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蘇辭昔抬眸冷冷看著國師,他們此行極為謹(jǐn)慎,更是江亭臻施術(shù)繞路至此,國師府的人來得這般快定是他相府上出了jian細(xì)。 “將人帶…走…”蘇辭昔氣息低弱的朝江亭臻說道。 后者抬眸看了眼自家仙主,她這會兒倒是沒敢駁了那人的意思,乖乖跟在他們身后。 “籍官大人執(zhí)意偏袒這蚌子精,便是連全族的性命也不顧了嗎” 聞言,若凝腳步微微一頓沒再跟著,蘇辭昔腰上本就受不得力,久站之下更是疼得不行,見那丫頭未曾跟上,抵在心口處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道,奈何他眼下沒什么力氣,這般按著亦不起作用,還是江亭臻聽他呼吸不對,忙又用力的替他揉著心口順氣才堪堪緩了過來。 “仙主…”江亭臻低喚了聲,那人怕是撐不了太久。 “籍官大人當(dāng)知曉縱容這妖孽的后果”國師出聲朝地上的于兒看去,冷笑道“你以為伏了這所謂的真兇便能為這蚌子精換命嗎,陛下圣旨上寫的清清楚楚,他要本座所伏殺的妖孽是這只蚌子精!” “此事…不勞…國…師…cao心…”蘇辭昔也知自己撐不了多久,朝江亭臻低低道了聲“走”便虛喘得不行。 “本座言盡于此,籍官大人執(zhí)意助紂為虐放這蚌子精離開,難道不曾為你家中父母以及那剛認(rèn)不久的幼兒想過嗎,誅連九族的罪過啊,那孩子何其無辜” 滿意的看到那蚌子精在聽到相府所認(rèn)幼兒時眼里的顫動,秋荷說的不錯,蚌子精確實在意那孩子。 蘇辭昔無力再辯,只虛弱的看著那丫頭。 昀兒…若凝微微垂了眸,沒敢再說什么重話,生怕又惹那人動怒著急,輕搖了搖頭便轉(zhuǎn)身回去。 蘇辭昔什么也沒說,指了指地上的于兒便示意江亭臻離開,只那攥住衣襟的手早已微微發(fā)顫。 江亭臻會意的讓小鮫人將于兒帶著離開,卻不想被國師府的人出手?jǐn)r住。 “既是真兇,本座理當(dāng)將其一起伏殺,想必太尉和陛下也樂見此結(jié)果” 蘇辭昔此刻喘得根本說不出話來,虛弱的看著國師吩咐獄卒將牢門鎖上,竟是心口劇痛猛地吐血暈了去。 江亭臻毫不遲疑的施術(shù)將人帶走。 這一幕嚇壞了若凝,連身側(cè)被伏得沒剩多少靈元的于兒被他們押去旁邊牢房都不曾在意。 …… 第四十七章 宮外一座恢宏的府邸上,三殿下凌玨看著伏在地上的女子,冷聲道“你可知…本殿尋了你多久…” 甚至在知曉這丫頭是妖后,怕她受不住宮墻上所加持的巫術(shù),竟是不顧母妃的反對執(zhí)意出宮建府,如今人兒尋來了,卻是要同他談?wù)撘还P交易,凌玨此刻只覺受到了侮辱。 女子抬頭直視他容顏堅定道“只要殿下出手相助,紅霞甘愿留在殿下身邊侍奉” 凌玨冷冷勾起唇角,自己就是只小蝦妖還敢叫紅霞,也不怕被煮成了紅蝦。 “怎么?又想著如何給本殿下藥嗎?” 提到這個凌玨就拿來火,這丫頭當(dāng)初在宮中便沒少給他下藥,每每還裝出一副被他臨幸的模樣,當(dāng)真是…… “紅霞此番絕不再下藥對付殿下” 凌玨冷哼一聲,上前將人兒拉進懷里,挑眉道“不試一下,本殿如何得知是否又被騙了” 紅霞緊緊攥住他的衣襟,低求道“殿下,就要來不及了!紅霞求您了!” 凌玨垂眸望著懷中人兒微微泛紅的眼眶,皺眉道“這么在意那蚌子精?” 紅霞點頭“仙主她…不能有事” 仙主?凌玨微挑了挑眉,想到被關(guān)押在天牢的蚌子精,譏諷道“你所謂的仙主未免也太不頂用了吧” “若非巫族從中作?!?/br> 凌玨不滿的糾正她“巫族一脈是為護凡人而在,你們被巫術(shù)所限,凡人于你們而言又何嘗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倘若沒有巫族的存在,這凡間豈不是任你們這些小妖禍害” “可是殿下…仙主她并非兇手,那作案的惡妖已經(jīng)被伏,唯有皇權(quán)可限巫族一脈,只要您…” “你憑什么認(rèn)為…本殿就一定會幫你?” 