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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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司予耐心地回答說:“門禁卡,進去大院需要過三道警衛(wèi),還有最后的指紋識別鎖,用這張卡可以順利通行?!?/br> “你的卡很多?” “只有一張?!?/br> “……” 紀司予沖那頭的宋致寧伸出手。 忙于逗人的宋三少將卡準確無誤地扔來,被他一握即阻。 紀司予將手中的白色磁卡又一次遞到卓青面前。 “剛回來的時候,會有很多麻煩。我沒有什么別的能幫你的,但要是沒地方去——”他忽而耳尖一紅,“而、而且,平時那里只有我住,你來的話,我可以不住?!?/br> 那人人望而卻步的高墻大院,被層層守衛(wèi)的銅墻鐵壁,竟然被這樣倉促解釋成“愛住就住”的落腳地。 不是不順路嗎? 不是從來都不讓旁人隨便進去嗎? 連自己死活耗著都沒能拿到的通行卡,憑什么這么輕易就交給了才認識一兩天的人? 后來卓珺常想,如果換了什么電視劇劇本,卓青本該頗有骨氣的拒絕這份善意,順帶再把這張卡扔在地上、橫眉冷笑富家子,厲聲控訴:“我不需要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人的幫助!” 但事實證明。 那個后來成為卓珺噩夢般回憶的下午,她的便宜jiejie選擇的是毫不猶豫地接過那張卡,充其量不過多說了句:“謝了。” 坦然自若,不問因果。 一如幾年后成為紀家妻,如今成為四太太,從來都不扭捏,不猶豫,不放過任何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甚至于,自那以后,也讓自己再也不敢再用“不順路”來當借口,輕易挑戰(zhàn)被紀家護在羽翼之下的她。 ——多恨啊,這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此刻呆在原地、怔怔不能言語的卓珺小姐,終于回憶起了當年被這幾個人空手支配的恐懼。 那廂。 并不知道卓珺此刻心理活動的白大小姐,依舊嘴里不停。 一邊觀察著走在前頭的紀氏夫妻,在心中贊揚兩人毫不出戲的杰出表演,她一邊壓低聲音、附在宋某人耳邊:“我賭五毛,卓珺心里已經吐了三升血?!?/br> 宋致寧挑眉,伸手揩去小胖子嘴邊的茶餅屑:“我賭十塊,你吃完這頓餅能胖三——” “啪,你死了?!?/br> 宋某被原地處決。 鬧歸鬧,察覺到紀司予周遭低氣壓的卓青也沒閑著。 在去往宴會廳的路上,幾句輕描淡寫的話,便把剛才的些許不愉快一頁掀過。 “我也沒怎么被為難,真的是你多想了,”她說,“只是在那坐著吃了幾塊茶餅,隨便聊了幾句家常,還能吃了我嗎?” “……” 她笑:“別說,那茶餅還挺好吃的?!?/br> 不過隨口一提。 紀司予眉心微蹙,終于回了句:“那把做茶點的師傅調去老宅?!?/br> 等等,敢情他就聽進去了這個? = 所謂的接風洗塵宴,在不久后正式開席。 隨著一堆熟面孔涌入宴會廳中,原先還走在一道的四人中,也就此分道揚鑣:宴會小達人宋三少,游走于各方之間,絲毫不見剛才在會客廳中被刺“外戚子”的不愉;身為主人公的紀司予,則是一開場便被顧姨匆匆叫去,在開宴時致辭發(fā)言。 “老太太說啊,這還是得少爺您簡單說兩句,難得回國嘛,”顧姨看紀司予的眼神,滿滿的都是慈愛,“這些個老朋友啊,都盼著來看少爺您亮個相呢?!?/br> “快去吧,”卓青也在旁邊搭腔,“別讓奶奶等著?!?/br> 實則沒有紀司予在身邊,她也確實樂得自在,只陪著白倩瑤在宴會廳角落覓食,偶爾幫著端端碟子試試味道,比起在外人面前表演夫妻恩愛,要輕松得多。 