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眼看刺客在領(lǐng)頭的招呼下沖過來, 蘇沫兒滿心苦澀,頭暈?zāi)垦!?/br> 她即便是早已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自己有可能會死,可到底也存了萬一的心思。 他們趟過前面那么多苦難,眼看京城在望,今日,卻終究要命喪至此了。 刺客與趙景然兵刃相交的場景蘇沫兒閉著眼看不見,也不敢去看,只隨時能感覺到有溫?zé)岬难簬е絹碓綕夂竦男瘸麸w濺到自己臉上,身上,也不知到底是刺客的還是趙景然的。 趙景然即便武功高強(qiáng),可又如何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僥幸還生,更別說還有蘇沫兒這么個累贅。 他剛逼退身前的刺客,猛然就察覺到背后的陰寒,頓時一驚,可此時身前的刺客再次配合背后的刺客攻來,他無奈之下,只能下定決心,破釜沉舟。 于是,蘇沫兒就猛的發(fā)現(xiàn),自己被趙景然往身前一扯。 她還以為是趙景然終于支持不住,要拿自己當(dāng)人rou盾牌了,她驚的慌忙張開眼,卻沒想到,正好就看見幾個刺客正正將長劍刺入他的身體。 她愣愣的看著,四周的一切突然都好似凝固住了一樣。 原來,趙景然不是要拿自己當(dāng)人rou盾牌,而是要替自己擋刀…… 霎時間,她莫名其妙的眼眶一熱,喃喃張嘴喚了聲:“王爺……” 她不知道該怎么說,心情復(fù)雜,胸口更似被千斤巨石堵住了般難受。 “本王說過。”趙景然悶哼了聲,唇角溢出絲刺目的血跡來:“只要本王還有一口氣在,就會護(hù)你到最后?!?/br> “王爺……”蘇沫兒聞言,心尖莫名被扎了下,眼眶中g(shù)untang的淚瞬時模糊了視線:“你,你,我,我……” 她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連稱呼都下意識省略。 “哭什么!”下一瞬,趙景然嘶笑了聲:“即便本王死了,你以為你跑的了?” “……”頓時,方才還混沌的思緒被他這話激的又清醒起來。 她望了眼揮刀再次逼退順便砍殺了幾個刺客的趙景然,又看了看他身上的傷口。 因?yàn)榕聯(lián)艹鰟涌煅毫魇В虼酥粚⒛切┐炭涂硽⒑?,順便將劍也斬斷,只留了一點(diǎn)在外面,即便如此,也不停有血液溢出來,逐漸染紅了他的衣袍。 濃重的血腥氣息讓蘇沫兒渾身逐漸寒冷的麻木起來,她故作輕松的笑了笑:“也是,王爺死了,就該輪到奴家了。”話音一轉(zhuǎn):“不過,即便如此,奴家也不虧了,至少,有金尊玉貴的王爺給奴家賠罪,值了!” 聽罷蘇沫兒此言,趙景然哈哈大笑了聲,斜睨了她眼,少見的稱贊了句:“不錯,終于沒了那份小家子氣,還懂得與本王開起了玩笑?!?/br> 蘇沫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王爺謬贊了,是王爺教的好……” 此言自又惹得趙景然大笑了幾聲。 刺客被他二人在這樣死到臨頭的情況下,居然還對他們這些人視而不見的模樣觸怒,一聲令下,攻擊越發(fā)兇猛。 趙景然身上又被劃拉了幾道深可見骨的rou痕,隨著時間推移,他精力越發(fā)不濟(jì),身上的傷也就越發(fā)多了起來。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完好的行駛了他的諾言,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就會一直護(hù)著蘇沫兒。 即便是讓自己受傷,也絕不會讓蘇沫兒被傷到。 蘇沫兒只能麻木的看著這一切,什么都做不了。 人都是不想死的,自然是想要趙景然能堅(jiān)持多久就是多久。 可眼睜睜看著一個人這樣護(hù)著自己,心中的煎熬,又怎么會是言語形容的出來的? 