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小可愛,你假發(fā)掉了、豪門女配不想擁有愛情、星際種植大戶、千字文系統(tǒng)能做什么、重生八零福妻有點甜、我才不和你談戀愛、寵妻為上、穿成白蓮花她親姐、重生后成了影帝的小甜豆、情深意饞
轎輦出了皇宮,過了長安大道,右轉(zhuǎn)往南去了,沒走上幾百米,穩(wěn)穩(wěn)停落在一處小巷中。 墜兒先下來,隨后掀了車簾扶顏若栩下轎。 這會已經(jīng)過到了日暮的時辰了,白日的酷暑氣漸漸消散,涼爽的風穿巷而過,帶起一陣涼意。 這次和陸垣蟄約在一家茶樓,離長安大道很近,顏若栩想著坐轎輦過去有些惹眼,特意叫轎夫停到這僻靜些的角落來,她與墜兒步行一段路過去即可。 墜兒撐了一柄竹布傘在頭頂,日暮的陽光雖然已經(jīng)虛弱,可是曬久了還是受不住,把肌膚曬傷了不提,把公主曬成塊黑皮她也沒法和皇后娘娘交代。 巷子里的行人零星,前方有幾個婦人并肩而行,身后還有幾個七八歲的幼童,他們身上挎著布包,手中還握著書本,想來是剛從私塾里散了學回來,一路嘰喳笑鬧不停。 墜兒回身看了一眼,離她們幾十米處的兩個行人立即駐足,因隔得遠,墜兒并未在意,顏若栩卻瞧見了,其實一個一身藍色短衣,悄悄隱藏在一家商鋪的門柱之后。 顏若栩冷眼瞧了一會,假裝無事繼續(xù)往約定的茶樓而去。 嫡公主和陸將軍長子關系密切這個消息,從那晚以后早就鬧的滿城風雨,不懷好意出言揣測的人多了去,他們的主子愛派人跟著便跟吧,反正這事已經(jīng)半公開,她要是故意避嫌不去見陸垣蟄,他們才疑心。 陸垣蟄的心思和顏若栩想的一樣,他先到了茶樓,在雅間等了一會,透過軒窗看見了顏若栩的身影,立即搖著扇子款步到了門口迎接。 這位公子頗有些傲氣,明明已經(jīng)有了副惹眼的皮囊,偏偏還不知道收斂,走起路來大搖大擺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他。 陸垣蟄立在那茶樓的門口,笑顏比那紈绔還紈绔,笑吟吟地對她道:“顏小姐請?!?/br> 墜兒冷哼了一聲,臉色十分不好看,別過臉去不說話。 “陸公子久候了吧?!鳖伻翳蚋陉懺U的身后,隨他上了樓梯進了雅間。 雅間里面沒有了耳目和他人的目光,陸垣蟄收斂起來方才故作的張揚,對顏若栩做了一揖,“那夜之事連累了公主,擾了公主的清譽,是我的疏忽大意?!?/br> 顏若栩搖頭,“此事與你無干,陸公子何必自責,再說你我現(xiàn)在如同盟友,這些個虛禮不必多講究?!?/br> 陸垣蟄搖著紙扇的手停頓了一下,旋即舒展開眉眼輕笑一聲,“好一句盟友?!?/br> 他低頭沉吟片刻,抬起頭來時臉色已經(jīng)滿是凝重,顏若栩的心跟著提起,側耳細聽他接下來的話語。 “我派去邊城探消息的人傳了訊息回來,馮將軍沒死?!?/br> 陸垣蟄的話剛說完,顏若栩立即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思考著這句話,馮將軍沒有自刎死去?這個情況和上一世所知的訊息截然不同,難道此案中還有隱情? 陸垣蟄得此消息時也驚訝無比,同時內(nèi)心十分歡喜,馮將軍若還在,那么這件事情就好辦了。 “我的線人是邊城的一位商賈,他在邊城已經(jīng)經(jīng)營多年,人脈十分廣闊,由他的手下打探到,蕭彥臣領兵到了邊城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整理輜重,練軍備戰(zhàn),而是和身邊的近衛(wèi)不停的拜訪邊城官員,和他們飲酒作樂拉幫結派,他根本沒把心思放在戰(zhàn)事之上?!?/br> 陸垣蟄說的憤慨,眼神冰冷的如同冬日的寒霜,他抬眼盯著虛空的某處,冷笑道。 “除了拉關系之外,這位蕭家世子還偷摸干著一件事,他在偷偷尋找馮將軍,據(jù)說那一日白堰湖起了大霧,蕭敘帶人和馮將軍在霧中作戰(zhàn),后來霧氣散去,白堰湖只留下了滿地的血跡和兵卒的尸體,馮將軍消失無蹤,蕭敘派人找了一夜,第二日宣稱已經(jīng)找見了馮將軍的尸骸,下令就地掩埋在了白堰湖,他說叛國之人無顏回京,只配客死異鄉(xiāng)。” 顏若栩皺起眉來,細細推敲這其中的細節(jié)的確十分的蹊蹺。 “這么說來,馮將軍可能只是失蹤了,陸公子又是怎么確認他還在人世的呢?” 陸垣蟄早知顏若栩有此一問,他不僅有線人傳回的訊息,還曾經(jīng)截到過一封從邊城傳回馮家的書信。 “信中寫的是什么?”顏若栩的身子忍不住往陸垣蟄靠近一些,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馮將軍讓夫人帶一家老小離開京城,這封信落款的日期是蕭敘秘密傳回馮將軍死訊之后,由此我推斷,馮將軍還活著,他知道是蕭氏在害他,卻選擇隱姓埋名,而不站出來向陛下稟明,這里頭應該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br> 陸垣蟄說完從桌上拾起了一根竹筷,握在手中做執(zhí)劍的姿態(tài),使力往前一捅,“我們只要能尋到馮將軍,再借你我之力從中斡旋,邪不壓正,屆時一切定能水落石出,蕭氏就等著挨這一劍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 第20章 顏若栩前腳回到宮中,一直奉命看守庫房的侍衛(wèi)后腳就來稟報。 “卑職見過公主殿下,方才趙姑姑遣散了庫房看守之人,自己偷偷摸摸開門入了庫,我們幾人謹遵公主吩咐,為了庫房的安全著想,將姑姑拿住盤問,從她身上搜出了這個。” 天色已晚,屋子里掌了燈,燭火搖曳下,年輕的侍衛(wèi)低頭,雙手呈上來一件玉器。 那東西帶了十分足的翠色,是塊不多見的好玉料琢磨制作的,現(xiàn)在被制成了一尊玉兔拜月的造型,取的是前途似錦的好寓意。 顏若栩料到趙姑姑會將東西送回來,只是沒想到這么快。 “趙姑姑現(xiàn)在何處?” 墜兒剛泡了一壺茶,手中握著壺柄,聽了侍衛(wèi)的稟報后竟然忘了倒茶這回事。 她為人耿直,最厭惡這些背后貪心,背地里偷摸的人。 “回姑娘的話,我們將人扣在庫房了,此事還等公主發(fā)落。” 這侍衛(wèi)是墜兒親自挑的,但是并沒有將詳細內(nèi)情說與他,只講這幾日好生守著庫房,暗地里妥善看護著,有人違反規(guī)矩,行為鬼祟立即扣住,隨后稟報。這事情做好了有重賞,后半截話墜兒沒說,這侍衛(wèi)也意會了,若是辦砸了,在公主心中落下壞印象,今后定是難出頭。 趙姑姑被逮住后還振振有詞,擺起了掌事女官的威風,她是公主面前的紅人,公主寢殿上到侍衛(wèi),下到粗使丫鬟,哪個不想巴結著她。 “我是奉公主之命過來找東西的,你們這幫不長眼的狗奴才!這是干什么!耽誤了公主的事情,誰擔待的起,做侍衛(wèi)的都想以后有個好前途,你們這樣做,是準備自斷前路嗎!” 