視他,等著他往下說。 然后就聽葉懷瑾繼續(xù)道:“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行動了?!?/br> ???! 葉懷瑾示意她不要著急,輕聲道:“太后從入宮起至今,得罪的人太多,她把所有的人都當做踏腳石,卻從沒想過……踏腳石有一天也會想著要反抗一下的?!?/br> “不過我不會親自動手的,阿玉?!?/br> 他輕輕笑著,笑容有些縹緲,許寧妤不由往他身邊湊了湊,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又像往常一樣,透著微微涼意。 這句話分明是在對她說。 但是她真的不在意,即便那位是她血脈至親。 世子哥哥的親生父親,尚書府愛她護了她十五年的父親母親,叫她償命,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 然他仍顧念著,告訴她,他不會親自動手。 葉懷瑾安撫著拍了拍她的頭,竟然還有心情打趣:“你要知道,姑姑跟姑父也是陛下的親生父母,雖然自小在宮中長大,身體里淌著的仍是我葉家的血,這就是為什么,這些年來太后如此忌憚陛下的原因,但是卻又偏生不能取而代之?!?/br> 她的欲念竟已大到了如此境地?! 可是倘若姬衍有了子嗣,她再生出歹意…… 葉懷瑾盯著她的眼睛,語氣冷到了骨子里:“陛下若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在那個位置上坐著,就絕對不能有子嗣?!?/br> 既然她對權(quán)勢這樣渴望……許寧妤的手逐漸冰涼:“她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的。” “所以,陛下也樂得見逸王的那些小動作。” 她仍是沒懂這些事情跟李清有什么關(guān)系。 世子哥哥是因為舅舅,母親;她跟姬衍是為了尚書府;姬沖為的是前皇后…… “那……李公公呢?他,是為了什么?”總不至于是為了姬衍,這樣不敬不孝的罪名,他擔不起。 “李清,自然是為了自己?!?/br> 葉懷瑾笑笑:“說起來陛下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多虧了他,只是此人陰鷙狠厲,執(zhí)念頗深,能將陛下奉為知己,也實屬不易。” 知己? “李清原本也不叫李清,他上面還有八個哥姐,為著方便稱呼便隨著家中排行從小就被人喊做小九……他被送到宮里的時候才十二歲,那會兒宮中的大內(nèi)總管還是先帝身邊的李宏毅。李清是個聰明人,也不知道當年做了什么入了李宏毅的眼,便被認在名下做了李宏毅的義子,改了現(xiàn)在的名字?!?/br> “當時太后跟李宏毅的關(guān)系也還不錯,不知道太后承諾了他什么,假換太子的事情他都敢?guī)鸵r著她做,不過也算是為日后保命留了一手,李宏毅將這些事情寫成筆記記錄了下來?!?/br> “豐慶二十六年,李宏毅老死,太后找到李清要李宏毅留下的那份筆記,然而李清根本就不知道筆記的事情,太后又怎么會信,她只會覺得是李宏毅讓李清把筆記藏了起來,因此命人打斷了他的右腿?!?/br> 許寧妤聽得眉頭越擰越緊,葉懷瑾像是在講一個長長的故事。 “被打斷了李清被丟在荒蕪的宮苑里,也算是巧,那個時候太后只專注于在后宮鏟除異己,對才九歲的陛下根本無暇顧及,那會陛下在宮里被人欺負是常有的事,太后根本就不在意?!?/br> “經(jīng)常被人欺負的陛下就時常跑到宮里荒蕪的地方一個人呆著,然后就遇見了被打的慘烈的李清。”將到此,不知想到了什么,葉懷瑾輕笑出聲:“他們兩個人雖際遇不同,但是那會兒大概都有些同病相憐的意思吧,從那之后李清就一直跟在陛下身邊了。” “李清后來找到了李宏毅的筆記?” “嗯?!比~懷瑾點頭:“找到了,所以陛下也就知道了。只是……找到筆記的時間太晚,為了能夠死無對證,在那之前,太后就對尚書府……下了暗殺令?!?/br> 許寧妤聽見這些直接全身的溫度從頭涼到了腳底…… 世子哥哥還為此顧及著她不準備親自對那人出手,可是……身上有著那人一半血脈的自己,又何德何能,又有何顏面留在他的身邊? “這些跟你,都沒有關(guān)系?!?/br> 葉懷瑾拉著她的手腕,輕輕地把她按在了自己懷里,兩人的手俱是冰涼,他輕緩暗啞的嗓音從她頭頂輕飄飄的落在耳朵里:“你是姑姑帶大的女兒,跟她自然是不同的,無須在意。” 但是她又真的怎能讓自己不去在意? 第五十七章 此次銅雀臺出行,原定計劃是七天,也算是一年辛苦到頭,陛下賞賜的恩典,只可惜才剛過去四日,宮中就出了大事。 陳皇后因為身體抱恙,太醫(yī)囑咐不宜做長途跋涉,因此銅雀臺之行,并未同皇上一起。而后宮事物又不能無人管束,太后便也留了下來,幫襯一二。 事情便發(fā)生在陛下離宮的這幾日里。 身體抱恙的陳皇后被診出懷了身孕,只是胎像還尚未坐穩(wěn),永和宮也不便聲張,于是對外便只說是皇后身體抱恙??删驮谧蛉找估?,還只是胎像不穩(wěn)的皇后喝的水里就被人摻了別的東西,尚還不足兩月的胎兒還未見過世間光景就已胎死腹中。 非常拙劣的手段,十分明顯的人為。 返京的路上,姬衍鑾駕周遭十尺內(nèi)的空氣都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呼吸間都帶著冰寒刺骨的冷意。耳邊再聽不見周遭馬車中各家家眷們來時一般的笑鬧聲音,只有車外禁軍守衛(wèi)們訓練有素、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和車轍碾在石板路上“吱呀吱呀”的沉悶聲響。 規(guī)整的隊伍緩緩駛進了京都城,排在姬衍鑾駕后面的各府邸車駕進了城之后都放慢了駕車的速度,逐漸與帝輦錯開了距離。