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泡完溫泉出來，天已黑盡了。

    一群年輕人都愛鬧愛玩，說先去吃海鮮餐廳吃飯，然后去唱歌嗨。

    林笙雖然挑食，但這種場合從來都好脾氣地任他們鬧，沒有意見。向來是，好玩他就玩一點，不好玩他也可以呆在旁邊安靜地抽煙。

    以前讀書的時候，還被人取了個綽號叫佛系大神。

    人多，所以一群人坐的長桌。

    徐寫意挨著林笙旁邊坐下，動作端端正正。不少人注視過來。

    跟林笙走得最近的三個人，都明白了點意思。

    肖育鋒稍稍低頭，問楚越飛：“笙哥這是…看上了？”

    唇齒嗤了聲笑，楚越飛翻了下自己盤子里的梭子蟹，瞄過去小聲說，“你這反應也夠遲鈍啊，小黃蜂?！?/br>
    肖育鋒吃了一驚。

    楚越飛觀察了徐寫意很久。他是真沒想到，那次在酒吧，林笙問17歲的女孩如何如何，原來不是隨口問的。

    是因為，這個女孩嗎？

    林笙沒挑明，楚越飛一時也摸不清他打算。

    林笙又跟朋友喝了兩杯酒，回頭來，發(fā)現(xiàn)盤子里多了兩只剝好的蝦仁。

    他不太吃基圍蝦，因為不喜歡這個名字，所以狠狠地皺眉。

    徐寫意嚇一跳，以為是林笙潔癖：“我洗過手了，林哥哥……很干凈?！?/br>
    詫異地看向旁邊手有些無措的女孩，林笙臉色緩和下來，淡淡笑了下：“你剝的？”

    徐寫意點點頭。

    他們這圈子人，許多喝過洋墨水，多少有點受西方文化影響，私人方面比較講究。吃飯用公筷，自己的物品與別人都隔得很開。別說給別人剝蝦這樣“親密”的事。

    林笙夾起蝦仁打量，然后放進嘴里。

    他食量不大，吃得很文雅，一點聲音沒有。

    徐寫意看著林笙干凈的下顎有節(jié)奏的咀嚼，下咽的時候，喉結輕微滑動。她才松了口氣。

    “謝謝。”林笙微微笑，“味道也很好。”

    徐寫意得了表揚，露出微笑，看見林笙的眼睫毛，不卷，直而密，勾勒得眼睛很有神。

    “那我再給你剝幾個?！?/br>
    “好?！彼p松地答應。

    隔著幾個座位，楚越飛瞇眼皺眉，轉頭跟陳俠說：“艸，我看不下去了！”

    陳俠依然一張冰棍臉，晃晃杯中酒：“嘖，小紅帽給狼外婆剝蝦?！?/br>
    ktv離酒店有一段距離。

    林笙讓徐寫意在自己車里等，上去包房跟朋友們喝了兩杯，打了招呼，然后從電梯下樓來，打算帶徐寫意回酒店休息。

    包廂音樂嘈雜，楚越飛剛去外頭接了個電話，回來就不見林笙，也不見徐寫意?！鞍Ⅲ夏?？”

    陳俠搖著骰子，“帶妹子回酒店了?！?/br>
    楚越飛：“……”

    肖育鋒有點疑惑：“是單太久了嗎？把我們優(yōu)雅內斂的男神，饑渴成這。”

    幾個男人一起低笑，一邊同情著單純的小姑娘，一邊譴責了一頓林笙太禽獸。

    當然，他們只是私底下開開玩笑，心里都很清楚：

    以林笙的出身和修養(yǎng)，不可能對那樣一個單純的小女孩做什么出格的事。

    溫泉小鎮(zhèn)，夜里馬路上車很少。

    林笙把車在露天停車場停好，從后備箱取出旅行袋后繞到前面，打算拿自己的背包，結果座位上空的。他才發(fā)現(xiàn)，少女已經(jīng)把他的雜物拿好，站在一邊等他了。車里也被收拾得很整潔。

    “給我拿吧，沉?！?/br>
    “就讓我?guī)湍隳命c吧，林哥哥?！毙鞂懸饪蜌獾卣f。

    林笙有點好笑：她似乎…完全沒有被男生照顧的經(jīng)驗。

    手里一空，徐寫意仰起頭，恰好對上林笙低頭俯視她的微笑，不容反駁：“我拿?！?/br>
    房卡在酒店前臺取。林笙讓徐寫意在沙發(fā)區(qū)坐會兒，他去取卡。這次出來玩，全交給肖育鋒安排，包括訂酒店。

    結果服務員只遞了一張房卡過來。

    “一間？”

    前臺小妹化著精致的妝，上面有交代，知道是老板重要的朋友，所以服務格外周到細致：“是的。肖總剛電話里特地交代了，給您留的vip大床房，整個酒店只有這一套?！?/br>
    林笙眼神滑過異樣，垂眸冷笑了下。

