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霍凌:“……” “或者,不止一具?” 霍凌:“……”定定的看了眼公孫珣,霍凌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對方是不是故意為之,他表情非常自然的拍了拍手,直接做了總結(jié),“你說得很有道理?!?/br> “所以,”回到石桌邊坐下,霍凌抓了一把瓜子,朝還站在亭邊的公孫珣揚了揚下巴,“想說什么?” “你說,我聽著?!?/br> 沒有就池塘的淤泥里是不是有尸體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公孫珣輕抿了下唇,朝霍凌拱了拱手后才在他對面坐下來。 霍凌都已經(jīng)做好了聆聽的準(zhǔn)備,然而公孫珣坐下后卻陷入了沉默,垂著眸子的看石桌腳縫隙間盎然生長的青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 “公孫珣,你是在耍我玩嗎?”久等不到公孫珣想跟他說什么,霍凌將手中的瓜子放回桌上的盤中,滿臉不高興的將杯子往桌面一放,“我可不像你能發(fā)呆發(fā)一整天,我很忙的?!被袅枵f這番話一點都不心虛,在公孫珣下意識的抬眸朝他望過來的時候,他不但理直氣壯的看了回去不說,還對其揚了下下巴。 最近忙得都快睡在書案前的公孫珣:“……”無話可說,您開心就好。 掩下所有的情緒,收回視線的公孫珣又看向那株長在縫隙將的小草,但他這一次卻開口了,“殿下,您的狗,最近有什么異常嗎?” 突然被問到“大將軍”,霍凌忍不住輕挑了下眉,“如果說最近比以往都要容易惹我生氣都算異常的話,那我的‘大將軍’的確有異常?!毕氲侥侵痪尤贿€學(xué)會了給葉曉打小報告的獒犬,霍凌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殿下,我說的不是這種……異常?!?/br> “那你要什么異常?” 霍凌反問得太理所當(dāng)然,公孫珣愣了好大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節(jié)奏,勉強沒被霍凌的邏輯帶跑,“鳥獸不安,蟲蟻倉皇,雞鳴犬吠,水有異味……” “殿下,您覺得會發(fā)生什么?” 霍凌下意識的突口而出,“天下大亂,王侯將相寧有種乎1?” 被真敢想也真敢說的霍凌這番話噎到,公孫珣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太傅王安成每次檢查霍凌課業(yè)的時候都會扶自己的頭——看霍凌的課業(yè)傷心傷肝傷眼還傷腦子,所以王安成在對待霍灮幫霍凌寫課業(yè)這件事上,只要別太過火他都會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看著半點不覺得有問題,還認(rèn)為自己很有道理的霍凌,公孫珣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才找回自己的理智,“殿下,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恩?” 公孫珣直視著霍凌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鳥獸不安,蟲蟻倉皇,雞鳴犬吠,水有異味……恐有地龍翻身。” 聽到“地龍”二字,霍凌驟然冷下了臉,“你確定?” “我確定?!?/br> 隨著公孫珣的詳細(xì)講述,霍凌別說手中的瓜子了,連放在桌邊的茶冷了都顧不上了。 十天前陪同李公明大人外出的時候,公孫珣就發(fā)現(xiàn)到處莫名都能夠看到蟲蟻——然而現(xiàn)在才是初春,而最近又有百姓報案說自家的雞鴨莫名死亡,晚上的時候家中的狗還一直狂吠……博聞強識的公孫珣聯(lián)系自己的所知,再向葉曉借了兩個錦衣衛(wèi)幫著調(diào)查了后,公孫珣終于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關(guān)于“地龍”的猜測,公孫珣并沒有告訴給葉曉。自從發(fā)現(xiàn)了這些細(xì)微之處的異常,公孫珣就陷入了輾轉(zhuǎn)反側(cè),每天都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測告訴給別人。 如果他猜錯了,后果他能承擔(dān)嗎? ——不能。 