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外神之名，我歡迎你的到來，同時我也將告訴你——在你離去的那個星球上，曾有一個令諸神都感覺到愉悅的說法——克蘇魯神話中的諸神不是神明，而是一種高緯度的生物。克蘇魯神話也并非神話，而是一種傳說體系——甚至并不成熟和完善。所以說，你我并不是神，你認為，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　　吃面是接在那一篇番外后面的，吃面還沒吃完呢，還有一種奇怪吃法沒有出來。整整一碗面，可以好多種吃法的鴨，嘿嘿嘿。

    （想說那個流傳甚廣的關(guān)于面的sao話……）

    至于克蘇魯神話到底是不是神話，克蘇魯他們到底是不是神明……不可知不可知，人類怎么能以自己造出來的概念去揣測呢（滑稽）。

    第206章 神道功德（六四）

    粗暴的對話者是一名黑皮膚的英俊男人, 顯然就是奈亞拉托提普。

    他提出的問題令林行韜轉(zhuǎn)身看了過去。

    “過來，以外神之名，我期盼你到我的身邊來?！彼恼Z調(diào)誘人至深, 并離林行韜越來越近。

    當(dāng)他走到神殿的門口時，林行韜回答道：“這個問題我想萬物歸一者會知道答案?！?/br>
    猶格索托斯知曉一切事物。

    但是奈亞只想聽到林行韜的想法：“不, 林行韜, 你的想法才是重要的?！?/br>
    林行韜皺了一下眉，開始思索。

    外神究竟是不是神明？是一種概念還是生物？而神明是概念還是生物？

    他曾經(jīng)在網(wǎng)絡(luò)上看到一種說法, 說假如人類是txt格式, 那么克蘇魯神話中的神就是視頻格式, 人類接觸神就是用文檔打開視頻，瞬間出現(xiàn)的亂碼會擠爆整個文檔甚至破壞文檔，而這就是精神污染san值掉沒。提出這個說法的人就認為諸神都是高緯度生物。

    然而真的能以人類的邏輯和思維去揣測這些不可知的諸神嗎？

    盡管這些神明看著好像都是從某個人類的想象中產(chǎn)生的。但林行韜知道，克蘇魯神話的復(fù)蘇絕不是依托那一位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說而產(chǎn)生，穿過第一重銀匙之門的他相信, 他們是真實存在于宇宙的。

    洛老的小說可能是一種投影, 說不定也是作為信使的奈亞對人類的一種捉弄和預(yù)示。

    人類難以理解諸神，但是林行韜不再只是人類。他對于奈亞提出的問題感到奇怪, 而一旦將自己從人類的身份剝離,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天道是整個世界的規(guī)則，而猶格說將成為天道的他就是加入外神們……

    “外神, 可以說是宇宙規(guī)則的具現(xiàn)化？”

    似乎真是如此, 起碼外神是如此。宇宙源初之混沌阿撒托斯, 其下又有“森之黑山羊”莎布·尼古拉絲、“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匍匐之混沌”奈亞拉托提普三柱原神, 分別對應(yīng)黑暗、時空、混沌。

    倘若林行韜成功成為天道，那么林行韜這個人就是規(guī)則的化身。

    盡管大楚只是一個世界，而外神們卻擁有無數(shù)宇宙，但在本質(zhì)上，成為天道的林行韜是一樣的。

    聽到林行韜的話，奈亞發(fā)出爽朗的笑聲。

    “沒錯我的朋友，你看，你已經(jīng)知曉其中能為你所用的道理?！?/br>
    “從前的我與現(xiàn)在的我一樣，前來指導(dǎo)你成為我們的一員，我并未欺騙你。”

    ［我來教導(dǎo)你，如何成為我們的一員。］

    “我早就和你說過，你并不需要借助虛幻的規(guī)則。你要自己成為規(guī)則?！?/br>
    ［你沒有在聽我說的話，你在妄圖借助虛幻的規(guī)則。］

    “但是林行韜，我與諸神生來如此，你卻不是。曾經(jīng)諸神的寵愛就在你的面前，我也說過愿意為你提供見證的階梯，可惜你并沒有放下自己的驕傲去領(lǐng)會諸神的好意。我與諸神都感到十分地遺憾，以至于現(xiàn)在要看到你不得不自己去攀登。在來到天的那一邊之前，你甚至要迎合扭轉(zhuǎn)那方世界的規(guī)則，邁過名為‘神’的虛偽的阻礙?！?/br>
    ［我愿意填飽你的肚子，也愿意為你提供見證的階梯，來吧來吧。］

    ［騎上它，向著天的那一邊前進。］

    “但是不用擔(dān)心，林行韜，你有辦法度過這一切，你終將來到我們的身邊。”

    從奈亞的話語中，林行韜回想起他從前說過的話，每一句仿佛都在映襯著現(xiàn)在，令林行韜簡直難以懷疑這些本是充滿了迷惑性的話語。

    林行韜也知道，奈亞提醒自己的這些是成為天道的關(guān)鍵，只是現(xiàn)在還不到用的時候。

    他注視著另一方世界中黑鯉魚與洪水之間的搏斗。

    經(jīng)過剛才的一番談話，他已經(jīng)明白天道是更高層次的規(guī)則存在，邪神的力量并不強于天道，但鯉魚還是一點點地躍過了浪花。

    ——因為他身后，伸出手臂抱著他的人。

    加斯帕德懷著笑意，從背后抱住了林行韜，他的頭輕輕靠在林行韜此時并不寬廣的肩膀上，話語溫柔地流瀉而出：“你會成功的，我對此的確信就如同我對你的愛一般毫無虛假?！?/br>
    他的手指緊了緊，附在林行韜耳邊問：“那里是不是有母親正在生孩子？”