見那丫頭默默去解衣襟,凌玨很是暴戾將她甩出懷抱,而后看都不看她一眼,甩袖離去。 丞相疾步朝候在宮門處的兒子走去,老遠(yuǎn)便聽見他的咳聲,丞相眸里閃過一絲擔(dān)憂,腳步越發(fā)快了起來。 行到跟前,對上那滿是希冀的目光,丞相微搖了搖頭,低嘆道“陛下…還是不肯見我…” 蘇辭昔扣緊手中的名碟,蹙眉虛喘著。 “昔兒…”丞相本欲再勸,卻見不遠(yuǎn)處又一輛馬車駛到宮門前停下,定睛一看竟是自家府上的馬車。 見自家夫人自馬車上下來,丞相那個心疼喲,這么冷的天還出門,也不怕著涼凍到,迎上去就要將自己裘毛披她肩上卻被她嫌礙事般揮開。 蘇夫人抬手扶著頭上那誥命夫人的位釵,瞧著便是還未裝扮好便匆匆出門了。 掃了眼自家兒子那煞白的臉色,蘇夫人堅定道“莫慌,娘親定替你把凝丫頭救出來” 說罷就護著頭上的位釵上前給宮門的守衛(wèi)遞去誥命夫人的位柬求見太后老祖宗,守衛(wèi)見狀忙行禮放行,又派一宮侍先行去稟報,只是沒走兩步,蘇夫人就被一列侍衛(wèi)攔住,領(lǐng)頭的侍衛(wèi)朝她說道“貴妃娘娘有令,太后老祖宗身子不適歇下了,今日誰都不見” 宮門外眾人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江亭臻神色凝重的皺了皺眉,定是府上那個jian細(xì)傳信,讓他們有了防備! 一道巨響后,天空突然暗了下來,眾人抬頭看去,巫族之人已將整個凡間都籠在伏妖陣下,小妖們壓根不敢在凡間停留,皆紛紛躲回?澤境內(nèi),便是那些妖仙大族的掌舵之人亦被限住靈力,丁點術(shù)法都施不出來,同凡人無異。 蘇辭昔撫著被巨響驚得心悸的胸口,低問道“怎…么了…” 江亭臻如實稟道,果然見那人臉色又差了些許。 蘇辭昔抬眸望著天空,時辰就快到了… 扶住突然激咳不止的那人,江亭臻忙給他喂了藥,卻不想皆被他盡數(shù)吐了出來,落在地面的除卻被吐出的丹藥,還有那滿目腥紅。 凌玨趕回宮里時,蘇夫人還在同侍衛(wèi)們交涉,知她亦是為那蚌子精前來,直接將人帶去了皇祖母的寢殿。 巫族一脈受限于皇權(quán),皇權(quán)之中圣旨為最,可因著凡塵孝道,巫族那里卻是認(rèn)太后老祖宗的懿旨為最,這也是凌玨為何來此尋皇祖母的緣由。 江亭臻望著那人不斷擦拭著唇角溢出的鮮紅,心知不妙卻也無可奈何,好在蘇夫人很快便出來了。 “昔兒,太后已下懿旨,凝丫頭有救了!”蘇夫人邊跑邊朝宮門處喊道。 此舉實在不成體統(tǒng),卻又無人敢說什么,誰不知道這丞相夫人是相爺心尖尖上的寶貝疙瘩。 蘇辭昔穩(wěn)了穩(wěn)心神,朝跑到跟前的娘親問道“懿旨在何處” “奉旨的公公在后邊”蘇夫人說著指了指身后那行步緩慢的公公。 丞相心疼的將夫人攬進懷里暖著,抬手替她理著額前的碎發(fā)。 蘇辭昔掃了眼娘親身后不遠(yuǎn)處的公公,低咳著朝江亭臻問道“你還能…施術(shù)…送我去…刑場…嗎” 知他是意識到這漫天的伏妖陣對自己也有影響,江亭臻搖頭低嘆道“我眼下靈力全無,同凡人無異” 蘇辭昔掩唇咳了陣,又溢出不少血來,見眾人擔(dān)憂的望著自己,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便等著那奉旨的公公行至宮門處時接過他手中的懿旨,毫不猶豫的翻身上了一側(cè)為宮門守衛(wèi)配備的馬匹疾馳而去。 “昔兒他不能騎馬的!”蘇夫人急得都帶了哭腔。 丞相簡單安慰了聲便將夫人交由江亭臻看顧,自己則同守衛(wèi)打了招呼,牽過另一匹馬騎上追了去。 蘇辭昔心悸之下哪里辨得了刑場方向,不過是朝著那暗沉天空中唯一的光亮處駛?cè)チT了,因為他知道那里是整個伏妖陣的中點,亦是刑場的方向。 