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孤為何要看你月信?!”申屠川覺得她簡直瘋了。 季聽氣笑了:“難不成您要全程閉著眼?” 申屠川盯著她看了半晌,涼涼開口:“愛妃啊,你是不是對孤有什么誤會?。俊?/br> “不是陛下要臣妾侍寢么?避火圖臣妾已經(jīng)看了,也知道該如何伺候陛下了,只是今日身子實在不爽利,陛下還是再等幾天吧?!奔韭犕葱募彩?。 申屠川沉默一瞬:“你以為,孤要和你圓房?” 季聽剛要點頭,就看到了他眼底的無語,頓時遲疑起來:“難道不是……嗎?” “愛妃啊,孤倒是沒有發(fā)現(xiàn),你竟如此迫切。”申屠川嗤了一聲,倒是不覺得厭惡。 季聽總算覺出哪里不對了,卻還是強撐著問:“既然陛下沒有那意思,為何要給臣妾送避火圖?” 申屠川想起避火圖,面上露出嫌惡:“那么惡心的東西,只辱了孤的眼睛算怎么回事,愛妃自然要跟孤有難同當(dāng)。” 季聽:“……”所以就是為了惡心她,才故意給她送那東西的嗎……暴君腦回路果然厲害。 “不過孤倒是沒想到,愛妃竟然誤會了,”申屠川目光在她身上緩慢掃過,接著不屑的嗤了一聲,“可惜了,孤對此事不感興趣,愛妃即便想要,也忍著吧?!?/br> “……” 申屠川懟完,心情大好的接著睡了,還將自己冰涼的腳放到了她躺過的地方取暖,仿佛季聽在他眼里,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暖腳機器。季聽無語的枕著他的胳膊,看著美人在側(cè)還只顧自己取暖的家伙,覺得自己真是高估他了。 ……就這樣情感低能的暴君,她就不該覺得他會有正常的人類情緒。 “若是敢在腦子里罵孤,孤便打斷你的腿?!鄙晖来ǖ?。 季聽嘴角抽了抽,倒是沒將他的威脅放在心上,神色輕松的抱著他的胳膊睡了。 而太過放松的結(jié)果,便是夜間突然被一陣涼意鬧醒,睜開眼睛后便察覺到一陣洶涌,季聽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悄悄從申屠川懷里挪出來后,就著月光朝被單上看去。 果然染紅了一點。季聽頭疼的嘆了聲氣,接著意識到這里不是別處,而是最為潔癖的暴君住的地方—— 所以她現(xiàn)在是他的安眠藥,應(yīng)該不會因為弄臟了他這一丁點的地方,而被他拖出去亂棍打死……吧? 季聽咽了下口水,盯著污漬看了許久后,顫著手嘗試去擦一下。就申屠川的暴脾氣,如果給他知道了,她就算不死不殘也要被狠狠揍一通,所以必須趁他還睡著,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地方弄干凈。 她窸窸窣窣的忙著,完全沒注意到上方一雙眼睛突然睜開,眼底清醒得仿佛沒有睡著過。 季聽努力半天,總算把污漬擦掉一部分,剛呼一口氣準(zhǔn)備繼續(xù),結(jié)果一抬頭,猝不及防的跟一雙黑沉沉的眸子對上了。 “嚯……”季聽嚇得捂住了唇,才勉強沒有尖叫出來。 申屠川沉默的看著她,半晌又低下頭看一眼她手中的錦帕,許久之后才面無表情的問:“愛妃,做什么呢?” “陛、陛下,您怎么醒了啊?!奔韭犛樞χ鴵踝〈矄紊系奈蹪n,以免他發(fā)現(xiàn)得太快。 申屠川瞇起眼睛:“孤若是不醒,你是不是就打算將孤原地辦了?” “?” “臨睡前不知是誰說的,來了月信不能圓房,還叫孤不要性急,季聽,你倒是跟孤說說,如今是誰在性急?”申屠川的面色不甚好看。若不是他睡得輕,她一離開他便醒了,恐怕這會兒他身上什么都不剩了。 季聽聞言愣了一下,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大半夜不睡覺,讓他誤會了。 “難道孤誤會了?”仿佛知道她腦子里在想什么一般,申屠川瞇起了眼睛。 季聽頓時陷入了兩難,是說實話被罰,還是丟掉人格撒謊,這是個非常難的抉擇。 “也是孤不好,若是孤知曉最近要你伺候,竟讓你生出這些心思,孤就不該頻繁召你過來,”申屠川頗為感慨的說了一句,話里透著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自得,“不過似乎也是必然,天下如孤一般的男子恐怕只孤一人,愛妃想得到孤也是可以理解……” “陛下,您誤會了,臣妾并非是為了得到您,而是因為月信不小心染到了單子上,所以想擦干凈而已?!