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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紂臨在線閱讀 - 第44節(jié)

第44節(jié)

    這一點,赫爾還真猜對了;倒也不是因為赫爾對人心的算計有多出色,只是……他的人生中被這樣敷衍的時刻實在是太多了,光憑經(jīng)驗他也能百分百猜對。

    “哦?”結(jié)果,赫爾在這最后時刻的強硬態(tài)度,還真就改變了判官的想法,“看起來……你是認真的啊?!?/br>
    “當然是!”赫爾堅定地回道。

    “不過我這邊,也不是那么隨便的,你懂吧?”判官又道。

    “我知道的……您需要我證明自己的身份是嗎?”赫爾道,“您覺得怎樣的形式比較合適?”

    “不必你來,那種事情我自己會調(diào)查的。”判官道,“總之……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都會告知你,你等著就行。”

    說罷,他就結(jié)束了通話,并且,當即用自己的雙手,生生將那部手機折成了兩半。

    第六章 殺戮狂歡(上)

    在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等待”和“保守秘密”都是讓人煩躁、且艱難的事情。

    但有些時候,這兩件事反而能讓人快樂。

    與判官通話后的赫爾,就體會到了這種快樂。

    雖然在外人看來,他還是那個沒什么存在感的上班族,但他的內(nèi)心卻不是這樣想的。

    在赫爾自己看來,他已經(jīng)是“與都市傳中的判官有一定交集的人”了,甚至有可能會成為“酆都羅山”的一份子;他覺得,自己和那些朝九晚五、尸位素餐的庸碌之輩已有了天壤之別……且這種差別已不再是自己“主觀”上的鄙視,而是“客觀”事實了。

    總之,那份“等待”答復時的忐忑,還有“保守自己已經(jīng)游走在法律邊緣的秘密”的刺激,糅雜成了一種奇特的優(yōu)越感。

    而優(yōu)越感,又很容易在潛意識中轉(zhuǎn)化為自信。

    于是乎,自信的赫爾,在等候判官回復的第三天,終于按捺不住,沖進了老板的辦公室,提出了一個他在過去的十年里一直想提但沒提的要求——升職加薪。

    老板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在與赫爾心平氣和的交談了一番后,把他開除了。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你要不說破,那就拖著,說破了,就只有魚死網(wǎng)破這一個結(jié)果。

    如果是過去的赫爾,很可能會把事情一直拖著,拖到自己三十五歲、四十歲、四十五歲……直到自己幾乎已經(jīng)不再有選擇余地的時候才爆發(fā),并換來一個和眼下一樣的結(jié)局。

    但現(xiàn)在的赫爾,采取了主動。

    縱然這讓他暫時失去了工作,但從長遠的角度出發(fā),這無疑是正確的選擇。

    赫爾的老板當然是一個用人唯親的人、一個平庸無能的人……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家平庸的公司,一個中層以上盡是阿諛奉承之輩、終日勾心斗角,全靠拼命壓榨底層員工來勉強維持運轉(zhuǎn)的企業(yè)。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具備一定才華的人,會把他們的人生消磨在這種“看起來很體面的大企業(yè)”里。

    赫爾,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真正有野心、有才能的人,是不適合、也不會甘心委身于“制度”中的……尤其是那些陳舊腐朽的制度,那是安于現(xiàn)狀的平庸者們最喜歡的土壤。

    庸碌的蛀蟲們,在那些腐爛的土壤上居于高位,并將僅有的一點才智全部用在了權力爭斗上。

    他們打壓著那些有才干的、對自己有威脅的人,只提拔自己的親信;他們奪走下屬的功勞和利益,將其用作自己對上級拍馬迎逢的資本;他們懼怕那些提出創(chuàng)新和改革的人,因為他們本就不在乎集團的利益,他們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所以他們畏懼著任何可能會顛覆現(xiàn)有制度的行為。

    這類官僚主義根深蒂固的企業(yè)/機構,除了少數(shù)依靠“壟斷”作為壁壘的還能生存下去之外,絕大部分都會在一群蛀蟲的管理下日漸式微、穩(wěn)步地走向死亡。

    而那些在蛀蟲們手下工作的人,多半都和赫爾一樣,抱著“這份工作至少還算穩(wěn)定、收入不多但好歹能過日子、只要堅持下去一定有升職的機會、大企業(yè)絕不會倒閉”之類的想法,默默忍受著、白白消耗著光陰……

    他們就像是一群只要眼前的碗里還有口吃的、就自欺欺人地留在一艘漸漸下沉的大船上的狗;明明趁著還有力氣時可以跳上岸找rou吃,卻嚼著殘羹剩飯……慢慢變老。

    可悲嗎?

    可悲。

    可憐嗎?

