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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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若栩看著如今仿佛已經(jīng)暮年的馮將軍,心中說不出的苦澀,為將之人以勇字當(dāng)先,當(dāng)年的將軍何等勢不可擋,僅僅亮出將軍的名號,就可使得胡人聞風(fēng)喪膽。 他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細(xì)膩的雨滴打在車頂上發(fā)出細(xì)細(xì)脆響,回城的路上氣溫驟然下降,涼風(fēng)像是蛇信般,舔舐在裸露的皮膚上,一陣顫栗。 顏若栩閉目,從前山河失守,百姓流離失所的畫面重新浮現(xiàn)在眼前,她知道不該再等了,蘇全安正在全力查盛州的那樁案子,邊城的事情最好一并發(fā)作,才能傷得了蕭氏的元?dú)?,而馮將軍將會是最好的證人。 “陸公子,我要去見見馮夫人,再不去她們便要離開京城了,再說,或許家人相見,馮將軍的心結(jié)就能解開了,你說呢?” 身側(cè)的陸垣蟄扭頭看向顏若栩的臉,只見她眉頭緊蹙,似乎分外的憂心,他緩緩的點(diǎn)頭道:“好,我與你同去吧?!?/br> 顏若栩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她搖搖頭,對陸垣蟄道:“陸公子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狄人退兵乃是冬季到了,草原冬季天氣變化無常,糧草不濟(jì)的緣故,如今要開春了,豺狼只怕是要卷土重來。” 陸垣蟄何嘗不知,前些日子朝臣們也在論及此事,有警惕之心的人進(jìn)言該早做準(zhǔn)備,有些鼠目寸光之輩卻還做著泱泱大國的幻夢,道小小異邦不足為懼。 “這件事情軍機(jī)處也議論過,看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準(zhǔn)備繼續(xù)由蕭彥臣掛帥,去邊城駐守,監(jiān)軍仍舊是蕭敘,如此一來,蕭家倒是在邊城只手遮天了?!?/br> 顏若栩不由地蹙眉,難道皇兄還是那般信任蕭氏?信任到完全將權(quán)利放在姓蕭一族的手中,邊城是大燕的門戶,是抵御西北騎人鐵騎南下的屏障,他就這般相信他們? 可在盛州那樁案子上他又為何那般嚴(yán)厲查處,全力支持蘇全安查案,這前后分明矛盾。 那蕭彥臣光讀過一堆兵書,為人優(yōu)柔寡斷,根本就不是將才,大家心中有數(shù),皇兄難道就看不出來? 顏若栩眉間疑惑之色愈加之深,她長吐了一口氣,不過這一回戰(zhàn)火根本就不是從邊城燃燒而起,乃是和胡人比鄰的洮陽。 朱邪氏統(tǒng)一了胡域諸多小城邦,湊齊了一只精于騎射,裝備精良的騎兵隊,突擊洮陽,每下一城就屠城半日,最后一把火將整個城市燒個精光。 最后是陸氏臨危受命,前去洮陽平亂,后來的事情也不必多言,帝后崩逝,皇兄正式掌權(quán),大燕國祚搖搖欲墜,風(fēng)雨飄搖之中朝堂一片灰暗。 “若栩,你怎么了?” 陸垣蟄忽然察覺顏若栩的身子在輕微地發(fā)顫,臉色一片煞白,唇間都沒有了血色,整個人蒼白的像張宣紙,好像一陣風(fēng)就能極將人吹散了。 他連忙脫下了自己身上披著的大氅,輕輕抖了幾下為顏若栩披上,低頭道:“是不是冷了,馬上就到家了?!?/br> 那件男式大氅與顏若栩而言過于寬大,領(lǐng)口上白色的狐裘絨毛攏在她的臉上,整個人忽而顯得單薄伶仃,陸垣蟄覺得自己只要伸出手輕輕一圈,就能將人攬在懷中。 顏若栩在他面前總是一副英勇無懼的姿態(tài),幾乎沒有這般柔弱的時刻,他將手搭在顏若栩的肩頭,低頭看著少女細(xì)膩好看的眉眼,不舍得放下手。 方才顏若栩并不覺得冷,可那件帶著靈犀木香的大氅攏過來時,她又覺得很溫暖,讓她剛才那些恐懼躁動的心情都退了下去。 連她將頭輕輕側(cè)靠在陸垣蟄肩頭都不自知。 “陸公子,洮陽也是邊境要塞,萬一這回胡人御敵南下,由洮陽入侵中原,豈不是如入無人之境?” 顏若栩繼續(xù)道,陸垣蟄一字字聽在耳朵中,甚至能感覺顏若栩說話間呼出的氣息,他一只手圈著顏若栩的肩膀,另一只手小心的放在身側(cè),好像握住了什么稀世珍寶般的,眉眼間都攏上一層喜色。 