如果他的猜測是對的,那么因為沒有人提前知道消息而造成的后果,他能承擔(dān)嗎? ——還是不能。 陷入兩難的公孫珣為此糾結(jié)多日,在葉曉今日出門時特意跟路過的他打招呼,讓他看著點兒霍凌的時候,公孫珣突然想起了出都城前被皇帝陛下召見的那一日。 【“好好看一看,他是不是你想要的那個人。”】 如果他告訴給了太子殿下,太子會有什么反應(yīng)? 猜不到,摸不透。 靜坐了整整一個上午,公孫珣終究還是做下了決定。他在縣衙門口等到了霍凌,也向太子殿下說了自己該說的話,他剩下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了,等待霍凌的反應(yīng)——或害怕或憤怒或無所謂或…… 然而公孫珣萬萬沒想到,霍凌的反應(yīng)是這樣的—— 他伸手一拍公孫珣的肩膀,滿臉不高興,“那你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去通知葉曉!”非要跟他在這里扯半天? “殿下?”沒料到霍凌會是這個反應(yīng),公孫珣不免愣了下。 “殿什么下,把你的所見所聞和所思所想去跟葉曉說,和他一起向百姓通知關(guān)于‘地龍’的消息,這不是你該做的嗎?”霍凌雙手抱胸,忍不住輕叱一聲,“連這都要我教你,你書都讀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被罵的公孫珣顧不上辯解,連忙說道,“我是說以誰的名義去通知百姓?” “你什么意思?”霍凌眉頭一皺,再次毫不客氣的一拍公孫珣的肩膀,拍得對方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當(dāng)然是以鹽池縣的名義,怎么?不愿意擔(dān)責(zé)任?只不過是讓你通知個事情,推三阻四的干什么?” 公孫珣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終于意識到霍凌的意思。 不是以太子的名義,也不是以他公孫珣的名義,更不是以任何一個人的名義,而是以鹽池縣的名義……完全想不到霍凌會這樣做,太子殿下考量過鹽池縣代表的朝廷意義嗎?想過身在鹽池縣的太子代表的意義是什么嗎? 沒有認(rèn)為他一派胡言試圖蠱惑人心的憤怒;也沒有擔(dān)心地龍波及自己而只想馬上跑的害怕;也沒有推他出去,讓他獨自承擔(dān)這個消息的真假帶來的后果的心機;更沒有借“地龍”謀求利益或是借機壯大自己勢力的遠(yuǎn)見;霍凌那滿臉“我一個人知道沒用,所有人都應(yīng)該知道”的表現(xiàn),出乎他的意料,也并不讓人覺得出彩……沒有遠(yuǎn)見卓識,但也沒有自我與自私。 又慫又不著調(diào),還總讓人不知道是真蠢還是假蠢,但是看著這總讓人“出乎意料”的太子殿下,公孫珣卻覺得自己的血仿佛都要沸騰起來了。 朝聞道,夕死可矣2。 為君,萬死不辭。 ——他想,他找到了。 那一瞬間,公孫珣看著霍凌的眸底也仍舊仿佛發(fā)著光,像是因為太陽而得以讓世人看到的月亮,亮得盈滿天際而又心甘情愿。 “這么看我干什么?”被公孫珣看得寒毛一立,霍凌下意識的往后一退,“我警告你,我對你可沒什么心思,你最好也別對我有什么心思!” 剛覺得自己找到了的公孫珣:“……”不好意思,剛剛腦子被風(fēng)吹迷糊了。 … 另一邊,葉曉和李公明也談及到了“地龍”的話題。 李公明其實也注意到最近的異常情況,然而不同于只有霍凌才沒發(fā)現(xiàn)他最近異常表現(xiàn)的公孫珣,浸/yin/官/場多年的李公明是個老狐貍,也是一個懂得沉默的聰明人。 不聽,不看,不想,做自己應(yīng)該做的事就好。 李公明想得很美好,但當(dāng)葉曉直接問上來的時候,他所有的設(shè)想也僅僅只能是設(shè)想。 “李大人,你覺得你今晚還會被狗吠吵醒嗎?” 隨著葉曉這一聲意味深長的問話,原本準(zhǔn)備笑著同他打一聲招呼的李公明,笑容漸漸地消失了。 ——他當(dāng)初為什么要舉薦太子? 是不是不舉薦太子,就不會有這么多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走過路過請不要錯過留評論,當(dāng)然要是能順便收藏一下作者就更好啦~【捧臉比心】 同時本文參加了我和晉江有個約會,所以不要大意的用營養(yǎng)液砸我吧!??! 本章抽取的尾數(shù)為28,小天使們加油讓作者給你們發(fā)紅包呀~ 1:陳涉少時,嘗與人傭耕,輟耕之壟上,悵恨久之,曰:“茍富貴,無相忘?!眰蛘咝Χ鴳?yīng)曰:“若為傭耕,何富貴也?”