就在此時,蘇沫兒突然聽見四周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就連不時觸到地面,也傳來連綿的震動。 即便是她不知具體,可也不禁色變。 無疑,這樣的情況,只能說明四周來了更多的人。 甚至,不可計數(shù)。 霎時間,她心如死灰,看來,自己是真的無福享受那些榮華富貴了。 奇怪的是,在這樣明知自己必死的時候,她反而心情放松了。 雖然面臨這一切,可回想往昔種種,她卻只能回想到美好的時光。 與家人在一起,苦難卻溫馨的時刻,在都尉府和別人明爭暗斗,終于獲得殿下青睞。 甚至,與太子殿下之間那若有似無的纏綿情意。 她心下嘆息了聲,無聲的笑了。 到底時日尚短,不能和殿下那樣霽風(fēng)朗月般的人共渡余生。 更甚者,連眼前這個為了自己可能就此死去的人,也不能報答…… 雖然她知道,趙景然之所以會如此,多半只是為了保護(hù)太子。 可就在這時,她眼眸望見了那越來越近的人群,陡然就看見了那驅(qū)馬奔策在最前方的人。 正是她心心念念,朗如星月清風(fēng)般的太子殿下! 她怔愣了片刻,幾乎是瞬間反應(yīng)過來,喜極而泣的上下跳動,揮舞著手:“殿下!殿下!奴家和王爺在這里!” 之前那般兇險的情況下,她都只默默垂淚,可此番話落,她完全沒能忍住,驀然間便哭出了聲來。 也不知道是她的呼喚令太子聽見還是如何,她只看見,那騎在棗紅大馬上的殿下,往日平靜無波的面孔此番嚴(yán)肅無比,渾身冰寒的氣息即便隔著這么遠(yuǎn)都好似能讓人感受到。 他一沖入戰(zhàn)場,根本都不理睬其他圍上去的刺客,手起刀落便是條條血光人命,頭顱飛天而起。 而他,一往無前,兇險無阻的,直直朝他們這里沖了過來。 “王爺!王爺!”蘇沫兒見狀,緊緊拽著趙景然的衣角:“殿下來了!殿下來救我們了!我就知道,就知道……” 她的視線被淚水模糊掉,巨大的喜悅令她幾近語不成聲。 這么大的動靜,何止是蘇沫兒看見了,刺客們紛紛變臉,攻擊反而越發(fā)兇猛。 趙景然卻如釋重負(fù):“看來,皇兄終是平安無事?!?/br> 如此,便好! 趙景然堅(jiān)持了這么久,身上早就傷痕累累,若不是心中持著口氣,怕是早就堅(jiān)持不住,而及時趕到的趙景煥,則令他心中的那口氣消散,他沒了擔(dān)憂的事情,是徹底放開了,也因此,強(qiáng)硬撐著的精神頓時如潮水般散去。 竟就如此,眼睜睜在蘇沫兒的面前眼一翻,便要倒了下去。 而他若一倒,那些面前的刺客自然沒人應(yīng)付了,竟全都朝蘇沫兒攻來。 若是不能避開,定然會將她二人都戳個半死不活。 若是之前必死無疑的情況下,她自然沒了反抗的心思,可刺客太子和救兵近在眼前,若自己就這樣死了,那豈不是太不劃算了? 一瞬間,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風(fēng),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準(zhǔn)備撈起趙景然放在自己跟前,好為此替自己擋刀。 可她剛起了個頭,眼角余光卻掃見越來越近的太子,不由渾身一個激靈,方才的思緒瞬間退去,反倒驚出一身冷汗。 若是自己真這樣做了,可在太子面前拿他兄弟來替自己擋刀活命,那么即便屆時自己活下來,又何談以后? 她慣來是趨利避害的人,短短瞬刻,她便下定了決心,決心在賭一回! 而這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以命相賭,都離死亡再近不過! 可既然下定決心,她便不會拖泥帶水,幾乎是眨眼間,她面上閃現(xiàn)慌張的神色,卻又滿臉決絕的扯起了昏迷的趙景然,把他朝后一推,讓他避開了襲來的長劍,口中同時大喊:“王爺,快走!” 與此同時,前面刺客的長劍已近在咫尺,那瞬間,她的頭腦一片空白,渾身僵硬。 下一刻,她的知覺有片刻的空白,愣愣的低頭看著閃爍著寒光刺入自己身體的長劍。 