他輕聲應(yīng)了,緩緩?fù)χ币恍┭常悄樕系男σ庥邮?,最后忍不住露出白牙?/br> 這一世嫁入將軍府,顏若栩不愛在府邸中走動,她太熟悉這個地方,每一處熟悉的景致都能勾起那些如跗骨之蛆的往事,雖說放下了多半,可還是將傷口撕扯的鮮血淋漓。 好在這些日子除了偶爾去向陸如卿與陸夫人請安之外,她也沒太與其他人走動,也就免去遇見那些不想見的人。 從陸夫人處請安回來后,墜兒為其撐著竹布傘,主仆二人有說有笑的穿過游廊,耳邊突然傳來幾聲細(xì)微的啜泣之聲。 顏若栩駐足,環(huán)顧了四周,朗聲問道:“是誰在這里?” 墜兒也隨著左右打量,右側(cè)拐角處一個身影一晃,往前面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那人跑得急,一個踉蹌還摔到在雨幕之中,顏若栩往那方向邁了幾步,又道:“剛才是你在哭么?” 這回她看得清楚,摔到在地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一襲桃色衣裙,秀麗端莊,只可惜眼圈紅紅,衣裳又被淋濕了,看那樣子頗為狼狽。 沒等顏若栩走近,地上的女子已經(jīng)爬起來,揉揉膝蓋對顏若栩點(diǎn)頭示意,倉促地行禮后,再次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她的臉在顏若栩眼前一晃而過,雨勢又有些大,可那眉眼太過熟悉,顏若栩想了很久,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回到房中后素心上了熱茶,看著院子中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的樹木,顏若栩還在思索著,后驀然一驚。 這女子不是宋喬兒又是誰!上一世成親之前顏若栩顏若栩?qū)λ趾闷?,曾?jīng)要過她的畫像來看,方才那人和畫像之人如出一轍! 嬌小可人,目光脈脈,正是陸垣韓鐘情的中原女子。 無論如何,上一世她對宋喬兒是有愧的,這一世沒有意外的話,她和陸垣韓能順利的結(jié)親,和和美美白頭一生才是,為何方才那般傷心。 “素心,進(jìn)來一下?!?/br> 顏若栩捧著茶杯在手中取暖,對素心道:“交給你一樁差事,去查一查寄居在府邸中,嫡公子的未婚妻是怎么回事,對了,再把府邸中大概的情況摸摸,告訴我?!?/br> 這樁差事正和素心的心意,在宮城中那樣規(guī)矩森嚴(yán)的地方,素心都能第一時間得到所有的小道消息,何況現(xiàn)在到了陸府,沒有幾日素心就和府中諸位嬤嬤小婢女們混了個熟,陸府中大大小小的八卦也了如指掌。 她得意的笑笑,胸有成竹般的挺直了腰桿:“哪里還需要打聽,奴婢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br> 墜兒嗔笑著戳了戳素心的腦門,道:“就屬你消息最靈通!” 素心吐了吐舌頭,對著走開的墜兒背影做了個怪臉,這才繼續(xù)說道。 “宋姑娘是陸夫人的侄女,小時候兩家人是指腹為婚的,那時候老爺還在做著芝麻小官,宋姑娘家倒是富甲一方,后來嘛,老爺升了官,宋姑娘家卻落敗了,她無處可去,才投奔到咱們府中來的。” 說著素心嘆息一聲:“要說那宋姑娘也實(shí)在可憐,她但凡有去處,也不會跑到?jīng)]過門的未婚夫婿家寄居,寄人籬下的滋味怎么能好受呢。” 顏若栩沉重地將杯子放下,若有所思的望著虛空中的某處。 又聽見素心絮絮道:“宋姑娘無依無靠的,大約是在哪里受氣了才這般傷心落淚吧……” 她再也坐不住了,立即站起來道:“隨我去看看宋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么么,愛你們 第47章 墜兒剛將竹布傘撐開晾干, 還沒來得及收好,見顏若栩又要出去,急忙撐著傘又跟出去。 大宅子里的人和宮里頭的是一個德行, 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其中嫌貧愛富, 欺善怕惡的更比比皆是。 宋喬兒在陸府的日子實(shí)在不好過。 匆匆跑回了寄居的小屋中, 里面一片冰涼,那兩個伺候她的丫頭又沒有燒火盆, 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房間里頭黑漆漆一片。 方才姑母說的話還在耳畔,陸夫人冷淡鄙夷的眼神還浮現(xiàn)在眼前,宋喬兒一進(jìn)屋就趴在桌上嗚咽起來,頭埋在自己的臂彎之中, 肩膀忍不住顫抖。 