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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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女兒 溫蘅走上前去,幫父親把黑漆木匣同摔在地上的長生鎖,躬身撿起。 溫父原本昏昏欲睡,這匣子一摔,人也跟著清醒了,張開雙手,要把匣子抱回懷中。 溫蘅將裝著檀木梳與嬰兒肚兜的木匣還給父親,手里拿著那只摔得鏈繩凌亂的長生鎖,想要將絞纏在一起的紅線細(xì)鏈理好后,再放回匣中。 太后原見女兒嘉儀一直依在她身后低首不語,以為她醉得睡著了,可低首看去,卻見嘉儀雙目晶晶亮的,看著精神好得很。 她抬手輕拂了下嘉儀微浮嫣紅的面頰,感覺她的臉有些發(fā)燙,笑著問道:“是不是要醉了,要不要喝點醒酒湯?” ……她才不喝溫氏煮的醒酒湯!溫氏今晚做的幾道青州菜,她也一筷子都沒動?。?/br> 容華公主搖了搖頭,朝母后身上靠得更近,想到不久之后,她就是這府里的女主人,是明郎表哥的新妻子,將為明郎表哥洗手作羹湯,嬌羞而又期待的妙齡女子,微紅的面頰更燙,朝母后懷中依偎得更緊。 太后見女兒這般依戀她,寵溺地輕撫著她漆黑的鬢發(fā),心中如有暖泉流漾,她目望向膳桌上的細(xì)果蜜煎,見華美的牡丹盤里,盛有嘉儀素日愛吃的皂兒糕,原要夾一個給嘉儀嘗嘗,可夾起糕點的一瞬間,她的眸光,無意間掠過楚國夫人的纖纖玉手,見兩條銀白的細(xì)鏈,自她手間垂了下來,鏈底懸系著的仙鶴與辛夷,隨著她整理鏈繩的動作,輕輕地晃動著,宛如那姿態(tài)高潔的仙鶴,正圍繞著那初開紅萼的辛夷花,展翅盤旋,依戀不舍,遲遲不肯離去。 筷間的皂兒糕,沉悶地一聲響,摔跌在桌面上,太后攥著烏箸的手直發(fā)抖,死死地盯看著楚國夫人手中的物事,卻又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依偎著母后的容華公主,最先發(fā)現(xiàn)母后的不對,她原正沉浸在對未來的甜蜜暢想中,忽然感覺到母后的身體在輕輕顫抖,忙從暢想中醒過神來,覷著母后神色,關(guān)切問道:“母后,您怎么了?” 她這一聲問,令桌上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主座的太后娘娘,坐在太后身邊另一側(cè)的皇帝,本正因心情復(fù)雜,低頭飲酒不語,聽到meimei這一聲急問,忙放下酒杯,抬起頭來,關(guān)心地看向太后問道:“母后,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太后卻不回答子女的疑問,也不看他們,一雙眼,只緊緊地盯看著楚國夫人,顫顫巍巍地,朝她伸出了手。 溫蘅原已理好了長生鎖凌亂絞在一處的繩鏈,正要將它放回父親懷中的黑漆匣子里,但還沒往里頭放,就被容華公主的一聲急問,給打斷了動作,她聞聲亦關(guān)切地看向太后娘娘,見太后娘娘,像是聽不見圣上與公主的關(guān)心詢問,只是朝她看了過來,眸光幽深,閃爍著她看不明白的星亮,朝她伸出的手,止不住地輕輕顫抖,嗓音亦是顫得破碎,“……給哀家……給哀家看看……” 溫蘅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太后指的是她手中的這只長生鎖,她不明白太后為何突然會有如此神情,只是忙遵命將這只理好的長生鎖,雙手交呈到太后手中。 皇帝看母后神色實在不對,心中既是疑惑又是擔(dān)憂,眼也不眨地望著母后,見母后接過這只塊長生鎖后,雙手顫抖地更厲害了,一直延續(xù)到整個人身上,如風(fēng)中落葉,無法平靜,雙唇哆嗦,像是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來,雙眸泛紅,像是想流眼淚,但還沒等到淚水落下,母后整個人,就似因情緒過于激烈,一口氣上不來,臉色一白,生生向后倒去。 皇帝嚇了一大跳,幸好他就坐在母后身邊,及時地一伸臂,扶住了向后摔倒的母后,急聲吩咐:“快傳太醫(yī)!!” 