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他要是現(xiàn)在去了,估計那人今夜都不用想睡了。 謹琮帝在廣懿宮門口站了一會子的事桑莘并不知道,她當時正忙著給自己的膝蓋處上藥,這膝蓋,自從那天跪了雪地后,就在夜間尤為的疼痛。 桑莘昨夜忍住了疼,不想興師動眾的去請?zhí)t(yī),原本以為今夜就會變好,卻不想,今夜變得更加的疼了。 桑莘秀氣的眉微蹙,小臉皺巴巴的,正糾結(jié)著要不要去請個太醫(yī)時,關(guān)姑姑小跑了進來,“嫤嬪娘娘,皇上命太醫(yī)過來給你看膝蓋了?!?/br> 桑莘微怔,第一反應(yīng)便是:皇上怎么知道她膝蓋不舒服? 關(guān)姑姑:“燕兒,你把紗帳放下來,太醫(yī)馬上就來了?!?/br> 燕兒誒了聲,立刻將還在發(fā)著呆的桑莘給扶著做好,紗帳也給她順手放了下去,遮擋住了桑莘的模樣,太醫(yī)躬著身子提著藥箱走進來。 殿內(nèi)站了關(guān)姑姑和燕兒,太醫(yī)將手帕子蓋住了桑莘的手腕上,略顯衰老的手輕輕的覆蓋上去。 殿內(nèi)安靜無聲,太醫(yī)把完脈后,開了幾劑藥,正準備往外走,卻聽見了小塵子的聲音響起:“王太醫(yī)等一下?!?/br> 桑莘不解的抬眸。 小塵子:“王太醫(yī),我這里有皇上剛賞賜給小主的藥,你看看,有沒有什么要加上去的?” 桑莘更加疑惑了,皇上什么時候賞賜了藥? 王太醫(yī)一聽,便叫小塵子打開盒子,小塵子打開后,王太醫(yī)一雙眼登時像是會放光一樣,驚艷在眼底一閃而過。 關(guān)姑姑只知道這是皇上賞賜的,卻也不知道里頭的是什么,竟讓王太醫(yī)呆呆的站著,許久沒動,于是便走上前,問道:“王太醫(yī),怎么了?” 王太醫(yī)看著箱子里的藥材,聽見關(guān)姑姑的話,喃喃道:“這藥材太珍貴,老臣便多看了幾眼,還望嫤嬪娘娘恕罪?!?/br> 桑莘倒不至于這么小心眼,只是聽見了王太醫(yī)的話,便隨口問了句:“是什么藥材,竟讓王太醫(yī)瞧了這么久?” 王太醫(yī)又看了一兩眼,跪地道:“娘娘有所不知,里面補身子的藥,乃是□□留下來的,這藥材,老臣當年也是聽家中在宮中當差的爺爺提起,那時就說這東西已經(jīng)是幾百年了,如今,按老臣來看,這藥材,價值可黃金萬兩都是換不回來的,再且,當年□□還說過,這藥材,得世世代代的供著,得來不易,是老天爺?shù)馁p賜,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用?!?/br> 這番話,可把桑莘說懵了,第一反應(yīng)是,皇上怎么會把這么寶貴的藥材給了她?而且,桑莘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膝蓋,好像也......還沒有到萬不得已? 王太醫(yī)退下去,話都放在這里了,他哪還敢用這名貴的藥材下藥?這不是暴殄天物嗎?這膝蓋處,那點活血通絡(luò)的藥,喝幾劑就好了。 桑莘心里也是如此想,扭頭看著外頭的小塵子道:“小塵子,你把藥鎖起來,放好?!?/br> 小塵子點頭:“遵命?!?/br> 小塵子退下,桑莘才轉(zhuǎn)頭看關(guān)姑姑,問道:“皇上什么時候賞賜了藥?” 她竟然不知道。 關(guān)姑姑:“方才的事了,叫小塵子去了邵陽宮,回來的時間就見小塵子懷里揣了個藥盒子?!?/br> 桑莘恍然,愣了半晌后,又立刻叫關(guān)姑姑去把小塵子給叫回來。 她現(xiàn)在就擔心,擔心小塵子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 小塵子很快就回來了,桑莘語氣有些急,問道:“方才皇上叫你過去,有問你什么嗎?” 