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賽場上的聚光燈調(diào)轉(zhuǎn)方向,強光消失后,安吉爾反而能看清選手的面容。 兩名選手的模樣都是如此陌生。 ——到底是晚了一步。 縱然安吉爾的助手緊急搞到了票,縱然他已經(jīng)用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可仍然晚了一步。 朱麗的比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 第二天早晨,reddit的搖滾八卦版塊中出現(xiàn)了一條和版塊不怎么相關(guān)的帖子。 《朱麗·揚重返賽場首戰(zhàn)勝利,那些說人家前期是吸血蟲的女粉們臉疼嗎?》【安吉爾的女粉真的煩】:“隔壁mma版塊掛出來的新聞,我建議安吉爾的女粉們好好讀一讀,之前不是說朱麗·揚是扒著男人不放的吸血蟲嗎,沉寂兩年后重回賽場照樣勝利,比你們不知道能耐多少?!?/br> 主題帖下方還跟著一個新聞鏈接。 【搖滾不死】:“我算是發(fā)現(xiàn)了,這位老哥是真恨安吉爾的女粉。” 哈哈哈,不管怎么樣,新聞總不是假的。 有比賽嗎?我也看ufc的,怎么壓根沒聽說朱麗·揚去比賽了。 她哪兒能去ufc啊,是wfa,拉斯維加斯的一個地方比賽。不過你別說,我去看了看錄播,她挺強的啊,兩年不比賽,訓(xùn)練三個月回來就能按著對手打,相當厲害了。 等一下,朱麗·揚的教練是喬納森·揚????她是喬納森·揚的侄女? 那是誰??? 我靠,那就是mma中的拳王阿里?。∮袉碳{森·揚當教練,打進ufc是分分鐘的事情吧?! 【深藍色】:“說到底還是因為她的教練是喬納森·揚吧,靠自己的叔叔不是靠男人嗎?再說你們真以為她離婚后就消停了嗎?看看這張照片,剛進入俱樂部就勾搭上新男人了呢。” 所以我說她真的就是騙感情的婊子,令人作嘔。 你們能不能不要這么無知,照你這么說,所有mma運動員都“靠男人”,哪國選手沒有教練的? 是啊,再說人家都離婚了,還不能找新男友? 前腳離婚后腳就有了新歡,可見她是對天使真沒感情。這也太快了吧,確實說不過去。 等一下,照片上的不是奧薩克·萊特嗎?!他可是剛剛拿了中量級冠軍的ufc選手?。?/br> 天,我現(xiàn)在都有點相信這些女粉說的話了,朱麗·揚是真的專找潛力股下手??! 看到這兒,獅鷲樂隊的吉他手伊桑·沃克不忍直視地關(guān)掉了reddit網(wǎng)頁。 他揉了揉眉心,很是無奈:就知道朱麗贏了比賽后又會引起一段討論。雖說輿論問題不需要伊桑擔(dān)憂,但…… 吉他手轉(zhuǎn)頭看向客廳。 昨夜樂隊助理動用了所有關(guān)系,終于搞到了一張wfa的票。 按理來說這樣的地方賽事門票并不難買,比賽現(xiàn)場甚至沒有坐滿。然而安吉爾得知此事時太晚了,他們趕到的時候連下一場賽事都有了結(jié)果。 因為此事,安吉爾已經(jīng)大動肝火了整整一個晚上,嚷嚷著要開除掉刻意隱瞞消息的助理、保鏢乃至經(jīng)紀人,架子鼓弗雷德和貝斯手麥爾斯一個負責(zé)安慰一個負責(zé)幸災(zāi)樂禍,客廳里那叫一個熱鬧。 伊桑覺得經(jīng)紀人隱瞞消息的事情做的確實不對,不過平心而論…… 他覺得安吉爾有點活該。 嗯,現(xiàn)在朱麗也在拉斯維加斯呢。 聽著外面的動靜,伊桑沉思片刻,給經(jīng)紀人打了個電話。 “麥克?” 伊桑壓低聲音,刻意避開了其他人:“你知道朱麗·揚現(xiàn)在住在哪兒吧?” “別,你別過來,安吉爾現(xiàn)在可能真的想殺人?!?/br> “我?” 伊桑勾了勾嘴角。 “我出去一趟。” *** 獅鷲樂隊所在的酒店上一層住戶,也在關(guān)注同樣的事情。 總統(tǒng)套房的客廳中坐著一名中年人,正聚精會神地重溫著昨夜的比賽。 距離他三米開外的吧臺邊,另外一名風(fēng)流倜儻的男人邊倒酒邊開口:“看中了?” 中年人:“安吉爾·薩特的前妻,重出江湖的家庭婦女,還把親生叔叔喬納森·揚請了回來——你知道這些年來,有多少選手高價請喬納森出山都失敗了嗎?” 男人:“所以她自帶話題度。” 中年人:“商業(yè)價值不低,就是實力嘛……我得再看看?!?/br> 男人聞言詫異挑眉:“你還要在拉斯維加斯待下去?” “當然不,”中年人很是無奈,“這種程度的比賽看看錄像就行了。本來是想留幾天看看有沒有潛力選手,沒想到挑來挑去,最出彩的竟然是個女人?!?/br> “女選手不行嗎?嗯,我看她長得還挺漂亮的?!?/br> “你最好別打這位的心思,查爾斯?!?