圣上此行,并未攜太醫(yī)同行,急向澄心閣外跑的趙東林,只能一邊讓底下內(nèi)監(jiān)速回宮中召太醫(yī),一邊急命沈宅仆從,將府里的家養(yǎng)大夫傳來。 太后娘娘在府里出了事,身為男主人的沈湛,自然要被通知到,他原正扶著醉酒的母親,往碧薇軒方向走,才走到軒外,還沒扶母親進(jìn)屋,就見長青滿面惶急地跑了過來,“侯爺,不好了,太后娘娘忽然暈過去了,趙總管正急著找府里的大夫……” 沈湛一聽,也是驚急交加,立將母親交給侍女嬤嬤,吩咐她們攙扶華陽大長公主去碧薇軒內(nèi)歇息,好生服侍照料,不要離開,而后自己趕緊傳了府中大夫,帶著大夫,一路急跑回澄心閣。 沈湛帶著大夫趕回澄心閣時,見太后已經(jīng)緩過來了,人睜著眼,安靜地坐在屏風(fēng)前,手里拿著一只長生鎖,輕撫著鎖上的花紋刻字,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掉眼淚。 ……再熟悉不過的“詩酒年華”四字,盡管已相隔二十一年,但依然刻在心底、從未忘記的鶴卿的筆跡……太后珍重地輕捧著手中的長生鎖,如輕捧著一場易碎的琉璃夢境,凝望著這只長生鎖的每一道花紋,每一處刻字,輕拂的動作萬分輕柔,小心翼翼,仿佛怕力氣稍重一些,就會驚醒這場夢境…… 指尖拂過花紋筆跡的短暫瞬間,是整整二十一年的漫長時光,太后將那細(xì)鏈垂系的仙鶴與辛夷,托在掌心凝看,雙眸聚滿茫茫霧氣,疑心自己真的是身在夢中,是在這除夕夜宴上,已經(jīng)飲醉睡去,才會時隔二十一年,再見到這只本該沉在水底、銹跡斑斑的長生鎖,才會有了這樣一個遙不可及的陳年舊夢…… 皇帝從未見過母后這樣的神情,心中關(guān)憂,先前母后突然暈倒,真嚇得他六神無主,好在只一會兒,母后就緩了過來,只是她睜開雙眼的瞬間,眼淚也如斷線珍珠,簌簌下落,驚得一室人,不敢言語…… 皇帝有試著輕問母后怎么了,可母后只是垂眼落淚不說話,連她平日最愛的女兒嘉儀輕聲喚她,都恍若未聞,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只凝望著從楚國夫人那里拿來的長生鎖,無聲流淚。 皇帝無法,只能不解又擔(dān)心地守等著,此時見明郎帶著大夫回來了,一時間什么也不想了,只盼著母后身體無恙,忙吩咐大夫上前,為母后把脈。 但母后卻搖頭拒絕,只是緊緊地攥握著手中的長生鎖,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看向楚國夫人,哽聲問道:“……這只長生鎖,為何在你手里?” 溫蘅實不知太后為何會對這長生鎖,有這樣大的反應(yīng),心中忐忑地如實回道:“……這是家父之物,家父一直將它收在匣子里,方才不小心將它摔了出來,臣婦幫家父撿起來而已。” 溫父默默看那衣著華美的主座婦人,手拿著他的長生鎖哆嗦了半晌,已“十分大度”地忍了半晌了,他看她過了這么久,還將長生鎖死死攥在手里,沒有要還給他的意思,再忍不下去,騰地站起身來,要親自伸手拿回來。 沈湛和溫羨,都被溫父這動作嚇了一跳,兩人反應(yīng)迅速,連忙各從一邊扶握住了溫父的手臂,制止了他的動作,生怕他冒犯了尊貴的太后娘娘。 溫父很不高興,卻又掙不開兩個年輕男兒,只能盯看著太后手中的長生鎖,不滿地嘟囔道:“不是她的……” 沈湛試著安撫岳父大人道:“太后娘娘想看看您這只長生鎖,讓娘娘看一會兒……” 溫父聽了這話,更不高興了,一跺腳道:“她已經(jīng)看了很久了!” 沈湛一滯,實不知該怎么平息岳父大人的不滿,還是妻子走過來柔聲勸道:“父親,就讓太后娘娘看一會兒吧,沒有事的……” 溫父皺著眉頭看女兒,憂心忡忡,“可這是你的長生鎖,她要是不還你怎么辦?” 溫蘅聞言怔住,她想過這長生鎖是哥哥小時候用過的,也想過它有可能是父母親的幼時舊物,就是沒有想到這長生鎖是她自己的,她已有了那塊蘅蕪花紋長生鎖,怎會又有一只“詩酒年華”?! 而太后,自聽溫蘅說這長生鎖收在溫先生那里,算著溫蘅的年紀(jì),心里就已經(jīng)隱隱有了一種猜測,此刻聽溫先生這樣說,立刻激動地站起身來,不顧禮儀,直接走到溫先生面前,目光明亮地緊盯著他,急切問道:“這真的她的?!” 