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第29章 我很清醒 喬游不過一個六部尚書,身家氏族在士族門閥如云的京城更算不得顯赫,若是以往,喬老太君一個三品外命婦的壽辰,哪里驚動得了京中眾多勛貴? 可今時不同往日,喬府大姑娘嫁于君氏家主為正妻,喬氏二姑娘雖是癡傻,可卻是與聞氏定了親,不日便要嫁于光風(fēng)霽月的齊王世子,便連喬氏旁支的喬三姑娘也頗得鎮(zhèn)南王青睞。更甚者,有人聽聞臨安王殿下也會親自上門為喬老太君祝壽。 區(qū)區(qū)一個喬氏竟是連大秦鐘鳴鼎食的四大世家家主都親臨登門,旁的勛貴或多或少都動了些心思,有適齡女兒的,盼望著攜著女兒尋個好歸宿,畢竟臨安王殿下與鎮(zhèn)南王殿下可是人中龍鳳,后宅又空無一人,正妃之位更是虛位以待,若能嫁與兩位殿下中任何一位,怕是與登臨后位也無異了。 再者,顯貴如四大世家,魏王、齊王世子正妻之位雖是已予,可便是側(cè)妃、貴妾,也是一般侯門難以企及的榮華。京中哪一位閨秀不是躍躍欲試,一大早便張羅起來,換衣著裝。 好好一場壽宴,倒更像是一場相親宴,連喬府兩位也未能免俗,起了個大早,衣衫是換了又換,妝容也是變了又變,生怕在心儀之人面前輸了顏色。 不過寅時剛過,喬云煙便已落座于慈安院,臉上是難以抑制的喜色,坐在其側(cè)的喬遙積更是一雙璀璨的星眸如墜星火,歡喜得緊。 早已換了墨青雙福壽滾團(tuán)紋裙衫的喬老太君瞧著下面兩個孫女兒喜不自禁的神色,重重地擱置下茶盞。 瓷器與實(shí)木重重相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如同一記錘子重重地敲擊在喬云煙心尖,她立時回了神,眼見著祖母神色不愉,又輕輕扯了扯喜出望外的喬遙積。 喬遙積堪堪回過神,便被喬老太君凌厲的一眼掃得心悸,心間的欣喜立時滅了個大半,不敢再往外望,只默默低了頭。 待得兩個孫女都抑制了些心神,喬老太君方才沉聲開了口:“四姐兒。” 喬遙積不敢遲疑:“祖母?!?/br> 喬老太君轉(zhuǎn)動著手中的佛珠,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道:“我曉得你是個心氣兒高的。” 喬遙積心里一驚,下意識地便抬眼去看喬老太君,可室內(nèi)燭火雖是明亮,卻找不到喬老太君眼底,她心里的緊繃更甚,旋即便聽得老太君重重地道:“可齊王世子是何等身份?豈是由得你擅作主張!” 喬遙積心臟都快跳到了嗓子眼,驚得失了聲。喬云煙立時按住了喬遙積的手,低頭對喬老太君道:“祖母,遙積......” 喬云煙話還未說完,喬老太君便一個眼刀橫了過去,喬云煙再不敢說話。 喬老太君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姐妹二人:“我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jì)過來的,你們什么心思,我心里明白得很,旁的事情我可以由著你們,可鎮(zhèn)南王與齊王世子何等尊貴?輪得到你們姐妹二人算計?你們表現(xiàn)得好些,若是得了鎮(zhèn)南王與臨安王的青睞,再好不過,可萬不能動不該動的心思??擅靼祝俊?