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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庶長子在線閱讀 - 第15節(jié)

第15節(jié)

    圍繞著孩子聊了幾句,兩個應屆的鄉(xiāng)試考生,不免就要聊到考試了。

    “最后那道算學題,魏兄可做出來了?我在考場上實在是拿這道題目沒轍,這幾日沒事情做,別把這題目拿出來重新做過,硬是想不明白。”劉子成真的是被這道題目搞得一個頭兩個大。

    算術就算術,把圖形弄上干什么呀。

    魏時不好說自己在考場上做出了那道題目,直截了當?shù)拈_始講題,從題意到牽扯到的知識點,再的每一個步驟和結(jié)果。

    一道題目講下來,就已經(jīng)口干舌燥了。

    沒辦法誰讓劉子成是個虛心好學好問之人呢,一個問的,一個答的,倒是把后面跟著的一群人完全忽略了。

    所有參加鄉(xiāng)試的考生都在這府城聚集著呢,在大街上遇到實在不是一件小概率的事情,更何況這兩個人一問一答的是困擾眾人的一道大難題。

    于是乎,魏時和劉子成兩個人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后已經(jīng)跟著七八個考生了,炯炯有神的看著他們,更準確的說應該是看著魏時,畢竟他才是答題解題的那個人。

    魏時拱手笑了笑,還沒來得及互通姓名,就有數(shù)個問題打過來了。

    得,本來是看書累了,出來逛逛街放松心情的,現(xiàn)如今反倒是講起了算術題。

    也罷,一個也是講,兩個也是講,七八個也是講,就當是開一小班教學了。

    小班慢慢變成了大班,一中午的時間全都耗在了這道數(shù)學題目里,講到最后,他的不少‘學生們’都可以講這道題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得以從這場教學里逃脫出來,跟眾人一塊兒去酒樓用膳。