泵鎸Ρ┚牡靡?,季聽果斷的做了決定。 ……她季聽就是餓死,就是從床上跳下去,也絕對不要成為他自夸的資本! 申屠川頓了一下,臉色黑沉的看向自己的床,果然在她坐的地方看到一點不一樣的顏色,當(dāng)即就惱到瀕臨崩潰了:“給孤滾!滾出去!” 季聽立刻行禮滾蛋了,跑回鳳棲宮后換了身干凈衣裳,沒等躺床上申屠川便著人來叫了。季聽早就習(xí)慣了,聞言便直接回了申屠川那,再看龍榻上的被褥床單,已經(jīng)換成全新的了。 申屠川黑著臉坐在床邊,身上的里衣也換了,從她進(jìn)門開始便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季聽沉默一瞬,乖乖走上前行禮:“陛下。” “你可知罪?”申屠川冷冷問。 季聽掐了一下自己,瞬間眼淚汪汪我見猶憐:“臣妾知罪了?!闭f完還晃了一下,似乎十分虛弱。 申屠川瞇起眼睛:“再裝!” “陛下,臣妾腹痛?!奔韭爴u搖欲墜。 她方才還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就突然腹痛了?申屠川本是不信她的,可看到她面色泛白,眉頭就漸漸皺了起來:“為何突然腹痛?” “臣妾弄臟陛下的被單,心里實在愧疚,便在方才喝了一大碗涼水,刻意懲罰自己。”季聽說著就要倒下。 一聽她竟然這么傷害自己,申屠川的臉色當(dāng)即就有些不好看,同時又生出一點詭異的氣惱,之所以說詭異,是因為這點氣惱并非在氣她的大逆不道,也并非因為打斷自己睡覺,只是純粹不喜她傷害自己。 申屠川冷著臉把她撈了起來:“大膽,孤還未罰你,誰準(zhǔn)你擅自自罰的?!” “陛下……”季聽小心的看著他。 申屠川輕哼一聲,拎著她便到床上躺下了,不耐煩的閉上眼睛道:“孤累了,睡覺!” 賓果!季聽愉快的在他旁邊找準(zhǔn)位置,閉上眼睛便要睡了,只是剛醒來,她閉著眼睛閉了好一會兒都沒能睡著,反而愈發(fā)精神了。 “別亂動?!鄙晖来ú荒蜔┑拈_口。 季聽老實片刻,但也只是片刻,之后便忍不住想動一下,見申屠川抱自己的胳膊越來越用力,便知道他并未睡著,于是小聲的說一句:“陛下,您口渴嗎?臣妾給您倒些水喝吧?!?/br> 申屠川睜開眼睛,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季聽討好的笑笑:“臣妾也渴了?!?/br> “……快去。”申屠川此刻只想睡覺,可這女人一直亂動,他被攪得片刻都不得安寧。 季聽一聽忙下床去了,倒了水后殷勤的端了過來:“陛下,水溫剛剛好,喝一些吧。” 申屠川掃她一眼,板著臉喝了口水,接著不耐煩的催促:“快些睡覺!” “好嘞,容臣妾也喝幾口。”季聽說著把他剩下的水全都喝了。 申屠川看著她毫無芥蒂的喝自己剩下的水,心里仿佛被什么觸動了一般,生出一股怪怪的親密感。沒錯,親密感,這可倒是個新鮮的東西,他長這么大,皇宮尚且不能讓他產(chǎn)生歸屬感,更別說和誰有親密感了。 季聽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又去倒了一杯接著喝,一連喝了兩三杯后,才把杯子放下,結(jié)果一回頭就撞進(jìn)了申屠川的眼眸里。 “……怎么了陛下?” 申屠川安靜的看了她許久:“既然來之前已經(jīng)喝了一大碗涼水,為何這會兒還這么口渴?” “……” 最后季聽在申屠川的冷漠注視下,久違的回到了床尾角落,再次淪為捧腳婢。 天愈發(fā)冷了,一場秋雨一場寒,眼看著就要到了入冬的時候,封后大典也隨之而來。 季聽天不亮便被叫了起來,梳洗打扮穿宮服,單是把自己搞定,就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再之后便是和申屠川一同祭祀、行禮,一直到深夜被送進(jìn)洞房時,她渾身都累得木掉了。 “陛下什么時候來???”季聽頭上頂了一堆東西,累得脖子僵疼。 翠兒看一眼外面:“應(yīng)該是快了,娘娘再忍耐一下?!?