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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吃點(diǎn)兒好的在線閱讀 - 第82節(jié)

第82節(jié)

    “她出錢,我去幫你給了,你呀,你該干嘛干嘛,別想些有的沒的,你自己一步一步踏實(shí)把日子走出來的,怎么還扭捏上了?”

    微涼的手指被陸辛溫暖的大手包裹著,沈小甜抬起頭,笑著說:

    “對呀,觀紅,你特別好,沒人比你更好?!?/br>
    她知道,自己以后看見這個身材瘦高面相凌厲又發(fā)色飄忽的女孩子,心里再也不會響起什么“消失的光陰散在風(fēng)里,彷廢氬黃鷦倜娑浴…”了。

    在紅老大這樣的有一腔熱血的市井豪杰面前,古惑仔又算什么呢?

    第87章 蔥末雞蛋羹

    酸菜燉五花rou被陸辛整治得極香, 白rou幾乎是燉化了,放在米飯上,摻著被燉爛了的細(xì)酸菜絲一起拌著米飯, 真正讓人吃到停不下來。

    除了拍黃瓜之外,陸辛又蒸了個雞蛋羹,和現(xiàn)在很多人追求的鏡面兒一樣的“無暇”雞蛋羹不一樣,陸辛在蒸雞蛋的時候先在蛋液里放了一層被切得碎碎的蔥,蒸熟之后的蛋羹上面一整層的蔥只有香氣沒有辣味,再配一點(diǎn)醬油, 比平常的做法更下飯一些。

    就配著這三個菜,他們四個人平均每人吃了兩碗半的米飯,飯鍋都給掏干凈了,越觀紅又現(xiàn)炸了幾根油條,和陸辛兩個人就著油條把酸菜燉rou剩的那點(diǎn)兒湯兒給清干凈了。

    吃了一碗半米飯的沈小甜抱著圓滾滾的肚子坐在一邊都覺得自己沒啥話語權(quán)了。

    “陸哥燉酸菜我還真是第一次吃,讓小甜你看笑話了?!?/br>
    越觀紅說這個話的時候, 正好燈光照在她的臉上,那張氣勢逼人的臉光潔無垢。

    陸辛做飯, 也是陸辛刷碗, 越觀紅這個當(dāng)師父的也挺欺負(fù)人的, 把小孩兒也趕去刷碗了。

    又有客人來買煎餅果子, 越觀紅扎上圍裙干活兒, 沈小甜抱著肚子靠墻站著,輕聲問她:

    “觀紅你有沒有喜歡過那個男的呀?”

    紅老大攤著煎餅,看著嘴皮是沒動,低低的一聲“那肯定有啊”, 已經(jīng)傳進(jìn)了沈小甜的耳朵里。

    “其實(shí)我也說不上來,那算是喜歡么?也翻過幾本兒小說, 看著一群人擱那兒情情愛愛的,你把我推墻上,我把你摁樹上的,那也沒有,就我這樣兒,誰敢把我推墻上,我不生撅了他兩條腿?但是天天看著他……”

    紅老大遞出去一份兒煎餅果子,問了要不要蔥和辣醬,這話就斷了。

    沈小甜在旁邊兒等著,陸辛碗都洗完了,又從紅老大的廚房里搜出來了幾個蘋果,給了小孩兒一個,又問沈小甜吃不吃。

    沈小甜吃不下了,她的肚子里還是雞蛋羹酸菜燉五花rou和米飯的三國鼎立呢。

    “我怎么覺得你每次進(jìn)了別人的廚房都像個土匪?”她說陸辛,順便還想起了一直被陸辛薅羊毛的老馮。

    “我是廚子啊,當(dāng)然是什么好吃拿什么了,這蘋果可不是一般的紅富士,聞著特別香?!?/br>
    香是真的香,離著還有一米多遠(yuǎn)呢,沈小甜就聞到了甜甜的果香氣。

    做著煎餅果子的越觀紅說:“陸哥是一貫識貨,這蘋果是濤子他舅舅家種的,說是棲霞牙山的蘋果,每年不等入庫就讓人買沒了,濤子給我了一箱,我也不太吃,您要喜歡啊,可千萬別跟我客氣。”