    林行韜一怔，看到了麗妃。

    他們同時回想起曾經(jīng)的一幕幕。

    加斯帕德溫柔地笑了一下：“我愛你親愛的，無論是作為父親還是母親?！?/br>
    于是在真摯的愛意面前，駭浪驚濤全部平靜了下來。

    林行韜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睜開，眼簾映入一雙湛藍的眼睛。

    他說：“我會回來看你的，爸爸。”

    父母的愛自然是世間最偉大的東西，但要說虛無縹緲的愛能沖破現(xiàn)實的一切艱難險阻，卻是做不到的。

    只是，林行韜是不同的。

    他本來是人。

    加斯帕德那滿腔對于孩子的真摯愛意，以及奉若神明的敬仰與追尋，令他真正成為了神明。

    所有信徒，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地球，實際上都比不上加斯帕德一人。

    不是因為他是教皇，而是因為他是神明誕生的血rou母體。

    ［祂是自人類母體中誕生的未知神祇。］

    ［我愿意為你打造一座用mama的血與rou筑造的祭壇。

    mama的愛是點燃祭壇火焰的燃料……

    我懇求你知道，每一位母親都在用愛祭祀自己的孩子。］

    ——是母體的愛令林行韜成為真正的神。

    而這份愛，與林行韜想過的不同，其實無關(guān)其他邪神的影響。

    加斯帕德是因為邪神的影響才去愛路易斯的嗎？

    不，才不是。

    在三個孩子——奧德蕾、盧卡斯、路易斯之間，加斯帕德的選擇從來都是路易斯。在兩個孩子——食尸鬼之王和林行韜之間，加斯帕德的選擇從來都是林行韜。

    他或許因為孩子辜負自己的心意而感到傷心難受甚至賭氣地給予其他孩子一點好處，但一旦最愛的那個孩子稍稍回心轉(zhuǎn)意，他便開心得想要奉上一切。

    ［“mama！mama！不要停下來！我還沒吃飽！”

    “美味佳肴是歸我的！”

    外面的夫人立即有了回應(yīng)。

    “好的，我親愛的路易斯。”

    她笑得很滿足，她覺得那個向自己撒嬌、聽話、可愛的路易斯又回來了。］

    他唯一受到邪神影響的，大概是這份心意太過急促和執(zhí)拗，以至于傷了孩子和自己。

    他的眼淚落在孩子的手臂上，只敢懇求道——［“讓mama愛你吧，寶貝?！狈蛉丝拗f。］

    分娩之時，只有林行韜喊他他才會回應(yīng)，另一個他從未回應(yīng)過。

    “唉……”

    加斯帕德仰倒在王座前的層層階梯上，慢慢回憶著過往，發(fā)出溫柔的嘆息聲。

    對于林行韜走時所說的回來看看，他既感到開心又感到難受。

    他會想，他的孩子并沒有給他一個告別吻。

    他總覺得，當(dāng)他從母親回歸成男人，他的孩子就與他疏遠了。

    或許父子的相處并不需要親吻與那么親密的愛，或許——果然世間只有母親與孩子的關(guān)系才是最為親密的。

    不過加斯帕德并不因此難受。

    他知道林行韜已經(jīng)有了一位愛他的mama，但林行韜沒有一位愛他的爸爸。

    加斯帕德愿意成為林行韜親情中所空缺的一部分。

    令加斯帕德難受的只有一件事。

    ——他的生命所剩不多。

    他在之前使用了召喚咒文，由于林行韜是不能被召喚的，所以他看到了林行韜所在的那個藍色星球。然而這不是他該看到的，那是銀匙之門后的情景，只有神才能看。

    ［加斯帕德終于在這一天使用了召喚咒文，代價是本就不多的生命。］

    ——還有，他并不是因為自己將要死去這件事情本身而難過。

    他在想林行韜要是回來了，見不到自己他會怎么辦。

    一縷鮮血從那微張的嘴邊滲出，從上方神殿內(nèi)投下的白光令加斯帕德想起了舊教里死去之人所在的天堂。

    他不免幻想起死去的人能夠升入神國，陪伴在神明左右。

    “痛失愛子的教皇啊，你應(yīng)當(dāng)要跪在我的身前感謝我對你的慷慨幫助?！蹦蝸喸诖藭r發(fā)出聲音，一邊彎下腰，露出一個滿是戲弄得逞的笑容。

    林行韜的歸來不是奈亞的戲弄，甚至奈亞提醒林行韜的那番話也不是戲弄，這位擅長捉弄人并且熱衷于欺騙的外神真正的戲弄在于加斯帕德身上。

    是奈亞令林行韜沒有察覺到加斯帕德微渺的生命，否則掌控著生命的神明怎么會注意不到。

    “你將要感謝我，令你在死之前看到你所鐘愛的孩子。”

    “父母總是先于孩子離開世界，他們的離去也會令孩子感到痛苦。你將要感謝我，令你的孩子不用直面失去你的痛苦?！?/br>
    他停頓了一會，笑道：“父母在死去的那一刻也會因為掛念愛子而使肝腸扭曲寸裂。來，過來，讓諸神欣賞你的臨死之態(tài)，我將要責(zé)問，你那光潔的肚皮里是不是擠滿了肝腸的尸體，你那瘋狂的愛意是否會沖破你的肚皮濺滿一地?！?/br>
    加斯帕德的肚皮上出現(xiàn)了一條血痕。

    那條血痕很快拉大，拉到一個很大的弧度——

    一個足以裝得下碗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