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雖然這位仁兄一身的包工頭氣質,但他的來頭可不小。 他名叫羅德里戈,是世界著名的探險家、考古學家,在聯(lián)邦中央學院擔任歷史和古文字方面的客座教授,是研究印加和瑪雅文明的權威。同時,他在植物學方面也有著相當高的造詣,還曾出版過一本野外生存方面的著作,叫《你在野外能吃的一百道素菜》,內容非常實用,可惜銷路不佳…… 毫無疑問,羅德里戈是個實干派,四十歲以前那基本就是一矮丑版的印第安納·瓊斯;當然,他可不像瓊斯那樣一天到晚都在被各種黑惡勢力的追殺,因為他一般都是受到聯(lián)邦政府的委托去探險的,而聯(lián)邦政府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黑惡勢力。 今天,也不例外。 兩天前,從克里斯托城里突然就發(fā)出了一道命令,要求各單位必須在48小時內組建一支精銳的探險隊,趕赴南美的亞馬遜叢林……去尋找某樣東西。 上頭下了“死命令”,那下面自是一定要完成的;因為最上層發(fā)的話,所以不存在什么權責問題,這種情況下……事情執(zhí)行起來非??臁?/br> 還不到5個小時,羅德里戈就被人一個電話從炕頭上叫了下來,告別了老婆孩子,登上了前往南美的航班;在飛機上那幾個小時,他靠著給自己灌咖啡、強忍著頭疼草擬了一份行動計劃書以及一張所需設備和物資的清單。 然后這兩份東西就被送到了這次行動的另一名負責人手上。 那位“負責人”,是南美種植業(yè)(是的,在這個宇宙、這個時代,南美最有權勢的人是種植業(yè)的壟斷者,原因這里不做解釋)的龍頭人物——朱里奧·吉梅內斯,即十天前在四葉草號游輪上收到了辛迪加的警告而提前離船的那名拉丁裔男子。 作為被“珷尊”認可的人之一,吉梅內斯自然不是等閑之輩;雖然他平日里總是一副花花公子做派,但實際上,他是一個頗有城府之人。 吉梅內斯的父親也是一個喜歡拈花惹草的男人,所以吉梅內斯有著很多合法或不合法的兄弟姐妹,而這些人……在他的父親去世后不久,都因各種各樣的“意外”而離世了。 在斗爭激烈、暗流洶涌的南美,朱里奧·吉梅內斯能以三十歲出頭的年紀就坐擁父親留下的龐大基業(yè),并穩(wěn)住其他家族的勢力,其手腕可見一斑。 當然了,今天的行動,倒是不需要他來發(fā)揮什么才智,畢竟考古方面他是個外行。 吉梅內斯這次過來……就是來“刷臉”的;在南美這個地界,你想辦事,找他這個地頭蛇是最快的。同樣的一件事情,讓聯(lián)邦官方指派個人過來辦,就得多花錢、且弄來的資源還未必好,但讓吉梅內斯去cao辦,可能一句話就搞定了,說不定連錢都不用。 聯(lián)邦政府里也不全是傻瓜,既然這次有內閣的“令箭”在手,想指揮誰就指揮誰,干脆就把吉梅內斯給叫來了。 吉梅內斯也無所謂,反正他的任務主要都集中在籌備階段,具體的探險不用他來負責,他跟過去就是看看自己的錢都花在哪兒了(這樣事后報銷的時候他才知道哪些部分可以多報、以及多報多少),順帶旅游一下;因此,這次他光是女伴兒就帶了好幾個,也包括上次他帶上四葉草號的那位“曼陀羅”小姐,除了女伴之外,他還帶了隨從、保鏢、香檳、冷凍牛排、甚至鮮花…… 另外,除了羅德里戈和吉梅內斯之外,這次行動還有一名負責人。 這位,就是聯(lián)邦內部直接指派過來的了。 索利德·威爾森,代號——“老兵”。 雖然是個“老兵”,而且他也只在聯(lián)邦的部隊服役過,但他現(xiàn)在沒有軍銜;曾經的軍銜,最高也只做到過上尉。 如果你讓他的戰(zhàn)友來評價他,多半會得到這樣一句話——“他不是人”。 