/br> 季聽?wèi)n愁的嘆了聲氣,目光落在枕頭下露出一角的書上,好奇的把書拉了出來,結(jié)果看到封皮后有些無語:“誰將避火圖放這里的?” “回娘娘,這都是祖宗禮制里有的規(guī)矩,娘娘先前雖然一直是陛下的妃嬪,可今日正式做了陛下的嫡妻,自然要按照新婚夜的規(guī)格來做?!贝鋬赫J(rèn)真答道。 季聽朝她擺擺手:“行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br> “是?!?/br> 等翠兒帶著一干宮人離開,季聽便翻開了避火圖,這本和她之前看過的那本相比,竟然還多了些劇情,不是簡單粗暴的夫妻和諧生活指南了。季聽越看越覺得有意思,便專心翻開起來,就連有人近身都不知道。 “愛妃為何又在看這種東西?”涼涼的聲音從上空響起。 季聽頓了一下,無語的把書放到了一旁:“臣妾就是隨便看看……還有啊陛下,臣妾如今是您的皇后,您可不能再喚臣妾為愛妃了?!?/br> 每次都是被他在稱呼問題上揪毛病,如今也終于輪到她指點他了,這感覺可真是說不出的愉快。 申屠川嗤了一聲:“孤偏要喚你愛妃,有意見?” “……您是陛下,您想怎么稱呼便怎么稱呼唄?!奔韭爩χ傩σ宦?。 申屠川眼底劃過一絲得意,目光再次落在了避火圖上,頓時有些厭惡:“這種腌臜的東西,怎么又出現(xiàn)在孤眼前了,叫人燒了去?!?/br> “……”陛下,您這種態(tài)度是病,得治。 “怎么,愛妃舍不得?”申屠川看向她,眉頭微微揚了起來,“舍不得也得舍得,孤最是厭惡這種事,日后你若敢再看這些亂七八糟的,孤便挖出你的眼睛!” “是,臣妾知道了。”季聽順從的答應(yīng)了。 申屠川心氣這才順了,大搖大擺的去沐浴更衣了,至于房里那些繁文縟節(jié),關(guān)了門之后再無人敢管他,他自然不會做的。季聽也樂得自在,立刻叫人進(jìn)來拆腦袋上足足有幾斤重的珠釵。 等到全部收拾妥當(dāng),已經(jīng)是半個時辰后了,兩個人并肩躺下,一同長長的舒了口氣。由于動作太同步,兩人沒忍住對視一眼,季聽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申屠川心情也不錯,勾起的唇角一直沒有放下過。 “陛下之前都是素色寢衣,臣妾還是第一次見您穿紅的,可真好看。”季聽夸他。倒也不全是奉承,暴君自幼便在萬人之上,眉間眼梢都帶著一股睥睨眾生的孤傲感,這樣的人素色不足以襯托他,唯有熱烈的顏色,才能將他的孤傲全然詮釋。 申屠川看她一眼,面對她的夸獎不為所動:“這么說,你覺得孤之前不好看?” “并非不好看,只是紅色更襯您?!?/br> “所以是素色不襯孤了?”申屠川又問。 季聽:“……”她就是隨口夸一句,這男人怎么這么杠精? 申屠川見她啞口無言了,心情總算愉快起來,把人抱進(jìn)懷里后閉上眼睛:“你可知今日的封后大典意味著什么?” “臣妾愚笨,還望陛下指點。” “從今日起,你便是皇后了,以后后宮事宜都交給你來處理,不準(zhǔn)再叫那些女人來煩孤,聽到了嗎?” “……”總的來說就是該替他扛事了唄。 申屠川遲遲聽不到她的回應(yīng),眼睛便睜開一條小縫看向她:“怎么,不愿意?” “為陛下分憂,是臣妾應(yīng)該做的?!奔韭牅嫔5膰@了聲氣。 申屠川嗤了一聲:“這造化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你如今得了,自然該多為孤分憂,若是做得好了,孤便獎勵你。” “獎勵什么?”季聽總算有了點興趣。 申屠川睜開眼睛,認(rèn)真的和她對視許久后,緩緩說出一句:“孤獎勵你一個孩子,讓你的子嗣做太子,日后繼承大統(tǒng)?!?/br> 季聽:“……” “樂傻了?”申屠川慵懶的問。 季聽無言半晌,小心的說了句:“陛下,您知道孩子是怎么生的吧?” “孤不是蠢蛋,如何不知道?!無非就是避火圖上的那些事而已!”申屠川被她言語中的試探惹惱了,她竟然覺得自己是個連生孩子都不會的傻子,當(dāng)真是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