/br> 喬云煙、喬遙積自然不敢不應(yīng)。 待兩人離開后,喬老太君復(fù)才收了那冷厲。相如伺候著老太君用早膳,疑惑老太君為何今日獨(dú)獨(dú)敲打了兩位小姐。 喬老太君擱了木箸,眼底隱有陰郁:“我雖不喜華氏,更不喜她留下的兩個孩子,可到底是喬氏聲譽(yù)來得重要,今兒京中勛貴不知凡幾,四姐兒算計到齊王世子身上討得了何好處?不過是辱沒了喬氏名聲!” 姐妹兩人從慈安院出來,背后已是冷汗涔涔,不多時,喬府便門戶大開,宮里也來了賞賜,算得上是給足了喬老太君面子,而后少頃喬府便是賓客如云。 ** 虞歸晏倒是不知喬遙積本是想算計齊王世子還遭了老太君一頓敲打,她只是在府邸歇了數(shù)日,顧玄鏡從送了歉禮之后再無其他動靜,倒是正像放過了她。 這數(shù)日的歇息,完全是歇得她整個人都懶散了下來,連聽得外頭的吵吵嚷嚷也懶得動作,左右仗著原身是個癡兒,準(zhǔn)備到時候晚點(diǎn)去壽宴,蒙混過關(guān),回來繼續(xù)歇幾日再做打算。 可到底時辰如漏,她覺得才歇了須臾,卻是快要到壽宴了,便被知杏、知香兩個丫鬟拉起來梳洗更衣。因著思慮聞沉淵今日也會來,她反反復(fù)復(fù)在銅鏡前檢查了幾遍,確認(rèn)女裝的自己與男裝的自己全然不同之后才放心出了院子。 這些時日,她與聞沉淵接觸得最多,若是不仔細(xì)些,難保心細(xì)如發(fā)的少年會發(fā)現(xiàn)些什么。 待到了花廳,虞歸晏發(fā)現(xiàn),她是真的來得晚了。 因著大秦男女之防嚴(yán)苛,便是定過親的男女也不可過分親近,因此雖是壽宴,但未到開宴時,男女是分廳而居,大多女眷都聚在花廳絮語,陡然見著虞歸晏進(jìn)來,不知為何齊齊默了片刻。 虞歸晏倒也不甚在意,花廳中的名門閨秀,除卻喬氏姐妹,她都不認(rèn)得,她們在說些什么,她也不關(guān)心,便隨意尋了個角落坐下,想來原身是個癡兒,以往也沒有什么閨秀會浪費(fèi)時間與她交好。 可她低估了齊王世子未過門妻子的影響力,盡管在世人眼中,她是個心智有缺的,可單單憑著齊王世子妃這個名號,也有不少命婦圍過來。 不過有一點(diǎn)她倒是看得分明,與她搭話的皆是些已成親的命婦,未出閣的閨秀大多眼底隱隱含著不甚明了的情緒,畢竟她一個癡兒竟然能嫁得了驚才絕艷的齊王世子,如何能讓人不妒? 的確花廳中許多閨秀心底都在隱隱泛酸,可卻不僅僅是因為虞歸晏將嫁于齊王世子,更是因為近幾日京城中的流言蜚語。 不曉得哪里起的傳言,斗琴會那日,鎮(zhèn)南王與齊王世子為了喬府二小姐險些大打出手。 一個光風(fēng)霽月的齊王世子已經(jīng)夠讓人眼紅,可如今鎮(zhèn)南王竟是也對喬府二小姐青眼相看嗎? 要知道鎮(zhèn)南王可是為了鎮(zhèn)南王妃十余載未續(xù)娶,之前后院中也是唯有鎮(zhèn)南王妃一人。這般情有獨(dú)鐘的鎮(zhèn)南王也會看上一個癡兒? 閨秀們沒幾個肯信,可京中卻是傳的有聲有色,不由得她們不動搖。 知曉了謠言的喬遙積與喬云煙心中更是五味雜陳,喬遙積險些撕裂了手中錦帕,卻不得不保持淺淺笑意,待得喬青瀾緩步走入花廳,竊竊私語立時紛紛而起。 