皇帝、皇后、容華公主等人,從未見溫柔明理的太后如此失態(tài),容華公主都好像不認(rèn)識日夜相伴的生母了,訥訥地喚了一聲,“……母后……” 太后明顯沒有聽見女兒這一聲輕喚,只急著追問溫先生,“是她的是嗎???!” 沒有了距離上的束縛,溫父趁兒子女婿不備,直接將長生鎖從這婦人手里拿了回來,高聲強(qiáng)調(diào)道:“這是我們家阿蘅的!” 他愛憐地給女兒戴上,“爹看見你從河里飄過來的時候,你就戴著它,這是你的。” 溫蘅好像聽不明白父親的話,“……什么?” 溫父道:“那時候,爹和你娘,有事經(jīng)過廣陵城,在路過城外的清水河時,看見一只木盆,在半冰半水的河流里,磕磕絆絆地往下飄,那時是冬天,風(fēng)聲很烈,白日里寒冰化水的聲音,嘩嘩直響,爹什么也沒聽到,可你娘堅持說聽到了嬰兒的哭聲,爹就找了根樹枝,想辦法把木盆撈近一看,里頭竟真有個嬰兒,像剛生下來沒多久,凍得嘴唇發(fā)紫,哭聲很低,氣息也很微弱,全身上下,除了單薄的襁褓,就只有這只長生鎖……” 溫父還在絮絮言語,可震驚的溫蘅,已經(jīng)聽不清了,只覺腦中一片空白,亂哄哄的,什么也想不清楚時,一雙手,忽被太后娘娘緊緊握住,太后娘娘淚眼朦朧地望著她,溫?zé)岬臐i漣淚水,不停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嗓音哽咽,一聲聲喚道:“我的女兒……我苦命的女兒……” ……原來她與鶴卿的女兒沒有死,原來世事玄妙,上蒼庇佑,她的女兒,竟以這樣的方式,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回到了她的身邊…… 太后緊攥著溫蘅的手,好像生怕她再離她而去,含淚轉(zhuǎn)看向她的另一雙兒女,激動急切地似要宣告全天下,“我的女兒沒有死,你們的jiejie,還活著!” 第84章 誤會 這一句,有如一道驚雷突然炸響,震得室內(nèi)眾人瞠目結(jié)舌。 沒有人能想到,這場除夕夜宴,會牽扯出這樣一樁秘辛,在場之人,聽著太后對楚國夫人喃喃訴說這長生鎖的來歷,講述當(dāng)年被辜氏宗族戕害的傷心往事,認(rèn)定楚國夫人就是她與那位辜先生的遺腹女,所掀起的心潮,雖各不相同,心思各異,但無一例外,都極度震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耳,唯有太后心中,盛滿了純粹的歡喜,感恩上蒼垂憐,喜極而泣。 她緊握著溫蘅的雙手,深深望著她“死而復(fù)生”的女兒,愛憐的眸光,舍不得從溫蘅面上離開一時半刻,像是生怕一眨眼,女兒就消失不見了似的。 然才這么過了一會兒,溫先生就將溫蘅的一只手,從她手中抽離,緊緊地攥在他手中,口中道:“女兒……我的女兒……” 太后感激溫先生與他妻子救了她女兒一命,讓她可憐的女兒,能夠衣食無憂、備受呵護(hù)地長大,長成了這樣的好姑娘,嫁得如意郎君,來到京城,來到她的面前,讓她們能有母女重逢的一天。 太后忍住眸中眼淚,含笑對溫先生道:“是,她是哀家的女兒,也是先生與尊夫人的女兒,若無先生與尊夫人的救命教養(yǎng)之恩,哀家與女兒,怎會有緣重逢?!哀家今夜認(rèn)回了女兒,她也仍舊是先生的孩子,得報答先生的教養(yǎng)之恩,這份恩情,哀家沒齒難忘,也當(dāng)一同報答?!?/br> 心中感激不盡的太后,說著甚至不顧太后之尊,屈膝欲福,以感謝溫先生的恩情,然才剛剛屈膝,還未拜謝,即被皇兒攙著手臂扶起,“……母后,此事或許有誤會……不能單憑一件舊物與三言兩語,輕易斷定……楚國夫人……”皇兒的聲音似有些沙啞,微一頓沉聲道,“楚國夫人怎么會是您的女兒?!” 太后十分篤定,“不會錯的,這只長生鎖是鶴卿特意訂做的,世間僅此一只,母后當(dāng)年有孕在身時,將這長生鎖拿在手里,撫看了無數(shù)遍,把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記得清清楚楚,絕不會認(rèn)錯的,還有溫先生說了,是在廣陵城外的清水河發(fā)現(xiàn)了楚國……不,發(fā)現(xiàn)了哀家的阿蘅,季節(jié)也是冬天,時間地點都對的上。” 