    客氣啥啊,她這話還沒說,陸辛已經(jīng)找了個干凈塑料袋要裝蘋果了,一聽說“別客氣”,他對沈小甜說:

    “要不咱給她留兩個,剩下的都搬走算了?!?/br>
    沈小甜笑著說:“不太好吧,咱們倆得走回,再抱著蘋果很累呀?!?/br>
    這倆人,拿別人東西還看人累不累。

    小孩兒一直在旁邊兒乖乖的,聽這個口氣,趕緊從廚房拿了兩個蘋果放進(jìn)了冰箱里。

    陸辛點(diǎn)點(diǎn)頭說:“行啊,好歹你還想著你師父?!?/br>
    把一個蘋果放在不銹鋼盤子上,他拿著一把尖刀,不一會兒就把蘋果削成了一片一片,又拼成了一個胖乎乎的長耳朵兔子。

    小孩兒在一邊兒歪著頭瞪大了眼睛看。

    沈小甜聞著越發(fā)濃郁的果香氣,又揉了揉肚子。

    “我們學(xué)校后門有棵樹,坐在樹上看到五樓,就是他的教室,他就坐在窗邊兒,一抬頭就能看見?!?/br>
    越觀紅的聲音穿透了油香的封鎖與水果的芬芳。

    “是喜歡么?我可一直弄不明白,就只知道這么看著?!?/br>
    說完這一句,她又轉(zhuǎn)回頭去做煎餅果子,沈小甜揉肚子的手停了下來。

    陸辛跟越觀紅說沈小甜負(fù)責(zé)出錢,他負(fù)責(zé)出面把錢借給對方,這話也是虛說的,沒兩天,一個周末的上午,沽市一中的后門兒,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走過來,對他說:

    “就是您,愿意借錢給我?”

    陸辛沒說話,先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紅老大說這人跟她一屆的,可光看臉怎么都讓人覺得他比紅老大要大那么一兩歲。

    男人確實(shí)文質(zhì)彬彬,現(xiàn)在身上背著幾十萬的債,臉色看著也還好。

    “是,我能借錢給你,你想借多少???”

    “我這兒是缺個十六萬應(yīng)急,您的利|息是怎么算?”

    陸辛是貼著墻站著的,他抬手,示意這個男人跟著自己走。

    學(xué)校的保安被他提前打點(diǎn)過了,看他領(lǐng)著一個人進(jìn)了后門也沒說什么。

    其實(shí)這學(xué)校的后cao場在周末是半開放的,不少人在那兒打籃球,球場邊停了共享單車、電動車和一輛黑色的轎車,騎車來和開車來的人都在cao場上投籃呢,熱騰騰的呼吸腦袋上的熱汗在這冬天里成了冒著的白氣。

    “我這利是卡著國家政策的邊兒算,十六萬給你,你一年得還我四萬,一個月光利息就是幾千,不過,我也不讓你為難,你爬上這棵樹,呆夠十分鐘,我給你省一個月的利息。”

    戴著眼鏡的男人看看這顆樹,再看看陸辛,說:

    “您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鄙砀弑人咭唤氐哪腥穗p手插在褲兜兒里,一腳蹬在那棵樹上,他抬了抬下巴,說:

    “你爬上去吧,我給你看時間?!?/br>
    男人穿了件灰色的毛衣,里面是個格子襯衣,外面是個藍(lán)黑色呢子大衣,他看看這棵樹,再看看陸辛,牙一咬,外套先脫了。

    “一看你就不是個愛運(yùn)動的?!?/br>
    男人不算清瘦,可也不算健壯,上面的樹杈也就兩米半的高度,他費(fèi)了半天勁都上不去。

    “這人吶,還是得多動動?!?/br>
    陸辛依著樹下一輛頂漂亮的摩托車,看著他在那兒費(fèi)勁。

    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笑,也像是在嘲諷什么。

    那個男人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看看另一棵樹下面有石頭凳子,問他:

    “我換棵樹行么?”