    不可憐。

    因為這就是人性,并不值得同情,但也沒必要去鄙視。

    人的年紀越大,肩上要擔負的東西就越多,讓一個人舍棄現(xiàn)有的安逸去追逐虛無的憧憬,是要冒風險的、是要承擔代價的。

    說起來容易的事情,做起來往往很難。

    若不是有什么重大的變故,赫爾也不會邁出那一步。

    但真的邁出了那一步的人,眼前就是一片新的天地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赫爾是幸運的,不善交際的他,也沒有任何多余的牽掛,所以他可以拿自己的人生去賭,就算失敗了也不會牽連到別人。

    這……也是他敢于主動去聯(lián)系判官的主要原因。

    一個有一定的能力和野心、又沒有牽掛的人,是很可怕的,只要給這種人恰當?shù)臋C會,他就有可能干出驚天動地的事兒來。

    這一點,判官的心中自然也有數(shù)。

    因此,他對赫爾的“審查”也是認真的——他認為赫爾這個人的確有可以利用的價值。

    雖然和卡門那種“一分鐘內(nèi)就能破解其謎題”的高手有差距,但至少在一般觀眾中,赫爾是唯一一個破解了判官的謎題并撥打了那部手機的人(該手機有呼叫等待功能,所以判官可以確定在跟卡門通話的過程中并沒有其他人打進來過)。

    其余的觀眾中究竟有沒有比赫爾更快破解謎題的人……這點無從得知,但即使有,那個/些人也沒有撥號的勇氣或是意圖。

    既能在短時間內(nèi)破解謎題,又敢于打這通電話,且有意加入判官麾下的人……就赫爾一個;而且,赫爾打進電話的時間點,剛好趕在判官準備將手機折斷的前幾秒,這說明他的運氣也不錯。

    綜上所述,判官對赫爾的初步印象是,智商可以、情商可能比較低(從僅有的談話中察覺),行動力不差、對社會或生活不滿、道德標準偏離大眾、有一定運氣、有犯罪的勇氣和意愿但恐怕還沒有付諸過行動。

    推定出這些后,判官要對赫爾做的事情就很明確了,也就兩步——其一,調(diào)查;其二,測試。

    這兩步都很重要,第一步是為了深入了解赫爾、排除其是臥底的嫌疑,并對其做一些具體評估;第二步則是結(jié)合實際情況,看赫爾能否勝任“酆都羅山”的一員。

    這三天來,“調(diào)查”的事情判官已經(jīng)做得差不多,而赫爾被開除的這天,剛好也是“測試”來臨的日子……

    ……

    午后,“提前下班”了的赫爾開著他的破車,駛上了一條郊區(qū)的公路。

    那些他從辦公室里帶走的雜物被胡亂地塞在了一個紙箱子里,扔在了車的后座兒上。

    他本以為,失去工作會讓自己倍感壓力,但當他真的被炒了魷魚、走出公司大門的那一刻,他感到的卻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

    那種掙脫了枷鎖的感覺,讓他精神抖擻,縱然這個夏日的午后天氣又熱又悶,也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

    赫爾就這么駕著車,一路向東,朝著米格爾湖的方向去了。

    他去那兒也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就是想看看湖景;如果湖邊的豪華酒店剛好還有客房的話,就去那兒住上一晚,吃一頓豐盛的晚餐,做個按摩,泡個熱水澡,并在浴缸里品嘗一瓶82年的拉菲(2182年),再拿一盤比大麻還貴的塊兒菌配鵝肝醬當下酒菜。

    費用?他現(xiàn)在不考慮那種問題,反正他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積蓄的,這僅僅一夜的奢侈他還是負擔得起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和大部分上班族一樣,赫爾已委屈了自己太久……他住著廉價的公寓、忍受著除了收房租什么問題都不解決的房東,開著各種小毛病不斷卻又舍不得去大修的爛車,吃著各種垃圾食品,用著各種大減價時采購的日用品,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成本低廉的——上網(wǎng)。

    他回顧過去的十年,竟然連一次像這樣“說走就走的旅行”都沒有,從二十三歲到三十二歲這段年華,對赫爾來說就像一疊乏味的文件,在朝九晚五和平淡辛勞的日常中不斷堆疊起來,讓人毫無翻看的欲望。

    但今天,這種日子到頭了。

    赫爾聽著音樂、踩著油門,行駛在空闊的道路上,仿佛在駛向自己嶄新的人生一般。

    就在他行到一段較為偏僻的林間路段時,忽然,路邊出現(xiàn)了一名搭車人。

    那是位有著金色長發(fā)的漂亮姑娘,看起來二十出頭,穿著短袖t恤和熱褲、背后還背了個旅行包。

    通常來說,這樣的美人兒在路邊搭車,不會等太久就會被人載走的;但眼下,可能是工作日的緣故,這個時間段經(jīng)過這條郊區(qū)公路的車確實很稀少,于是就讓赫爾遇上了她。