小塵子答應(yīng)過皇上,不能將這件事說出去。且,嫤嬪娘娘裝病的事,皇上并沒有怪罪,那就證明這件事掀過去了。 小塵子:“皇上的確是問了我一些事?!?/br> 桑莘急著:“問你什么了?” “也沒什么,就是問我娘娘身子怎么樣了?!?/br> 桑莘咬唇,蔥白的指尖攥著被褥,隔著紗帳望著跪在殿中的小塵子,陷入了沉思,過了好半晌,剛想繼續(xù)問。 小塵子倒是自覺,沒等桑莘問,自己接了話:“奴才說嫤嬪娘娘的身子好了些,但是膝蓋還疼,皇上便叫我好好伺候,還賞了藥給嫤嬪娘娘?!?/br> 那按照小塵子的說法,皇上是真的不知道她裝病的事? 可能是真的不知道的,不然也不可能將藥材賞給她。 桑莘將懸著的心放下,伴隨著殿內(nèi)的地龍,暖洋洋的入睡了。 清晨醒來時,見平日里伺候在身邊的燕兒不在,倒是外頭的人聽見了動靜,掀開了簾子往里走。 是關(guān)姑姑。 桑莘睡眼惺忪,杏眼半開半闔,粉嫩的唇因為墊著繡花枕的緣故,略微的嘟起,白皙的臉蛋上透著紅潤,可見氣色不錯,小女兒家家的姿態(tài)明顯感覺的到,關(guān)姑姑忽然覺得,皇上對嫤嬪娘娘特別,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最起碼,就這一臉?gòu)擅挠旨兦榈哪?,是一整個后宮的娘娘沒得比的。 關(guān)姑姑斂了斂思緒,上前問道:“嫤嬪娘娘,要不要奴婢伺候您洗漱?” 桑莘懶洋洋的點點頭,站起身的時候,忽然聽見了外頭傳來了燕兒笑的歡樂的聲,緊接著,是她跑來的腳步聲。 似乎有些急,又有些歡快。 桑莘望過去,燕兒在這時剛好開了門,一臉笑意盈盈的往里走,看見桑莘坐在床榻上,她歡喜的道:“小姐,你知道我剛剛出去聽見了什么好消息嗎?” 桑莘自幼與她一道長大,這些小細節(jié)的禮儀她也沒有去計較,更沒有責罰,反倒是饒有興趣的配合她道:“什么事?值得我家燕兒開心成這樣?” 好像自進宮之日起,她也就只露出了兩次這樣的笑,一次是她封常在,另一次是她等嫤嬪。 桑莘下意識的抽了抽眼角,該該......該不會...... 其實也差不多,但不是她又升了位份,而是有人掉了位份。 燕兒將方才聽見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桑莘,連帶著麗嬪昨夜里哭的撕心裂肺也沒能挽回皇上的心。 燕兒好像親眼所見那般,比手畫腳,說的聲情并茂,活像是外頭說書的夫子,怎么看怎么好笑。 麗嬪如今變成了麗小主,桑莘心中說不上什么感覺,但總體來說,開心較多,又見燕兒手舞足蹈的模樣,桑莘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關(guān)姑姑也忍俊不禁,但燕兒卻挑挑眉,看著桑莘道:“好小姐,你就別笑了,待會子我要說的話,估計你聽了,還來不及哭呢。” 桑莘:“?” 燕兒將笑意收斂起來,深深的嘆息一聲,頗為惋惜的看著桑莘,緩緩道了一句讓桑莘聽后登時面容慘白的話。 ——“昨日皇上已經(jīng)在麗小主的口中知曉了前不久你默認了麗小主說你伺候皇上的事?!?/br> “而且,不止皇上知道了,整個后宮,都知道了。” 余音繞梁。 桑莘蒼白了一張小臉,杏眼微顫,似有些難以接受,她心里頭如搗蒜般上上下下難安的很,過了半晌,她打了一個冷顫,但其實這殿內(nèi)地龍很足,她只是心頭太害怕罷了。 害怕到她不敢開口問燕兒,皇上有沒有說什么? 就這么膽戰(zhàn)心驚的過了三四天,桑莘也沒見皇上有過來廣懿宮,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至少對于桑莘來說,的確是如此。 她這幾日,廣懿宮的宮門也不敢踏出去一步,生怕一出去,就接到皇上把她也貶為答應(yīng)的下場。 