太后歡喜地說著,卻見皇兒神色冷凝,緊鎖的眉頭如攏寒霜,像是死活不肯相信此事,她心中也能理解皇兒無法突然接受jiejie“死而復(fù)生”,拍了拍他的手安撫他,又和聲問溫先生道:“先生還記得是在哪年冬天,在廣陵城外的清水河,遇見阿蘅的嗎?” 溫父努力地思索著,掰著手指道:“……永嘉……永嘉七年……” “就是那一年!皇兒,沒有錯的,阿蘅就是哀家的親生女兒,你的親jiejie!” 太后眸中的笑意,滿得要溢,而皇帝半點也笑不出來,心中涌起的驚濤駭浪,幾要將他掀翻,從頭到腳,似被凜冬冰水澆徹,震得手足冰涼,內(nèi)心幽火跌宕,如火山將爆,要將他的五臟六腑燒攪得血rou模糊,熊熊烈火,一直竄燒到他嗓子眼,使他喉嚨痛啞,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在心中不停吶喊: ……不會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br> 她怎么可能是他的……不會的,也不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盡管母后如此篤定,盡管種種細(xì)節(jié)對應(yīng)地如此完美,皇帝仍然固執(zhí)地不肯相信、不愿相信,他在心里,維系著最后的希望,微張開口,緩緩說話的嗓音,雖然有些發(fā)啞,但語氣卻十分堅持,聽起來中氣十足,好像他半點也不相信此事,好像他說的就是真理,是金口玉言,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溫先生是病人,神智不清,說的話不足信,母后且別過早定斷,此事有待詳查?!?/br> 太后聽皇兒如此說,語氣比她還篤定,像是鐵了心地不肯相信此事,無奈地笑搖了搖頭。 溫先生是神智不清的病人,可他患的是“呆癥”,不是瘋瘋癲癲、胡言亂語的“瘋癥”,只是記憶會退化到從前,這樣的病況下,他也最是心思明澈,像個不知世事的孩子,沒有世俗顧忌,率真直爽,知道什么,便說什么,不會有半分欺隱,所說的話,沒有一字虛言。 太后想,此事突然,皇兒一時無法接受,既然他不相信病中的溫先生的話,那旁的無病無災(zāi)的清醒之人,若也知情,皇兒也就無話可說了。 太后這般想著,看向溫羨問道:“阿蘅并非是你的親meimei,而是你父親從廣陵城外的清水河中,救起的孤女,這件事,你知情嗎?” 皇帝亦看向溫羨,凜凜雙目,如幽江倒映寒星,幾是挾著威壓逼視著他,好似如此溫羨就會說出他心底想聽的答案,嗓音寒沉,如隱著刀劍鋒刃利光,“此事干系重大,母后的女兒,也就是朕的皇姐,未來的一國公主,血脈昭昭,不可混淆,如果此事有誤,那就是有人在冒充皇室,是欺瞞天子太后的大罪,罪當(dāng)族誅,你父親神智不清,言辭混亂,朕不與病人計較,可若你有意欺瞞半分,朕定嚴(yán)懲不貸,不要為了一時虛名,搭上你自己,與你父親meimei的身家性命!!” 圣上言下的恐嚇之意,太后等人不知,只以為是圣上謹(jǐn)慎,事涉太后,事涉皇家,擔(dān)心此事有誤,皇室聲名有礙,故而語氣如此嚴(yán)厲,但心知內(nèi)情的溫羨,卻將圣上言下的威逼恐嚇,聽得清楚。 ……父親患了“呆癥”,記憶直往從前倒退,已退得太遠(yuǎn)太遠(yuǎn),久遠(yuǎn)的記憶是真的,回憶的話語也是真的,可推演出來的事實,卻不一定為真…… ……準(zhǔn)確地說,作為兄長的他,也并不知道m(xù)eimei的真正身世,可他清楚地知道,meimei有無可能是太后的親生女兒…… ……他知道冒充皇室、欺瞞天子太后,是何等大罪,可今夜在假山群石洞,聽到的字字句句,不斷地回響在他耳邊,讓他的心,也跟著狠狠揪起,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無權(quán)無勢的他,縱是能突然青云直上,一生也只能是圣上的臣子,屈折在滔天皇權(quán)之下,無法與圣上抗衡半分,縱是有權(quán)有勢、身份高貴又如何,明郎是怎樣的顯赫地位,又與圣上是那樣親近的親友關(guān)系,也不妨礙圣上,秘密做下那樣無恥殘酷的事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權(quán)威逼之下,meimei無路可走,無處可逃,只能在這半年的時間里,一個人默默地隱忍著深重的痛苦與血淚,并在那句令人絕望的“來日方長”中,看不到半點曙光,一生都將陷在泥潭里,痛苦絕望地茍活,再沒有半點歡愉,只能屈伏在皇權(quán)之下…… ……可縱是天下人,都只能跪伏在皇權(quán)之下,這世上還有一人不必如此,她不是圣上的臣子,她是,圣上的母親?。?