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第53章 氣運(yùn)命格(五十) 由于楚王的突然停下, 其他人不知發(fā)生何事卻也跟著停下。 他們只見楚王盯著前方古井。少頃,國師淡淡地走到了他目光所至之處。 也不說話, 國師盯著楚王。 而楚王雖然同樣望向國師的方向, 但更像穿過國師看向了其他人。 “大臨……” 楚王念著這兩個字, 回過神般抬起頭。 然后他往前走, 經(jīng)過國師,在國師轉(zhuǎn)身同走時,他問道:“大臨還有百年余祚, 是哪個百年呢?!?/br> [王都上空國運(yùn)之龍身軀凝實(shí)未斷,至少有百年余祚!] 國師答:“當(dāng)然是這一個百年。” 林行韜道:“百年將至?!?/br> 他們一問一答, 不像死敵, 倒像是平淡交談的老友。 不過仔細(xì)一聽他們的話,便知他們非是如此。 聽得他們談話的叛軍首領(lǐng)皆以為楚王是在放狠話, 是在說百年余祚將會滅在他手里——雖然大臨九皇子說大臨國運(yùn)滅在他手里怪怪的, 但不興別人以后改個國號、另作他朝嗎。 而或許只有林行韜自己知道,他的意思是—— 前朝為臨朝, 當(dāng)朝為大臨, 國運(yùn)之龍顯示的究竟是前朝的余祚還是當(dāng)朝的余祚? 而距當(dāng)朝建立已百年矣。 ——竊取前朝百年國運(yùn)的大臨, 當(dāng)滅矣。 林行韜落后國師半個身位,他隨意地轉(zhuǎn)頭往井底看去。 蘊(yùn)著一汪雨水的井底清晰可見,并不通向洛江。 不知是這些年有人將其堵上,還是本就不通。就像前朝太子能讓死魚沾龍氣而活,他將鼎送入洛江也是神祇相助的神異景象。 前朝啊。 道宮之下,埋藏了多少前朝皇室的尸體呀。 林行韜一腳踏進(jìn)外表樸實(shí)的道宮, 感受著腳底驟然升上的一股寒意。 他轉(zhuǎn)而打量四周。 道宮內(nèi)的華麗布置與其外表截然不同,也不知皇宮比不比得上。 道宮地鋪白玉,玉中有金線縱橫,描成瑞獸之形,一笑一怒細(xì)膩可辨。 頭頂則是琉璃瓦頂,迎著地板的玉光,恍惚間讓人分不清頭頂與腳下,頓生空靈虛幻之感。 大殿四周墻壁皆繪有祥云,云中似有金爪之龍遨游其間,或露出一段龍須,或露出一截龍尾。 行走在這樣的大殿里,配上自動傾倒的如泉美釀、自動響起的涔涔古琴,當(dāng)真叫人如置云端,如踏仙境。 遺仙居——林行韜想到卜果子在東陵城門處介紹虛云子時說的話,那必然也是國師自己的介紹。 [這位是遺仙居的虛云子道人。] 國師這是在自比遺落塵世的仙人啊。 眾人落座,國師坐于上首,身后站著諸位天師。 而林行韜坐在下首第一位,覺得這像極了帝王設(shè)宴,君臣同樂。 只是沒有沒有歌舞升平,沒有歡聲笑語,國師不是帝王,林行韜也不是他的臣子。 有的是壓抑著的沉默。 林行韜沒有催促國師說話,而是取出了之前一直握在手里的天子劍,橫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以酒澆劍,在靜悄悄的水聲中,國師輕輕伸出手,壓下有些急躁的其他人,淡淡說:“請諸位稍等?!?/br> 這一等便是許久,諸人面面相覷,不知國師所言“洽談”何時開始。 天色漸明,群星照耀下的長林山也在煥發(fā)著自己的光芒。 不經(jīng)意地一個抬頭,林行韜見到國師座位的后方出現(xiàn)了一人——不,是神祇。 神祇肌膚雪白,伸出雙手,指尖一點(diǎn)紅色。 祂的臉上戴著白色的面具,因此看不清容貌。 這時,林行韜耳邊響起了祂的聲音: “吾乃此地山神,將引異象出,助你登位!” “嘩啦”一聲,林行韜舉起劍,將劍上的酒液全灑在了前方。 