陳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陳涉世家》司馬遷 (兩漢)】(都是經(jīng)過九年義務(wù)教育的秀兒,作者這里就不湊字?jǐn)?shù)的翻譯這段話了。) 2《論語·里仁》:朝聞道,夕死可矣?!驹绯柯劦?,晚上死去。形容對真理或某種信仰追求的迫切】 每次看到你們猜劇情的時候我都心里一顫,但發(fā)現(xiàn)你們誰都沒有猜到以后……我又忍不住叉腰笑:果然,你作者還是你作者h(yuǎn)hhhhhhh 說起來,我還有件事要說,因為作者犯蠢,當(dāng)時寫的時候沒反應(yīng)過來大燕不可能有燕王這個封號,所以就犯了致命的錯誤,但是整理了一下文,發(fā)現(xiàn)改燕王這個稱呼的話會偽更很多次,所以就在這里說明一下,霍凌的作為皇子時候的稱號還是燕王,但是大燕改為了大周。 綜上所述,以后請讓我們說——大周要完。 真的萬分抱歉。 【不負(fù)任何責(zé)任的·小劇場】 李公明:我當(dāng)初為什么腦子進水的要舉薦太子殿下? 已經(jīng)被天道粑粑嚇跑的系統(tǒng):(#^.^#) 你拉我下水就別想得太美的霍凌:微笑.jpg 第29章 太 發(fā)放物資,安撫百姓,以工代賑,給人希望,加固堤壩,治理黃河,考察現(xiàn)場,確定計劃……明明只負(fù)責(zé)帶治水人才考察現(xiàn)場、治理黃河,然而李公明卻連主持并協(xié)同鹽池縣賑災(zāi)的事情也做了。 他很忙,忙得都沒時間也不愿意找時間去思考一些會考驗人性的問題。 無論是考驗太子殿下的人性,還是考驗他自己的人性……他只想求個安穩(wěn),畢竟還有公孫珣。 然而,葉曉不這樣想。 站在被人感激過也被人怨恨過的黃河邊,看看因為有了希望而忙得熱火朝天的百姓,再看看面前站位隨意卻正好堵住他所有去路的葉曉,李公明嘆了口氣,“我這把老骨頭啊……跑不動了?!睘槭裁匆欢ㄒ響B(tài)呢? 李公明很無奈,面上卻沒有露出半點異樣,就連感嘆也似乎僅僅只是感嘆,“跟你們年輕人,比不了了啊?!?/br> “李大人,您說笑了。”仿佛沒有察覺到李公明的言下之意,表情未變的葉曉接著說道,“您還年輕,說不定什么時候就進內(nèi)閣了?!?/br> 李公明突地抬起頭,“你,什么意思?” 仿佛只是與李公明閑話家常的葉曉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道,“您覺得呢?” 目光一閃,李公明陷入了沉默。 葉曉也沒有再開口,雙手抱胸的他側(cè)過頭,看著還顯得有些昏沉的天際,目光漸漸變得飄遠(yuǎn)起來,然而思緒卻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葉曉聽到了李公明的聲音,“為什么你不自己出面呢?” 葉曉轉(zhuǎn)回頭,“我說,跟你們?nèi)フf,是兩個概念。” 連公孫珣和李公明都察覺到的異常,敏銳如葉曉又怎么會全無察覺呢? 出京都之前,皇帝陛下在召見公孫珣之前,先見了葉曉。如果說對公孫珣是讓其“好好看看”的話,那么對葉曉就是“在確保他安危的情況下,好好看看他是否夠格當(dāng)太子”……皇帝陛下當(dāng)時意味深長的眼神,順便讓葉曉明白——陛下想鍛煉并考驗霍凌。 所以,他并不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如果是他出面跟霍凌溝通,葉曉無法判斷霍凌聽到消息后的反應(yīng),究竟純粹是因為“地龍”,還是因為他的存在。 在發(fā)現(xiàn)公孫珣恐有退縮之意后,懶得繼續(xù)等下去的葉曉想到了李公明。 然而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意外,當(dāng)葉曉同李公明達成默契一同回到縣衙的時候,霍凌同公孫珣也剛好達成了默契,正準(zhǔn)備讓人去找葉曉。 “殿下,李大人有事跟您說?!比~曉推門而入,帶上了李公明。 “葉曉,我有事跟你說?!碧а劭吹饺~曉,霍凌下意識的露出一個微笑。 四目相對之際,葉曉余光掃到另一邊的公孫珣,霍凌下意識的眨了眨眼睛,“有事跟我說?那你先說?!?/br> 一邊將一切盡收眼底的李公明努力忍住笑意,錘了錘了自己最近忙起來后連疼都顧不上的老腰,默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既然公孫珣已經(jīng)開了口,那么就不需要他了吧。 李公明想得很美,但是葉曉卻沒有滿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