國師冷笑著將那自天牢中押出來的蚌子精懸于刑場正空中,只待時辰一到便將她給伏殺了。 “妖孽,你可還有話要說?” 若凝掃了眼不遠(yuǎn)處同被懸于空中的于兒,冷聲道“國師大人一把枯草便能換了那惡妖的妖體,還想要我說什么呢” 國師眼里閃過一絲詫異,伏妖陣下她怎么可能識出被巫術(shù)幻形的妖體,這蚌子精果然留不得! “臨了還這般妖言惑眾,莫不是以為籍官大人還有辦法趕來救你不成?”國師冷笑著示意掌陣的巫師加重陣法所施的巫術(shù),凡事還是小心些為妙,萬一有變數(shù)呢。 若凝吃痛的咬緊牙關(guān),她此刻好想抱抱昀兒…也好想念那人懷抱的溫暖…… “蚌蚌~” 感知到蓮蕊的呼喚,抬眸朝?澤方向看去,就見元檀他們正試圖用靈力造一座引橋集聚?澤結(jié)界的力量穿透那漫天的伏妖陣來救她。 在這之前若凝一直不明白仙主這個稱謂對于旁的小妖的意義,直到看到?澤內(nèi)的小妖們皆傾力朝空中那道引橋注入靈力,便是連那些已沉入湖底即將歸寂的品階低下小妖們,亦將所剩無幾的靈力注入,她才明白,那不只是一個稱謂,亦是責(zé)任…… 抬頭望著那漫天的伏妖陣,想到在妖籍司成立前他們大肆虐殺小妖的行徑,既如此,那便全力以赴吧。 見那蚌子精突然握拳欲釋出體內(nèi)被巫術(shù)所壓制的靈力,國師莫名慌張起來,忙吩咐掌陣之人行刑。 “國師大人,時辰還未到”監(jiān)禮官好意提醒道,畢竟不按旨意上所定的時辰行刑便是違抗圣旨。 國師沒辦法,只好臉色陰沉的等時辰。 大長老的靈力在鮫人族僅次于族長,故而伏妖陣下旁人都躲去了?澤,他還能如凡人般策馬來尋江亭臻已是不易。 江亭臻此刻正陪同蘇夫人坐馬車趕往刑場,大長老趕來后便也上了馬車。 聽了他所稟的情況后,江亭臻驚訝道“?澤水變黑了???” 大長老點頭“怕是仙主欲同巫族所抗,?澤…亦與她共入魔道!” “不可能!” 不怪江亭臻這么驚訝,?澤是世間少有的純靈之地,即便是它欽定的仙主要入魔,它亦不會同她共入魔道,除非…除非一開始?澤便不止選那蚌子精為仙主,而是要認(rèn)她為主! 想到此,江亭臻驚出一身冷汗,若是?澤入魔,那他們這些自?澤而出的妖仙大族便要跟著墜入魔道!他突然就好奇起那蚌子精的身份來,一個能讓?澤俯首稱臣的仙主絕不可能只是品階低下的蚌子精! 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及時救出仙主,萬不能讓她入了魔! 天空突然被蘊滿靈力的黑紫色云層所覆蓋,國師暗道不好,卻又礙于皇權(quán)所限無法先行動手,只能眼睜睜看到那些暗紫的靈澤透過伏妖陣傾入那蚌子精的指尖。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若凝猛地施力去沖擊體內(nèi)所限的巫術(shù),眼見就要成功了,突然一道鑼聲響起,緊接著便聽到有人大聲喊道“時辰到,行…” 刑字還未說出口,便見國師迫不及待的躍入陣心替了那掌陣之人伏殺此妖。 若凝被伏妖陣中的巫術(shù)激得渾身顫動,卻仍握緊拳頭積攢靈力。 國師見狀竟是催動滅元之術(shù)要將她伏之化為灰燼! 若凝望著遠(yuǎn)處的?澤,脫力的垂下手臂,眸里閃過一絲歉意…… 體內(nèi)的靈力急劇消散,便是靈元亦漸漸衰弱,在她體內(nèi)那道白光釋出之前,突然一道明黃的懿旨被扔入陣中,一觸到皇權(quán)之物,伏妖陣立馬就消散了去。 若凝重重摔到地上,抬眸就見那人策馬而來,只可惜自扔出那道懿旨后馬背上的身影便虛晃著要摔落下來,若凝顧不得身上的虛弱,忙飛身將人接住。 見那人吃力的抬手指向那道明黃的懿旨,若凝揮袖將它吸了來遞到那人手中,卻不想他竟扯下那懿旨顫抖著替她系到腰間。 “蘇辭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