    陸辛垂下眼說:“你換個人借錢行么?”

    男人擦了擦臉,摘掉了臉上的眼鏡,放在樹下他的衣服上。

    “你多少度近視???”

    “三百多?!?/br>
    “那還成啊。”

    陸辛問了一句話,就又在旁邊兒等著他繼續(xù)爬。

    又過了好一會兒,男人那雙皮鞋在樹干上磨出了好幾道劃痕,他兩次沒站穩(wěn)差點(diǎn)兒摔倒,這才終于爬到了樹上。

    陸辛聽著他在上面喘粗氣,又問他:“你這錢打算借多久?。俊?/br>
    “一、一年。”

    “喲,十好幾萬呢,一年你就能還清?。俊?/br>
    男人在樹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坐好,說:“我是做軟件的,一直在搞一套算法,已經(jīng)有公司對這個感興趣了?!?/br>
    “哦。我聽不懂這個,那你要是想把利息全免了,你就在上面坐滿了兩個小時吧?!币皬N子在樹下又轉(zhuǎn)了一圈兒,才說,“你是怎么回事兒,為什么得跟我借這個錢呢?”

    男人笑了一聲:“您這人也挺有意思的,什么都沒先問好了,先逼著人上樹?!?/br>
    陸辛抬頭看看他,又低下頭。

    “是我借錢給你,我問什么,我怎么問,也不用你cao心吶?!?/br>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在上一家公司做到了項目管理,結(jié)算的時候有兩筆賬三十多萬找不到了,查流水,是到了我自己的私人賬戶上?!?/br>
    “也就是你貪了公司的錢唄?!?/br>
    男人苦笑了一下,說:“算是吧?!?/br>
    陸辛站在樹下,看向籃球場頭兒上的教學(xué)樓。

    男人嘆了一聲,又說:“我和我以前的老板是讀研時候的同學(xué),我剛畢業(yè)的時候本來簽了一家大公司,干了沒兩年,他說要創(chuàng)業(yè),拉我入伙兒,還說分我股份,我就動心了。前年我們一個同事得了癌癥,他說讓我從公司走兩筆錢去給我那個同事。

    “結(jié)果今年公司真做起來,有大公司來收購,他為了不算當(dāng)初的股份,就用這筆錢把我給算計了。公司賬上只有五十萬的時候,他能拿一大半兒給同事治病,公司要被人高價收購的時候,他連一成的股份都不想分我了。”

    這世上就是有些人能共患難不能共富貴。

    不過陸辛也不會聽他這一面之詞。

    接下來,就是沉默,沉默。

    男人說:“我還沒問,您是做什么的?”

    陸辛哼了一聲:“跟你有關(guān)系么?”

    “不管怎么說,您這是對我雪中送炭?!?/br>
    陸辛又沉默了。

    坐在樹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看著四周,三百度的近視也不知道他還能看見什么,陸辛也不提要給他拿眼鏡兒。

    “我以前就在那個樓上課?!蹦腥苏f,“那時候我們學(xué)校里有一幫混混兒,帶頭的是個女孩子,我聽您口音不是本地人,八成是沒聽說過她,好多人都叫她紅老大?!?/br>
    他指了指五樓的一個窗子,說:

    “我以前就只會看書,是個書呆子,有時候上課的時候往下看,能看見紅老大躺在這棵樹上睡覺?!?/br>
    摘了眼鏡的男人笑了一下,揉了揉長久負(fù)擔(dān)鏡框的鼻梁。

    “那時候只覺得得好好讀書,好好考大學(xué),被人趕出公司的時候,我才突然想想來這躺一躺的,我想知道,紅老大那時候看我們在教室里規(guī)規(guī)矩矩讀書,是不是就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學(xué)的東西根本擋不住人的黑心呢?”

    沒有,她想的,你根本不知道,也永遠(yuǎn)不會知道。

    陸辛沒說話。

    男人慢慢地躺在了樹杈上。

    “夠了一小時五十分鐘,您跟我說聲兒,您好心借我錢,我怎么也得給你付一個月的利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