甚至還能聽聽別人私下里的八卦充當樂子—— “就是她嗎?當年紀司予為了她從法國回來,差點撂了挑子……看著也不是什么絕世大美人嘛,頂多就是氣質好一點?!?/br> “別多嘴,人家好歹也是卓家的二女兒,紀老太太的心思咱們猜不著,至少論家世是差不到哪去?!?/br> “可不是說她是私生女嗎?” “這都是半公開了,見多不怪。不過你別說,照現在紀司予這個架勢,恐怕真的能接班紀家,要不是兩年前,她這個做太太的自己不爭氣,現在也不至于……” “誒,別說了,那邊的人都盯著咱們呢。” 那位【那邊的人】,自然是護犢子護到骨子里的白某人。 身為故事主角的卓青聽得哈欠連連,白大小姐倒被那堆八卦激得怒火朝天,險些沒摔了點心,把卓青拉到一邊就開始嘀咕:“這群人知道個屁,天天背地里也不知道說人好,就知道刺別人的痛處,我可跟你說啊青青,從頭到尾我都沒覺得你做錯過,你別頹了!堅強堅強,嗯?看我嘛,別放心里啊,聽見沒?” 卓青懶洋洋應:“嗯,沒放,我要是都放,這座輪椅都得給壓垮了?!?/br> 白倩瑤:…… 這是說冷笑話的時候嗎! 這天的宴會卻還真就是在她不咸不淡的話音里收尾,無波無瀾。 所謂的風云詭譎處,后來想起,都只在暗自醞釀。 卻都是后話了。 彼時的卓青還沒想到那樣深遠,只想著正好紀司予在,索性和他一起回趟老宅。 于是在宴會廳和白倩瑤道過別,便先在自家車上等著。 無奈天公不作美,不多時,夜深將近,就此下起朦朧細雨。 她腦袋一墜一墜,在車上小雞啄米般打起瞌睡,等到神思清醒,已經是夜里快十點。 司機見她醒來,小心翼翼地探頭來問:“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少爺?” “不——誒,那不就來了?!?/br> 她指著窗外不遠處的傘下,一道頎長身影。 似乎在和誰交談著什么,等她再要細看時,人已經邁步往這頭走來。 車門一開,她先瞧見的是微微被沾濕的西裝袖口。 而后是骨節(jié)分明的瓷白五指,和隱隱還冒著熱氣的兩打烘焙紙盒。 是茶餅。 紀司予坐到她身邊,“那師傅是奶奶從杭州請回來的,我把他調去老宅,少不了讓人背后嚼你舌根子?!?/br> “嗯?那你去這么久是……” “我讓他寫了配方給我?!?/br> “啊?” 紀司予的聲音冷冰冰,惜字如金:“這是我烤的?!?/br> 說完,便別過臉去,看向窗外。 多敷衍又無情。 如若不是夜色遮擋未凈,他耳根泛紅,而藏在衣角下的右手,隱隱還有被燙傷的痕跡。 卓青沒說話。 只怔怔半晌,把那紙盒小心攏在膝上。 看了又看,到底都沒舍得拆開。 作者有話要說: 他他他他他們要回家啦! 今日紀少糗事錄: 宴會致辭完就失蹤——所有人都以為他去搞交際了——其實是在廚房學做茶餅。 紀少(高冷):這個茶餅做的還不錯。 點心師傅瑟瑟發(fā)抖:是、是做的還可以。 紀少(試探):配方有嗎——哦,我看一眼。 點心師傅繼續(xù)瑟瑟發(fā)抖。 紀少(擼袖子):從哪一步開始?……人呢? 點心師傅選擇原地去世。 紀少,你清醒一點?。?!你的手是用來數錢的?。?!不是用來做餅……(點心師傅已被挾持帶走) 第十一章 11 從檀宮一路駛向老宅,少不得一個多小時車程。 卓青的生物鐘早到了瀕危點,路上暈暈沉沉,不住小雞啄米般墜著腦袋,幾次險些直接栽在窗框。 好在身邊批改文件的紀司予總能堪堪一扶,這才免于直面頭上冒包的尷尬處境。 “……!” 她被這借力驚醒,猛地坐直身體。 回過神來,察覺不過是“車上顛簸”,這才一邊呆呆護住膝上茶餅盒,一邊睡眼朦朧,咕噥著說句謝謝。 紀司予沒接茬,輕輕點了個頭,算是回應,視線依舊膠著于膝上文件,不曾移開分毫。 原就寂靜的空間里,除了紙頁翻動和放輕的呼吸聲清晰可聞,便就此愈發(fā)冷清下去。 卓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