為首的年輕侍衛(wèi)姓鄭,年紀不過二十出頭,在宮中已經(jīng)歷練了好幾年,趙姑姑話中有話,他立刻就聽出來了。 想叫他們別多管閑事,可我也是奉命行事啊,要辯駁,那好,與公主說去吧。 顏若栩和墜兒立即往庫房而去,人還沒到,就聽見趙姑姑的哭嚎聲了。 “我也是命苦,在宮里熬了大半輩子,如今倒是被你們幾個黃毛小兒欺負了,等公主來,我定要求公主為我做主!” 趙姑姑擲地有聲,說起謊來面不改色,癱坐在地上嚎的那叫一個凄涼,除了為首的鄭姓侍衛(wèi),其他幾位一點內(nèi)情都不知道,見此情景心中都在犯嘀咕,難道真的是冤了人?若與趙姑姑交了惡,以她在公主身邊的重要程度,怕是真的會影響升遷。 “公主來了!”不知哪個眼尖的先嚎了一嗓子,眾人聽見了,紛紛行禮請安。 趙姑姑面上愣了愣,隨即哇一嗓子嚎得更加起勁了,“公主你總算來了,快為老身做主哇,這幾個侍衛(wèi)黑了心肝,他們冤枉我!” 宮里但凡有點身份的都講究一個體面,趙姑姑年輕的時候貌美,也有過奪圣眷翻身做主子的念頭,如果不是帝后感情好,乾景帝又不好女色,沒準她真的能成功。雖然最后壯志未酬,可她還是憑借眼力和膽色成長為宮中女官,平日里也不會失儀,斷不會因為被人冤枉就嚎啕哭喊。 畢竟被冤枉了可以講清楚,可是失儀折損的顏面再也補不回來。 事出有異必有妖,顏若栩笑了。 “趙姑姑你說說看,他們冤枉了你哪一點?公主就在這兒,你一一道來,不過說的每句話你可都想清楚,別稀里糊涂說胡話!” 墜兒為顏若栩擺好座椅,扶著她坐下來,才雙手抱臂,瞪著趙姑姑說道。 但凡趙姑姑清醒些,此刻不存僥幸心理,好生認個錯,顏若栩還能顧戀些舊情。 可趙姑姑不甘心,她偏要嘴硬,或許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好日子已經(jīng)到了頭,眼前看著長大的公主早今日不同往日。 “公主前幾日不是吩咐奴婢找這尊玉兔嗎?請幾日事雜被耽擱了,今日奴婢想起公主的吩咐,就去庫房中尋,誰知道剛尋得走出來,就被這幫侍衛(wèi)扣住,非說奴婢有問題,公主圣明,您評評理,是不是他們冤枉了奴婢?!?/br> 趙姑姑一邊說著,一邊抹起眼淚來。 她話才說完立刻就有人出來辯駁,她若是被冤枉了,那扣住她的侍衛(wèi)成什么了?誣陷好人,胡亂執(zhí)法? “鄭昊問趙姑姑一言,若姑姑心中無鬼,行事坦蕩,為何入庫房前要遣散看門人,按照規(guī)矩開門入庫至少要有兩人互相監(jiān)督,另外姑姑方才只是打開了庫房,人還沒來得及進去,鄭昊覺得奇怪,這庫房里的玉兔是如何橫穿庫門,到了姑姑懷中的?” 鄭侍衛(wèi)一通話說的有理有據(jù),連老jian巨猾的趙姑姑都呆住了。 “我們能冤您,這玉兔總不能冤枉您吧!” 周圍有幾個侍衛(wèi)已經(jīng)發(fā)出了嗤笑,其中一人嫌不解恨還補了一句。 話說到這個份上,趙姑姑已經(jīng)沒有什么狡辯的余地,她盯著那尊玉兔,后知后覺的想到今夜就是一個大坑,不能啊,她在人心叵測的深宮里這么多年都過來了,竟然這樣輕易折了? 不甘心!公主耳根子軟心更軟,趙姑姑自覺拿住了顏若栩的脾氣秉性,哭著抱住了顏若栩的小腿,臉上涕淚四流。 “公主饒命,奴婢知錯了,千不該萬不該,奴婢不該打這玉兔的主意!” 顏若栩嘆息一聲,趙姑姑這個人貪心,吃像更加難看,上一世她發(fā)覺庫房被掏空了,還去求過趙姑姑,公主去求奴婢,這事情夠新鮮吧?