/br> 中年人聞言大笑出聲:“網(wǎng)上可都說她是專找名人下手的交際花,被纏上可就麻煩了!” *** 而不管他人怎么討論,徹底和互聯(lián)網(wǎng)說拜拜的朱麗一概不知。 比賽過后第二天一大早,她照例六點起床,去快捷酒店附近的公園跑了一圈,八點左右?guī)е髦魏涂Х然貋砹恕?/br> 回到房間就看到拉娜剛醒,趴在床上、衣冠不整,臉上還傻乎乎的幸福笑容。 行吧,看這幅模樣就知道打電話的肯定是維克多。 看到朱麗進門,拉娜瞬間清醒過來,一個鷂子翻身跳下床:“朱麗!嗨呀維克多,朱麗回來啦!什么?嗯嗯嗯!” 拉娜就像是獻寶一般把手機遞給朱麗:“維克多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給你講?!?/br> 朱麗一凜,很是驚訝地接過電話。 “什么事?”她問。 接起電話之前朱麗瞬間想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比如說有人舉報了他們的公寓住戶超標,或者狗仔隊找到家里之類的。 沒想到維克多還是那副極其drama的口吻:“你們回來的時候幫我在免稅店買點護膚品啊,我把清單發(fā)給你?!?/br> 朱麗:“……” 維克多:“很重要的!交給拉娜那個迷糊精肯定要出問題?!?/br> 朱麗深深吸了口氣:“維克多,你太過分了吧!認識六年了,我打贏比賽你也沒什么表示嗎?” “要什么表示,你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好不好!輸了才是別回來見老娘了!” 維克多比朱麗還兇,但話說到最后,他又語氣一轉(zhuǎn):“行了,你和拉娜抓緊出去玩玩,你們可是在拉斯維加斯!” 不用維克多說,朱麗也會的! 連訓(xùn)練時無比嚴苛的喬納森都給了朱麗放假一天,說晚兩天再回去,全當?shù)谝粓鰟倮蠼叹毥o她的慶祝禮物。 ——不過說實話,朱麗對時隔兩年的第一場勝利并沒有什么感覺。 這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開始,哪怕對朱麗來說舉足輕重,可作為一名曾經(jīng)擁有兩年比賽經(jīng)驗的運動員來說著實不算什么。 特別是當裁判宣布比賽開始、第一回合過半之后,朱麗就明白喬納森為什么會這么自信了。 對手確實不太行。 挑戰(zhàn)強者,哪怕是惜敗也令人酣暢淋漓;欺負弱者,就算漂漂亮亮贏了個開頭,朱麗也沒有被沖昏頭腦,相反地…… “勝利獎金才兩千美元?!” 走在拉斯維加斯的街道上,拉娜咋舌:“這么少???” 朱麗:“還沒扣稅呢,扣掉七七八八的稅款和抽成,大概到手……一千七美元吧?!?/br> “還是回去吃速食吧,”拉娜二話不說掉頭就走,“你再勤快也就一個月打一場比賽,這樣入不敷出什么時候是個頭??!” 朱麗苦笑,“入不敷出”這個詞用的可真是太精準了。 從準備比賽到正式登臺,前前后后花了三個月的訓(xùn)練時間。這三個月來朱麗可是分文不賺,卻已經(jīng)花了近一萬美元的存款。 而這一萬美元的花費中,不包括房租,不包括俱樂部入會費,不包括教練傭金,不包括飛往拉斯維加斯的機票。 這一場勝利看似簡單,然而毫不夸張地說,其實是別人“施舍”來的。 當然,朱麗以后會還的。 “一步一步來?!?/br> 重新走一遍這條道路,朱麗還算是有經(jīng)驗:“第一場比賽這些錢不少了,以后會越來越多。實在是撐不下去了大不了就回到剛?cè)胄心菚?,一邊打工一邊準備比賽?!?/br> “朱麗……” 拉娜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非常難過。 “我現(xiàn)在有點后悔,”她小聲開口,“當時支持你和安吉爾那個混賬談戀愛了?!?/br> “好了,現(xiàn)在我回到你和維克多身邊不是更好嗎?” “不好!” 拉娜一下子揚起聲音。 朱麗一怔,看到好友的臉蛋上浮現(xiàn)出憤怒的神情——拉娜從來不生氣,她和氣的面孔中總是洋溢著活力和樂觀。 “當年維克多說安吉爾·薩特很有潛力,能把你帶離那條街區(qū)。我是那么高興,因為像我們這樣的人,祖祖輩輩混在這條破爛街道上一輩子也走不出去,”她的臉蛋漲得通紅,“紐約那么繁華,卻和你我都沒關(guān)系,直至安吉爾把你帶走了,他做到了!” “怎么,怎么能——” “怎么能又把你拋棄了,讓你重新回來?” 朱麗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好友。 她不傷心,真的。相反有一股暖流從腹部涌上心頭。朱麗抿了抿嘴角:“拉娜?!?/br> “嗯?” “不是安吉爾拋棄了我,”她平靜地說,“是我拋棄了他?!?/br>