這不是罵街,而是一種褒獎。 和索利德一起打過仗的人都一致認為這個男人就是一部為了戰(zhàn)爭而生的機器。 他有著讓人難以置信的身體能力,堅若磐石的心理素質。 他是格斗達人、戰(zhàn)術大師,精通所有人類已知的戰(zhàn)斗技能,能駕駛所有類型的交通工具,對制式武器的運用出神入化、還具備相當水平的改造能力。 他對現(xiàn)代戰(zhàn)爭的適應速度之快堪比性病病原體適應人類的體液;他完成任務的效率之高猶如傳銷者攜款潛逃;敵人的審訊官在他的面前就像是試圖勾引太監(jiān)的妓女;己方的指揮官在他的眼里也就是個智商只有二的弱智。 他可以在一場遭遇戰(zhàn)中讓敵人在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的情況下就被殲滅;他可以用一根牙線就逃出一座戰(zhàn)俘營;他甚至能讓一幫監(jiān)獄里的種族主義者把自己幫派的名字改成“編織俱樂部”,每天聚在一起打毛衣。 總之,索利德是一名真正意義上的超級士兵,但……有兩個“問題”,阻礙了他“晉升”的道路。 其一,當一個命令“很蠢”時,他就會拒絕服從。 什么樣的命令叫“很蠢”呢?就是他認為錯誤的命令,而他認為錯誤的命令,那基本上……就是錯誤的命令。 這一點,擔任他指揮官的人肯定不喜歡……很不喜歡。 還有第二,他的出身。 索利德的父母皆是聯(lián)邦政府內的中層人員,但因為他們與反抗組織有來往,雙雙被判了終身監(jiān)禁。 索利德的母親在入獄時已有四個月的身孕,可她這種政治犯并沒有緩刑或保外就醫(yī)的余地,因此,索利德最后是在監(jiān)獄的醫(yī)務室里出生的,她的母親也因產后并發(fā)癥很快去世了。 索利德本來是要被送到“ef”去當試驗品的,不過他的父親請求聯(lián)邦放過自己的兒子,由自己來代替,于是,索利德被送進了孤兒院,而他的父親很快就死在了ef的研究所里。 這些事,索利德本人并不知情,他的檔案被修改為“父母受到反抗組織蠱惑而叛國,并最終在獄中被某組織成員暗殺”。 但即便是這樣的一份檔案,也足夠成為他“最多就是個上尉”的理由了。 索利德本人倒是不怎么在乎,經過這些年,軍銜對他來說早已不重要了。 就算他已無數(shù)次因為抗命甚至是毆打長官而被禁閉、乃至被軍事法庭判刑,到最后……當聯(lián)邦需要他時,還是會把他放出來,并允諾各種好處。 沒有人會管他是下士還是將軍,他們只知道,他是“老兵”。 這兩個字,就是行動成功的保障。 …… 十一點,在烈日的炙烤下,機場跑道上的氣溫已超過了三十度。 羅德里戈總算是指揮完了物資的搬運工作,找了個陰涼地兒坐了下來,和工人們一起喝起了冰鎮(zhèn)啤酒。 雖然掛著教授頭銜,但羅德里戈其實是個很接地氣的人。像他這種常年在第一線帶隊伍的,自然知道怎么跟底下的人打交道;干正事的時候就是得兇一點,要不然鎮(zhèn)不住場面,而閑下來的時候則要跟基層人員打成一片,道幾聲辛苦、給點小恩小惠……所謂糖和鞭子并用,大體如此。 “媽的,12月跑南半球來搞事,上頭那幫人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風……”羅德里戈一邊擦著汗,一邊罵著街;這是他跟手下談話的技巧之一——“罵領導”,因為在這個話題上他們有共鳴。 “就是!他們坐在辦公室里吹空調,讓我們去雨林里喂蚊子?!?/br> “剛才我搬那箱子,我瞧了一眼,媽的里面居然都是香檳,這玩意兒又不能帶進叢林,就為了在飛機上喝兩口,讓我們整那么重的大箱子,還要輕拿輕放,真是干了!我們又喝不著。” “算了吧,沒讓你在飛機上碼香檳塔就不錯了,你沒看見箱子上的標記嗎?