    而赫爾,自然也是停車了。

    要是路邊站著一壯漢搭車,司機們肯定都得防著點……因為對方有可能是強盜或者變態(tài)殺人狂,但對女乘客,大家的戒心就都比較低了。

    車停下時,赫爾將身旁的車窗放到了底,搭車的美女也迅速湊了上來。

    她扒在窗沿上,用美麗的微笑、親切的語氣、和深不見底的乳溝與赫爾短暫地交流了一番。

    然后她就上車了。

    赫爾覺得今天真是個走運的日子,去找老板攤牌實在是太正確了,要不是遭到辭退,此刻自己還在辦公室里做著沉悶繁瑣的工作呢,怎么可能有機會載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在路上兜風?

    他一邊這么想著,一邊又瞥了身邊的女孩兒一眼;每次他的余光掃過去,看到的不是明晃晃的大白腿,就是沾著汗珠的白皙胸脯,每次看完他都不禁要吞口唾沫。

    而那搭車的姑娘毫無疑問地也注意到了赫爾的視線,不過她似乎并不介意,甚至有意無意地還把領口拉低了一些,這讓赫爾不禁又多了幾分胡思亂想的理由。

    很快,兩人就有說有笑地聊了起來,女孩兒還從背包里拿出了兩瓶飲料,遞給了赫爾一瓶。

    既然是對方表達“謝意”的東西,赫爾自不會拒絕;再說,這大熱天的,赫爾車里的空調(diào)又壞了,他本來就有點口渴。

    于是,他就喝了,而且一口就是小半瓶。

    假如赫爾的情商能再高一些,或許他還會多少保留那么一點戒心,少喝幾口陌生人拿出的東西,可惜……這也只是個假設而已了。

    ……

    當赫爾從昏迷中醒來時,頭頂?shù)囊咽且股?/br>
    夏天的日間時間比較長,像這種抬頭能看見星星月亮的狀況,至少也是晚上八點以后了。

    赫爾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天臺上,且被人用膠帶封住了嘴、用塑料鎖扣綁住了手腳。

    他的頭很疼,記憶也有所缺失,他大致能記起自己讓人搭了車、并喝了對方給的飲料,但完全不記得自己是何時失去意識的了。

    此時,在赫爾身前的地上擺放著一臺顯示器;那顯示器很破舊,能進廢品回收站的那種“破舊”,但其后方卻插著一根看起來很新的加長電線,并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了赫爾面前,可見……這是有人有意為之。

    三分鐘過去了,頭痛的感覺并未減退多少,不過赫爾覺得身體的知覺基本恢復過來了,他隨即就在地上掙扎了幾下,擰腰坐了起來。

    由于手臂不夠長、身體也不夠柔軟,赫爾無法將自己被反綁起來的雙手折騰到身前來;當然了……就算他能把雙手移到身前,也不可能用嘴去打開手上的禁錮,最多就是用手把嘴上的膠帶給撕了。

    嘀——

    正當赫爾準備隔著膠帶吼叫來呼救時,他跟前的顯示器竟是突兀地亮了起來。

    “你好,施耐德先生?!憋@示器中,出現(xiàn)了一個戴著面具的人。

    這個人,戴的是一個夸張的套頭野獸面具,還穿著黑色的皮夾克,其聲音聽起來有點悶,但很明顯并有經(jīng)過儀器的處理,可以聽出他是個年輕男性。

    “emmm……唔嗯嗯……”赫爾見狀,當即就對著屏幕,隔著膠帶用悶哼聲問了句“你是誰”。

    也不知道對方是怎么聽見這句話的,而且好像還聽懂了,兩秒后,面具男就回道:“我是誰?呵呵……別著急,不用太久你就會知道了?,F(xiàn)在,請先允許我恭喜你,施耐德先生,你已經(jīng)被邀請加入了我們的‘秀’!”

    那一瞬,赫爾還以為這個人是判官的手下,其口中的“秀”就是酆都羅山的“審判秀”。

    然而……

    “在今晚的‘殺戮狂歡’中,你和另外三名被選中的客人,將面臨我們十二名‘至高者’的挑戰(zhàn)?!泵婢吣薪拥?,“只要你們之中有人能在我們的‘捕獵’中順利逃脫,就能得到一大筆賞金……請注意,當我說‘一大筆’的說,我指的是一筆你們這些工薪階層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錢!”他頓了頓,“不過,你要留意,最終能拿到獎金的只有一個人,若是有兩只以上的獵物一起逃出去了,你們可是一分錢都拿不到的哦?!?/br>
    聽到這段話時,赫爾如墜冰窟。

    一方面,是因為他的期待落空了……對方并非判官的手下;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