酒液落在地上,飄起淡淡的霧氣。 早晨的第一縷陽光從門口照進(jìn),形成一道明亮的光柱。 丁達(dá)爾效應(yīng)! 林行韜忍不住笑了一下。 在他笑的時候,有人驚呼:“淵帝!” 一道人影在晨曦中緩緩成型。 他身穿龍袍,浸在刺眼的白光中,照得龍袍下的身軀消瘦。 只有些許威嚴(yán)的氣勢撐起了龍袍,令他不至于瘦成一件衣服。 在眾人的屏息凝神、國師的眉毛輕揚(yáng)中,這位于三年前病逝的淵帝對身邊人說話:“朕遭天譴,命不久矣?!?/br> 有人淡淡回應(yīng),正是當(dāng)時的國師:“陛下圣君,為何說自己遭受天譴?” “朕有一兒,行九,其真龍相,實(shí)為上天護(hù)佑之,噬其父而長?!?/br> “陛下才是大臨真龍,一介幼子,豈能噬其生父血rou精氣壯己身哉?陛下勿憂,此妖孽也,臣愿為陛下殺其祭天,以悅帝心、康帝身?!?/br> 淵帝卻沉沉而嘆:“晚矣!靜嬪賤婦,已將其送出宮!天護(hù)佑,天機(jī)為其遮掩,焉能再尋?” 說完淵帝咳嗽起來,整個人略略蜷縮。 待他咳完,卻是毫無帝王風(fēng)度地大叫:“天為何薄待朕!朕是天子,繼承大統(tǒng)以來國泰民安,為何太廟之中卜卦說亂從朕起!” 他怒道:“什么傳位于子嗣,朕要長生不死!” 林行韜清晰地見到,淵帝的臉上血色全無。 尋求長生的帝王似乎惹怒了上天。 淵帝也感受到了,他頗為不安地問國師:“朕說錯話了?” 國師回答:“陛下無錯。尋長生仙道,便也是吾輩之道,何錯之有?” 但淵帝愈來愈慌張,叫道:“來人,取紙筆,朕要寫詔書!” 淵帝持筆,飛快地寫下詔書。 隨著字一個一個落下,他的臉色rou眼可見地好轉(zhuǎn)起來,從病入膏肓成了小病無需慮。 國師幫他念出詔書上所寫。 [朕以涼德,承嗣丕基。] [太祖、太宗創(chuàng)垂基業(yè),所關(guān)甚重。元良儲嗣,不可虛。] [朕子九,生有真龍相,天意所青,當(dāng)遵典制——] 聲音一頓。 現(xiàn)在的國師與過去的國師同時出聲: [即太子位。] 聲音在殿內(nèi)一遍遍回蕩,勾動壁畫里的游龍舞動。 國師說完后,微微偏頭,眼光朝后看。 林行韜手腕一翻,本要即刻躍過桌臺、砍落虛影手持的圣旨。 但他沒有。 他只是將天子劍翻了個面,做出淡然無事狀。 國師輕笑一聲,回轉(zhuǎn)過視線,而其身后空空如也。 “國師究竟在等什么?說好的洽談為何還不開始?”林行韜問。 國師答:“在等今日最后一位貴客的到來?!?/br> “也在等。” “——楚王你的應(yīng)對之策?!?/br> 國師在等九皇女過來,從而剝奪林行韜皇子位。 林行韜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然而國師的等,不止在等九皇女,也在等林行韜——他又豈會不知林行韜不會坐以待斃! 國師給自己倒了一杯,舉杯于眼前,說:“陛下駕崩三年來,我便一直按照旨意尋找九皇子?!?/br> 他透過杯盞望向眾疑惑深深的叛軍首領(lǐng)。 叛軍首領(lǐng)們不知國師這看著像解釋自己越權(quán)行為的一句話是何意。 他們中有人站起向國師敬酒。 國師一飲而下后,那人問:“那敢問國師,既是九皇子,為何又變成了九皇女!” “真正的九皇子在此!”又有人站出來一指林行韜,“國師卻要指鹿為馬,糊弄天下之人!” “天有承認(rèn),我等也見得楚王之龍!難不成這九皇子實(shí)為一男一女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