她住的院子偏僻,院子中一株大槐樹遮天蔽日, 將本就灰暗的天色蓋住了大半。 如今正當(dāng)雨季,空氣濕潤,墻角處滋生了很多綠油油的青苔,夾帶著一股子撲鼻的霉味。 一路上沒有遇見什么人, 連個當(dāng)差的姑子或者小婢都未曾遇見。 “宋姑娘, 宋姑娘在嗎?” 墜兒將手擋在嘴邊,對著空蕩蕩暗幽幽的小院子喊道。 兩個人慢慢走了進(jìn)去,顏若栩環(huán)顧四周,看著院內(nèi)破敗的裝飾不由皺起眉, 宋喬兒是陸夫人的侄女, 在府中亦是客人,這般對待實(shí)在太苛待了。 墜兒還在喚著來人, 顏若栩用手輕輕碰了碰她,墜兒收聲,這才注意前方走出來一個女子,粉衣杏眼,怔怔看來,正是雨中所遇到的人,陸垣韓的未婚妻宋喬兒。 她怯怯往前一步,對著顏若栩施禮,聲音細(xì)細(xì)幾不可聞,口中說的是:“見過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安康。” 那一剎顏若栩的心情十分復(fù)雜,她知道上一世陸垣韓摯愛之人就是眼前嬌滴滴的女子,為了她,陸垣韓恨了她一輩子,故事還未曾開始,顏若栩就因?yàn)樗螁虄狠斄藗€徹底。 “不必多禮,你是宋喬兒meimei吧,方才在雨中見到你,衣裳都濕透了,為何不換呢?” 顏若栩走上前去,宋喬兒比她還要小,身量不高,一雙手冰涼入骨。 從前顏若栩既覺得愧對于她,也悄悄恨過她,如今一見這令陸垣韓永生不忘的女子,不過這樣嬌小無辜。 顏若栩動了惻隱之心,她將手搭在宋喬兒的肩頭,護(hù)著她往外走去。 “先去我那里洗個熱水澡,換一身衣服,濕噠噠淋了雨,是容易發(fā)燒的?!?/br> 墜兒也是個心軟的,先一步回院里囑咐廚房燒熱水去了。 宋喬兒輕輕啜泣著,不知是什么地方又觸及了她的傷心事,眼淚忍不住簌簌落下。 初見顏若栩的時候她是畏懼的,大哥娶得新嫂嫂是陛下的公主,何等尊貴,若是惹得她不悅,豈不是會將她趕出府去,這么些日子,宋喬兒一直避著她。 今日被姑母訓(xùn)斥了一頓,在回房的路上忍不住哭出來,撞見公主又失禮未曾好好拜見,剛才她還以為公主是來找茬的,不曾想是念著她濕了衣裳沒有換。 自從父母去后,再沒有人這樣關(guān)心過她。 宋喬兒哭了個昏天地暗,整個人好似水做的一般,洗了澡人也哭累了,墜兒就安排她先在客房臥榻上歇息片刻。 原本以為陸垣韓是鐘情于宋喬兒的,所以上一世就連個容貌有幾分相似的青樓女子都愛不釋手,如今看來不過是沒有得到,這人蓄無害的姑娘就成了心頭的白月光。 顏若栩冷冷地看向前方,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空氣里一片濕濁,好似伸手輕輕一揮就能抓出一片水漬。 太子府邸的后院有一方僻靜的小院子,青磚黑瓦,綠樹紅墻,一簇桃枝從院墻探出頭來。 春風(fēng)一吹,枝頭的粉色花瓣落了一地。 白衣少卿站在樹下,廣袖之下的手中握著一只竹笛,衣帶翩然,輕輕吹了首曲子。 笛音穿透院墻,在太子妃的窗前也隱隱可聞。 蕭嘉柔已近臨盆,為了生產(chǎn)不出什么意外,幾乎足不出戶,她聽到了這斷斷續(xù)續(xù)的縹緲笛聲,手指用力,緊緊攥著手中繡著的一雙小孩的錦鞋。 那上頭有一枚銀針,這一用力正巧扎進(jìn)了她的指尖。 “哎呀?!?/br> 蕭嘉柔吃痛低頭,被針扎破的指頭上立刻涌出一股鮮血,滲透到了指甲縫隙中。 她將受傷的指頭送入口中輕輕允吸,味蕾上一片咸澀的腥氣,她感到心緒不寧,十分艱難地開口道:“嬤嬤,我覺得心口好慌,總覺得要出什么事情?!?/br> 那嬤嬤嘆息著看向蕭嘉柔,安慰著道:“太子妃不必多慮,孕婦月份到了,身子偶有不適也是正常。” 蕭嘉柔點(diǎn)頭,她注意到那縹緲的笛聲止住了,那吹奏之人便是太子請來的高人,此人酷愛音律,五音十二律玩轉(zhuǎn)自如。 可她知道,太子千辛萬苦請來此人,定不是為了向其討教音律那般簡單。 而在那偏僻的小院中,白衣少卿一曲奏罷,回身對著太子微微拱手,足上的云紋錦靴微微使力氣,將地上落下的花瓣碾做一灘泥,開口道:“是時候收起網(wǎng)中之魚了,殿下。” 春雨纏綿,霧靄朦朧,天地茫茫連作一片。 趕在天氣熱起來前,蕭彥臣再次領(lǐng)兵去了邊城,顏喆本想同去,未得太子殿下允許,只好留在京中。 現(xiàn)在顏若栩嫁入了將軍府,他來往更加方便,不隔幾日便要來府中玩耍蹭吃喝。 這一日天氣難得放晴,顏喆興致勃勃的來府中,要邀阿姐去城外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