宮內(nèi)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皇上自然無暇再同朝臣一番廢話,因此提前叫人吩咐入城之后各自回府,無需再另外進宮。 許寧妤坐在馬車里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直覺告訴她前兩日李清回宮或者是姬沖下山一定與這件事情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但是又對出事的是皇后的永和宮而不是太后的穎和宮感到疑惑不解。 姬沖若是尋仇,直接對太后做些什么她還能夠理解,陳嬌何其無辜?還有李清……世子哥哥給姬沖透漏那樣的信息,他究竟用什么辦法讓李清那樣的人同他聯(lián)手? 還是說姬沖根本還沒來得及出手? “二meimei?二meimei!” 許寧妤忽的抬頭,面前便是王知意一張被放大了數(shù)倍的臉。她嚇了一跳,忙斂了神思,這才發(fā)現(xiàn)馬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了。 她干巴巴的笑了一下,頗無辜的跟王知意撒嬌:“在銅雀臺還沒玩兒夠,竟然這么快就到家了!” 王知意:“……你哥哥雖然算不上機敏,但是二meimei這一路上一臉苦大仇深,愁苦萬分的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對銅雀臺流連忘返的模樣?!?/br> 許寧妤:“……” “行吧?!彼龜苛诵?,扶著王知意遞過來的手臂跳下馬車,一張臉苦哈哈的,似是一本正經(jīng)道:“也不知道是誰那么大的膽子,竟然敢向皇后娘娘下此等狠手?!?/br> “這事兒我就不懂了?!毙置脙扇瞬⒓绯镒?,王知意猛的想起前些日子陛下微服到侍郎府的那會兒,憂心忡忡:“不過身為六宮之首的皇后娘娘都不能幸免的事情,二meimei還是要慎重考慮??!” 許寧妤:“????。?!”這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當宮妃也就聽著體面,父親官居三品,咱們家這光景已經(jīng)足夠幫二meimei你在京都之內(nèi)找到一位門當戶對的好郎君了,又何必非要對陛下念念不忘?” 許寧妤目瞪口呆:“兄長在說什么?” 她這模樣看起來倒有幾分被人看穿了心意后的震驚之意,于是王知意更加確信她對姬衍的愛慕已經(jīng)到了如斯地步,因此不免痛心疾首:“我就說父親怎么如此倉促,你剛一回家就連忙為你行了笈禮!meimei!三思!” 許寧妤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不至于被王知意這一番言語給嗆昏過去,她正想開口解釋,王知意背后,王崇瑞聽見親兒子這話氣急敗壞的板著張臉從府門外大步趕了過來,重重一巴掌劈到了王知意腦門上:“你他娘的再給老子胡說!”竟是連文臣的斯文儒雅都顧不上了。 “哎呀!爹!”王知意被這冷不丁一下嚇了一跳,看見來人時忙一閃身躲到了許寧妤身后,嘴上仍不消停:“我說錯什么啦?!一大把年紀了,還賣女求榮,老臉都不要了!” 許寧妤:“……” 她悄悄地動了動腳,往一旁閃了些許。 王崇瑞被王知意這話刺激的嘴上的八字胡都顫了兩顫,他左右看了兩眼,一旁給花木修建枝椏的工匠手中的長剪入了他的眼。王知意一看老頭子視線,嚇得眼睛瞪的銅鈴一般,撒了腿就往內(nèi)院跑。好家伙,這玩意兒要是敢一下子砸到他腦門子上,不死也得丟半條命!老爺子可是真狠! 許寧妤看王崇瑞的樣子是真要去追,忙一把將他拉住。 “這逆子!逆子?。?!真是要!氣死老夫!” “兄長原本也是好意,只是不了解個中緣由,您先消消氣?!痹S寧妤抽出他手里的長剪,交還給一旁的工匠,“連您都誤解了的事情,兄長會這樣想也算正常?!?/br> 心中所想被當事人一句話拆穿,王崇瑞老臉一紅,只是梗著脖子并未回應(yīng),只從鼻腔發(fā)出一聲冷哼。 許寧妤想著暫且先將此事揭過,她陪著王崇瑞一同往內(nèi)院走,狀似無意問道:“回宮之前陛下特意召集群臣往梅林行宮說了皇后在宮內(nèi)出事一事,這樣的事情不應(yīng)該是皇家秘事嗎?怎么會在百官面前說?父親大人覺得正常嗎?” 王崇瑞被她這樣一打岔,也是一楞:“也許是陛下喪子之憂……有些失狀?” 失狀了就召集群臣廣而告之?她可不這么覺得。 與王崇瑞在內(nèi)院分開,她疾步回了自己的小院。 叫凌風去問的事情,這會兒大概已經(jīng)有結(jié)果了。 自從上次跟世子哥哥提過之后,從銅雀臺回來凌風就被派在她身邊了,雖然這少年驚聞噩耗之后一直一副不情不愿又不太敢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 “世子哥哥怎么說?” 一推開門,她就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沒頭沒尾的問了這么一句。 一道黑影“唰”的一下從房梁上飄了下來,還是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樣,不過卻不敢表現(xiàn)的太過明顯,只勉強板著一張俊臉將懷里的東西掏出來交到了許寧妤手里:“少主說表小姐一看便知?!?/br> 許寧妤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將信紙展看,細細看去。 不得不說,世子哥哥確實足夠了解她,也知道她想知道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