那可是吉梅內斯家的東西,你也就現(xiàn)在敢說,等吉梅內斯家的人來了,你要再敢罵罵咧咧的,小心人家一句話就讓你全家失蹤?!?/br> 這些工人、或者說探險隊員們大部分也都是在當?shù)卣心嫉?,主要是這些人對這炎熱的氣候環(huán)境比較熟悉,當然……他們對吉梅內斯家族也很熟悉,這會兒反正也沒人聽見,這幫人便借著點酒精,發(fā)發(fā)牢sao,嚼嚼舌根, 就在他們這沒營養(yǎng)的談話進行之時,有幾輛悍馬從遠處的機庫那兒開了過來,并停在了飛機旁邊。 片刻之后,在眾人灼灼的目光中,吉梅內斯和他的女伴、保鏢、隨從們……便粉墨登場了。 吉梅內斯今天穿了件長袖的白襯衣,卷著袖子、敞開著領口;一副架在額頭上的名牌墨鏡將他那略帶卷曲的、油亮的頭發(fā)從額前箍起;他的下身只穿了條sao粉色帶花紋的沙灘褲,腳上瀟灑地踩了雙人字拖。 跟在其身旁的女伴們打扮也很休閑,有好幾個領口敞得比吉梅內斯還開,下身則都是熱褲短裙,無論是往她們的上面看還是下面看,都能看到兩瓣兒圓滾滾rou嘟嘟的東西被衣物兜得一顫一顫的。 這番風景,自是讓那幫血氣方剛的工人們口干舌燥,一個個兒都目不轉睛,喝酒止“渴”。 “嗨!好久不見,朱里奧!”羅德里戈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一看地頭蛇來了,趕緊湊上前去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哈哈!你又胖了,教授!”吉梅內斯也是大笑著上去擁抱了那個油膩的胖子大叔。 羅德里戈專攻的就是南美古文明,他以前帶隊多半也是來這邊走動,所以跟吉梅內斯父子肯定是有些交往的,當然……也只是泛泛之交,遠沒有他們表現(xiàn)出的這么熟。 就這樣,兩人站在那兒寒暄了幾句,吉梅內斯的女伴和隨從們這時都已登機了。 羅德里戈隨即表示自己要在這里等最后一名負責人到場,讓吉梅內斯也先登機,不料……話剛說到這兒,一架直升機就出現(xiàn)在了天際。 兩分鐘后,這架直升機已停在了羅德里戈和吉梅內斯前方十米外。 八名身著全覆式戰(zhàn)斗鎧甲的士兵從機上先后躍下,迅速排成了一排,數(shù)秒后,從中走出一人,行到羅吉二人跟前。 吱—— 伴隨著一聲輕響,這名士兵打開了自己的“面部護甲”,露出了尊榮。 索利德是個白人,看面相已有四十歲;他留著短發(fā)、兩鬢已有些斑白,眉宇間透出一種飽經風霜的粗瀝感。 “中午好,先生們,我叫索利德·威爾森,負責這次行動的安全保障工作?!彼骼抡f話開門見山、言簡意賅 “羅德里戈教授,負責搜索、勘察、挖掘……”羅德里戈擺出了嚴肅臉,上前跟對方握手。 “呵呵……叫我朱里奧吧,我負責買單和活躍氣氛?!奔穬人箘t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也過去隨意地握了下索利德的手。 握完之后,他還問道:“話說……威爾森長官,你們這樣不熱嗎?現(xiàn)在太陽底下可是三十多度?!?/br> “b17鎧甲是聯(lián)邦常規(guī)作戰(zhàn)兵器中最先進的單兵武器,有恒溫裝置、空氣過濾系統(tǒng)、活動關節(jié)銜接處用的都是特殊的合成膠、能隔絕任何大于60立方毫米的異物的入侵?!彼骼禄氐?。 “那么你這話用中文來講就是……”吉梅內斯表示聽不懂。 “自帶空調、空氣凈化器、防蟲防刺?!彼骼抡f著,就抬手打了個手勢。 他身后的七名士兵看到手勢后,便整齊地轉身、朝著登機樓梯過去了。 “預定時間快到了,這次行動很緊急,咱們盡快起飛吧?!