那時候顏若栩已被皇室疏遠,陸府里頭她不過是個外人,她拿不出銀子,她想為顏喆修座好些的墳塋,就這樣,被這趙姑姑搪塞回來,她不認貪了銀子。 從前不認,現(xiàn)在也不認! 顏若栩示意侍衛(wèi)們將扒著她褲腿哭哭啼啼的趙姑姑拖開,接過墜兒遞上的茶抿了一口,斯條慢理地說:“姑姑除了貪心這玉兔,可還拿過旁的什么東西?” 這是趙姑姑最后一次機會,顏若栩的確心軟,她心里還念著一絲主仆情誼。 趙姑姑被這話噎住了,她面上仍在淌淚,無數(shù)的心眼已經(jīng)在肚子里轉(zhuǎn)了好幾圈,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她往口袋里扒拉的時候眉開眼笑,現(xiàn)在叫她吐出來,心疼啊。 “不曾了,公主明鑒,奴婢一時貪心拿了這東西,一聽公主要尋就趕緊想著送回來,再也沒有碰過旁的什么?!?/br> 聽趙姑姑的這套說辭,她是鐵了心不招。 顏若栩背靠著椅背,視線從趙姑姑那張?zhí)搨蔚哪樕吓查_,反而被氣笑了。 庫房外圍著的人漸漸多起來,是墜兒方才派人傳了話,叫宮中伺候的人丟下手里的活計,都過來看看,看看吃里扒外中飽私囊的下場。 此刻無數(shù)雙眼睛都看著顏若栩,等著她發(fā)落趙姑姑。 明媚的少女一聲素色衣裙,眉眼澄澈,姿態(tài)淡然,點了一抹絳唇的嘴勾起一抹淺笑,一手撐在腦后,靜靜環(huán)視眾人。 有心的人已經(jīng)敏銳的察覺到,趙姑姑要攤上事了,公主為人爽直,不愛繞彎子,若是立即痛罵姑姑一通倒還好,偏偏此刻此次不發(fā)話,怕是不好。 顏若栩?qū)⒈娙司o張、期待、忐忑的情緒統(tǒng)統(tǒng)看在眼中,她微笑著說:“趙姑姑的話大家都聽到了,是真是假無人能分辨清楚,為了查明真相,先將趙姑姑請到內(nèi)務總管那里去,今日姑姑是清白是冤枉,除了偷拿玉兔是否漲了別的,都能水落石出。” 墜兒覺得不解氣,依她看得先當面打趙姑姑二十個板子才能解氣。 她望一眼呆若木雞的趙姑姑一眼,嘴撇了撇,跟著顏若栩轉(zhuǎn)身回了寢殿。 顏若栩今日所做,除了摘掉趙姑姑這個近身毒瘤,更是為了殺雞儆猴。她從前不注意這些,以至宮里的人心不齊,不做什么時還好,一到關鍵時刻才發(fā)現(xiàn)無人可用,還有內(nèi)外勾結的風險。 “墜兒,方才那個鄭侍衛(wèi)是什么出身?” 兩側紅墻高深,夜色迷蒙,甬道漫長望不見盡頭。 坐著轎輦上回宮時,顏若栩忽而問道。 “具體什么人家不清楚,只知道是翰林院林大人的侄兒,進宮快四載了。”墜兒想了好一會,才說出這一點信息。 對顏若栩來說足夠了,林大人是兩袖清風的文官,身邊沒有什么實勢力牽扯,鄭侍衛(wèi)是他侄兒,自然也不在門閥斗爭的漩渦中,不然也不會入宮四年還只是個沒有品階的普通侍衛(wèi)。 這樣背景清白的人留在身邊,日后為己所用,顏若栩用的放心。 “墜兒,明天叫人去賞賜一下今日扣人的侍衛(wèi),尤其是鄭侍衛(wèi)要重賞?!?/br> 墜兒有些疑惑,這事情辦得只能算沒有差錯,公主為何就要看賞呢? 不過她沒有多問,頷首應了。 顏若栩想得卻很長遠,她要做的事情還有許多,現(xiàn)在身邊除了墜兒可靠,她還沒有信任的心腹,以后的路那么艱難而漫長,她必須未雨綢繆。 皇城內(nèi)公主宮中發(fā)生的這樁事情像投入湖中的一枚卵石,很快就蕩漾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