    前臺小妹精于察言觀色，覺得這位林總似乎有點犀利和冷漠的笑，但也不敢確定，畢竟他的舉止斯文，看著應該是個好相處的人。

    “另外再開一間?！绷煮险f。

    沙發(fā)很軟，徐寫意等得有些無聊，垂頭看自己的鞋子。

    現(xiàn)在家里經(jīng)濟不寬裕，鞋子是去年買的帆布鞋，邊緣有點磨損。不過每次洗，她都用舊牙刷沾著牙膏刷過，干干凈凈的。

    林笙過來的時候，正看見徐寫意低頭打量自己的腳尖。

    這個女孩很會照顧人，那么早熟冷靜，有時候讓他感覺自己似乎也被她照顧著。

    可也經(jīng)常，她不經(jīng)意的小動作又反復提醒著他：清醒點吧林笙，她確實…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女而已。

    “走吧。上去早點睡?！?/br>
    林笙的話打斷了徐寫意對父母和第二次月考的思緒，她抬起頭來，露出笑容：“辦好了嗎？”

    “嗯?！?/br>
    電梯有專門的人員摁樓層，林笙跟服務員說了謝謝，習慣性地讓女士先進。徐寫意走進去，覺得林笙這種修養(yǎng)雖然很紳士很好，卻也有點不習慣。

    林笙換掉了那“大床房”，換成了兩間挨著的房間。

    兩人的行李都收拾好，分裝在旅行袋里。

    林笙拉開旅行袋的拉鏈，取出里頭的書包，徐寫意在一旁接過來道了謝。高三的學生，還是要有高三學生的自覺。所以出來玩，徐寫意也帶了書包。

    酒店桌椅子齊全，學習很方便。

    分開兩人的行李后，林笙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間，徐寫意做了一會兒作業(yè)，他才過來給她輔導功課。

    書桌上一束光打下來，林笙穿著藏青色帶帽的棉質衛(wèi)衣，清清秀秀，完全看不出，底下身材那么結實。

    徐寫意很想集中精神，可是旁邊的青年，那種奶香味太吸引人了。

    她悄悄側眼。

    林笙短發(fā)濕漉漉的，耳朵后面白皙的皮膚還有水珠，肌膚似乎還熱氣騰騰。

    ——林哥哥可真愛洗澡啊。

    她想。

    從溫泉回來還要洗一遍，男生愛干凈成這樣，也是很少見了。

    徐寫意目光稍微低一些，被青年的手指吸引了——男人的手背有幾道蒼勁的筋骨，手指細長，指甲干凈到微微發(fā)白，像……剛洗干凈的貝殼。

    她想起溫泉里，他結實的身材，然后又想起遙遠的記憶里，那個印象已經(jīng)有些模糊的清瘦的少年。慢慢重合……

    “在r上的偶函數(shù)f(x)，在0到正無窮上是增函數(shù)……”林笙念了一遍題，寫了個公式，才發(fā)現(xiàn)旁邊的女孩兒在走神。

    “怎么了？”林笙不滿意她的不認真，目光嚴肅。

    徐寫意及時驚醒，坐直：“對不起林哥哥，我……走神了。”

    你真的，太好聞了。

    林笙皺眉：“學習習慣不能養(yǎng)壞了。玩的時候放開玩，學習的時候要一心一意。養(yǎng)成不良習慣，比漏掉一道題本身后果嚴重得多?！?/br>
    徐寫意受了教誨連連羞愧地點頭，坐端正一點不敢走神，專心做題。

    林笙一邊滿意她知錯就改的態(tài)度，一邊又覺得……徐寫意這樣恭恭敬敬對他的態(tài)度，似乎也不怎么妙。

    數(shù)學練習冊的作業(yè)做得差不多，徐寫意松了口氣。

    林笙又幫她勾畫了幾道重點，說了一些常用的結題思路，徐寫意點頭聽著，拿了新嶄嶄的筆記本記逐條記下來。

    然后就聽——

    “寫意?！?/br>
    筆尖頓了下，徐寫意抬起頭?！班??！?/br>
    林笙正支著頭在旁邊看她。他眼睛清澈，目光天生有種很多人沒有的專注感。讓人緊張。

    手指捏了捏筆桿，徐寫意咽了下唾沫說：“怎、怎么了林哥哥?！?/br>
    林笙的眼睛，又沉又深：“晚上，為什么給我剝蝦。”

    徐寫意眨眨眼，有點受不了這樣的審視，眼神朝旁邊晃了下，“我看他們一直拉著你喝酒，空腹喝酒傷身體…況且，你本來就胃不好?！?/br>
    林笙微微笑出來：“這樣啊……”

    徐寫意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被看得很緊張。

    就這么安靜地過了幾秒，林笙忽然傾身，手臂撐著少女椅子的靠背。

    徐寫意驚得狠狠深呼吸了下，鼻子里全是林笙身上，剛洗完澡的騰騰熱氣和清淡的氣息。他的眼睛黑得吸人，目光像漩渦在下沉，對她帶了一點笑意。

    “寫意，哥哥想……問你個小秘密。”

    徐寫意吞了下唾沫：“嗯……”

    眼睛相對，林笙嗓音微啞：“你和男孩子……談過戀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