    大家雖然是競爭者,但也沒到互成仇敵的地步,同一年參加鄉(xiāng)試的考生,某種程度上也算是zhengzhi資源了,多來往總是沒有壞處的。

    年僅十四歲的魏時,因著最后一道數(shù)學題頗受重視,盡管他并不是院試的案首。

    說來也巧了,除了劉子成之外,在座的還有兩個院案首,甚至其中一個還是小三元。

    十八歲的小三元鄭家逸,可謂是春風得意,雖說也敗在了最后這一道數(shù)學題里,但是對鄉(xiāng)試解元仍舊抱有信心。

    畢竟據(jù)他所知,做出這道題目來的就只有魏時一個人,再說魏時其人,今年方才十四歲。

    而且據(jù)他所知,魏時也并不是院案首,就算算學學的好,可鄉(xiāng)試又不止算學這一門科目,僅算學一科考得好,還不至于對解元的位置構(gòu)成威脅。

    作為同一年參加鄉(xiāng)試的考生,大家或多或少都會打聽一下競爭者的實力。

    不過在這個信息并不發(fā)達的年代里,不可能把所有的考生都打聽個遍。

    除了姓名和籍貫之外,也沒辦法把所有的考生攏到一個表里排名次,畢竟院試都不是在一個地方考的,不一樣的考題,不一樣的考官,根本無從做比較。

    所以大家一般能打聽到的,除了跟自己沾親帶故的考生之外,就是院案首了,每一個院案首都是一整個州里的獲勝者,同時也是鄉(xiāng)試解元最有力的競爭者。

    除了院案首之外,除非是什么來頭大的考生,否則的話,在鄉(xiāng)試的大多數(shù)考生眼里,也不過是籍籍無名之輩。

    像魏時,除了出自陽州城的考生,來自其他地方的,壓根就不知道有他這么一個人,人家也沒把他當成回事兒。

    倘若不是這最后一道算學題目,他可能都撈不著坐在最前面這一桌。

    這也就不難奇怪鄭家逸為什么不把魏時看在眼里了,算學這個科目同其他科目不同,甚至牽扯都不太大,天下聞名的博學之士,有的都不是精通算學。

    相反,一些連功名都未考取的子弟,對算學倒是精通的很。

    如果魏時是策問或者雜文特別出彩,那鄭家逸或許還會擔憂一二,算學就算了。

    作為還在苦苦等待成績的考生,聚在一塊兒除了討論考題,大概也沒什么旁的事情可以做了。

    魏時不喜出頭,再加上他年紀小,很少會有人主動向他請教,所以酒席之上,大都是三個院案首在說話,沒法子,誰讓請教他們的人一波又一波呢。

    魏時也就頂多被問上一兩個算學題目,這又不像策問和雜文,引經(jīng)據(jù)典能說一大堆,就算是把算學題目的步驟都說出來,那也不是什么難事兒。

    不過,魏時還真因為算學,在同年的考生當中迅速積攢了一波名氣。

    最后這一道,讓眾人難到一點思緒都沒有的大題就不說了,旁的題目,魏時講起來也頭頭是道,用兩個字來概括的話,那就是簡潔。

    原本一道復雜晦澀的算術題目,經(jīng)過魏時這么一講解,說是撥開云霧見天日也不為過了。

    把復雜的東西簡單化,好像這鄉(xiāng)試的算學題目也沒那么難。

    這種迅速抓住重點,并將其簡單化的本領,著實是讓一眾的考生大開眼界,先生講算術題都沒這么簡單明了。

    考生們忽然發(fā)現(xiàn)還有這么一種解題方式,就像是劍客得到了一套招招都是殺招的劍術,簡直不能再實用了。

    一個人有了名氣,旁的事情也就慢慢被挖掘出來了,什么縣案首、府案首、院試的第二名,差這么一丁點兒,那也是和鄭家逸一樣的小三元了。

    說起來也倒霉,像劉子成這樣被守孝一下子耽誤四五年的考生可不多,偏偏被魏時給遇到了,差不多板上釘釘?shù)男∪?,就這么沒了。

    都是讀書人,對于小三元的渴望,大家都是一樣的,所以這事兒也都覺得魏時倒霉。

    倒霉就倒霉了,左右這家伙已經(jīng)足夠得天獨厚了,十四歲在參加鄉(xiāng)試的考生里頭雖然不是最小的,但年紀比他小的考生不超過三個。

    而且沖現(xiàn)在這情況,甭管是小三元鄭家逸,還是旁的考生,誰都不會覺得魏時對解元這個名頭沒有一爭之力。

    差點兒就成了小三元的人,水平跟幾個院案首比起來,應該也不差多少,更何況較之院試,鄉(xiāng)試又多了算學和律學這兩個新的科目。

    能答出算學最后一道大題的人,本屆考生里頭就只有魏時,先不說別的,這一科就把分數(shù)給拉上去了,只要律學不拉后腿,十四歲的解元,未必不會有。

    這樣的情況下,魏時好像一下子就成了考生里頭炙手可熱的人。

    出門閑逛總會遇到幾個打招呼聊天的同年,文會的帖子收了一封又一封,就算是悶在家里頭讀書,也會有上門探望的友人。

    姑且稱之為‘友人’吧,魏時還真沒經(jīng)歷過這陣仗,一起吃過飯、聊過天兒,討論過文章和考題,關鍵是人家特意給他贈過詩,還不止一首。

    就算是相識的時間不長,也差不多算是友人了吧。

    朋友里頭也有點頭之交嘛,能不能更進一步,還要看將來的相處。

    第26章

    柳州城,知州府內(nèi),魏定還沒收到堂弟的來信,身體已經(jīng)差不多痊愈了,連作息安排都已經(jīng)恢復到了生病之前的樣子。

    那叫一個滿滿當當,錯過了這一次的鄉(xiāng)試,雖然不覺得遺憾,但卻增加了魏定的緊迫感。