大秦誰不知曉,當(dāng)年喬青瀾差點(diǎn)便能入主鎮(zhèn)南王府,可惜在大婚那日被貶為側(cè)妃的鎮(zhèn)南王嫡妃自盡于靜心湖,止了這場婚事,之后鎮(zhèn)南王許是明了了心意,重新提了嫡妃位份,卻再也沒有提過娶喬青瀾之事,因而這些年喬青瀾都是以鎮(zhèn)南王好友自居。 可這世間哪有女子與男子能成為好友的?更何況喬青瀾也是三十好幾了,卻還未出閣,閑言碎語早已成了一眾名門閨秀命婦的談資,如今正主又在,更是低聲議論紛紛。 喬遙積冷冷瞧了一眼猶似二八少女、一襲再簡單不過的月牙白衣衫卻儼然壓過了廳中閨秀的喬青瀾,故意惋惜道:“鳩占鵲巢之事啊,沒那個金貴命,便是搶來了,也不過是名不正言不順的?!?/br> 喬遙積未曾壓低聲音,花廳中不少閨秀都聽見了,唯有圍在虞歸晏身側(cè)的眾多命婦倒是沒有注意,不過這意有所指的話,任誰都聽得出來。閨秀們雖是驚訝于喬遙積的大膽,可皆沒有出聲,端看喬青瀾如何反應(yīng),一來是存了看好戲的心思,二來她們的確妒忌喬青瀾能在鎮(zhèn)南王身邊十余年。 但喬青瀾卻是如同沒聽見一般,朝二人微頷首后便神色淡淡地朝虞歸晏方向而去。喬遙積落了個沒趣,又被喬云煙暗暗扯住了袖子,只得作罷。 虞歸晏也是在喬青瀾走近時才發(fā)覺了為何第一次見喬云煙時總覺得她眼熟,她微瞇了眼,與喬青瀾這般相似,能不眼熟嗎? 相似的月牙白衣衫,相似的優(yōu)雅端方氣質(zhì)。 喬云煙這般模仿喬青瀾是為了誰,簡直呼之欲出。她不覺冷笑,且不說喬云煙模仿得像不像,便說喬青瀾這個正品白月光尚在,又哪里輪得到喬云煙一個贗品? 喬青瀾不知虞歸晏所想,只是在她面前略略止了步。 閨秀們思及近幾日聽聞的謠言,皆是暗自凝了心神,注意著這般的動靜,哪曾想喬青瀾竟真的只是去問個好,完全沒有要質(zhì)問的意思,不過再想想也是,喬青瀾能以何等身份質(zhì)疑虞歸晏? 閨秀這頭沒熱鬧多久,便來了人,請諸位夫人小姐去壽廳落座,想來是壽宴快開始了。 因著來的人多,喬老太君的壽宴設(shè)在寬敞的大院中,又特意搭建了一個臺子,圍攏了福壽。壽宴以氏族排序,女眷便緊隨在家主身側(cè)及身后席位上,大秦最顯貴的四大世家及賢王、太子自然居于最前。 許是女眷先入席的緣故,虞歸晏坐入席間時,視線中是清一色的女眷,但不過少頃,便有男子低醇的聲音傳來。 因著大秦男女大防甚嚴(yán)的緣故,不少閨秀聞得男子聲音便微微羞澀地低下頭,但同一時間又瞧見了宴席最前方那幾個最為尊貴的席位,不由得想起了那幾位龍姿鳳章的殿下,一時間臉色微微泛起紅暈,復(fù)又小心翼翼地抬了眼翹首以盼。 不多時,便見齊王與齊王世子先入了殿,齊王世子素來端方滟華,眉眼如畫筆暈染的丹青水墨,雋永悠長,舉手投足間風(fēng)華盡顯。 未出閣的千金皆是思慕的年紀(jì),見著這般光風(fēng)霽月的齊王世子,眼底或多或少地泛起點(diǎn)點(diǎn)渴慕,喬遙積更是看得忘記了收眼,直愣愣地望著齊王世子入了席。 虞歸晏見狀,不覺蹙了眉,她倒不是在妒忌些什么,她只是疑惑聞沉淵為何沒來,不知不覺間,她已是把疑惑的目光投在了聞清瀟身上。聞清瀟許是有所察覺,微側(cè)了眼眸,朝她清淺地笑了笑。 虞歸晏避開那笑,狀若懵懂地收回了視線,她實(shí)在不宜與聞清瀟過多接觸,聞清瀟這個人太容易讓人放下戒備,想要親近。