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而你出現(xiàn)在這里，就說明‘巢魔’也已經(jīng)被搞定了對吧？”方相奇接道。

    “對?！毖κ妩c頭應(yīng)道，“雖然只是暫時的，但行動結(jié)束前他是肯定不會來打擾我們了?！闭f到這兒，他頓了頓，又朝四周掃視了一圈，“那么……杰克已經(jīng)下去了嗎？”

    “走了有幾分鐘了。”方相奇回道，“跟我來吧，我?guī)愕较乱粚拥摹肟凇?。?/br>
    薛叔聞言，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默默跟了上去。

    和最上面那三獄不同，九獄的第六獄“幽泉煞伐”、第五獄“陰泉寒夜”、以及第四獄“寒泉毒害”，并不是各占一整個樓層的，而是三獄合用同一個樓層；因為從第六獄開始，犯人的數(shù)量有明顯的減少，所以沒必要每獄占一整層的空間。

    當(dāng)然了，雖然是在同一層里，但這三獄之間還是分隔開的，且每一獄的獄警配置依然是滿編，也就是說……第七獄下面的那一層，有著三倍于上面獄級的警備力量。

    “就是這兒了?！?/br>
    不多時，方相奇就領(lǐng)著薛叔穿過了第七獄的關(guān)押區(qū)，來到了一個如斷崖般的建筑缺口處。

    這一路上，只要是他們所過之處，犯人們都紛紛退開給他們讓道；即便是那種正在毆打獄警、大鬧特鬧的兇惡囚犯，一看見方相奇，下一秒也會立即換上一副和顏悅色的嘴臉。

    薛叔也不傻，他看到墻上和地上留下的巨大爪印，還有那些切口整齊、像是豆腐一樣被撕開的合金牢門，再結(jié)合這群犯人對方相奇點頭哈腰的表現(xiàn)，不難猜出此前發(fā)生過什么……

    “這入口是你弄的？”來到缺口邊站定后，薛叔先是朝“斷崖”下望了一眼，再對方相奇說道。

    “啊，我用爪子刨的。”方相奇應(yīng)道，“因為下一層的結(jié)構(gòu)和上面這幾層不同，為了方便進(jìn)一步的入侵，才走到這塊區(qū)域挖路?！?/br>
    “那……我也下去咯?！毖κ逵值馈?/br>
    “趕緊去吧，去晚了估計就沒你什么事兒了?！狈较嗥嬲f著，已轉(zhuǎn)身往回走，“我會在這層等你們的?！?/br>
    ……

    同一時刻，第一獄——“酆泉號令”，關(guān)押區(qū)外的走廊中。

    一個西裝革履、發(fā)型一絲不茍的男人，擋在了囚犯們的前方。

    他的腳邊，還躺著一個正在抽搐的、長得頗像鐵血戰(zhàn)士的人型生物。

    “統(tǒng)統(tǒng)回到自己的牢房里去，否則……”他說到這兒時，瞥了眼地上的尼尼，“……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此刻，由于莉莉婭進(jìn)入了“冥界”，所以她與這個世界的聯(lián)系被阻斷了，她對電梯使用的異能自然也已解除。

    在尼尼的帶領(lǐng)下，逃出牢房的犯人們勢如破竹地消滅了這一層所有的獄警和獄警長，并搶奪了這些獄警身上的鎧甲和武器，一路殺到了電梯附近的走廊中。

    然，就在此地，他們遇到了可能是整個越獄計劃中最大的挑戰(zhàn)——九獄最高指揮官，監(jiān)獄長，秋正一。

    秋正一沒有什么“綽號”，他也不需要什么綽號。

    在聯(lián)邦，只要達(dá)到一定級別的人都知道，“秋正一”這三個字，就代表了“九獄的boss”；他是整個聯(lián)邦政權(quán)的最高戰(zhàn)力之一，即使與“護(hù)衛(wèi)官”們相比……也是毫不遜色、乃至更勝一籌的人物。

    雖然處于“類暴走狀態(tài)”的尼尼已經(jīng)很強，但在秋正一的面前，儼然是毫無還手之力；一招之下，尼尼便已倒地不起、奄奄一息。

    “別讓我重復(fù)同樣的話……”數(shù)秒后，見人群未動，秋正一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再度開口道，“立刻卸除從我部下們身上搶來的武裝，滾回自己的牢房去，十秒之內(nèi)……若誰還沒有照辦，格殺勿論！”