/br> ……如果meimei能成為太后娘娘的親生女兒,能夠得到太后娘娘的庇佑,太后的保護(hù)與綱常的束縛之下,這令人絕望的困局,就可以輕易解開,meimei就不必再在人后隱忍血淚、痛苦地活著…… ……為母則剛,太后雖性情柔善,但愛女之心如此濃烈,若是知道有人膽敢傷害她“死而復(fù)生”的女兒,定會大怒,不管那人是誰,都會嚴(yán)懲不貸…… ……有了當(dāng)朝公主身份的meimei,將是太后心尖上的愛女,深受寵愛,身份高貴,就連華陽大長公主,也需心存顧忌,不可再在人前為難她、在背后加害她,meimei可像容華公主一般,平安喜樂、恣意而活…… ……不,失去后重又得到的,比一直擁有的,更加珍貴,太后對meimei的寵愛,甚至有可能會超過容華公主……meimei若能成為太后娘娘的女兒,不僅眼前困局得解,這一生,都再無人可欺她傷她半分…… 內(nèi)心的思緒,劇烈復(fù)雜地翻涌不定,在外,卻只是一瞬間,溫羨心里已下決斷,在太后期待的目光與圣上凜寒的目光中,微微垂首,恭聲回話道:“此事,微臣不知……但,家父雖患‘呆癥’,平日并不胡言亂語,只是記憶倒退,所說的話,大都是在回憶舊事,之前微臣照顧父親時,在旁聽父親說了幾樁,都是微臣幼時曾真切發(fā)生過的,沒有錯漏……此事,或也……” 他不再多說,而太后也無需再聽了,唇際的笑意,簡直要能飛起來了,笑朝皇兒道:“又有舉世無雙的長生鎖,處處細(xì)節(jié)又都對的上,溫先生又是在回憶舊事,不是在胡言亂語,九成九不會錯的!” 皇帝咬著牙道:“事涉皇家,一分的錯,也不能容許,還得再查?!?/br> 太后笑看皇兒這般固執(zhí),“好好好,你查你查~” 她心中已認(rèn)定了溫蘅是她的女兒,萬分愛憐地抱著她,輕撫她的后背,動情低道:“母后以后再也不和你分開了……” 溫蘅此刻的心情,亦是翻江倒海,復(fù)雜難言,今夜之事,如晴天霹靂,震得她遲遲醒不過神來,她從前所認(rèn)定的,竟一下子全被推翻,她竟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她竟是太后與辜先生的孩子,她與圣上竟是…… 被太后抱著的溫蘅,心如亂麻,一時間什么也想不清楚,也不知該做什么、說什么,太后的手臂懷抱很溫暖,可她的身子,卻僵冷地像是巖石,她微微抬眼,見太后身后的圣上,正悄然深望著她,眸光幽幽,如漆海暗火,內(nèi)里灼燒著的陰暗情緒,旁人不知,她卻能看得清楚。 清冷的眸光,如幽夜寒霜,自圣上面上一掠即逝,溫蘅微垂眼簾,輕輕抬起僵直的手臂,攏住太后娘娘的肩背,依了上去。 第85章 暗查 一旁的容華公主,早已聽呆、看呆了,她怔怔地僵站在那里,望著母后緊緊地抱著那溫氏,愛憐地輕撫她的鬢發(fā)臉頰,眸光中溢滿了失而復(fù)得的無限柔情,像是除了溫氏之外,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母后……” 容華公主輕聲喚道,可母后卻像是聽不見,眼里仍是只有那溫氏,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夠。 心中的恐慌,如大霧彌漫開來,容華公主忍不住提高聲調(diào),又喚了一聲:“母后!!” 母后聽到了這一聲高喚,溫柔慈愛的眸光,終于看向她的同時,手也朝她伸了過來,笑著道:“來,正式拜見下你的jiejie~” ……拜見……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