她分明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嫁于他,可那日卻還是在他的笑里鬼使神差地跟他上了斗琴臺。 待得她飲了一盞茶,再抬眼時,便見一襲勝雪白衣的顧玄鏡踱步了過來,他似乎沒注意到她,目光僅虛落在前方席位之上,而跟在他身后的竟然是聞祁與長說。 重生至今,虞歸晏雖是已見過顧聞祁,可那時他昏迷著,她又恍惚,根本沒來得及好好看他,如今乍一看見長大成人的顧聞祁,她險些灑了茶盞中的茶,還是身側(cè)的知香低聲提醒,才讓她略略醒了神,又怕人起了疑心,便收了視線。 但到底顧聞祁的突然出現(xiàn)讓她亂了心神,她心不在焉地低頭飲茶,以至于忽視了顧玄鏡看她的眼神中那一閃而逝的欣喜。 兩人各有心思,可一眾閨秀的心思卻驚人的相似,盡管鎮(zhèn)南王已年過而立,還立過嫡妃,更是有一位嫡子,可那一身尊貴雍容的氣度、宛若天人的容貌卻是惹了一眾情衷。 可鎮(zhèn)南王雖是俊美無儔,到底周身威儀太重,叫人生不出親近,心間陡生敬畏,便有不少閨秀轉(zhuǎn)了視線,暗中打量著鎮(zhèn)南王身后的鎮(zhèn)南王世子。 與鎮(zhèn)南王的深不可測不同,鎮(zhèn)南王世子一襲玄衣,眉目精致如畫,眼尾下點(diǎn)綴著一顆霡霂般籠了三兩分煙雨輕愁的淚痣,略顯蒼白病弱的臉色平添了三分靜謐悠遠(yuǎn)。 喬遙積不由得微側(cè)了視線去瞧喬云煙:“jiejie,鎮(zhèn)南王殿下來了?!?/br> 喬云煙早在鎮(zhèn)南王踏進(jìn)院中時便注意到了,一直默默地看著他,如今被自己meimei點(diǎn)明,立時紅了臉,四周打量了一眼,見沒有注意到她們,這才壓低聲音嗔了一句:“胡說什么!還不住口!” 遂又收了視線,貪戀地仰望著已是落了座的鎮(zhèn)南王,眼底是遮不住的思慕。思慕鎮(zhèn)南王是什么時候起的呢?她永遠(yuǎn)都記得三年前賞春宴上那驚鴻一瞥,尊貴威儀的鎮(zhèn)南王坐在落日亭中輕撫一曲《鳳求凰》,風(fēng)華無雙。 自那之后,她便日夜思慕著,日日學(xué)著喬青瀾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哪怕僅是側(cè)妃,她也甘愿的。 虞歸晏將姐妹二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心里止不住地發(fā)笑,不知是笑那姐妹二人,還是笑什么。 不多時,賓客落座畢,喬老太君也至了宴席之上,壽宴便開始了,虞歸晏卻是百無聊奈了,先前壽宴未起,還多多少少有些歌舞,現(xiàn)下壽宴起,依次呈禮,卻是沒了歌舞,但她一介癡兒,也輪不到她上去獻(xiàn)禮。 無聊之中,她先是打量了席間眾人一番,又把四大世家家主打量了個遍,只目光略過聞祁時隱有輕顫。四大世家除卻聞氏、顧氏,便是君氏與管氏。今日君氏家主與管氏家主也來了。 魏王君臨一襲玄色衣袍,高貴俊美,清冷神秘,卻是威儀甚重,叫人不敢過多打量,可在低首垂目凝視向自己妻子時,那雙清冷的眼中滿是溫柔。 反觀魏王妃喬錦瑟,雖是承著魏王的體貼照料,也朝魏王淺淺笑著,可明顯那笑有些心不在焉。 一側(cè)的臨安王管漸離一襲瀲滟紫衣,一雙深不見底的鳳眸妖異異常,似能奪人心神,卻是慵懶地倚靠在座椅上自斟自飲,只偶爾目光不經(jīng)意間流連在魏王妃喬錦瑟身上。 