    這一次，他加重了語氣，并給出了更具體的、包含時間限制的指示。

    能關(guān)在這一層的犯人斷然不是等閑之輩，他們也都明白……眼下，情勢已完全掌控在了秋正一的手中；這位監(jiān)獄長所說的話，絕不只是在施加壓力而已，面對“正在越獄中”的犯人，他是有權(quán)將目標(biāo)就地正法、先斬后奏的。

    這一刻，絕望的空氣開始蔓延，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絲自由之光的囚犯們，再度被推向了深淵。

    有些人退縮了，或是因為畏懼，或是因為理智。

    但更多的人反而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因為比起再次回到地獄之中，他們寧可在這里賭上性命。

    十秒，既短暫，又漫長。

    短暫到讓你來不及思考，又漫長到能讓你想得太多。

    就在一根無形的弦已被繃緊到某種臨界點時……

    鐺啷——

    一聲金屬落地的聲音，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靜謐。

    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只見囚犯們紛紛脫下了鎧甲，扔掉了武器。

    不消片刻，所有囚犯都解除了武裝。

    然而，此情此景之下，秋正一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比剛才更加嚴(yán)峻了。

    的確，囚犯是把武器和鎧甲都丟了，但是……卸下武裝的他們，沒有一個轉(zhuǎn)身返回牢房的，非但如此，他們的眼神中還都燃起了強烈的斗志。

    “該死……”秋正一很快就意識到在那十秒間發(fā)生了什么。

    像他這個級別的人，對于能量的觀察早已到了入微之境，因此，他通過rou眼就能確定……眼前這幫囚犯的異能正在迅速恢復(fù)中。

    這“酆泉號令”中的犯人本就不多，除了那些因出身、政見或知識而被關(guān)進(jìn)來的人之外，但凡能力者，最次也是強級頂峰的實力，其他則都是兇級以上。

    當(dāng)然了，秋正一并不擔(dān)心自己的性命會受到什么威脅，他甚至有自信可以憑一己之力擺平這里所有人；可是，這么多兇級能力者，如果各展所能、各自全力逃跑的話……他一個人怕是抓不過來。

    再者，這么多人的能力同時開始恢復(fù)，絕不會是偶然現(xiàn)象；不管是空氣、水源、還是別的什么因素造成的，總之肯定有人動了某種手腳，導(dǎo)致這里的抑制劑正在失效。假設(shè)九獄里的所有獄級都在發(fā)生相同的狀況，那除了副監(jiān)獄長之外的戰(zhàn)力怕是在五分鐘內(nèi)就會全軍覆沒。

    短短一息之間，秋正一的腦中已閃過了這種種念頭，并且……果斷地做出了一個十分正確的決定——殺！

    趁著這些人的能力還沒完全恢復(fù)，趁著他們現(xiàn)在還都集中在這里……殺！殺光了這些強者，上面那些獄級的囚犯便不足為懼，畢竟還有深淵之壁的防御系統(tǒng)在，那也不是一般的能力者可以突破的。

    念及此處，秋正一周身能量爆綻，異能急催，當(dāng)即就要大開殺戒。

    不料！

    就在這一瞬，只聽得“砰”的一聲，一條粗壯的胳膊破開了地面的裝甲板，準(zhǔn)確地攫住了秋正一的腳踝，并以一股巨力將其往地下的“禁區(qū)”拽去……

    ……

    另一方面，深淵之壁，南部正門。

    此時，“屠夫”，亨利·霍華德，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敗得是如此之快，以至于那些通過監(jiān)控畫面看到這一幕的獄卒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暗水攻擊亨利時，并沒有用什么技巧；無論力量、速度還是能量層面，暗水都是碾壓兇級能力者的存在，秒殺是理所當(dāng)然的結(jié)果。

    再者，暗水殺人，不試探、不猶豫、不玩弄、不保留……他要的只是一個結(jié)果，而這結(jié)果本身，也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愿。

    他只是一個不帶感情、也沒有感情的執(zhí)行者，一個比任何人類都更出色的執(zhí)行人。

    “咳……呃……”嚴(yán)寒的氣溫和兇級能力者的體質(zhì)讓亨利保留了最后一口氣，但這也只是拖延了一點兒死亡降臨的時間而已。

    一輪交鋒過后，亨利的半邊軀干就不翼而飛，其內(nèi)臟混在血污之中流了一地；他側(cè)臥在冰冷的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子臨一行人從自己面前經(jīng)過，連看都不曾看自己一眼。

    亨利的心中悲怒交加，他很想沖這群人大喝些什么，但他發(fā)不出聲，而且仔細(xì)想想……就算能出聲，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想宣稱自己站在正義的大旗下，但他自己都不相信這點。