她愣了愣,沒想到竟來的這么快,頓時,劇痛襲來…… 而她卻聽見一聲怒吼,緊接著,瞪大眼看著面前刺客的腦袋飛了出去,血柱飛濺而起。 她身子便軟軟的朝旁邊倒下去,映入她眼瞳的,是漫天飛舞的血花與映成了血色的天空。 …… ……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第62章 俗話說得好, 好人不償命,所以蘇沫兒三番兩次遭遇這種命危之局。可惜她自認(rèn)也不是個十足十的好人,所以成了禍害遺千年。 哪怕幾次三番遭遇必死之局, 可終究, 她賭贏了。 她被太子擁入了懷中, 強(qiáng)撐著精神, 抬眼看見了太子俊朗的面上閃過絲絲難見的焦急,和眸底那平日里根本難以覷見的神色, 她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值了。 哪怕此刻劇痛令她淚眼橫流,渾身狼狽不堪,想來是極其不堪入目的模樣,但她卻心知良機(jī)難得, 哪怕這般狼狽的情況,她也咬緊牙關(guān), 下意識的調(diào)整自己的姿態(tài),讓自己即便狼狽,也要姿態(tài)優(yōu)雅,哪怕疼痛, 也要哭的楚楚動人, 惹人憐惜。 她眉眼少了平日里的柔媚,卻多了絲絲凄美,猶如乍然一現(xiàn)的曇花,卻也美的格外令人疼惜。 “殿下……”她水汪汪的眸子淚意不絕, 遠(yuǎn)山眉宇若有似無的輕皺著, 讓人不可忽視她的堅(jiān)韌,就如懸崖綻放的花兒般, 瑟瑟迎著朝陽甘露而生。 她抓著太子的探過來的手,凄涼中帶了絲絲喜悅:“奴家還以為,自上次一別,奴家就再也見不到您了。沒想到,上天待奴家不薄,在奴家死前,還能再見殿下一面。如此,奴家便心滿意足足……” 說到此處,蘇沫兒不禁劇烈的咳嗽起來,又‘哇’的聲從口中涌出一口刺目的鮮血,鮮血順著她的唇角蔓延,就如忘川邊的曼陀羅花,絕美凄婉。 趙景煥見狀,面色微變,臉頰緊繃,眸中深處涌過一絲痛色,心中更是猶如針扎般難受。 他緊緊握住了蘇沫兒,聲音少見的帶了絲波動:“不許胡言亂語!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此時,刺客已殺的殺,擒的擒,趙景然也被太子下令帶走,他便將蘇沫兒打橫抱起,急忙往回趕。 蘇沫兒唇角微咧,凄慘一笑,抓住趙景煥的衣襟,像是用盡力氣搖了搖頭,慘然道:“殿下,奴家的身子,奴家自己知道。”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此番奴家身故,怨不得任何人,一切都是奴家自愿的。如今見殿下安然無恙,奴家就知道,奴家的心意沒有白費(fèi)?!?/br> 她見趙景煥的臉頰越發(fā)緊繃,就知道自己這番話定然被他聽了進(jìn)去,她這才松了口氣。 畢竟,真要說起來,她真不是自愿,而是被趙景然掠來的。 可事已至此,她都付出這么慘痛的代價,不撈點(diǎn)好處怎么能行? 正好如今趙景然生死不知,她恰恰還有余力,便只能快速轉(zhuǎn)動思緒,把一切后續(xù)可能會被趙景然醒來后抹去的功勞吐出來。 說完這些后,她垂下眼簾,有些難受的轉(zhuǎn)動了眸子。 她知道,僅憑這些,怕還不夠,于是,她再次睜開眼,慘然笑著的時候,決定再加一把火,道:“殿下,能認(rèn)識您,是奴家此生最大的幸事。殿下,奴家真的好開心,起碼,奴家知道,殿下您的心里,是有奴家的。可惜奴家福薄,許是無能為力陪著殿下走過往后余生了?!?/br> 她眸中的淚珠越發(fā)的多起來,盈盈匯聚在趙景煥的胸前,將他那片衣裳都似打濕了,guntang燙的,在他心里翻來覆去。 他繃著臉,語氣嚴(yán)肅:“你住口!我說你不會有事,你就絕對不會有事!我們馬上就會到京,我會為你找來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你若真有心,就親自站在我身旁,陪著我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