虞歸晏目光閃了閃,魏王妃與臨安王? 她還待再看,可臨安王卻是倏地看了過來,微挑的鳳眸凌厲異常。 虞歸晏趕緊垂了視線,不敢再看,臨安王好高的警惕性,她不過是粗略地掃了一眼便被他發(fā)現(xiàn)了,果然四大家主都武功極高。 沒了可以打量的人,她便無聊地取了席上的瓜子,慢慢地剝起來,左右是無聊,用瓜子打發(fā)時間也好。 可在她剝了沒一會兒之后,便有一盤剝盡了殼的瓜子仁送到了她面前,瓷碟旁的托盤上還擺著一個小錦盒,錦盒下隱隱是一張雪白的宣紙。 她抽出那宣紙,便見一行行云流水的字——仔細(xì)傷手,錦盒中之物可打發(fā)時間。 虞歸晏詫異,這字顏筋柳骨,極其好看,但絕不是顧玄鏡所書。那是誰?她詫異地掃視向周遭,聞清瀟垂首剝瓜子的身影卻是驀然映入眼簾。 聞清瀟! 她陡然一驚,手中的宣紙猶如滾過沸水,她燙得猛地松了手。 那廂,聞清瀟卻是又剝了些瓜子擱入瓷盤中,差丫鬟為虞歸晏送來,抬首時見她一直看著他,怕入席時陡然對她笑,驚著了她,此刻便將眼神放得更柔和,示意她用席間的瓜子。 他既決定照料好她,自然打聽過她的喜好與脾性,知曉她雖是心智有損,卻是識得些字的,這才寫了一張明白易懂的紙條給她。 虞歸晏那廂還未有動作,一直注意著她動靜的顧玄鏡卻是先沉了神色,深邃的鳳眸中凝聚風(fēng)雨。 下首的風(fēng)間琉栩立時暗中傳音:“玄鏡,冷靜些!” 他也看見了聞清瀟與虞歸晏的互動,若是顧玄鏡在此時發(fā)難,太過不明智。雖然按他對玄鏡的以往的了解,玄鏡斷不會這般失態(tài),可事關(guān)虞氏,他不得不警惕些,以防玄鏡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顧玄鏡目光未從虞歸晏身上移開,靜默須臾,低笑道:“你放心,我現(xiàn)在很清醒。” 他清醒得很,清醒地知道今日一定要確認(rèn)她是不是安樂。他的目光一寸寸流連于她的臉上。 第30章 安樂,我后悔了 這廂,虞歸晏緩了神,看著面前剝好的瓜子與一方錦盒,卻不知曉該如何處理,她不準(zhǔn)備嫁于聞清瀟,便該與他劃清界線,不該承受他的好意,上次斗琴會的失誤已是不該,今次萬不能再錯。 可于世人來說,她不過是個心智有缺的癡兒,有人對她好,她斷沒有拒絕的道理。 她一時間犯了難,不知該如何,便索性離了席出去透透氣。 喬府的花園算不得大,卻是無處不精致,她便尋了一處僻靜的亭子坐下,微闔了眼歇息,耳畔偶有清淺的風(fēng)聲拂過。 在她即將昏昏欲睡之時,細(xì)微的聲音輕輕響在耳畔。她睜了眼,問知杏:“你可聽到了什么聲音?” 知杏仔細(xì)又聽了聽,回道:“好像是貓叫聲?!?/br> 虞歸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尋著那聲音找去,濃密的草叢后蹲著一只灰色的小奶貓。許是才斷奶不久,小奶貓的叫聲還很是微弱,可從它順滑整齊的毛發(fā)、圓滾滾的身子卻不難看出這是一只被主人精心調(diào)養(yǎng)著的小奶貓。 見著人撥開了草叢,小奶貓竟也不認(rèn)生,喵喵地朝她叫著,一雙濕漉漉的貓眼睛像是綠寶石,惹人心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