    他想讓對方考慮放出那些囚犯的后果，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也曾是一名聯(lián)邦的階下囚。

    視線變得模糊時，他開始思考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才做著這份工作。

    他開始回顧自己的一生，到底是為了什么而活，又活得是否有意義……

    而這一切的答案，無疑是讓他失望和悲傷的。

    “我懂?！?/br>
    就在亨利即將失去意識之前，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并看到了一張臉——他自己的臉。

    從亨利身上獲取了一部分dna的暗水，將自己的臉變成了亨利的模樣，并用亨利的聲音對其本人道：“我都懂……”

    暗水通過dna獲得的，不僅是擬態(tài)能力，就連目標(biāo)的記憶也能一并取得，所以他才會說這話。

    “但很遺憾，放棄了抗?fàn)幍耐讌f(xié)者，便無法再選擇自己的活法……而沒有信念的戰(zhàn)士，則連選擇死法的權(quán)利都沒有?！?/br>
    這是亨利聽到的最后一句話，似乎……也是一個徹底自省后的他，站在“超我”的立場上對他自己的人生的一次總結(jié)。

    ……

    三點五十三分，第五獄——“陰泉寒夜”。

    因為四、五、六獄在同一層，所以方相奇開的入口直接通到了中間的這一獄；從這里往東就是第六獄、往西就是第四獄。

    薛叔下到這一層來，本是想跟杰克會合的，但他探索了半天，看到的卻只有尸體；獄警的、犯人的都有，就是一個活人也沒見著。

    “你要是來找‘他’的話，已經(jīng)晚了喲。”

    正當(dāng)薛叔在思索杰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狀況時，忽然，一個宛若喉癌晚期般的沙啞聲音從他身后響起。

    薛叔循聲回頭，但見……在十米開外的一個走廊轉(zhuǎn)角處，出現(xiàn)了一道藏在拐角陰影里的人影。

    那人影伸出了一條胳膊，懸在半空，其手上，還提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薛叔自然認(rèn)得出來，那頭……是杰克的。

    “我猜……你是這兒的犯人？”沉默了兩秒后，薛叔用平靜的語氣開口試探道。

    “呵呵呵……這不明擺著嗎？”那躲在拐角的人陰笑著回道。

    “那么能不能勞駕你告訴我，你手上提著的那位，現(xiàn)在去哪兒了？”薛叔又問道。

    “你是想問他的身體在哪兒嗎？”對方笑道，“呵……如果你是想幫朋友收尸的話，我覺得沒有那個必要了……反正你馬上也會死在這兒的?！?/br>
    他話音落時，薛叔卻是一臉的不屑，轉(zhuǎn)身欲走：“無聊透頂……不說就算了。”

    “想跑？”那人見薛叔要走，沙啞的嗓音竟立刻變得尖銳起來，他的身影也從拐角處消失了。

    下一秒，一個足有卡車頭那么大的腦袋從薛叔前方的天花板內(nèi)冒了出來，“它”滿面猙獰地湊到了薛叔的眼前，張開血盆大口，朝著薛叔“沖吞”而下。

    第二十三章 全面突破

    三點五十五分，九獄，出口層。

    這是九獄與地面相連的一層，接近大門的那塊區(qū)域幾乎都是通道，只有少數(shù)幾間有用的房間；而繼續(xù)朝內(nèi)走去，便是獄警的生活區(qū)域和武器庫的所在。

    當(dāng)子臨將九獄的大門化為了一灘金屬液后，門后走廊中出現(xiàn)的景象毫不令人意外——數(shù)十名身著戰(zhàn)斗鎧甲、舉著武器的獄警已經(jīng)嚴(yán)陣以待。

    這些獄警可沒有跟入侵者打招呼的意思，在門被毀掉后的兩秒，用視覺直接確認(rèn)了目標(biāo)的獄警們立刻就開火了。

    因為從一開始就知道入侵者是能力者且戰(zhàn)力很強，所以這會兒守在這里的獄警全部去武器庫里給鎧甲換上了重火力組件，這類組件主要由光線型武器和小型飛彈組成……很顯然，他們根本不考慮使用子彈那種東西，直接就把敵人當(dāng)成裝甲車來懟。

    不料，面對這樣的攻擊，子臨卻只是舉起一手，手掌微張，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所有的飛彈、包括光束……全都因他的能力而在半空中凝止，再難寸進(jìn)。

    數(shù)秒后，當(dāng)飛彈和光束積攢到一定數(shù)量時，子臨手勢忽變，打了個響指。

    那一瞬，通道中發(fā)生了劇烈的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