    三年又三年,鄉(xiāng)試是不會終止的,可他能有多少個三年,真要是耗到七老八十,那便是中了舉又能有什么用,那家的朝廷會任命一個七老八十的舉人去做官。

    所以科舉還是要趁早考,他也不是能耗得起的人。

    魏定的夫人趙氏這段時間心情就沒好過,服務局要真是火候沒到,去了考場沒考上也就算了,可真是生病給耽擱的呀,壓根就沒去成考場。

    之所以生這場病,還不是因為暗地里跟魏時較勁,不然的話,夫君也不會日日熬夜,不斷的給自己加砝碼,硬生生的熬出了病,耽擱了這次鄉(xiāng)試。

    趙氏心里頭的這一股子火氣全沖著魏時去了,哪怕他知道這事兒也不應該全怨怪魏時,可除了魏時之外他還能怨誰,總不能怨自個兒夫君身體不好吧,更不能怨公公把侄兒接過來住。

    至于遠在千里之外的魏二叔夫婦,她見都沒有見過,又怎么去怨怪。

    所以這股子怨氣可不就沖著魏時去了嗎。

    魏定這段時間也勸了好幾次,但他要治病,要讀書,上要孝敬祖母和父母,下要教導年僅五歲的兒子,哪有那么多時間擠給妻子,還是為了這狗屁倒灶的事兒。

    所以勸了幾次之后,魏定就不提這事兒了,反正現(xiàn)在管家的是母親,夫人就算是心里頭對堂弟有怨氣,也做不了什么。

    等到日后,看著吧,金1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變化龍。

    到時候,夫人的怨氣會自個兒消的。

    有感于白主考官這事兒,魏大伯也給兒子多加了一項任務,文章多嘗試其他的風格,不管是什么樣的都要試一試,真到能用得著的時候,也能直接拉出來,省得干瞪眼。

    其實只要能夠把一種風格練到極致,那在科舉考試上也是穩(wěn)妥的,只是兒子不比侄子,無論是基本功,還是算學,都不算是出彩。

    唯獨律學這一項是厲害的,可也不能光指望著律學呀,整體水平不怎么高的情況下,方方面面都得注意,包括主考官的喜好,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下一次能夠中舉。

    往遠了想,鄉(xiāng)試之后還有會試,會試之后還有殿試,多注意一些,不只是為了鄉(xiāng)試。

    不過,因著兒子的身子骨,他也不敢布置太多的功課,只能是慢慢來。

    讀書是件辛苦事兒,做官又何嘗不是這樣,除非是個清閑的衙門,否則的話,做官可不比讀書輕松,甚至要更加辛苦和勞累。

    兒子這身體,他是實在不敢指望太多,只能是把希望寄托于侄子,魏家的下一代需要有一個頂門立戶的領頭羊。

    ——

    金秋九月,正是桂花飄香的時候,鄉(xiāng)試每次也是在這個時節(jié)放榜,因此這榜單又被稱之為是桂榜。

    和以前一樣,這一次也是元寶早早的去榜單下面等著。

    魏時起的沒比元寶晚多少,事實上,放榜前的這一晚上他壓根兒就沒睡踏實,睡了醒,醒了睡,迷迷糊糊還做了好幾個夢,每個夢都跟榜單有關。

    一個夢是擠在人群里去看榜單,明明也沒多少人,可是怎么都擠不進去,明明離那張紙也沒有多遠,可就是看不清楚上面寫的什么字,差不多是從夢里給急醒的。

    還有一個夢是瞧見榜單了,也瞧見自個兒的名字了,跟院試的時候一樣——第二名,離目標又只差這么一丁點,說不上來是難受,還是憋屈。

    最后一個夢就更古怪稀奇了,直接夢到自己坐在鄉(xiāng)試的考場上,做的還是算學題目,可都快要到收卷的時間了,硬是一個字兒都寫不出來。

    一整個晚上就沒做一個好夢。

    魏時起床的時候,眼下都帶著輕微的黑眼圈,腦袋還昏昏沉沉的,早飯也沒吃幾口,便直接出門了。

    貢院旁邊有好幾處酒樓,位置都是早早的就已經(jīng)定下的。

    魏時到的時候,天亮了還沒多久呢,可這幾處酒樓差不多都已經(jīng)坐滿了,看來緊張的不止他一個人。

    除了實在性子急的,秀才很少會屈尊降貴擠在榜單前面,畢竟也是有功名的人,而且?guī)缀醪粫腥藛为氝^來趕考的,不是帶著親屬,就是帶著書童。

    擠在人群里看榜單這種事情,自然也輪不上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公。

    定位子的時候,一般都是相熟的人一塊兒定,魏時和劉子成的位子就是相鄰的。

    兩個人也沒要包間,就在樓下的大廳里坐,榜單還沒出來呢,就已經(jīng)足夠嘈雜了。

    不過很少有人會猜測或者展望成績,聊什么的都有,連家長里短都擺上來了,既是興奮,也是緊張。

    第27章 一更

    魏時跟劉子成聊的也是家長里短的小事,只是稍微有一些奇怪。

    “魏兄可定過親事了,家中有什么安排嗎?”

    “還不曾?!?/br>
    “也是時候該考慮了,像我們家,小妹方才十三歲,家里頭就已經(jīng)物色起來了,只是這人選不好找呀?!?/br>
    提了婚事,又特意提起了十三歲正在物色人選的小妹,如果這還不能讓魏時多想的話,那接下來,劉子成時不時的提及自家小妹,從相貌到品性到才學,這提及的概率大概也太多了點。

    魏時就不得不多想了。

    他如今這個殼子才十四歲,上輩子十四歲的時候,還只是個初中生呢,高中生談戀愛都是早戀,更何況是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