好不容易熬到了嬪位,可千萬不能再掉下去了。 雖然這個嬪是怎么來的,她到現(xiàn)在心里也是莫名其妙。 但眼看著都過了好幾天了,皇上那邊也沒個動靜,桑莘想著,或許那人已經(jīng)將這件事掀了過去? 思及此,桑莘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個小籃子里裝著的囊袋和針線。 這是她這幾日來繡荷包的成果。 她站起身,踱步走了過去,蔥白的指尖,輕輕的捻起明黃色的線,過了半晌,微垂的杏眼閃過一抹狡黠亮光,她咬了咬唇,心頭做了個決定。 腳步聲漸近,恰好燕兒在這里路過,桑莘喊住了她,道:“燕兒?!?/br> 燕兒誒了聲,裝模作樣的喊道:“娘娘,你叫奴婢做什么?” 桑莘笑她古靈精怪,半晌后,又道:“你現(xiàn)在御膳房看看,有沒有艾葉,拿點給我。” 燕兒聞言探身看著桑莘,小臉滿是疑惑,問道:“小姐要艾葉做什么?泡腳嗎?” 桑莘玩弄著繡好的荷包,聞言,指尖輕顫。 桑莘垂眸好半晌后,才艱難的咽咽口水,小腦袋里止不住的開始幻想,要是被皇上聽見,她要拿燕兒口中泡腳的艾葉做成艾葉糕給他吃,他會如何? 還......會吃嗎?. .. ,, 第19章 謹琮帝今日來忙的事很多,于國的三皇子說要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路上了,大約還有個把月就能到,謹琮帝便安排了人將瑣碎的事安排好,又安排了一些大臣,將過個月要用到的事,全部整理妥當。 一忙就忙了好幾天。 邵陽宮內(nèi)。 蘇盛踱步走上前,小聲道:“皇上,有消息?!?/br> 謹琮帝批閱奏折的手微頓,旋即道:“宣?!?/br> 蘇盛退下,左右兩頭看了眼,之后,帶著一個太監(jiān)模樣的人走進去,不過,這人穿的品級看上去比蘇盛還低,蘇盛卻是他彬彬有禮,繼而到了殿門口,他小聲說:“蘇大人,皇上在里頭?!?/br> 太監(jiān)服的蘇大人輕輕的嗯了聲,眉眼都是淡漠,推開門,走進去,里頭光線破亮,他轉(zhuǎn)身,將門合上。 一系列的動作輕而又輕,殿內(nèi)響起了瑾琮帝的聲音:“如何,有什么消息?” 蘇勻轉(zhuǎn)身,跪在殿內(nèi),聲音低沉,“回皇上,這幾日,府里的人數(shù)好像多了很多,也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信鴿,但還是沒能看見信,他隱秘的很好?!?/br> 謹琮帝沉吟半晌,漫不經(jīng)心道:“無妨,繼續(xù)盯著,現(xiàn)在只差一個時機,等趙錚回來,一切就可以結(jié)束了?!?/br> 蘇勻:“那屬下告辭,皇上保重龍體?!?/br> 桑莘將做好的艾葉糕放在了食盒里,雙手攥緊了把柄,邁著小腳,沿著御花園的一條小徑上走去邵陽宮。 她定睛一看,這一條小道,像是直接從云薔宮通往邵陽宮的。道路兩旁花草被敗壞的模樣,一看就是后來被人騰出來的,而不是原本就在的。 難道是皇上特意為了瑜貴妃騰出來的?桑莘垂眸心里想道。 沿著小徑快走到了邵陽宮門口,桑莘和迎面而來的一個小太監(jiān)撞了一下,桑莘驚呼,第一時間護住了食盒里的艾葉糕,隨后才抬起眸看著來人,長得清雋內(nèi)斂,眉目清秀。 完全不像是宮里的太監(jiān)那副模樣。 “大膽,毛毛躁躁的,撞了嫤嬪娘娘還不跪下道歉?”小塵子擋在了嫤嬪的身前。 原來是后宮的嫤嬪娘娘。 蘇勻也下意識的抬眸看了眼桑莘,眉眼亮了一下,末了,立刻低下頭,儼然一副小太監(jiān)的模樣。 “娘娘恕罪。”蘇勻跪地。 桑莘本就沒怪罪的意思,輕聲道:“無妨,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