本o接著,索利德就合起了自己的面部護甲,他說話的聲音因此變悶了一些,“還有……我建議你換套衣服,朱里奧。穿成你這樣進雨林,不出三個小時就會遍體鱗傷、并感染上三五種鬼知道是什么的病菌?!?/br> 說罷,他也轉身登機了。 吉梅內斯聞言愣了幾秒,看了看羅德里戈,確認完眼神后,吉梅內斯趕緊沖著索利德的背影高聲喊道:“我說……你們的那啥鎧甲還有備用的嗎?” 第四章 追蹤 南美,亞馬遜河流域。 這里延綿著四萬平方公里的熱帶雨林,是地球上最后幾片杳無人煙的所在。 頻繁的降雨和終年悶熱潮濕的氣候哺育了數(shù)千種珍奇的動植物,古老而豐沃的土地下埋葬了許多早在現(xiàn)代文明興起前曾一度輝煌過的神秘國度。 早在二十一世紀初,即上一個帝國統(tǒng)治的時期,人類在“環(huán)境保護”這個問題上就已達成了高度共識,全球一體化的形式以及新能源的不斷發(fā)掘,讓人類停止了對這類地區(qū)的破壞性開發(fā);唯有偷獵的情況一直都沒有解決,畢竟……有買賣的地方就有殺害,而有人的地方就有買賣。 …… 12月5日,中午十二點,一架“灣岸九號”豪華客機飛臨了雨林上空。 雖然這支隊伍接到是一個所謂的“考古”任務,但至少機上那三名負責人都心知肚明——這趟旅程絕不會那么簡單。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也不知道該在哪里降落?” 機艙內,聽完了羅德里戈關于本次行動的說明后,索利德不假思索地問了這么一個問題。 “呃……可以這么說吧?!绷_德里戈聳肩應道。 他也很無奈,因為他接到的命令就是“到指定區(qū)域內尋找一個遺跡、并展開挖掘”,但上頭給的這個“區(qū)域”大得離譜,且沒有任何的勘察線索和參考坐標。 “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索利德得到答復后,試探著問道,“這將演變成一個長期任務?” “有可能,因為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找對地方……”羅德里戈應道,“我的計劃是,先到該區(qū)域的上空巡視一圈,然后憑我的經驗鎖定一個大概可能埋著古代遺跡的地方,隨后再卸下物資和裝備、搭建營地……邊找邊挖?!?/br> “憑經驗嗎……”索利德將這幾個字重復了一遍,接道,“恕我直言,教授,你的履歷顯示你在地質學方面并無任何學位,而且你也不像是在龍郡學過怎么看風水的樣子……你這真的不是瞎猜嗎?” “嗯……”羅德里戈露出尷尬的表情,猶豫了幾秒,回道,“好吧……這就是瞎猜?!?/br> “喂喂……這么輕易就承認了???”聞言,在一旁左擁右抱著幾名美女、躺在一張寬敞的大沙發(fā)上的吉梅內斯當即調侃道,“話說……教授,你挖了這么多年土,居然不懂地質學?” “是啊,誰讓這年頭的挖掘和解析技術都那么先進便利呢……我上大學的時候我的導師就跟我講,在這個年代,你們要是還想去搞地質和古生物學……那不如自己去博物館里躺著吧?!绷_德里戈撇嘴回道。 “哈!”吉梅內斯干笑一聲,喝了一口身旁美女喂到嘴邊的香檳,再道,“這么說來……我們豈不是得像沒頭蒼蠅似的到處東挖西挖,直到挖到上頭想找的東西為止?” “我也沒辦法呀?!绷_德里戈攤手道,“這次的任務可是從克里斯托城里出來的‘直接命令’,就是讓咱把這塊雨林的土全部翻一遍,我也得照辦不是?” “聽見了嗎?美女們?!奔穬人沟竭@個時候也還笑得出來,“咱們這次‘野餐’的時間可能要延長咯。” “討厭~怎么跟說好的不一樣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